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聚會很明顯是柏克和金醫生預先安排好的。然而,他們對之前路康的出走隻字不提。各人都坐下來後,金醫生便從書櫃後的暗室帶來了一個木盒,放在茶几的中央。
柏克開始說話:「聖誕節過後,我打算和卓雯離開香港。資產管理的業務,她會留在歐洲處理。至於高貝爾,我希望你們兩兄弟可以正式接手。」他說得很慢,一字一句清晣無比,就像是要把話印在每個人心中一樣。
子喬有點尷尬為何她要留在這個家庭會議中,插了一句:「柏克,我是不是該先離開?」
柏克微笑地搖搖頭:「不,你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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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著俯前身體,把木盒打開了。一層高雅的深紫色絲絨布內,藏著一塊掌心大的紫水晶陀螺,色澤玲瓏剔透,中間有一條暗黑色磁帶狀的粗條圍繞著陀螺,而旁邊則放著一節金屬棒。
子喬不禁:「啊……」一聲喊了出來。這紫水晶陀螺,正是第一次東京之旅時她在日式亭園看到柏克消失前用的陀螺。
柏克奇怪地問:「你見過這塊紫晶?」
子喬抬頭看著眾人奇異的目光,訕訕地說:「對不起,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柏克回答:「今天讓你們來,這房間內就不再有秘密,你儘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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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喬點點頭接著說:「是這樣的,三月份我們在東京出差的時候,晚飯後我先上了酒店,在樓梯旁的玻璃窗處,看到你在一個小花園的角落內,用這塊晶石轉出了一陣紫光,然後消失了……」
路森和路康的目光同時投到父親身上,柏克如夢初醒地說:「原來如此……」
「還好看到的是子喬,那地方太不安全了!」金醫生說。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路康忍不住問。
「你這人就是沈不住氣……」柏克皺起眉頭。「這塊紫晶叫紫璃石,它是我和老金這十多年來研究的心血,本來是應該要留給他的…… 可是,他認為更應該留給你們,而且需要在我離開前讓你們學會怎麼利用它。」
金醫生笑著說:「老實說,我和Pascal,跟你們幾個,還真像!曾幾何時,我們為了爭Céline而大打出手,也有無數意見不合的時候。可是,這麼多年大家還是情同手足,也許就是因為,我們兩人都守著同一個秘密。」
這時,柏克伸手從盒中拿出了紫晶:「這個陀螺,是從一塊我從摩洛哥找到的紫水晶原石中打造出來的。它所能傳遞出的磁場比一般的紫晶豐富得多。上面的磁帶,是與我們的儀器連接的,當陀螺轉動時,便能釋放能量,讓附近的磁場變得和終端一致,比如說,它成功令我和路森的腦電波連上了。」
眾人面面相視,明知這是不想提起的往事,卻又無法抵擋這故事的吸引力。
「紫陀螺的另一個功用,是空間轉移。」柏克一邊說,一邊從木盒內掏出了四條手帶。「我們目前只有四條手帶,而且我的身體狀況不佳,所以今天金醫生會帶你們做一次示範。」
「示範?」路康驚訝地問。
「是的。」柏克微笑道。「他會帶你們,利用紫晶,穿越到我的辦公室。」
金醫生讓每人把手帶戴上後,走到房間的一角:「你們也許都發現,這個辨公室和柏克的基本上擺設都一致,尤其在這角落,我們用金、木、水、火、土的五行元素製造了一個小型的陣式,這樣可以讓紫陀螺在轉動時比較容易運轉到同一個系數的磁場帶,為兩個地點開出同一條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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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面前的擺設有銅錢、小木橋、流水、土壤、還有日式小石座和排例整齊的卵石。路森問:「那火在哪裏?」
「就是這塊紫晶本身。」金醫生一邊回應一邊把陀螺放在五行擺設的中央。他示意大家看一下柏克在桌上放好的跳字鐘,上面寫著14:10。然後,再執起金屬棒,沿著陀螺側移動。這金屬棒應該是帶動磁石的啟動器,陀螺最初緩緩移動,漸漸火速旋轉,發出陣陣紫光,而且變得微微灼熱。
接著,眾人手上的手帶開始發亮,不到半分鐘,他們開始進入了一個迷糊的空間,身體像飄浮在半空似的。這空間裏無法說話、也無法聽到任何聲音。金醫生卻一臉自在,只在微笑著閉目養神,手中一直執著陀螺。過了良久,差不多兩分鐘左右的光景,他們慢慢地回到了實在的空間,飄逸的感覺漸漸消失了。環顧四周,還是一樣的停在房間一角,只是柏克不見了。
金醫生站起來,檢查一下紫陀螺無誤,再走到門前確定一下門已上鎖。然後,他又走到櫃邊,把跳字鐘反過來,上面仍然是14:10。
他帶著一貫溫文儒雅的態度解釋道:「即使剛剛在轉移的世界我們花上了一定時間,但時間在那空間似乎並不存在,所以我們到達這裏時還是14:10。」
「我們已經到了?」路康驚訝地問。路森和子喬也同時爬起來,從窗邊一看,果然已變成天后海旁的街景,這兒是柏克的辦公室。
雖然一早已大概知道柏克和金醫生的研究很驚人,但今天身歷其境,他們還是禁不住內心的激動。
路森環顧四周,到處張望,好奇地問道:「把環境佈置得一式一樣,就能把磁場達成一致嗎?那陀螺的角色是什麼?」
「環境只是一個讓磁場系數接近的輔助因素,運轉中的紫陀螺會釋放出磁場令起點與終點連結起來。比如說,我的辦公室,五行的磁場系數分別是1000、2000、3000、4000、5000。柏克的辦公室,即使佈置一樣,磁場系數雖然理論上接近,但實際上也有很大誤差,可能是1111、2222、3333、4444、5555。陀螺的作用,就是釋放磁場令起點的系數達至終點的一樣水平。」
這時子喬想起了日本小花園的柏克,於是再問:「那在東京的日式亭園又是什麼一回事?」
金醫生點點頭道:「當時他想嘗試用佈局相近,但不完全一樣的起點。也就是說,當磁場系數偏離得更遠時,紫陀螺是否仍能把磁場連接。」
「那他成功了?」子喬睜大眼睛。「我看到他消失了!」
「只是很短暫……」金醫生搖搖頭。「他那一次打開了通道,但並不能通過,過了一會兒便回到原位,我們到目前還沒成功建立第三個終端點。」
路康靠在窗邊,喃喃自語:「真的比難以置信更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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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森眉頭緊皺,他細心的觸碰著五行陣內的每一件物件,陷入了一陣沈思。然後,又忽然舉起頭問:「也就是說,我們一直用陀螺改變的是出發點的磁場,目的地的系數是固定的?」
金醫生很欣賞地點著頭:「沒有錯。」
「那目的地的系數可以改變嗎?」路森接著問。
金醫生的眼內閃過一陣光芒。他的目光,隔著玻璃眼鏡片凝視著路森,悠長而溫和地說:「你說得沒錯。目的地的系數,正正就是我們希望改變的…… 柏克一直想從這方面進行第二期研究,但他也許沒有時間去完成這實驗…… 若果他聽到你的話,也許會激動無比……」
「這是什麼意思?老爸不可以再走進實驗室了嗎?」路康回頭問。
「科研,需要多方面的配合。資金、時間、健康,有時更可能是靈感、創意。以他現在的狀況,身體仍然是極虛弱,腫瘤會否復發也是未知之數,也不適合再用自己的身體來作實驗。」
「金叔叔,我可以借閱多一些關於這磁場研究的資料嗎?」路森似乎完全投入了在這個課題當中。
「當然可以。你明天再過來醫院找我,我可以再詳細的跟你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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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再一次用紫陀螺成功回到醫院辦公室的時候,柏克已在沙發上睡著了。
金醫生很擔心他的身體康復狀況不樂觀,讓護士帶來輪椅把他送回房間休息。他臨行前回頭說了一句:「Laurent,今天回家休息吧,明天記得上班!」
「我知道了!」他做了一個鬼臉。
路康終於回來了,每個人心裏也有種說不出的欣慰。金醫生在走廊盡頭送別三人,升降機到達後子喬先進去,路森和路康二人站在前頭。
升降機門關上,路康的眼睛射到旁邊的哥哥身上,輕聲尷尬地說:「嗯…… 對不起…… 前幾星期辛苦你了……」
路森搖搖頭,嘴角露出了一絲弧度,也是輕輕地說:「其實,該我說對不起…… 見過川崎,我才明白Anderson那老鬼不可信……」
「可是你卻改變主意了?決定繼續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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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森微微轉身看了一眼身後的子喬,平靜地說:「那是因為有人提醒了我。我們的父親,不僅是個商人,也是一個不折不撓的企業家。所以,長遠而言高貝爾還是需要有更好的平台,才有更多機會有所作為。」
路康仰起頭挑起了眼睛,認真地想了一下,似是有所頓悟。然後,二人相互對望,現出一個心照不宣的表情,雙雙伸出拳頭對擊了一下。
站在後頭的子喬,忍不住低下頭獨個兒在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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