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给我安静地呆着！”
备用警员烦躁地把栅栏门一拉，他的动作里包含了因为难得的清闲夜晚被四个闹事的高中生打扰的不爽情绪。
四人沉默地，彼此有些间隔地坐在警署的小间里。高中生斗殴只要联系到家人再教育一番就能把他们放回去。如今那个一脸别人欠他钱的备用警员应该是去分别联系他们四个的家人了，而剩下的只有安静得尴尬的氛围存留在不大的小监中。
灰崎靠在铁壁上，四人中就他看起来最不像好人。他也是最习惯这种氛围的，因为他之前也曾经被抓到静冈的警署中去。他扫了一眼另外三个都低着头不愿意讲话的人，突然就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青峰回击：“突然那么大声，找死啊？！”
“找死的事又不是没做过。怎么？大辉你还想在这种地方也揍我一拳？”灰崎的语气很挑衅。
相比青峰，火神更加无法适应这里。在美国也并未接触不良，说到底他还是个好人家的公子哥。不过他也并不是真的害怕，只是有点担心老爸如果出差今晚回不来，他是不是就要在这边呆一夜。灰崎挑衅完青峰又看到火神萎靡的样子，他也不打算放过那家伙：
“小少爷，这是害怕了？”
“闭上你的嘴！”
这三人之间现在是不可能存在什么好气氛的，刚才若不是警车到了，他们铁定要打起来。黑子纳闷着为什么自己也被抓进来了，生性淡定的他不慌张，只是在想如何跟父母解释，以及如何保护诚凛篮球队不受牵连。
四人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安静的时间特别难熬，更何况还是在这种地方。青峰先按耐不住，叹了口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听到这话的灰崎，又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我他妈也不知道啊。”
他那满头小辫子随着笑而略微起伏着，青峰看了突然来气：“灰崎，你这个发型真难看，比以前更让人厌恶了。”
“我又不用讨你喜欢，大辉，多管闲事不是你的风格啊。”灰崎双目狭长闪过冷光，“而且，你刚刚都说什么了你还记得么？不是要强奸哲也么？说的真是溜，是不是在家练习好多遍了？”
要不是在号子里蹲着，青峰肯定已经和灰崎打起来了，他咬牙切齿的声音谁都听得到：“混蛋，你说什么呢，等我出去揍你！”
火神忍不下去了，怒吼：“你们他妈的吵死了！”
“没有你声音大！笨蛋！”
“就是，身为哲也的现任，你的气场也太不足了吧。”灰崎那张贱嘴又开始了，“是不是还要我来教你一下怎么疼爱哲也啊？你看你那样子真小气。”
“哼，就是。”青峰在旁边表示赞同，火神眉毛一动：“把什么强奸之类的词汇放在嘴边的家伙也有资格说我？”
“别得寸进尺啊，火神！”青峰站了起来，抓住火神的衣领，灰崎在旁边看着，吹了声口哨。火神不干示弱顶回青峰，他强壮的小臂卡住青峰的喉咙。
就算是在小监里，这三个人也会打起来。也许因为只有备用警员一人，现在这里发出了这么大声竟然没人来管。黑子已经被三个人遗忘在角落很久了，这场争斗，从最开始争夺黑子的爱，转变为了单纯的，男人之间的争强好胜。
黑子忍不了了，他嘟囔了一句：“蠢死了。”
在三人剑拔弩张的氛围之中，没有人注意到黑子的话音。要打起来了，不过在警察局里，还是没人敢动手。
“哼，别以为在这里我就不敢动手。”
“那你倒是打啊，大辉。”
“闭嘴，说得就是你，辫子头。阿列克斯的帐还没跟你算呢。”
“温室里的公子哥，还是乖乖的回去打你的篮球去吧。”
三人之间的呼吸越加深重，发出了野兽在捕食猎物之前的那种粗重的喘息。黑子感到自己的怒火已经濒临爆炸，他最后深呼吸一口气，用在观众席给黄濑加油那般大声地吼叫：
“笨蛋，全是大笨蛋！！！！！”
三个人瞬间安静下来看着黑子，这声叫喊也引来了备用警员，他口气糟糕：“别以为是高中生就可以任性啊，想吃处分么？都给我安静！”
黑子非常礼貌地回应：“非常抱歉，我的队友都是冲动的人，声音太大打扰到您了。”
看到黑子礼貌温驯的样子，对方的态度也好了起来：“真是的，你是个乖孩子啊。别老跟那边三个人混在一起。”
黑子表现出一副无辜的态度：“我也不想的，都是同学也没办法。”
预备警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就离开了，又留剩下四人在监室里沉默。刚刚黑子把黑锅推到他们三人头上，又装好学生的样子实在腹黑。可能是不太习惯这样的黑子，火神犹犹豫豫地开口：
“黑子你……是不是生气了？”
黑子面无表情：“啊，果然还是火神君比较聪明一点。气得不行啊，跟笨蛋们相处简直是刑罚。遇到事情之后就只会装狠，吵架也完全只有小学生水平。”
“我真的很生气。”
依然是面无表情，语气也十分平淡的样子。
黑子很少会直接在语言中用程度很深的词汇，就算是生气，也会加上稍微这样的形容词。这次却用了很，证明真的是气到史无前例。在气头上的黑子谁都不敢惹，只有灰崎不知死活，以为还能油嘴滑舌混过去：
“呐，哲也宝贝不要生气啦。”
他强装无所谓来安慰自己，其实心里难过得不行的样子更加惹怒黑子。黑子毫不留情面的说：
“笨蛋。”
“啊？”
“说的就是你，刚刚不是还很中二的说要拉我下地狱么？”
青峰听到了黑子的话，没忍住笑了出来，被黑子回击：“你也好不到哪去，强奸什么呢，听着就好笑。”
吃瘪的两人乖乖的闭嘴。
“青峰君当初让你不要拦着灰崎君，他说要把我拉下地狱我也很好奇到底要怎么做。灰崎君，你老实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
黑子虽然语气平淡，但用词非常严肃，态度也很认真。灰崎被对方盯着有些不好意思，他刚刚暴躁的心情平复下来：
“也许，会杀人说不定？”
“杀我么？”
“怎么可能！”灰崎激动地站起来，在黑子目光的洗礼下，又坐了回去。
“这就是你想要的么？杀人什么的？”黑子的叹气声没人听到：“说老实话，我一点不怀疑你会下不了手，相反，如果成熟一些反而顾虑更多才不会酿成惨祸。但是灰崎君，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做了的后果是什么？”
“你以为不过是在监狱里呆十年，再出来你还是一条好汉？可是这个污点一辈子你也洗不清，以后，你就和光明的生活永别了，你就和平和区的公寓，每年一次的单位体检，高福利高保障，牙科检查，和这些统统告别。与你作伴的，只有最危险的，见不得人的事，假如你将来有了家庭，你的儿女会暴露在危险之中，而你的妻子也许最终受不了漂泊离你而去。也许你到死，都是一个人。年迈时，孤独地摔倒在公寓里，明明还没有断气，却无法爬起来，被自己的呕吐物窒息而死，直到尸体臭烂流脓才被发现，然后草草火化。”
黑子的眼睛，因为在阴暗的监室里，所以一丝光亮都没有：
“这就是你要的生活？”
灰崎觉得自己可以完美的反驳的，但是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破。他只能盯着黑子的脸，那个他印象里柔和的脸，如今突然成熟起来。
“你说拉我下地狱什么的，我真的很火大。不是因为你要对我作恶，而是你对自己人生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太糟糕了！你以为家里条件不好，母亲性格糟糕，就是你不务正业的理由么？灰崎君其实是一个非常聪明有天赋的人，但是你却放纵自己，用如此幼稚的方式去吸引别人的注意……”
黑子突然反应过来，因为生气，他刚刚说的有点多。下意识地，他对灰崎说了声抱歉。
灰崎沉默着摇了摇头，面对黑子毫不留情的指责，他竟然觉得每句都说到了心坎里。
仿佛是有些自暴自弃的黑子，也不再打算如往日般沉默下去。有纠葛的三个人都在，虽然是在这么奇怪的环境下，也不失为一次开诚布公的机会。
该好好梳理下了，这个一团乱麻的关系。
他继续对灰崎说：
“和灰崎君有身体上的关系，是由于我自己的软弱。当初和青峰君分开之后的确太过空虚，我相信如果我没有回应灰崎君的玩笑话，一切都不会发生。”
黑子嘴角含了抹苦笑，眼睛飘向火神：“火神君，虽然你不要让我对你坦白，但是你其实还是猜到了吧。”
必须要直面这个问题的火神，很久之后回：“……嗯。”
“说老实话，我自己也很难把控好这段关系。加上对手的三个家伙又一个比一个笨，才造成现在的局面。”黑子想，辛亏停在了这里，要是继续下去，真的怕三个笨蛋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和火神君确定关系是我思考过才决定的事，然而我以为会结束的关系竟然还再继续，不得不说大家真的笨的可以。”
青峰口气不好了起来：“哲啊，你一直笨蛋笨蛋的说，很让人不爽啊。”
黑子转头看向青峰，十分坦荡：“说的就是你呢，青峰君。”那天蓝色的眸子如今更添了点威慑，“说着强奸这样的话，作为当事人的我，该如何反应呢？”
黑子面无表情的说粗俗的词汇，竟然让人觉得有点反差萌。青峰脸红了一下，不想回答。
“不过，也很符合青峰君你的性格呢。从初中起就看成人杂志，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会有人卖给你啊。”
青峰扭头：“这不是重点了，哲……”
黑子看到面前这个青峰和自己曾深深喜欢的，在帝光时期的青峰很像，他不由自主地笑了笑：“我说过，我那个时候，真的非常非常喜欢青峰君。差一点，青峰君就要成为我生活中的全部了。”
“那种不计回报，单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好。就是这份喜欢，都能让我的生活无比充实。真的很感谢青峰君，能让我体会到这么幸福的日子。”黑子又笑了，但是颇多无奈：“而可能是长大了，或者那种感觉只有一次。如今，再让我怀有那种光是喜欢就能幸福的心，也是不可能了。”
青峰听到黑子的告白，眼神也温柔起来。他的记忆中，那段快乐的时光也从未褪色。黑子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但是，正是因为这份浓烈的喜欢，才掩盖住了一些事情。其实我和青峰君，根本不合适。除了篮球上合拍，在生活中根本南辕北辙。青峰君，如果现在我和你约会，你会提议去哪里？”
被突然问到问题的青峰呆了一下，他想了好一会儿才说：“……街头篮球场？”
“平时的训练就很多了。换一个地方。”
“去乡下抓蝉吧？”
一边的火神听到忍不住笑了出了：“噗，怎么这么蠢啊青峰。”
“你闭嘴，没跟你说话。”
黑子也笑了，带着摇头的动作：“不行，只是周日一天，时间是不够的。再有呢？”
“……去看电影吧。”没有约会的经验，青峰只能找个很俗的节目。黑子首肯了：“这个倒是可以，但是青峰君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么？”
青峰只能以沉默应对，他自己并不喜欢看电影。所以对电影的类型也不是很了解。
“青峰君，对我的理解，除了运动有关的，其他什么都不知道。相反，关于青峰君我知道所有，你喜欢的女优，我都有买写真来看。当年真的很喜欢你，也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只是啊，说到这点又火大了。青峰君口口声声不要放手，却总是以自以为是的方式在做事。恕我直言，我没有看到什么喜爱，只是看到一个笨蛋的自私而已。”
觉得自己被误会了的青峰忙不迭解释起来：“哲！我真的很喜欢你，当年的事是我不好……我……”
“说到当年，真是又一件恼火的事啊。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只怪自己确实弱小。其实分手，也有那种要维持自尊的心思在。”
黑子想起那日的事情，时间过去之后，他才发现当年以为痛苦不堪的事，也可以云淡风轻起来。火神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没办法插嘴的他，选择保持沉默。灰崎则知道的一清二楚，他有点玩味地看着两人。
“青峰君太没用了，总是在纠结过去。我根本没有再在意了啊，笨蛋。”黑子面带微笑：“所以说，就连这点，青峰君都不能理解我呢。”
“很遗憾啊，南辕北辙的两个人，如果一直仅仅靠着爱意，走下去的话，随着时间的流逝，大概会越来越苦吧。青峰君，抱歉，我没那个信心。”
黑子平实的话让青峰开始有些明白两人感情的问题在哪里，都是彼此的初恋，要放手必然像割肉那样痛苦，只是男人骨子里不服输的精神还在，青峰也只能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哲，假如……我是说假如，那个时候我有去了解你，没有对你说那些话，现在会怎么样呢？”
如果没有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大概黑子会毅然决然地选择和青峰上同一所学校，在一起打球，然后顺理成章地约会，上床。说不定会在wc面对诚凛，面对只有火神一个人在的诚凛篮球队。
也许在平行世界里的青峰和黑子，就是这样生活的。也许可以一起很久，最终磨合的相互了解到骨子里，然后，在一起一辈子。
“我也不知道，那些假设，都是没有意义的。”
只是在这个世界中，他们终究还是错过了。哪怕也许会成为难得一见的情侣，彼此深爱的在一起。但那些最终也不可能发生。因为他们，确实是错过了。
青峰沉默了下来，他开始知道问题在哪里。他错了，但也不是那么大的错误，终究是时间和地点，阴差阳错让两人错开了肩。然后被命运的洪流扯住彼此，越拉越远，到如今再回头已经难看到对方。
也不是不能继续在一起。
只是再要用尽一生的力气，而那份力气，早在第一次，两人的初恋时，就被彼此用完了。
黑子十指交握，沉默不知言何。只听得秒针走动的声音，三人的呼吸都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反而清晰无比。一下一下，稳定自若地跳动着。
灰崎百般聊赖的靠在墙壁上，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啊～～”
本来会被吐槽的行为，如今也没人去管。他甩甩头打破沉默：“真是感人肺腑的发言啊。”
灰崎的初恋非常糟糕，早在国一时他就和女孩子上过床。那之后发现对方劈腿给自己带绿帽，他从此走上了打人为乐的生活。直到黑子出现，他才有了收敛的想法。
所以看着青峰黑子这纯洁刻骨的初恋，一方面回想起自己，一方面自己对黑子还有感情。他不知道心中酸涩滋味是出自哪个原因。
在场的，只有火神还是情感方面的白痴，黑子是他第一个有感觉的人，而这份恋情虽然确定了，实质上的进展还一无所有。他虽然喜欢着黑子，但是看到黑子如今一副疲态，心中也遗憾起来，毕竟只能拥抱这样的黑子，除了心疼之外，也有些许的不甘心。
“黑子。”他说出了心中的话，“你对我，到底有多喜欢？”
黑子禀行绝对不会隐瞒火神的态度说：“说到喜欢，到目前为止，是比不上那时候喜欢青峰君的。”
饶是大大咧咧的火神，心中也难免一梗。问出这个问题的他很愚蠢，如果他不问，黑子是不会拿他们做比较的。但毕竟少年心性，又是第一次恋爱，在意的地方肯定比较多：
“那，为什么会选择我？”
黑子没有回答，反而问到：“和我在一起，开心么？”
想起一起并肩作战，课后去m记吃东西听黑子冷面吐槽，诚凛合宿，周末偶尔黑子会来火神家打电动。非常普通的日子，但是非常轻松自在，这种没有负担的生活也是火神所喜欢的，他的笑就是此时对黑子的回答。
黑子也笑了：“我也是啊火神君，和火神君在一起，不知不觉就会被你温暖了，火神君很正直，让我这种心中有阴暗面的人也会觉得自己被拯救了。与其说喜欢，不如是依赖吧。”
“而且，那时候虽然非常喜欢青峰君，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和他以后会怎么样。但是和火神君在一起，不经意的，就会想到，假如以后我们上了同一所大学，假如火神君十年以后的样子，假如火神君五十年以后的样子，会是怎么样的呢？”
黑子伸出手，隔着空气，勾勒火神的眉毛：“我在想，那个奇怪的眉毛如果花白了，会不会还这么古怪呢？”
那应该是在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自己站在已经年迈的火神身边，对方还是像小孩子一样，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脾气也越来越糟糕。那对已经白了的眉毛拧起来，比年轻时还要滑稽。
黑子突然笑了。
“喜欢不喜欢，对我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我只是知道自己想要跟火神君在一起。和青峰君在一起时，那种生怕第二天就会分手的情感总是有，但是和火神君在一起，一次，一次都没有想过会有分开的那一天。”
不知是悲是喜，火神的表情非常平和。他看向黑子，知道对方没有隐瞒自己。他要的就是这份坦率，而他从一开始就能理解黑子，这也是上天赐予他，而不是青峰的才能。
也许就是命运呢。
“时间还有那么久，总有一天会特别的喜欢。对这一点，我还是很有信心的。而且，我也并不想再纠结这些，这样疲乏了。说着这种任性的话，还是觉得火神君会包容我，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会选择你的原因吧。”
自己有一天也会像小孩子一样任性呢，大概只有对着火神君才会这样吧。
灰崎看着黑子对另外两人推心置腹，他的眼神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个人。其实他并不希望黑子去说些什么，他的心里也没有那么多心结。归根结底只是炮友关系，只是自己有了野心而已，黑子如果对自己说，那只是打发时间的行为，自己虽然气愤，也知道对方说得有道理。
“灰崎君。”黑子平淡的声音响起，灰崎率先回应：
“哲也，对我的话，就不要说那些废话了。”
黑子盯着那张脸，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那双细长的眼睛看着自己，深邃的眼神仿佛看进了自己的灵魂。他感到自己身体颤抖了一下，那个下地狱的话语又回响在耳边。虽然说对方很中二，但是听到那话的时候，黑子不是没有想过，跟灰崎就这么下地狱，他也是愿意的。
地狱又有什么可怕呢，只要你在我身边。
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再叫一声：“灰崎君。”
灰崎沉默。
黑子长吸了口气，虚弱地说：“灰崎君，这大概就是命吧。”
从时间，到地点，到动机，全是错误的。只是灰崎和黑子是直接两个灵魂撞在了一起，非常的疼痛，非常的赤裸裸，但是又比任何人都来得了解对方，比任何人都纠缠的更深。
黑子想不出任何话来形容这段关系，也无法像对待青峰和火神那样那么理智。他说，这大概都是命吧。然而就连平行宇宙，他都想象不出和灰崎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
看出黑子纠结的灰崎让对方不用费心，他对那种无聊的感情解释不感兴趣。他知道自己爱着黑子，但是让他斩断他不是做不到，只是想要去尝试一下，凭借自己的力气去给他幸福而已。
“哲也，我和那边的那两个家伙不一样。如果分开的话，我一秒都不想再看到你那张脸了。”
“我啊，大概又会回去以搭讪为乐吧。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有分寸的。”
不会让对方担心，是灰崎为黑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还没等黑子回话，后备警员的脚步声就传来，拉开门的同时他说：“都出来吧，你们家人来了。”
青峰的父母，火神的爸爸还有黑子的母亲都来了，只是灰崎的家人果然不在。已经做好打算，在号子里再蹲几天的灰崎，却在黑子他们都要离开时，被对方拉住了。
“表哥，一起回去吧。”黑子无表情的脸完全不像在撒谎，而黑子的母亲也配合着跟警官解释。原本不信的警官因为怕麻烦，索性让黑子母亲在文件上签字之后，让他领着灰崎一起回去了。
想起那个时候，他坐在医院外因为母亲的病而不知所措，感到无家可归的孤独。而在这一刻，他那种因为黑子，而感受到归宿的感觉，变得比以往的任何一刻都要庞大。
那是一种，无根的野草，也终于会在百年之后，有属于自己坟冢的踏实感。
黑子的母亲和善地解释家里有客房可以给灰崎住，对待这个面目凶恶的发型奇异的少年，只因为黑子说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就可以全身心的信任。
灰崎发自内心的对黑子的母亲道谢。
各自父母领着自家孩子回去的路上，灰崎看到天上的星星在闪。往日里最亮的那颗星依旧能看到，然而今天他才发现那颗星星旁边有一颗小小的，灰暗的小星星。
灰崎笑了。
“怎么，灰崎君？”
“哲也，你看，那颗启明星的旁边，也还有一颗小星星。它呀，也不是那么孤独的呢。”
黑子也笑了。
这一刻的冬日，零星灯火，铺向归程。
【小剧场】
“卡-----！”
“辛苦了，大家。”
“辛苦了，哲。”“辛苦了黑子”“辛苦了，哲也。”
“第二四幕是黑子主役，黑子你今天的表演太完美了。难度很大吧？”
“谢谢导演关心，台词稍稍废了些时间去记，加上还要融入对三个人的不同感情，我感到是自我的一次提升。”
“哲君，今天真的非常棒！口渴了吗？这里是宝矿力！”
“谢谢桃井桑，是稍微有点口渴了。”
“虽然黑子这幕是主役，但是青峰火神和灰崎的表现也不错。”
“夷？导演也会说温柔的话？”
“少油腔滑调灰崎！”
“那么今天我先告辞了，后面几幕也是全剧的高潮，我要回去再研读一下剧本理解一下。”
“阿哲你好用心啊，那么晚安咯。”
“辛苦了各位！谢谢今天的关照，明天片场见。”
“明天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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