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一张残稿
現在,看著眼前這幾本熟悉的日記本,我突然覺得,它們裏面藏著的東西,可能比我想像的要多得多,重要的多。我的手指微微發抖,心底深處,湧起一股強烈的衝動——我要打開它們,我要知道主人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到底隱瞞了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整理眼前的東西。沒想到,這一數,竟然整整有九本日記!在這昏暗的燈光下,我根本看不清裏面到底寫了些什麼,那些字跡,模糊得像是藏在迷霧裏,難以辨認。我小心翼翼地從最上面拿了兩本,心跳得厲害,握著手電筒的手,也不自覺地晃來晃去。
(我決定,先把這兩本帶出去看看,總得一步一步來……)
日記本旁邊,還堆放著一些很舊的書籍和報紙剪報,以及幾件零零碎碎的雜物,像是被時間遺忘的碎片,靜靜地躺在那裏。我用手電筒的光束快速掃了一眼,沒太留意——我有自知之明,那些東西,我多半是看不懂的。那些泛黃的紙張,邊角都已經發脆,像是隨時都會碎掉。我不敢亂動,生怕自己笨手笨腳,把這些老舊的物件弄壞了。
(既然主人這麼珍藏它們,那它們一定有著很高的價值……)
我心裏這麼想著,伸出去的手,不由得又縮了回來。我決定,還是先專注於這兩本日記吧,其他的,等我弄明白些什麼再說。
我抱著兩本日記,轉身走出這間幽暗的地下室。暗門“砰”的一聲關上,發出一聲低沉的悶響,像是在提醒我,這裏的秘密,還遠沒有到揭開的時候,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緩緩走回我和主人的臥室。推開房門,熟悉的景象映入眼簾——柔軟的大床整齊地鋪著,淡藍色的窗簾輕柔地垂落在窗邊,牆上還掛著那幅熟悉的風景畫,畫中的山巒靜謐而遙遠,似乎亙古不變。這房間裏的一切,都還保持著他離開時的樣子,溫馨而寧靜,仿佛他只是出門片刻,隨時都會推門回來。然而,自從主人“隕滅”之後,每晚,我都是獨自一人,守著這滿屋的回憶,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這裏,是我最後的避風港,也是我和他所有回憶的歸處。
今天,真是漫長而又煎熬的一天。從清晨開始,我就匆匆忙忙地和那個冷漠的姐姐處理車庫裏那些禁書,心臟跳得像擂鼓,生怕搜查的撞見;接著,是漫長而又忐忑不安的等待,每一秒都像刀尖劃過,焦灼難耐;再到後來,面對那些目中無人、冷漠無情的道德員警,我的心,像是被一根無形的弦緊緊地繃著,隨時都有可能崩斷。終於,一切都結束了,我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回到房間,簡單地洗漱了一下。溫熱的水流滑過皮膚,帶來片刻的舒緩,卻沖不走心頭那沉甸甸的陰霾。我換上一件柔軟的睡衣,寬鬆的布料輕柔地貼著身體,像一個無聲的擁抱,給了我一絲微弱的安慰。
我爬上床,把那兩本日記緊緊地抱在懷裏,卻沒有急著翻開,只是靜靜地感受著它們的存在。我想從中尋找到一絲他的氣息,那種讓我著迷了十年的、熟悉而又溫暖的味道——可如今,卻又如此遙遠。
我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他還在身邊,仿佛他的大手,還會像往常一樣,溫柔地撫摸過我的頭髮,穿梭在我的身體……我的手指,不自覺地滑向小腹下方,輕輕撫摸著我的小屄,那個曾經被他無數次佔有、無數次疼愛的地方。指尖傳來的溫熱觸感,帶著無盡的回憶,卻再也喚不回他曾經給予我的溫度,他留下的痕跡。思念,像決堤的洪水一樣洶湧而來,眼角有些濕潤,但我沒有哭,只是任由這疲憊,將我緩緩拖入夢鄉,手裏,還緊緊地抱著那兩本日記,像抱著他留給我的,最後的、也是唯一的一絲念想。
清晨的陽光,輕柔地灑進房間,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終於帶走了一絲纏繞我昨日的疲憊與不安。我緊緊抱著那兩本珍貴的日記本,心中交織著期待與思念,甚至來不及洗漱,就迫不及待地走進了書房。
這裏,是主人曾經最常待的地方——寬大的書桌上,還散落著他常用的鋼筆和稿紙,牆上,掛著一幅他親手繪製的人體局部特寫,線條簡潔而又精准,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人體的力量與美感。我初次看到這幅畫時,覺得有些駭人,但後來,知道那是他的專業領域,也就慢慢習慣了。空氣中,仿佛還殘留著他淡淡的氣息,讓人忍不住駐足,流連。
他常常坐在這張書桌前,緊鎖眉頭,握筆沉思,留下那些經過深思後的文字。我曾經偷偷站在門口,看著他專注的背影,心裏充滿了崇拜,不過我經常忍不住俏皮的去勾引他來和我做那些羞羞的事情。破壞了他那份寧靜。那時的我,還不懂他為何如此沉默,為何總是心事重重。
如今,經歷了回憶錄風波,經歷了網路上那些鋪天蓋地的謾罵與攻擊,我才漸漸明白,他為什麼總是都是那些社交帳號上,留下隻言片語,從不去將他經過深思的文章發出去。那種被各色人物狂轟濫炸的感覺,實在是太可怕了,而他,那麼睿智,那麼有遠見,必定早已預見了這些後果,所以才選擇了低調與隱秘。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坐在書桌前,小心翼翼地打開其中一本 日記本。然而,還沒來得及細讀一個字,我的視線,就被一張夾在書頁間的殘稿吸引住了。
那是一張輕薄如羽毛的紙張,上面寫著熟悉的、帶著他獨特風格的字跡。我顫抖著拿起它,目光落在這張稿紙的文字上面——“他真的愛過我!真的……”
那一刻,我的心臟,像是被一記重錘狠狠擊中,瞬間停止了跳動。淚水,再也無法抑制,奪眶而出,模糊了我的雙眼。
我緊緊地握著那張薄薄的紙片,仿佛握住了他留給我的最後一絲溫暖,仿佛他還在我的身邊,正用他那低沉而溫柔的聲音,向我訴說著我们那晚的故事,里面卻是我不敢奢求的話語。
思念、感動、悲傷、遺憾……種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如潮水般將我淹沒,讓我再也無法抑制,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簌簌地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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