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黑结局】
赤司出国之前，火神和黑子已经在一起一年多了。
他得知他们交往这件事是通过黄濑，那段时间他正在课余时间准备出国事宜。他是在某个与平常无二异的下午收到黄濑邮件的，那明显是群发的邮件传递着黄濑伤心的态度。
可是赤司觉得不必大惊小怪，他们毕竟在灾祸来临之前就在一起了。也许是其他人都以为黑子转学之后，他和火神刚刚萌芽的爱情会消失，只是少年之间的感情明显比其他人的想象更为坚定一些。
赤司只是看了一眼黄濑的邮件，就继续忙碌于自己的事情。他心中对未来已经有了一个构想，而如今火神和黑子在一起，他心中也不气恼。也许是因为将要离开日本一段日子，所以此时能有个人帮他照顾黑子，也未尝不好。
只是，待他回来之时，就是赤司财阀权力交接之时，也是他做好万全准备，拥有黑子之时。
这之中，怕是要有几年。
心中已有完全之策，暂时的等待也是可以接受的。可百忙之中闲下来，赤司还是会觉得心隐隐作痛。他想起自己所中意的人和别人在一起，就发现自己也并不是完人。
因为他也会思念，会难过，会吃醋。
转眼之间就到了出国的那天，vip通道口除了赤司家的仆人之外没有熟悉的人。他若有所思地站在安检口很长时间，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出国的事的赤司，当然也不会有熟知的面孔来送他。
他本习惯了这份孤独。他是帝王，帝王是不需要陪伴的。只是真的到了这安静的机场，几乎无人的贵宾通道，他还是想听见，那个人的声音。
赤司拿出手机，看准了此时是午休时间，他找到了黑子的名字，然后拨打了他的电话。
那边响了许久才被接起来，如今的黑子应该在忙大学的校考，他甚至都能听到那边铅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
“赤司君？”
黑子似乎是小跑着从教室里溜出来，虽然是午休时间，但是临近校考，每个人都抓紧时间在做习题。
脚步声之后是轻微的喘气声，那头的黑子似乎是站定在走廊上了。他连着叫了赤司的名字好几下，这边的赤司都没有回应。
他发现自己何其贪恋那个轻柔的声线，他都不舍得开口讲话，只为了再多听对方说两句。
“黑子，我要走了。现在，我就在机场。”
“去哪里？”那头的黑子小声说。
“英国。”
迎接赤司的是黑子短暂的沉默，沉默之后那少年问：“要多久。”
“五年。”
那之后是更长时间的沉默，黑子之后起声问：“为什么不告诉大家？”
“不管通知与否，我走这件事是不会改变的。我想，你们都比较忙，我也不拘泥于那些无用的送别。”
赤司说着这话，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违和的地方，但黑子意识到了：“既然不拘泥，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呢？”
以赤司的应变能力，他此时有无数种可以搪塞黑子的理由。然而他不想欺骗黑子。
玫瑰色发色少年叹了口气，那轻微的呼吸声敲打着黑子的耳膜：“我想让你等我。”
黑子那一瞬间，不知该如何应对。他和火神正在交往这件事，虽然没有主动公开过，不过依照黄濑的性格，估计奇迹们早就已经知道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开口同赤司确认：
“赤司君，我正在同火神君交往。”
电话那头的赤司轻笑了，笑声带着无法言说的温柔，让黑子想到了他生日那天月色下着旧衣坐着的赤司：“黑子，忘记我跟你说的话了么，不要那么快暴露自己的心事。”
他似乎是叹了口气，又似乎还含着宠溺的笑：“真不让人放心，让我怎么舍得走啊。”
这头的黑子感到自己的脸一热，他还没来得及反驳对方，赤司就继续说道：
“五年之约，五年之后我回日本，只要见你一面。如果你过得幸福，那我就飞回英国，在那边成家，如果你过得不好……”
我就会强制自己带给你幸福。他想说，只是话到了嘴边，又被自己吞了下去。是的，他甚至不忍心说出不幸福这三个字。不管如何，哪怕黑子不在他身边，他所希望的，依然是他能够幸福就好。
赤司改了口：“不，黑子，你一定会幸福的。”
这是他的祝福。
黑子感受到了赤司的心意，他思考了一会后答应了这个五年之约。随着空姐温和礼貌的提醒说飞机将要起飞，赤司与黑子最后寒暄几句后便挂断了电话。之后，在过安检之前，他把自己保有日本号码的手机交给了管家。
“少爷，你不需要与黑子先生联系么？”
赤司什么也没说，盯着机场起飞的巨大飞机若有所思着。他摆了摆手，就那么貌似洒脱地走向了安检口，再也没有回头过。
但是管家知道，他还会回来的。
毕竟他的眼神，是那么的不舍。
那之后，便是一别五年。五年是个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一段时光。这个时光里，黑子从高中迈向了社会，放弃篮球的同时，他也培养起了新的爱好。这五年里，他经历得不算多，唯一值得一提的，大概是和火神分手的事。
其实也并没有特别之处。他们是和平分手，感情依然健康地存在在彼此之间，只是从懵懂的爱意，转化为了友情。
又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友情。只是那份相互理解与支持，让彼此错以为是如初春萌芽般柔软的爱。
并不遗憾，只是怀有对彼此的祝福，两人在大二结束的某天，打完一场篮球之后，和平地分了手。
“想来想去，和火神君做朋友真是太好了。”
黑子几年以后还记得，那时火神在阳光下的侧脸，笑得非常坦率：“我也觉得，黑子，你真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
那之后没有多久，火神便举家又回了美国。黑子临近毕业，要忙的事多了起来。他去送过火神之后，两人之间的联系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减少，最终这份恋情就像冬日的雪一样，到了春天，便消失得一干二净，唯有那美好的回忆还在二人心中。
赤司回来的时候，同他走的时候一样没有告诉任何人。不同的是，这次也没有大喇叭黄濑宣传，这赤条条的一人，终究比走的时候还要寂寞一些。
时隔五年，回乡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激动。日本的一切都像没变一样，只是降落之后，踏上这片土地，时刻存在的陌生感让赤司不能忽视这五年飞逝的时光。
他坐在私家车里，窗外城市的轮廓刮过他的眼。随着逐渐接近市中心，喧嚣铺面而来。这时他才真切地感受到了归乡的触感，也仿佛只是低头，就能探到那个人的鼻息一样。
他5年来，都没有联系过黑子。他也不知道对方的邮件地址有没有变。虽然以赤司家的影响力，找一个人实在是易如反掌的事，只是赤司面对黑子，心中总有一股柔情，让他不愿以任何粗鲁的方式打扰到他。
5年了，你为何还有这份犹豫？赤司在心底有些嗤笑自己。但他不知道的是，这并非犹豫，而是温柔，是面对心底所在意之人，无法抑制的感情。
而且遗憾的是，这份温柔，5年消去不了。因为它要持续一生。
赤司和黑子是在一年之后的帝光聚会时再见的。绿间是五人中最先知道赤司回来的人，他也曾在与对方私下见面时提及是否要告诉其他的国中好友。赤司经过了年华的洗淬，变得更加沉稳和淡定。他只是告诉绿间，聚散随缘就好。
这样的赤司，让绿间有种对方和另一个人很像的错觉。然而细看，依然会发现两人的不同之处。赤司眼底的野心与霸气，是再多世事的磨练都无法消磨干净的。
他们最终在这个不值得一提的普通的同学聚会上见面了。那次人很多，不只奇迹们，还有一些其他的篮球部成员。时光荏苒之后，当年的热血拼搏和光怪陆离不过是推杯换盏间的一次次谈笑声罢了。赤司依然是人群中最为显眼的那一个，而黑子则由于愈发的沉默，而几乎无法显现出他的存在。
原本打算在聚会未结束时，趁着大家酒醉就离开的黑子，竟然在要偷偷溜走的时候被留意他的赤司给碰到，对方依然是那副看破一切的表情，不同年少时，那表情多了一丝对黑子行为的无奈：
“黑子，你还是这么喜欢乱用misdirection啊。”他无奈一笑，“只是，你不会忘记了，你从未在我面前成功过吧。”
这句话拨开了时间的土，让回忆如潮水一样扑向两人。站在五星级酒店的走廊处，两个人就这么随意地靠在墙壁上说些有的没的。
“这么说，赤司君回来是正式接管赤司财阀的产业了么？”
“是的。”
“总觉得，离你越来越远了。”黑子不知为何脱口而出，只是话音刚落，他就发现这句话中丝丝的暧昧。赤司并未回应这句话，而是盯着那双淡蓝眸子看了很久才开口：
“黑子，我曾经跟你定下5年之期。我说会见你一面，问你幸福与否，根据你的答案我会有我的选择。”
“我记得。”
“现在，我选择留在日本。”赤司上前，缩短二人的距离。他依旧盯着黑子的眼睛，而手也扣住了对方的手腕：“你不幸福。”
黑子本对赤司这失礼的话感到微微生气，但转念，他又知道赤司说得很对。和火神分手之后他未和任何人再交往。国中那些同学，由于有了那段荒唐的关系，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反而比起其他人来更加难以相处。平时只有黄濑偶尔发两条不咸不淡的邮件给他，而自己也秉承了以往对待他那冷淡的态度。
只是，他越来越孤独了。尤其是毕业之后，独自一人生活。在写字楼坐在格子间里，有时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回家之后更是在狭小的单间公寓里蜗居，唯有睡觉之前会跟自己说句晚安。
但是他，还是指出了赤司的失礼：
“赤司君，我独自一人生活不假，不幸福也是真的。但我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我不需要你的干涉。”
赤司保持着微笑，语气到是有了点玩笑气味：“黑子，我说你啊，都没有变。和5年，不，7年前一样，还是听风就是雨。”
那语气是玩味的，也有一点点挑逗：“我没有说要跟你怎么样，我只是有份工作，想要提供给你。”
只是一份工作。
这份工作也不是唯他一人所有，而是与许多人一起为赤司财阀的公关团队写文案而已。
赤司表面上的说辞是，在同学会上听到黑子大学期间培养了写作的爱好，所以觉得这份工作比较适合他。然而心里他一定是早有自己的打算。
赤司行事稳妥，不喜欢冒进。他深深了解黑子的性格的同时，不会以莽撞的爱去叨饶他。
他比起其他人来都更为成熟，他的爱，是成熟者的爱。
他们之间发展的并不算慢，虽然表面上赤司与黑子还是无交集的，但私下里，黑子进入公司的三个月后，他们已经一同吃过很多次晚饭。赤司知道黑子勤奋爱劳，加上自称后辈更加谦逊，所以一定会加班到很晚。赤司只需每日忙完手上的工作，打发走随身的助理，若无其事地走到黑子所在的楼层就可以。
无数次的，他默默注视着那个埋头工作的背影。在孤灯只影之下，他的背影显得更加瘦弱。赤司觉得只是看就能让他心情平静，有时一看就会看半个小时，直到黑子发现。
“赤司君，工作也非常努力，一直要留到这么晚。毕竟是要掌管这么大一家财阀，也真的很辛苦。”
对于这些偶遇，黑子只得出了这样的话语。
几次之后，两人有了得空便一起晚饭的不成文的约定。只是赤司经常有其他事情要忙，呆在公司的时间并不多。所以这晚饭一年下来，一起也吃不了几顿。等到他们一起吃过五十顿晚饭的时候，已经是三年之后了。
第五十顿晚饭的那天，黑子口头上向赤司提出了辞职：
“赤司君，我想要辞职做一名职业作家。”赤司沉默地拨弄着面前的刀叉不言语，黑子继续道：
“在这里工作我很开心，但是并不是我心中渴望的。虽然待遇优厚，不过我不会后悔离开。将来的日子哪怕再贫苦，我也会坚持实现我的梦想。”
他是十年未变，一如往昔的那个少年。不得已放弃了篮球，却找到了自己新的信仰。所以那眼底的光，也并未随着篮球一样，在他的生命中消失。
赤司有点贪恋地看着黑子认真的表情，他转而放下刀叉，优雅地擦嘴道：“可以，我不拦着你。不过，我有个要求。”
“你说吧。”
“你还打算住在原先的那个公寓么？”
“是的。”
“那么，我不与你解除你的劳工合同，不过职位要换上一换。”赤司拉住了黑子的手。这些年来，早已习惯两人之间若有若无暧昧的黑子并未挣扎：“你要做我的租客。”
这个同居的理由，可提得有够过分的。
不过黑子也没什么借口拒绝，因为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开始交往一年了。
交往是自然而然发生的，某次晚饭之后，赤司的车抛锚，他又不想打电话叫司机，就陪着黑子沿着街道走着。那日正巧是黑子的生日，送了黑子一双手套的赤司，在路上提出要黑子戴上试试。
黑子正要仔细地把手指插进高级牛皮的手套中时，赤司伸手握住了黑子的手：
“我来帮你。”
他依旧是优雅的抬手，只是那动作中总是有些捉弄，那是一种恰到好处的俏皮。他迟迟不帮黑子戴上手套，反而是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
那时，有雪落在了他们的鼻尖。他们拥抱了，然后接吻。赤司技巧很好，让黑子沉醉。
后来，他们上床了。这过程如此自然，自然到连句我喜欢你这样的表白都没有。黑子觉得这感情发生得如流水般，他曾感叹命运是如此的多样。只是他从未想到，这是对方从多年以前就一步一步安排好的计划。
他心思深沉，周密策略，运筹帷幄，掌控了他身边的一切，摆好了庞大的棋局，筑起了多米诺骨的高墙，一步步地慢慢来，等到时机成熟，只需要抬起指尖，推倒最初的骨牌。
那一切便如排山倒海之势，变为这一个轻柔的吻，让对方无法拒绝。
是根本想不起来拒绝。
之后他们交往，之后他们同居，之后黑子全职做了作家，然后由赤司财阀旗下的出版社全力包装。果不其然，第一本就大卖，然后黑子没多久就跻身畅销小说作家榜。
黑子有时会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些不好，他会在餐桌上不经意的提起不需要赤司的帮助，但赤司总是笑笑：
“哲也，是我的恋人啊。还分什么彼此。”
他要以他庞大的力量来帮助他，保护他。因为这是他想要变强的初衷。
黑子与赤司的35岁都是风云突起的一年。黑子正式问鼎日本年度最畅销小说作家，同年，由他小说改编的电视剧及电影达到十部之多。对他来说是时和岁稔，而对赤司来说则是波澜壮阔。
那一年产业结构发生变化，赤司财阀受到了不小的冲击，饶是赤司本人心中有底，外界的风言风语也让整个财阀动摇不堪。一些高层开始出手手里的股份，纳斯达克的股价也受到影响。整个财阀人心惶惶，赤司只能以自身的影响力尽量维稳。
那段时间两人交流非常少，黑子忙着编剧，而赤司则在焦头烂额公司的事情。
偶尔撞见对方时，基本都是黑子在家，而赤司只是回家拿点东西。纵使这样的见面都非常少，因为大多时候赤司只是派人回来帮他收拾行囊。多年的同居生活早已把年少时的激情磨平，相互之间的爱意中含着沉默的默契。
正如他们之间虽然交流不多却相互信任，也正如今天，黑子在赤司一进门时就发现了对方的疲惫。
“征君。”
黑子停下手中的事情，对着那个站在卧室门前的人说着话。赤司家的主卧非常大，这样就更显得赤司站在门边的身影很瘦长。
他最近已经如此消瘦了，黑子心中突然一痛。他走过去，抱住了赤司，而赤司也反抱住了对方。
“征君，我很担心你。”
赤司的叹息从颈边传来：“哲也，我很怕。”
“怎么了？”
“哲也，我很怕。如果我一无所有了，该怎么办。”赤司的手臂更用力了，平日的君王，此时卸下威严，竟然如同孩子一般让人心疼。
黑子吻着对方的脖子：“那我可以养你。”
被黑子的玩笑话逗得一乐，赤司的轻笑声传来，只是转瞬，又是沉重的叹息：“哲也，我怕我一无所有，就不能再保护你了。”
“我不需要征君的保护。”黑子有些生气，“我只要征君在我身边。”
赤司的手紧抱着黑子，他真想这样永远不放开。只是如今时间紧迫，他要马上出发去国外。于是他给了黑子一个离别吻，在出门之前，对对方说：
“哲也，不管怎么样，你都拥有我，我永远不会离开。”
从那一瞬间，在经过长年的感情积淀后，赤司知道自己是这样地爱着对方。那不是征服欲，那不是自以为是的居高临下的施舍，而是爱，是这么多年确定下来的，想要一生和对方在一起的感情。
赤司是一个要顾虑很多的人，他的家族，他的生意，他财阀集团下，上千张嘴的吃饭问题。但是，他是个权谋者，也是个自私的普通人，他深知，如果那些东西来交换黑子，他会毫不犹疑，舍弃那些虚名和钱财，来换取和黑子一生厮守。
他知道，这是爱。他会用自己的能力，让这份爱，长久下去。
他可以做到的，赤司征十郎可以做到。
那年之后，赤司财阀总算有惊无险地渡过了危机，黑子也开始进入半退休状态，光吃版税就能活得滋润。赤司与黑子都有了要领养小孩的打算，赤司决定要培养一个合格的继承者，只是这事，总是提起又放下的。
转眼是两年之后的年会，这次是庆祝财阀总收益恢复到年增长10%的水平的晚会，所以也举办的更加隆重些。
赤司经常在工作之余把相关工作带回家，每次黑子看到，会生气地把他面前的文件盖上，然后说：
“征君，太辛苦了。”
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这点倒是20年都没变过。
这次，他又看到赤司坐在书房查看来宾名单。正发动misdirection想要走到赤司身后时，他看到了那文件上的字：
“HK公司？是那家帮了征君很多的公司么？”
赤司显然没有被黑子吓到，他点了点头。
HK公司在赤司财阀低谷的那一年，几乎以牺牲自己的代价，在众人都出手股份的时候，冒着风险注资了财团旗下的一家子公司。在最危险的时候帮了赤司一把，然后赤司凭借本身的根基和能力，最终使得财阀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失。
“这个HK，当年真的帮了我们很多。”其实黑子心底是搞不懂在如战场的商场上，为什么会有一家公司愿意这么做。赤司似乎看透了黑子的想法：
“哲也，你知道这家公司的总裁是谁么？”
黑子摇了摇头，赤司则拿过HK的宣传册翻开。
黑子看到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他已经近乎20年没有再看到这个名字了。
“灰崎祥吾。”
“灰崎当年出了日本去了金三角，十年之后回来已经带了一大笔钱。之后开的公司基本都是在洗钱，虽然前年他注资我司的时候，我也怀疑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当年情况不好过，所以我也别无选择。”
赤司当时揣测过灰崎的目的，除了洗钱之外，他还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只是那一种可能，让他更加介意，所以他还是倾向于相信灰崎只是为了洗钱。
赤司的余光能看到黑子盯着灰崎照片的侧脸，他此时只能沉默。黑子倒是看着看着，就轻笑了出来：
“灰崎君，已经这么正经了。完全看不出来。”
黑子的语气里，一点没有可疑的情感，他搂住赤司的脖子：“要隆重的接待他啊，毕竟他是赤司财阀，也是我们的恩人。”
这个我们，听得赤司心中一暖。他反手勾上黑子的头，给了他一个深吻。
“征君……都老夫老妻了还……”黑子有些不好意思，赤司刮了刮他的鼻子，“哲也在我心里永远年轻。”
他站起来，还没等黑子反应过来就把他打横抱起，一路抱到卧室去。要不是仆人都住在别院，黑子肯定第二天就要无地自容地搬出赤司公馆了。
他们双双倒在床上，忘情地拥吻着。这份情，从那些年走来，没有减淡，反而浓烈了。在赤司周密而娴熟的吻下，黑子极力才得空对他说：
“征君……不需要准备年会么？后天……就是了。”
赤司停下来，深情地注视着黑子的脸。虽然岁月吻过了他，却饶了他，让他看起来与年轻时没有太大变化。赤司用眼神抚摸着黑子，用手指肚摁着黑子的耳垂。良久，他才轻道：
“对我来说，哲也更重要。”
黑子脸又红了。
这话是如此的真实，发自赤司的肺腑。他一路走来，挣扎在商海中，心中最深的愿望，从对权力的渴望，变为了保护某人，给某人最好的生活。他年纪渐渐大了，少年时的旺盛心气平复，知道名利不过弹指的灰。而身边这个人，才是最真实的最重要的。
他吻着黑子：
“年会上的致辞，我临场发挥就可。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好好疼爱下我的哲也。”
赤司真不愧是个中高手，他让黑子第二天无法下床，但是又可以参加第三天晚上的年会。控制得刚刚好。
那天的宴会非常隆重，现场请来的巴黎的米其林三星大厨，与爱乐乐团的演奏者。在高档红酒与香槟折射出的华光中，黑子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看着赤司如鱼得水地穿梭在各个商业伙伴和权贵中与对方应酬。
他偶尔会分神看黑子一眼，黑子则报以一笑。两人之间相隔数人，但是彼此都知道，他就在那里，不会离开，永远都在。
宴会进行到尾声，由赤司征十郎上台致辞。整场灯光都暗淡下来，唯留一股照亮那头赤发。赤司着贴身定制成衣，虽然已经是中年，依然不熟20年前的光彩夺人。
他没有拿稿，只是调节下话筒的高度和音量。那如丝绸般高贵的声音就倾泻而出：
“非常感谢今天，各位来到赤司财阀的年会。虽然你们都有着各式各样，高贵万分的头衔，但是请允许我，今天在这里失礼地以一个统一的称呼来称呼你们，我的朋友们。”
台下响起了掌声。
“前段时间赤司财阀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谢你们能够帮助这个古老的财阀走出困境。在下在此向你们致以最诚挚的谢意。然而这份诚意，我会用生意上的红利来回报你们。今天我站在这里，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想要和你们宣布。”
黑子盯着那双锐利的红色眼睛。
“这些年来，关心我的朋友们很多，提到最多的怕是我的终身大事。有件事，是只有非常熟悉我的朋友们才知道的。那就是在下，已经有了爱人。今天特意任性地把大家叫来，也只是想把他正式介绍给大家认识而已。”
台下又响起了掌声，黑子在这个场景下有些窘迫。他生性不喜欢抛头露面，而赤司事先也没有跟他说过。赤司的想法则是，他不愿意自己和黑子的关系永远这么隐藏下去。当初他发过誓要让对方堂堂正正和自己站在一起，如今功成名就，他也算有了话语权，所等待的，正是这一天。
在大家的掌声下，和赤司的注视下，黑子还是缓缓站了起来。在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时，的确有人迟疑了起来。不过看到赤司丝毫没有避讳，充满温柔的态度，大家的疑虑也只是转瞬即逝了过去。
黑子步上台，站在了赤司身边。而赤司则是紧紧拉住对方的手，十指相扣。
“感谢各位陪伴赤司财阀渡过低谷。同时也感谢黑子哲也先生，从25岁到如今，一直在我的身边支持我。是你的支持，让我从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变成了如今，也算小有成就的一个商人。”
这话实在谦虚过头了，不管是毛头小子，还是小有成就，都不符合赤司当年和现在的形象。
“今天在这里，就是想告诉各位，我身边这位黑子哲也先生，就是我赤司征十郎今生唯一的爱人。我感谢身边的一切让我能与哲也相知相守，尽管我们都是男人，但我们依然相爱。”
这番独白，并不花哨，但充满情感。或许因为这两位都已经是业界翘楚，所以他们的爱情也同样得到了世人的认可。
只是，黑子看到逆光之下，一个人站定离开了会场。他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只看到对方精干的灰色短发。
这场出柜轰轰烈烈，第二天就登上了各大报纸和电媒的头条。批判之声有，赞扬之声有，与赤司，与黑子，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他们的第二天，如同一万个昨天一样，两人一起在大床上醒来。在仆人准备好早餐的餐桌边吃饭，双方有心得的交换着一些看法，开着互相的玩笑。默契而熟练地相处着，没有任何不适与隔阂。
这就是成熟者的爱，他让你惬意，让你舒服，让你变成更好的自己。
“征君，我稍稍有点生气呢。”黑子在餐桌上说，“这种事，要事先通知我一下啊。”
赤司不言语，反而是说了些莫名其妙的：“通知，怎么能称之为惊喜呢。没有惊喜，又算是什么礼物呢？”
“啊？”黑子一脸莫名。
直到这时，赤司才笑了。阳光铺撒在他的脸上，模糊了岁月的痕迹。他就像那个16岁的少年一样，笑容温和，姿态放松。风与光影都成了他的陪衬，而窗外的寒冷像是另一个世界。
此处，是春暖花开，暖阳和煦：
“生日快乐，哲也。”
他含着一世的承诺与温柔：
“我喜欢你。”
这句话他还会说很久，很久，很久。
说到他再也说不动为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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