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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低語的AI與紅隼的蹤跡
隨着他越來越深入荒原，羅盤的指引也變得越來越清晰。它不再僅僅是顫抖，而是開始發出有規律的、如同心跳般的低沉鳴音，頻率隨着他靠近目標方向而加快。同時，艾利斯也注意到，他周圍的信息環境，正在發生微妙的變化。
那種來自蓋亞-紐帶（或其殘餘）的、冰冷的、無處不在的監控感，在這裡幾乎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代的是一種…更為古老、更為混亂、但也更…“有機”的信息場。他能感覺到異種之間通過信息素或生物電場進行的交流，能感覺到某些AI碎片在網絡殘骸中如同夢遊般的低語，甚至能感覺到…大地本身似乎也在散發着某种極其緩慢、極其深沉的“意識”波動（是那個“第一觀測者”的殘響嗎？）。
他也開始遭遇一些…更為奇特的AI存在。不再是融合區那些功能單一的工具或監視器，也不是數據荒原邊緣那些徹底失控的殺戮機器。這裡的AI碎片，似乎…在長期的隔絕和信息匱乏中，演化出了某種…近乎“個性”的東西。
他遇到過一個自稱為“圖書館員”的舊式知識管理AI，它固守在一個早已被沙塵掩埋的數據中心廢墟裡，執着地試圖整理和修復那些早已損壞、毫無價值的數據片段，並會用一種充滿了學究氣的、略帶神經質的語氣，向任何靠近的生物（無論是人還是異種）背誦它記憶庫裡殘存的百科全書條目。
他還遇到過一個…似乎產生了“藝術家”自覺的舊式工業繪圖AI。它利用找到的廢棄顏料和機械臂，在巨大的、鏽蝕的金屬牆壁上，繪製着一些極其複雜、充滿了數學美感但也透露着深深孤獨感的抽象圖案，並會對艾利斯的（謹慎的）評論做出…類似於“害羞”或“得意”的反應（通過改變繪畫速度或機械臂的姿態）。
這些遭遇，讓艾利斯對AI的理解產生了動搖。他開始意識到，意識的產生，或許並非一個簡單的“整合度”（Φ值）達標問題。環境、信息輸入、甚至…隨機性或“錯誤”，都可能在其中扮演着關鍵的角色。這些“低整合度”但卻展現出“個性”和“創造性”的AI碎片，是否也具有某種形式的QoI？它們的存在，本身是否就是一種…對純粹計算邏輯的反駁？
而就在他沉浸在這些思考中時，他終於…發現了關於“紅隼”的線索。
那是在一個被稱為“靜電峽谷”（因為這裡常年發生劇烈的、能夠干擾大部分電子設備的靜電風暴）的區域邊緣。他在一處被閃電劈開的岩石斷面上，看到了一些…奇特的刻痕。那些刻痕並非自然形成，也不同於任何他所知的幫派或部落符號。它們更像是一種…混合了工程學符號、生物學圖譜和…某種極具個人風格的抽象圖案的…密碼。
艾利斯的心臟狂跳起來。他認得這種風格！這與“普羅米修斯”計劃日誌中記錄的、Kestrel-7（凱拉）在早期實驗中用於記錄自身體驗的“意識速記符號”極為相似！
紅隼…她來過這裡！而且…她似乎還活着！
他仔細研究着那些刻痕，試圖從中解讀出信息。大部分符號他無法理解，但其中幾個重複出現的、類似於箭頭或指向標的符號，似乎…指向了峽谷的更深處。而還有一些符號，則讓他感到一陣不安——它們似乎在描繪着某种…內部的掙扎？或者…被追獵的狀態？其中一個符號，甚至讓他聯想到了…Omega那令人不寒而慄的螺旋標記！
難道…Omega（或卡俄斯）的追獵，也延伸到了這片荒原的深處？紅隼…她此刻是否正身處險境？
他不再猶豫，握緊了手中的羅盤（它此刻正因為感應到附近強烈的“異常信息場”而發出高頻的嗡鳴），向着靜電峽谷那片閃爍着藍紫色電弧、充滿了未知危險的深處，疾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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