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现任和炮友[ALL黑] - 前任现任和炮友[all黑]26

26.

WC大决战的那天的前夜，赤司做了一个梦。梦中他许久未见的另一个人格，远远地坐在他的精神世界里看着他。奇怪的是，本性不容许任何反叛的他，此时却非常的平静，这种两个人格和谐相处的氛围，让他产生了，就算是对面那个人格再回来，他也可以接受的感觉。

第二天他是被恰到好处的阳光覆盖住眼睛而清醒的。在仆人服侍完他洗漱之后，他独自一人进入了赤司公馆深部的一个房间。虽然整体装璜华贵，但这个房间却布置得异常朴素，一如沉睡在这里的那个温柔灵魂，所喜欢的风格。

这里是赤司母亲的灵堂。

红发少年在这个独树一帜的和式房间中坐下，他小心翼翼拿起小锤敲击着母亲牌位前的磬，金属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赤司在这声音中闭上双眼，双手合十。

每天早上，不管有多么匆忙重要的事情，赤司一定要在用餐之前祭拜母亲。这个是他为数不多的，从性格变更前，到性格变更后都保持不变的习惯。

“母亲，早上好。今天我将会带领洛山赢得冬季杯的比赛。”

他的表情难得放松下来，在父亲的高压教育和篮球队里那种对赢得渴望的压迫之下，只有在母亲的面前，他才略微像一个16岁的少年。

他再一次拿小锤敲击着磬，传说中，每每思念故人，敲几声，就可以招来魂魄。虽然不相信，但赤司只觉得在久未散去的回音中，他真的能感受到母亲的安抚。

“前段时间，说了违背我的意愿，连父母都不能饶恕这样失礼的话。希望母亲不要怪罪征十郎。篮球是您给我最好的礼物，到现在我也非常喜欢。只是与赤司家精英教育并不相配，您离开以后，父亲总是希望我放弃篮球，如果不能赢得第一，恐怕我也没有理由继续下去。”

赤司征臣那严肃的脸浮现在赤司的脑海中，他轻轻甩头，抽出三根清香为母亲点上：

“母亲，征十郎不懂。作为赤司财阀的继承人，每日接受很多的强压教育，这些，我都是能够完成的。以赢为一切的准则，这，我也能接受。”

赤司跪坐在母亲灵位前，面前就是母亲温柔的笑脸。记忆里动态的母亲已经模糊，如今他只能每日在母亲的照片前感受他童年才能感受到的温柔。

光是那温柔如水的眸子，就让赤司平静。虽然是很少会冒出来的想法，但赤司觉的，那双眼很像某一个人。

“母亲，父亲交给我的一切任务我都完成得很出色。我也已经做好了继承赤司家产业的心理准备。但是……”少年抬起头，平日里一贯自信到自负的表情不见了，他头一次表露出一个属于16岁少年的，柔弱的表情：

“母亲可否告诉我，这份孤独如何排遣？”

照片里的人只是静静笑着，室内充满了清淡的香气。阳光从窗外射进来，照在赤司的异色眼睛上。他盯着母亲的遗像，想要从中找到答案。

那双温柔且坚定的眼，偶尔看过去，很像哲也的眼睛呢。

很快到了用早餐时间，赤司站起来，对着母亲的牌位鞠躬：

“抱歉，今天跟您说了这么多。请您好好休息。”

他转过身，出了灵堂的门接过仆人递来的熨洗好的洛山制服披上，向着餐厅大步走去。阳光无处不在地刺在他的瞳孔上，他想起今天将要对战的诚凛。尽管数度看录像研究诚凛的战术，但如今赤司想不起那个队伍的任何细节。

他只记得，黑子哲也在这个球队里打球。

扬下漫天的网，开始渐渐收起。一开始是由于控制欲才时刻关注着黑子，而慢慢的那份感情变成了关心，到今天，变成了他赤司也无法解释的状态。只是赤司清楚，他那除了赢之外毫无兴趣的心正在崩塌，有一点滴的温柔，开始从那个无缝的如磐石的灵魂中，孤注一掷地生长起来。

其实，从这个时刻起，就预示着曾经的赤司征十郎就要回来了。

红发少年前进着，背影在光中逐渐融化，他自语的声音，此时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

“哲也，我来了。”

而同一天，比赛即将开始，黑子准备出发去体育馆时，他独自一人站在诚凛的篮球馆发呆。从夏季赛开始的幕幕都如同昨日经历般那样清晰，篮球带给他的悸动是任何感情都无法比拟的。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心也早已沧桑起来，但对最后这场决赛的期待，让黑子的灵魂，燃烧着青春的火焰。

最开始打篮球的原因是荻原，然后是与青峰的相遇。然而归根结底他能够成为幻之第六人，还是因为赤司的赏识。黑子对赤司十分尊敬，因而赤司爆发第二人格时，他比谁都要震惊。

他在心里，把赤司当作自己的恩人。如今最后一战，既背负了同火神的约定，也承载了黑子想要让赤司回来的愿望。

“能打篮球，真的太好了。”

黑子看着篮筐，看着自己随身的单肩包。他不仅忘不了在诚凛打篮球的日子，对他来说，帝光的时光更加刻骨一些。他闭上眼，下定了决心一样说：

“赤司君，我现在就过去。”

哲也，我来了。

赤司君，我现在就过去。

WC决赛，帝王洛山对超新星诚凛。

这会是一场苦战，所有人都清楚。

作为wc压轴之战，和诚凛交过手的所有队伍都来观看了。甚至连雾崎第一的花宫真都一脸不情愿地在观众席站着。灰崎当然也来了，他一个人来的，就站在5号入口处不远的地方。他看着黑子和火神做着热身，赤司上前去和黑子说了什么。黑子一脸自信地回答他，脸上带着为自己队伍骄傲的神情。

背对着灰崎方向的赤司似乎是吃惊了，他对着黑子接受了对方的挑战。由于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他不再和黑子寒暄。

然而，赤司转过身的表情，被灰崎隐约看到。看不清楚，只感知到了那张让他恐惧并反感的，高高在上的脸上，竟然有了寂寞的表情。

灰崎先是感到可笑，这个赤司也会有这样一天，随即，想起什么似的，他的脸上也挂上了寂寥的神态。

是啊，他也和球场上的那个帝王是一样的。

灰崎的目光投射在黑子身上，黑子闭着眼深呼吸，蓝色的发梢随着胸膛的起伏而摇摆。

灰崎看着那个白得近乎透明的人，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忘不掉黑子了。

为自己可怜的无法得到回报的爱而伤感的灰崎，并不知道这个场馆里，抱有一辈子不会忘记黑子的人，并不只自己一个。观战的桐皇和海常队伍里，也站着这样的人。

青峰注视黑子的目光总是带着不自觉的温柔，这点只有桃井知道。她看着青峰旁若无人，仿佛盯着生命养分一样盯着黑子的青峰，轻轻地叫对方的名字：

“阿大。”

黄濑在摩天轮上表白时的表情，和青峰听到黑子选择了火神时，目送二人离去的表情，一起盖住了桃井的视野。

“别废话啊五月，专心看比赛。”

可是青峰，也并没有在专心看比赛。虽然目光方向是在比赛，可是，真的有在看么？难道不是盯着那个淡蓝色的身影，不愿放开？

但是，最终是要放开的。

这场比赛一旦结束，他们，这些曾经深陷在感情漩涡中的少年们，就决定要放下了。所以此时，观战的所有人，那些曾经和黑子有过或深或浅交际的人，都在心中呐喊。

诚凛要赢啊。

黑子哲也，你一定要赢。

这个愿望，所有人都在心中期盼着。其中包括赤司。

这是直到那个曾经的赤司，在球赛中，又重新回到大家面前时，他心中才明白的事。

第三节，被诚凛一度追平，五将都无法发挥他们的作用，更别提被黑子转移了注意力的黛。在这个万分迫切的情况下，那个完全不允许自己失败的赤司弱势的一面暴露了。他帝王般的掌控下，从未允许自己被对方逼迫到如此境地。正因为从未预料到这般境地，所以真正当这个时刻到来时，赤司变得十分脆弱。

脆弱得如此可怕，简直不堪一击。

外敌逼迫，加上队友的不信任。让赤司的第二人格感到手足无措，他几乎是孩童般，带着最后的骄傲，不动声色地求助第一人格。

那么，他就回来了。

虽然一直能感知到外界，并且声称只要自己想回来，就随时可以回来。但是曾经的赤司，还是在重新站在球场上时，心中涌起无限感慨。

他突然有种久违的幸福感，这场比赛的胜负变得没有那么重要。脚踏实地的真实感觉，和他能触摸到他心中最爱篮球的感觉，已经让赤司如此满足。

更何况，在回来的第一瞬间，他看到的就是黑子。赤司心中有了久违的踏实感。

原来是这样啊，自己心里潜意识，也希望黑子能打败自己。这样也许自己就可以放下沉重的负担，只是单纯笑着生活了。

暂停结束，回到球场的赤司向被自己逼迫，同样逼迫自己到极限的黑子伸出手：

“好久不见，黑子。”

赤司回来了。

帝光的人都非常惊讶，那个赤司离开太久，久到所有人都要忘记了他的存在，只记得之后那个胜利为上，掌控一切的赤司。然而他最终还是回来了，曾经以帝光团结为上，强大且温柔的，保护着所有人的赤司，还是回来了。

没有人知道，当初，他正是因为感受到了球队将要分裂，加上被紫原挑衅，无法再拥有队长威严，才爆发出第二人格的。

他多么想永远和大家一起打球，让球队永远团结下去。哪怕强权之下得到的只是貌合神离，他也愿意以自己的牺牲，换取球队暂时的不分离。

因为他知道，黑子比任何人都爱着这个球队，不愿让它崩裂。

他要一直保护他。

只是，第二人格的他，并不是第一人格的他能完全控制的。

那之后发生的事，他隐约知道。沉睡在第二人格之后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在自己残酷的说辞下和行为下，黑子日渐低沉和伤悲的背影。他无数次伸出手，想要拍上那个消瘦的肩膀。只是他只能在身体深处，发出无奈的叹息。

一切，本不该是这样的。

虽然第二人格仍然带着本格的愿望，做法却非常霸权。赤司其实比任何人都了解黑子，所以原本的他知道，这样是行不通了。

而现在，他回来了。

哲也，我回来了。

原本是要我来拯救你的，现在却变成你拯救了我。赤司面带温柔笑脸的脸上，有了点点无奈。

既然如此，我更不能让认真的你，感受到一丝一毫的被懈怠。了解黑子的赤司，决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黑子享受到一场无与伦比的球赛。

他让所有的队友都进入了zone。

诚凛到此时为止，被逼迫得无路可走。火神数次进入zone，已经体力完全透支。其他人也几乎是强弩之末，甚至连呼吸都需要拼尽全力。黑子感到自己的腿如被灌了水泥一样，由于疲劳，肌肉的颤抖几乎是无意识的。

而洛山，由于整体水平很高，加上俺赤回来之后发动全员zone的技能，反而是渐入佳境。

这种拼尽所有能力，放弃所有未来，只为赢得最后的比赛，却依然由于实力的差距被逼到万劫不复的失败，让此刻的诚凛，就像是悲壮的被砍去双翅的鹰。

重重坠落在地上。

不行了……万事休矣……难道到此为止了么……

场边的相田，看到场上的五人连站都站不稳了，她眼角带泪，不甘心又认命地闭上眼睛。

诚凛要输了么？不行啊，我还没有完成和火神君的约定。我……不能输……

黑子深深呼吸，只是四肢颤抖着，回应他坚强意志的只有他无力的身体。若不是还在比赛中，他一定会当场倒下。

场边观看着的，那些关心黑子的少年们，都感到心脏停滞了一般。只是谁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无力感让所有人都感到绝望。

他们，也几乎要认命地闭上眼睛。

“加油啊！！！诚凛！！！！不要放弃！！！！！”

一声穿破沉重和沮丧的呐喊换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那声音中倾注了无数的支持和信任。黑子颤抖着抬起头，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声音他曾经很熟悉，只是某次事件之后，他们几乎再无交际。

那张脸，带着黑子认识的单纯的笑容，正看着自己。

“啊……啊……”

仿佛一下子被击溃，又仿佛疲惫的灵魂被重新拥抱。黑子无意识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荻原君……！”

站在黑子身边的火神，由于曾经听到过这个名字，他自言自语道：“是那个人？”

这声呐喊，是比黑子给黄濑加油更加引人注目的喊声。不仅因为当事人存在感比较高，更因为此时诚凛的境地比当初的海常，还要凄惨万分。

帝光的所有人都发现了荻原，青峰是其中感情最复杂的。当初可以说荻原的比赛就是他和黑子分手的直接导火索，若不是因为吃荻原的醋而捉弄荻原，导致黑子发火，他也许不会迎来黑子的离开。

只是，青峰随即意识到，一切都已经注定好了。没有荻原，也会有田原，真正的问题在于自己的刚愎自用和对黑子的不信任。而如今看着荻原为黑子加油，本该心中恼火的青峰，反而格外平静。

他不再有自私的感觉，他不再因为黑子身边别的人而嫉妒，他不再那样像小孩子一样用怒火掩盖不安，他不再那么渴望霸占住黑子，让对方身边只自己一人。

这一刻，一切私人的恩怨都不再重要。不仅对青峰来讲，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看到黑子，看到诚凛的努力，没有人不会动容。只是青峰黄濑灰崎，这些在黑子身边的人，体会更加深刻而已。

青峰不顾身边桃井的诧异，当机立断站起来：

“喂！阿哲！火神！你们可是赢过桐皇的！要是连洛山那种货色都打不过的话，我杀了你们啊！！！”

他刚刚喊完，就听到远处黄濑的声音：

“话先说在前面！海常也是一样的！！要赢啊诚凛！！！！”

紧接着，是绿间的喊声，平时的冷静挡不住他此时的激动：

“给我打败他们！！！打败洛山！还有赤司！”

那些呐喊的加油声给了诚凛众位源源不断的力量，已经苍白的脸又恢复了血色。呐喊着的众位发自内心的加油鼓励了诚凛，让他们又有了继续下去的力量。

看着黑子的脸上，认真的表情又回来了。曾经在他身边，与他发生过种种事情的少年们，都感到打心底的高兴。那些因为爱情而起的黑暗情绪，这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是啊，因为他们，有一个他们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共同点。

他们都是，这么深深深深地爱着黑子哲也。

比起相互之间的争夺，灵魂深处本我的愿望，是去保护他。

灰崎站在远处，听着此起彼伏的加油声，他喊不出口。他永远是那个站在阴暗处的灰崎，甚至比不上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因为那些人，都在光明中。

他只能在心里用比谁都坚定的声音给黑子加油，用意志力克制自己喊出口的冲动。

只是他一刻不愿意从黑子身上移开的眼神，还是对上了黑子的双眼。黑子发现了他，嘴里喃喃道：“灰崎君……”

灰崎依然没有开口，只是举起右拳，像诉说一辈子的誓言那样，慢慢慢慢地，放在自己胸口处。

加油。他做着那样的口型。

那么远的距离，黑子原本是不可能看到灰崎要说什么。只是，仿佛真的是灵魂的碰撞，黑子感觉灰崎就像在他面前一样，他的话准确传递到了自己心里。

谢谢。谢谢你们。

青峰君，黄濑君，绿间君，灰崎君。

谢谢你们，包容这样的我。

傻瓜啊，黑子哲也真是大傻瓜。

何止包容，他们啊，都那么深刻地爱着你。那是少年独有的，能够印在生命里那样深刻的爱。

不成熟的，会伤人的，但是深沉的。

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爱。

此时几乎被所有人形容为反派的洛山，每个人都呆站住了。赤司的背影在其他队员心里，显得有些阴沉可怕。

只有赤司心中知道，此时他没有任何怨恨和不甘，他只有欣慰。看着黑子在众人鼓舞下重新振作的表情，赤司发自内心的微笑。

太好了，哲也，有这么多人在保护你。

他们，同我一样。不，做的比我好多了。

看到重新振作的诚凛，洛山再整旗鼓。只是实力上的差距还未缩小，这么下去迎接诚凛的还会是失败。作为诚凛王牌的火神，心中承担的压力比谁都大。虽然大家的鼓励让他受用，但是诚凛的劣势还是无法掩盖。

他看着黑子那个满身大汗，依然坚持在传球的身影。

自己不是最应该保护他，帮助他完成愿望的那个人么？火神闭上眼，他要再次进入zone。

刚刚已经触到了zone的水底，挡在他面前的是一扇大门。他无法进入，他隐约感到那里有个人在等他，但是他并不知道是谁。

他对着那里的人呐喊，让我进去啊！我要赢啊！我要完成黑子的心愿啊！

那扇门，是青峰也看到过的。他独自打球这么久，凭借高超的天赋，可以随意进入zone的状态。只是早就该突破的他，总也无法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那扇门。他知道那扇门前站着一个人，他数次以为那个人是自己。

毕竟，他一直以为，能赢他的只有自己。

而如今，他看到场上突然动作更加流畅的火神，他意识到，那个家伙已经打开了那扇厚重的门。

而此时，他也终于看清楚了那扇门前到底站着谁。

是他最爱的人。是哲。

他看到了，在zone的水底，看到哲站在自己面前，他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势。青峰刚刚想要伸出手去，却发现有另一只手握住了哲的手。那双手和自己多么像，只是，他在哲面前从未犹豫。

而自己，那年比赛，没有去迎接哲伸来的拳头。

他看到zone的门前，黑子拉住火神的手，帮助他打开了zone的门。两人并肩走向那之中，双手紧紧牵在一起，就像是永远都不会放开。

而青峰被留在后面，面对的是两人进门以后，立刻关闭上的大门。

冰冷，紧紧闭着，再也无法打开的门。

等他的意识回到球场上时，他早已经泪流满面。

“是你啊，原来是你啊，哲……”

被黑子甩了时没有流泪，输了比赛没有流泪，黑子当着自己面和火神表达心意没有流泪。

却在此时流泪了。

他的眼泪夹杂着大笑，自嘲般的笑容。桐皇没有一个人敢说话，那个平时不可一世独来独往的暴君，此时捂着脸竟然哭得这么伤心。

声嘶力竭地哭着，就像是个孩子。

桃井也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她只能小声叫对方的名字：“阿大……”

后知后觉的青峰此时终于明白，他和黑子，再也不可能了。他原本想不明白，自己只是犯了个小错，为什么要得到这样的惩罚。

而他现在，终于明白，那根本不是什么小错。而如今的他，只是自作自受。

只是这个惩罚的代价太大。要他用一生的时间，去弥补这个错误。

因为他，一生也忘不了他。

这场比赛最终在火神进入深度zone的情况下，获得了胜利。就像是给所有曾经的波澜壮阔画上一个句号一样。在哨音吹响的那一瞬间，火神和黑子发出了用灵魂嘶吼的声音。

他终于赢了，帮助火神君成为日本第一。

也弥补了两年来的遗憾。

“冬季杯的胜者！是诚凛高校！”

面对胜者的欢呼，是败者的颓萎。赤司的背影，纵使仍直直挺立，却不再不可一世。

输了……这就是所谓的败北的滋味……胸中有种难以形容的剧痛……看来自己是无法保持平静到整队了……

饶是俺赤，也无法接受失败。

但是，当他抬起头，看到了在人群中无比幸福的黑子。他突然觉得失败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是的，面前的黑子笑得那么开心，仿佛是要把这两年份的笑都笑出来。

自己曾经那么过分让黑子如此绝望，而此时，因为战胜了自己，他又重回笑容。

这也算，自己为对方做的一点弥补吧。

赤司向黑子伸出了手：

“恭喜你，是你……不……是你们赢了。”

黑子本想接受这个祝贺，只是当他看清楚，赤司那张精致的脸上，除了汗水，竟然还有一点泪花时，他的心情非常震惊。

这还是那个帝王般骄傲的赤司么？

黑子不知道，正是自己亲手打破了赤司高高在上的姿态，才让对方能够真正做回那个他想做的，只是热爱着篮球的少年。

赤司此时的泪水中，也包含了对黑子的感情:“遇到你，真的太好了，黑子。”

赤司的话也激起了黑子的回忆，那个最初赏识他特殊能力的赤司回来了。若不是当初的赤司，自己也绝不可能继续打篮球，也就不会遇到诚凛的各位。可以说，今天的幸福全部是当初的赤司给的。

黑子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角也带着泪水。这是尘埃落定，心中欣喜的泪水。也是友人全部归来，重聚激动的泪水：“赤司君，你回来了，太好了。欢迎回来。”

两队列队，向对方感谢。

“接下来，做好觉悟吧，因为下次赢得就是我们了……”

不愧是深喑帝王学的赤司，立刻就恢复到了赛前的冷静。黑子心中欣慰，也为未来而感到激动：

“是的，下一次再打吧。”

不仅与赤司，还有青峰，黄濑，绿间，紫原。甚至是灰崎。

下一次，下一次，再下一次。一直一直打下去，用我们最喜欢的篮球决胜负。

因为自己，最喜欢篮球了。

冬季杯就这么结束了，伴随着比赛的结束，少年们之间错综复杂的感情也渐渐地画上了一个句号。虽然还带着点不甘不愿，不过他们，也终于又回到了一起。

在黑子的拜托下，曾经帝光的队友们又合了个影。照片作为给黑子的生日礼物，被黑子小心地贴在自己的衣柜上。

由于赢得了比赛，他非常兴奋地投入到日常训练中，为了和曾经队友们的约定，那个要一直在篮球赛上决胜负的约定而努力。

尤其是今天，他训练到特别晚。火神已经同阿列克斯暂时回美国，其他人也都走了，而黑子还在篮球馆打球。

冬天的天黑的很早，在黑暗中，一个人影就这么站在诚凛篮球馆前看着黑子打球。由于这个身影自身显眼的气质，黑子很快发现他，语气略带惊讶地问：

“赤司君？”

“还是像以前一样，比谁都努力。”

赤司穿着常服，姿态放松：“刚刚赢了比赛也这么辛苦？黑子，要注意休息。”

解开了心结的黑子看到曾经队友当然很开心：“赤司君，你怎么来了？”他甚至带着点兴奋，一路小跑到赤司面前：“不要紧么？我记得赤司君家的门禁很严。”

赤司自若一笑：“不要紧，输了比赛，父亲非常生气任凭我去了。”看到黑子紧张的表情，在心中笑了笑的赤司用手揉了揉黑子的头发：“别担心，我能解决的。”

“赤司君……”

“今天来是邀请你，生日的时候可否为我腾出一天时间？”

虽然照片作为奇迹给黑子的生日礼物已经送给了黑子，但是赤司有自己单独的心意想要送对方。黑子的表情略犹豫，生日那天，火神似乎是还在美国没有回来。自己也不习惯家人给自己过生日，大概诚凛的各位会为自己准备生日聚会？不过黑子对自己的重要度没有那么大把握。

看到黑子犹豫，赤司拉近了双方的距离。虽然面前是那个温柔的赤司，不过压迫感还是依然存在的：

“我不接受任何拒绝。”

虽然是强硬的话，由于赤司的语气，黑子并没有感到被强迫的不快。他只当接受了曾经队长的提议，面对这个赏识自己了解自己的队长，他心中是依赖且信任对方的。

“赤司君如果要说这些，只要发个邮件给我就好。”黑子收拾场馆，准备离开时对还在等他的赤司说：“不用专门跑过来一趟的。”

赤司则等黑子一切处理停当，和他并肩走在冬夜里，沉寂的东京都街道上。他没有回答黑子的话，反而有些出神地看着街两旁的路灯，远处的灯光被黑夜吞掉，气氛安静中有着难言的暧昧。

“很怀念，这种气氛。”晌久，赤司道。

从仆赤出现之后，感受到自己变化的身边的人总会不自觉的远离自己。帝王是不需要陪伴的，赤司曾一度这么认为。然而他还年轻，过早的承受他父亲给他的教育，虽然表面上完成得好，心中对自己身份依然无法转变。

黑子也想起在帝光时，偶尔和赤司单独走在路上的记忆。通常是自己篮球上遇到了瓶颈，这个时候总会去找赤司商议对策。黑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身边走着的赤司说：

“这么说来，以前每次我去找赤司君，不管你是不是在忙，总会抽出时间解答我的疑问。”

对此，赤司只是默认接受，而没有回复黑子任何话语。两人步伐相差无几地行走着。

一切都尘埃落定，赢得了冬季杯的比赛，也梳理清了感情的黑子分外轻松。他的心情也影响到了赤司，让对方心中愉快。早和管家说过自己会坐电车回京都，也不管对方如何反对就擅自离家，想来，一向慎重的自己也会这么任性，大概是只有有关黑子的事才会这样。

他想和黑子这样一起散步，想了很久了。

他不是不知道黑子身边发生的事，但也没有为难那些曾经队友的意图。赤司生性早熟，总是能看透世事，虽然这是运筹帷幄的先决条件，但也为他的人生减少了许多乐趣。他一直以来都对自己可掌控之内的事不多做评价，黑子身边的杂事亦如是。

如今俺赤回归，他发现了自己内心对那种自如惬意氛围的渴望。从前只有他在打篮球时才能寻得，而如今，他发现黑子可以带给他这种自在。

所以，偶尔为止的，这样任性的散步，是被自己许可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直到黑子把赤司送到电车站。看着赤司熟练地买票，一种没落贵族操劳琐事的感觉冲击了黑子，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总有种，赤司君不会做这种事的感觉。”

赤司扬眼：“在你心中，我就如此不真实么？”

买了站台票的黑子和赤司一起刷票过闸机，进入了站台：“也不是，只是以往的赤司君总是运筹帷幄，什么事都在自己掌握之中。虽然非常可靠，但是也因为太优秀了，给人很大的距离感。”

赤司又听而不言，提示列车进站的女声响了起来。红发少年只是拉住黑子的胳膊，保护后者离站台远了一些。

电车停在了两人面前，末班列车没有什么人，赤司踏上了空旷的车厢内。

“现在呢？”

他转过身，面对着黑子，终于接上了刚刚黑子的话题。黑子看着那个站在车厢内的少年，平静的表情被刺眼的车内灯光盖住，那份威压感少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赤司君比赛失利了的缘故，总觉得现在的你终于是我可以触摸到的了。抱歉啊，虽然这么说很失礼，但是感觉赤司君，非常需要这场失利呢。”

厢门即将要关闭的单调提示音响起，黑子在以此为背景音的环境下说：

“赤司君，看起来太孤独了。”

与青峰曾经拥有后又失去的孤独不同，赤司的孤独大概是与生具来的。天生高贵的他没有接触其他人的机会，同龄同阶级的孩子也同样被保护得太好。所以，他才会那么在意帝光篮球队，因为这个是他从出生到现在为止，唯一可以体会友谊的地方。

虽然他依然离大家很远，但也总好过身边空无一人。

赤司听到黑子的话，他趁车门即将关闭时走下了电车。关了车门的电车呼啸而过，带起的风吹乱了两人的头发。黑子惊讶地看着赤司，后者的那双颜色相同的眼睛，含着笑看着黑子。

下一秒，黑子就被赤司抱在怀里。

“赤司君？”

黑子没有挣扎，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听得到赤司的心跳声。那正如他刚刚所说，确实是非常孤独的。

他就这么抱着黑子，没有强迫，没有命令。像抱着一个旧识，感受着久违的，被温暖的感觉。他又想起了去世的母亲，她同他一样有着含着水般的温柔眼睛。

末班车离去，空空的站台上有冬日的风。

赤司最终还是放开了黑子，他略低头，看着那个他许久未见的脸。自从自己沉睡，第二人格苏醒，他就再也没有好好看过他。

在自己五年级时母亲离开了自己，那之后尽管经常抱着母亲的照片回忆，但久而久之，他还是忘记了母亲生活中的细节，那身影渐渐模糊，最终变成了一道光留在赤司心脏。

而现在，他看着黑子，这个同样可以给他带来安慰的人，他不想要像忘记母亲那样忘记他。唯一的办法，大概只有永远留他在身边。

网够大了，也该收了。

他的手温柔抚摸上黑子还惊讶着的脸，用拇指用力地摁着对方的眉骨，神情中温柔不减，只是威严也散发了出来：

“识破了帝王秘密的人该如何处置呢？”

赤司笑了，这一刻，黑子感到了压力。

“除了灭口，大概只有请你做我的入幕之宾了。”

虽然是玩笑话，但黑子还是感觉到了不可名状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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