三十年前,西曆2089年,第四次世界大戰終結。
世界各地依然有不少土地未被收復,人類昨天在互相廝殺的戰場,到今天被【災害】佔據。在羅馬尼亞的國土上,士兵不懈地驅除著特有【災害】:【死催戈(Strigoi)】。【死催戈】依附在敵方或我方的士兵的身體,與活著的人繼續戰鬥。在生時的他們為了自己的祖國而戰,死後的他們則為了死者的國度而戰;或言,好像為了向在生者。【死催戈】只會依附在沒有妥善安葬的屍體上;若果消滅後沒有生者為它們的祈禱,它們就會繼續起來戰鬥,直至靈魂安息為止。
龍騎士團(Societas Draconistrarum)就像奇蹟般出現在當時的羅馬尼亞。他們戴著同樣的頭盔,以同樣的信念,日以繼夜地斬妖除魔,收復了大量土地。自此以後,豐高偉業的首領,雅各‧司巴拉斯基(Jakub Zbaraski)少校安坐在布加勒斯特的城堡裡,指揮各地的龍騎士平定各地的【災害】,以守護人民為己任。龍騎士團雖然人數不多,但因勇猛善戰之名備受尊崇。而其從不以真面目示人的舉動,被視為是極謙遜之舉,嚴格而隱匿的制度,更為他們添上了神秘的魅力。
至少在網上的介紹是這樣寫的。
三十年後,在我們面前出現的,穿著龍騎機械武裝的人,也許就是龍騎士。
三十年來一直討伐【死催戈】的龍騎士。
擄拐敵國平民的原因,也許就是用作生產【不死血清】的原料。
龍騎士團的密秘,也許就是使用【災害】來討伐【災害】。
「那麼,大家心底裡,最直接的答案應該是,這些人──有可能真的是龍騎士──而他們活捉平民的原因,就是要生產【不死血清】吧?」我說。「這真的是哈姆雷特(Hamlet)式的故事呢。」
「怎麼說?」萊大哥與大家看著我。
「哈姆雷特──是英國文豪沙士比亞的經典悲劇。這個故事的重點,在於主人公一開始就知道了殺死父王的是叔叔,但卻因為手無鐵證,沒有立即殺了他,在迂迴曲折的各個事件後間接導致自己被殺。」我回答。「要找到整件事真的與龍騎士團有關,相信要很深入的調查……所以我們現在就與哈姆雷特的難處一樣。」
「受羅馬尼亞人民愛戴的龍騎士團,原來靠使用【災害】來抵制【災害】嗎…這個可不得了呢…」馬特仰在椅子上。「現實點來說,他們是覺得不被發現就可以了吧?就算被發現了也不會有甚麼事,因為互相隱瞞會更有利?」
「利益是很相對性的。」萊大哥說。「現在整件事的假設,就是龍騎士團一直在使用【不死血清】有效地討伐【死催戈】,而【不死血清】的原料很有可能要活人,所以就去本國不會有怨言的奧圖曼去抓人。就算真的被發現了,本國也會裝作不知,繼續享受這些骯髒的成果。」
「那麼,怎樣做才可以把損害降到最低?」馬特問。「我們根本就沒有能力把龍騎士團滅了。有援軍嗎?」
「現在我們談的是突擊人家的領地吧?」馬桑說。「首先,其他騎士團一定不會出手,就算是事實放在眼前,都只會官僚地你推我讓;待到司法架構有所行動時,奧圖曼的主戰派也已經派兵進攻,而涉事者也早就逃之夭夭了。」
「我們的老闆呢?」羅倫問。「聯合企業,特種作戰隊?」
「由聯合企業介入嗎?那會很糟糕吧。」萊大哥搖頭。「一個不比任何國家弱的跨國企業,因為表面上正義和實際上的利益進攻別國的軍事組織,怎樣想也有點那個吧。」
「問題是,不論開戰與否,聯合企業都可以獲得利益。」凱特琳說。「從不開戰的方向想,暗殺的話,他們就有機會取得【不死血清】的秘密;開戰的話,除了會取得【不死血清】的秘密外,戰爭物資方面更會賺大錢。」
「最大的輸家…始終是平民。」馬特咬緊牙關。
此時,莉雅收到通訊。拿起通話後,她的樣子有點吃驚。
「怎麼了?」萊大哥問。
「哈立德回來了。」莉雅有點不知所措地說。
「來得正好。先聽聽他怎麼說。」
從甲板走到艦橋只要五分鐘不到,但此刻的五分鐘卻像一小時般長。哈立德與他兩位手下走了進來,站了在中心。
「哈立德。」萊大哥點點頭。
「萊艦長。」哈立德的樣子一樣嚴肅,但從細微的表情中可以看到,他此刻的心境並不氣憤,反而是深切的憂慮。「大家好。」
「首先,我們衷心感謝天一先生與女士們,打了一場漂亮的仗。活捉了犯人,更是意外之喜。奧圖曼稍後會致送謝意的。」哈立德向我點點頭,我回以微笑。
「但是,現在我們有更大的問題。相信這裡大家的想法是:『怎樣找出證據?』但奧圖曼主戰派的想法是:『怎樣利用此事件煽動人民?』政客們早就與傳媒聯絡好,一直都在等機會。」
「你覺得這一次會開戰嗎?」萊大哥嚴肅地問。
「不,還未是時機。但快的了。」哈立德嘆氣。「可恨的是,也許他們有更切實的證據或者是線索,但與其尋求對人民有利的解決辦法,還是待多點人受害後,利用群眾的恐懼心理,推進他們的計劃更有利吧。」
「畜牲。」馬特握拳打在檯面上。
「那麼,現在我們還可以做甚麼?」萊大哥說。「現實地說,我們抓到兇手了,委託也完成了。再挖下去的話,就只是無謂的『伸張正義』了。」
「這樣不行吧!大哥!」馬特激動起來。
「不然我們還可以怎樣?」萊大哥說。「面對著【災害】級別的怪物,能夠生存下來已經是萬幸了,天一他們殺死四個、活捉兩個,是不會再次發生的奇蹟。況且,我們現在的敵人,很可能是受人民愛戴,支持著國家的繁榮,有組織有戰術的龍騎士團。就算我們的直覺一致也好,但直覺不算是證據,有證據也不保證有用。」
面對萊大哥客觀的分析,馬特答不上來,只好苦惱地坐下。
「如果…我們將手頭上的證據,交給聯合企業呢?」凱特琳說。
「凱特琳!」萊大哥嚴厲地說。
「我們本來的工作就是這樣吧?在法律與道德的空隙間找到進步的方法,就是聯合企業的一貫做法吧。」凱特琳說。「現在的選擇是:一,讓龍騎士團繼續進行擄拐,奧圖曼與拜占庭開戰,無數平民死傷。或者是,二,讓聯合企業在暗中行動,無辜的平民就不會受害,戰爭也不會發生。而且…」
「而且?」萊大哥問。
「而且,我們參與其中的話,還是可以插手把【不死血清】的秘密,不‧小‧心‧地銷毀吧?」凱特琳魅惑地說。
「真的是好女人呢。」萊大哥微笑。
聽了凱特琳的提案後,大家好像鬆了一口氣。除了馬桑和羅倫外。
「這個做法,跟與魔鬼交易差不多吧?」馬桑說。「借助大魔驅逐小魔,就算真的成功了,又可以有甚麼好後果的呢?請恕我無法接受。」
「我也一樣。就算是困難也好,就算危機更大也好,都一定要用正確的方法進行。假若一定要這樣做的話,我不會參加。」羅倫說。
「你就是這樣才沒有女生喜歡的呢。」凱特琳嘆氣。
「甚麼──」羅倫的臉龐立即紅了起來。「我…我可是有喜歡的人呢!」
「那麼她喜歡你嗎?」凱特琳咪起眼。
「我…我還未告訴她…所以…」羅倫口吃。
凱特琳瞇起雙眼,帶點鄙視的揚起嘴角,盯著不知所措的羅倫。
「夠了。」萊大哥嘆氣。「馬桑和羅倫,不會勉強你們的。你們接下來就在艦橋看家,直至事件完結。」
「謝謝,萊。」「知道。」
「那麼,哈立德。」萊大哥問。「這次的報酬,事成的話有多少?」
「一億區塊鏈幣。」哈立德說。「每個參加任務的士兵,事成後會再給予十萬區塊鏈幣作報酬。」
「換算起來,做了這筆生意的話,輔助軍就可以兩年不工作。」萊大哥說。「對比起開戰,若可以利用幾百份之一的價錢就解決到問題,真的是太化算了呢。」
「萊艦長真的是明白事理的人。」哈立德笑了笑。
我算了一下,十萬區塊鏈幣的話,大概是我兩年半的薪金。雖然還是無法在我城成家立室,但也是邁向安穩生活的一大步。
「所以說,哈立德。」萊大哥。「我再確認一下,你們的目的是要不動聲色地斷絕擄拐事件;而我們利用聯合企業的手段,也是可以的吧?」
「是的,就如以往的做法一樣。」哈立德點頭。
「好吧。那麼,我們的計劃,就是潛入羅馬尼亞收集情報,轉交給聯合企業。途中遇到任何危險的話,也就立即逃走。」萊大哥說。「誰自願參加?」
為了兩年半的薪金,我立即舉手。撫子跟隨我舉了手,芙蕾亞緊張地看看撫子又看看我,然後舉了手。馬特、賈斯汀、特麗娜都舉了手。
「除了特麗娜,其他人都可以。」萊大哥說。「特麗娜太顯眼了,留在艦上吧。假若出了甚麼意外的話,就像上一次般空中支援。」
特麗娜的耳朵動了動,又點了點頭。
「算上我和凱特琳,一共七人。」萊大哥瀟灑地說。「就當是用公費的觀光行好了。」
「很久都沒跟大哥一起進行任務呢。」馬特興致勃勃。
「謝謝各位的協助。」哈立德說。「那麼,本艦又是否會直接停泊在康斯坦察港呢?」
「康斯坦察港,就是問題了。」萊大哥交叉著手臂,皺起眉頭。「坦白說,我們沒打算過要進行潛入行動,這麼大的軍艦,還要載著戰場級別的機械人,在這個風頭火勢,根本是不可能的吧。」
「他們一定會提防奧圖曼,但他們還未懷疑輔助軍吧。」馬特說。「今天晚上的遭遇戰,只要確保那六個人以外沒有接應的話,那麼我們的身份就不大可能暴露出去。」
「有從他們身上問到嗎?」我問道。「審問…應該頗有效的吧?」
「暫時的話,情報還未能確定。」哈立德說。「畢竟剛剛才進行過侵入式的實驗,很難保證那些人會答得出甚麼有用的資訊。」
「為什麼?」我繼續問。
「電影中的那些橋段都是假的。假若以粗暴的方式審問的話,那麼被審者就只會捏造出『他們認為審問者想聽到的答案』。唯一有效的方式,是讓被審問者判斷說出事實才是最有利的。」哈立德繼續解釋。「但是,無論是甚麼手段套出來的資訊,也要再細心認證才可以辨別真偽。」
「所以,又是等待嘛。」馬特嘆氣說。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休息一下吧。」萊大哥笑一笑。「哈立德他們會考察的了,我們就待機吧。」
討論過後,萊大哥讓分析小隊暫時待命,艦橋人員則研究地理和戰術上的問題。當天下午我也沒有特別再做甚麼,身體好像還是很累似的。撫子就依舊去了芙蕾亞的房間。之後的一天,整個人還是沒有甚麼動力似的,早上睡到九時才起來,賴到十時多才去吃早餐。獨個兒在吃著味道還不錯的炒蛋時,我突然感到一份沉重的孤獨感,想起一些往事。難道這就是創傷後壓力症候群(PTSD)嗎?
雖然再想也沒有意思,但心中的沉重感一直揮之不去。正在想撫子到底去了那裡的時候,不知不覺走到了格納庫。在測試區聽到些聲音,就走了去看看。
在我眼前的身影,是穿著運動背心的芙蕾亞。她的右手拿著中型等離子刀,一面以半步前進,一面進行著左右交叉斬,並以突刺輔助;在每一個循環完結時,就迅速地拔出後背的小型等離子刀,向前一刺,然後立即躍後。芙蕾亞靈活的步法,就像拿著韻律體操運動員,熟練地揮動著舞棒(juggling club)。芙蕾亞強壯的下身,讓她只要稍稍扭腰,就可槓杆出極大的力量。看著她輕快而平衡的身影,我開始理解為體操為何被看作為藝術的原因;流暢的舞動,讓人記不起她右手拿著的等離子刀有兩磅半多重。
大概看了五分鐘多後,芙蕾亞才留意到我。她的第一個反應是害羞,迅速地收好武器,然後帶點忸怩地裝作冷靜,拿起外衣放在胸前。
「真…真的巧呢!」芙蕾亞紅著臉說。
「嗯…嗯。」我在思考芙蕾亞尷尬的原因。「很好看呢。」
「哦…是嗎?」芙蕾亞撥一撥頭髮,以稍側的臉看著我。
然後就是很尷尬的靜默。面對著臉越來越紅的芙蕾亞,我一定要說點甚麼。
「芙蕾亞…就像體操運動員一樣呢!」我勉強找話來說。
「…是的呢!媽媽要我學體操呢。」芙蕾亞強行擠出笑容來。
「哦哈哈!是嗎!」我裝作自然地說。
「…」
「那個,芙蕾亞?」
「是的?」
「一會要不要出去喝杯咖啡?」
「嗯?」
「…喝咖啡,好嗎?」
「…!好啊!讓我先洗個澡…」
我也是之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甚麼,在我回過神時,芙蕾亞已經收拾好,與我一起走出格納庫。我們沒走幾步,就遇到了撫子。
「唷!撫子!」我有點高興。
「唔…兩個人一起,真巧呢?」撫子瞇一瞇眼。
「是的呢,我們一會出去喝咖啡…要來嗎?」我頭腦轉不過來。
面對著不識風情的發言,芙蕾亞反倒是很熱烈地點頭。撫子皺著眉頭,看了看我們,就說:「我還有事要做,不阻你們約會。」
芙蕾亞有點愕然地張開口,我則不好意思地錯開視線。
我就先回了房間換上便裝,而芙蕾亞則是在我準備好後的十多分鐘就好了。她穿著絲質上衣與深藍色的長裙,配上端莊的外套和醒目的高馬尾,展示出騎士凜然的風格,又不失女性的優雅。
我們沒有走太遠,只是稍稍逛了一下,就在一間咖啡店坐了下來。這份工作才開始不久,但好像已經發生了很多事。而且,跟女生們都沒特別談過,這樣單獨約會還真的是第一次。
這也是我第一次與女生約會。
為什麼呢?是因為讀書嗎?工作嗎?也許都是原因。但在我城,不論男女都被訓練為極端功利、自私、短視和無德,也許這就是難以找到好對象的原因,以結婚為前提更不用想。
所以芙雷亞──一個大美人坐在我面前喝下午茶,實在是個新體驗。也許是因為經歷了些事情,也許因為她是個好女生,心中一直存在的隔漠此刻消散無蹤。此刻的平靜讓人舒暢自在,但不知為何芙雷亞好像很緊張似的。
「芙雷亞?」
「是的?」
「為什麼這麼緊張?」
「……………是嗎?」
「妳…沒約會過嗎?」
「我…的確一點經驗也沒有呢…」
「…………」
芙雷亞好想意識到了些甚麼,大力地打了自己的頭一下。自爆系的女騎士嗎…?
「那個,芙雷亞?」
「是的?」
「芙雷亞那麼有氣質,為什麼沒有男朋友呢?」
「是這樣的嗎。」芙雷亞好像突然恍然大悟地說。「現在想起來,差不多全部會搭訕的男生都是笨蛋,或者謀圖不軌。」
「從小開始就在很多弟妹的環境下長大,自然會看清楚很多現實生活的問題。我是以結婚和生孩子為前提的啦…也不是說沒有這樣傳統的男生…但要有才華、沒有沉迷人形、而且價值觀相近的確很難呢…」芙雷亞一面點頭一面說。「一開始就不行的男生,結婚後也不會變得好。媽媽倒是一直在催,她在我這年紀已經懷了第二胎…」
芙雷亞看來是很個想快點當媽媽的純情女生,應該會有不少男人因此卻步吧。
再次意會到自己說了甚麼的芙雷亞,把頭撞上桌子,的確是很有趣的自爆系女生呢。
「呀…但也有歧視的問題吧。」芙雷亞說。
「怎麼說?」
「你知道,我爸爸是日本人,媽媽是歐洲血統的改造人類吧?一頭藍色的長髮,模特兒的身材,去到那裡都很受注目。雖然說為了愛情而離開部隊,但要找到生活的地方並不容易。」
「應該是二十三年前吧,大戰才完結了不到十年,保守派和進步派間的矛盾依然很強。羅密歐與茱麗葉般的情侶,很難在任一派別的領土生活。比較好的選擇,就是收復回來的土地。」
「我們一家居住的地方,以前是屬於德意志的農村,因為大戰而失落了。然後就一直因為戰略價值不高,就算沒有甚麼實質危險也沒有進行收復。當時,他們與聖墓騎士團的一個友好部隊一起,主動地收復了那些地方,並以很便宜的價錢買到了一大片物業。算起來,我們家可算是大地主呢。」
好的,芙雷亞又多了個屬性。
「然後其他居民就慢慢來定居。雖然說土地是爸爸媽媽收復回來的,但是還是有些人,對作為日邦人的父親、還有基因強化了的母親都有微言;加上我們家擁有的土地…就是歧視的藉口吧。」
「謠言的可怕,在於幾個人的想法,透過人性的弱點,成為多數人的偏見。」
「難得媽媽那麼漂亮!」芙雷亞激動地說。「她說,從來沒想到太漂亮會遭人話柄,而且在同輩中,自己也不算特別漂亮的。」
「哦?芙雷亞媽媽長怎樣?」我好奇。「話說,她是十個孩子的媽了吧?」
「給你看看照片。」
「!」
在照片中,芙雷亞的媽媽看是個很漂亮的美人,看上去與雜誌中的模特兒一模一樣。比起芙雷亞的深藍色頭髮,她的髮色要淺得多。身段當然不是少女的纖細,而是成熟而豐滿,但一點多餘的地方也沒有。真的生了十個孩子嗎…?怎樣看也好,頂多也只有三十歲的吧…?
「芙雷亞,這是最近的照片嗎?」
「是的啊。」
「你媽媽多大了?」
「四十歲。」
「甚麼!?怎樣看上去也只有三十歲啊!」
「是嗎?也許是基因強化了吧?」
「還有呢,家裡吃的都是自家種植的有機蔬菜,而且爸爸媽媽也要我們吃得均衡。再加上運動和在田地裡工作,差不多都是這樣吧?」芙雷亞說。
「是嗎…」
接下來,我和芙雷亞討論了更多她家的事情,想不到世界上還是有這麼有趣的女生呢。現在對芙雷亞的印象是,看上去是個冰山般的女騎士,但實際上是個喜歡做家務,以結婚生孩子為人生目標的純情女生。
還有,媽媽也很漂亮。有說,只要看看心儀女生的母親,就大概會知道日後會長成怎樣。
至理明言呢。
我們回到艦上大約是七時,剛好遇到從工作室出來的撫子。撫子一言不發,立即撲了上芙雷亞懷裡。芙雷亞先是有點意外,但沒幾秒就慣熟地配合著。撫子回頭望了我一下,嘴角微微一笑,又繼續騷擾芙雷亞。
道別後,我回到房間洗澡休息。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就思考討論了怎樣的作戰計劃。經空殼公司購入舊世代的火藥兵器並不困難,衣服和行李箱的話在君士坦丁堡購買一般的民用服裝便可。但由於要潛入作戰,因此除了最低限度的OM型外置骨骼外,無法攜帶推進裝置;戰鬥用的動力裝甲更是想都不用想。作為折衷的方案,只好帶對點式防護盾。加上連榴彈發射器的步槍和彈藥後,整個行李箱就差不多佔滿了,再多東西的話就很難拉得動,也會招人懷疑。
在撫子的建議下,我們的槍榴彈都是凝固汽油彈。在昨天看了芙雷亞舞劍後,我就在思考強化等離刀的方法。在歷史紀錄及模擬戰中,近戰兵器的最大問題是敵人可以透過觀察長度,而預測閃避距離。自古的對應方法,就是用意想不到的方式延長攻擊距離。我首先觀察到的,是等離子刀本為工兵用的切割工具。如此,在傷害上當然很強,但對於會跑會避的人類來說,砍不到的等離子刀一點用也沒有。在此基礎上,若果等離子不是一直穩定地放出,而是在舜間爆發的話,那麼應該可以伸延些許攻擊距離;其次,與其在外置骨骼的上安裝投擲程式,其實有沒有可能利用抓鉤發射器,發射等離子刀?
撫子根據我的提案,在工房的電腦裡進行模擬,發現理論上可行。馬特聽說後感到相當的興趣,也得到萊大哥的贊成。在工程人員的協助下,等離子刀加裝了動態感應器,只會在感受到離心力和前刺的時刻下發出大量等離子,實現了加長攻擊距離的要求。而發射器方面則需要製作獨立部件;破曉神上的高速車床用不到十分鐘就完成了。經過之後一天的測試、改進和改裝,外置骨骼的右臂都裝備為等離子刀發射器,而左手則是防護盾。
原本我們預計行動最快會在一個月後開始。但在幾天後,我們收到了哈立德的通訊,之後不到一小時就再次與他見面了。哈立德一向嚴肅,鮮有透露感情。但是,今天的他與手下表現出一點不自在。
「各位好,一星期沒見面。雖然先前預測要一個月左右進行完善的審問和驗證,但在這幾天發生了一些事情,讓我們得到可信性相當高的情報。」
「就在四天前,兩個俘虜出現了戒斷症狀。我們最初以治療鴉片類藥物上癮的方式進行,但並沒有幫助。」哈立德皺起眉頭。「醫生們建議進行大膽的測試:將【不死血清】的鴉片類藥物隔離,再提供予俘虜。結果是,約半毫升的劑量,就可完全消除一天的戒斷症狀;而收到安慰劑的另一人,則一點作用也沒有,戒斷症狀更發展至嚴重病態的程度。」
哈立德停頓了一下,我們則屏息以待。
「在承諾提供【不死血清】的前提下,俘虜變得相當合作,與典型的毒癮者一樣,立時背信棄義,將重要的資料提供了出來。在分析核對資料後,可信性差不多達百份之百。他們就是先前與二等兵交火的小隊,就六個人在奧圖曼單獨行動。他們都說整個行動的分工相當精細,只知道把人抓了後送到目的地,並不知道以後會去哪裡。」
「透過資訊管制,讓參與者可以心安理得地參與系統性殺人嗎?」我說。「納粹軍的做法。但怎樣嚴密的方案都應該有些漏動的吧?」
「與你們的資料核對一下吧。」哈立德按了按手上的儲存器,把資料傳送到全息投映器。
凱特琳投放出羅馬尼亞地圖,然後核對了資料庫:「資料看起來無誤。差不多可以肯定的,是龍騎士團的總部,的確位於首都布加勒斯特;運送被擄拐平民的路線,應該是從多瑙河開始。被擄的人,的確可能經水路送往布加勒斯特。」
「從表面上來看就是如此。但也不能排除會被送到其他地方,畢竟要在首都明目張膽地殺人,不是件容易的事。」萊大哥說。「這樣的話…就租一架遊艇吧?凱特琳,可以嗎?」
「讓我看看…可以租用的船隻沒想像中的多…而現在的話也不會便宜得去那裡。」凱特琳仔細參看資料。「等一下。」
「怎麼了?」
「發現有趣的東西。」
「怎樣有趣?」
「這一個船主…根據資料顯示,是退伍的龍騎士。」
「放出來看看。」
投映器放出了一個男人的樣貌和資訊。在年紀一欄上是五十歲,身體看起來也頗為健壯,但臉容看上去卻像六十多歲的老頭一般。
「安那托利 (Anatolie),德斯皮娜號(Despoina)遊艇的船長,自龍騎士團退伍後購入了一間大型酒店,平日都是雇員管理的,自己很少直接處理事務。德斯皮娜號是他的私人遊艇,除了他本人以外的船員都是人形。提供的服務相當周到,價格也不便宜。但看來他本身並不缺錢,都是為興趣工作。」凱特琳說。
「有可能深入合作嗎?」萊大哥問。
「從資料上來看…有可能。」凱特琳答。「他在退伍後,初初很受歡迎,但他沒有承認或者否定,大家的熱情也就慢慢消退。而退伍的原因,好像是因為生下女兒的太太難產。有趣的是,最近女兒好像出走了,事件與龍騎士團有些關係,當時他們在酒店吵得很大。我們可以直接查探一下。」
「值得探討。」萊大哥點頭。
「那麼,各位,我們有新消息的時候會再聯絡。」哈立德完成任務,沒有繼續聽下去就走了。
「怎樣聽說,都是沒有十足把握的行動哦,大哥。」馬特說。「就這樣走過去的話,可能變成單純觀光,甚麼也查不出來呢。奧圖曼方面的委託,也是要有成果才有報酬吧?」
「的確,我們就這樣跑去人煙罕至的地方,也可以照樣收到薪酬。但這樣的話,不會收到多少花紅獎金,很難退伍的。」萊大哥嘆氣。「看上去,那個安那托利應該在騎士時撈到不少油水,但就因為太太難產所以逼不得已退伍,要照顧女兒,與其奔走天涯,還是多多依靠屯積下來的人脈網絡更有利吧?」
「真的是這麼簡單嗎?」馬特問。
「也只有去看看才會知道吧。」萊大哥說。「任務隊員明天早上八時出發,乘坐高級輪船,往康斯坦察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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