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现任和炮友[ALL黑] - 前任现任和炮友[all黑]21

21.

“白痴，身体会冷的。”

远远看到黑子只穿着队服在冬天的户外发呆，火神颇为无奈地把外套扔在他身上。

与桐皇的二战再次被逼入绝境，黑子消失的运球被青峰闭上眼睛突破。受到打击的黑子在中场休息时一个人跑到场外发呆，觉得那家伙不对劲的火神跟了出来：

“再不回去的话下半场要开始了哟。”

“不好意思，我马上回去。”

看着穿上衣服的黑子带着怅然若失的表情，火神拧了拧眉头：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你看起来也不需要什么鼓励吧，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吹风吧。”

黑子回看火神的眼里不知埋了怎样的情绪：

“火神君，你喜欢篮球么？”

“啊？”

黑子闭上眼，感受着深秋初冬的凉风从他的眼皮上轻轻刮过。那年帝光的幕幕又重返脑海，四馆初遇，相约打球，在自己要退出篮球部时，对方大声且坚定地阻止自己。后来的光影配合，永远能敲在一起的两个不同肤色的拳头。

黑子想强迫自己停止回忆，因为他的眼角开始干涩的痛了。然而其他都可以忘记，但青峰那时的笑脸，却无论如何都抛弃不掉：

“我并没有想什么复杂的事，我只是在想这场比赛一定要赢。”

他不自觉地笑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因为我，想再一次看到青峰君笑着打篮球。”

火神沉默地站定，脸上既没有恼火，也没有沮丧。相反是平静着，耐心地听黑子这发自肺腑的话语。

“虽然和青峰君并不算合得来，但我还是了解他的。他没有什么朋友。除了篮球，爱好也十分古怪。也许对他来说，夏日的捉的蝉和小龙虾是他唯二的两个朋友吧。”

“至于我，也不能算是他的朋友。毕竟我曾经和他交往过，面对我，他也无法带着面对朋友的轻松心情。”

“所以对青峰君来说，篮球作为他唯一的朋友，承载了他很多心愿。我现在理解了，当初没有对手，他那份失落的心情。因为唯一的朋友也没有了，所以陷入了无边的孤独之中。”

“可是直到现在，哪怕一直没有放弃篮球，他还是从来没有再像当年那样笑过。因为他并没有找回这个朋友，也没有脱离孤独。”

想起青峰一个人，孤傲地在球场上驰骋。队友没有配合而是一味以王牌为主的打法，让那个高大背影更显得孤寂。黑子觉得自己的心揪了起来，他深呼吸，尽量让情绪平静：

“所以一定要赢，要让他找到对手，要让他感觉到篮球的快乐，让他找回这个朋友，让他不要再那么孤独了。”

风吹起黑子的额发，他的笑容显得无比优美，他再一次，面带怀有必胜决心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说：

“想要再一次，看到青峰君，笑着打篮球。”

火神还是没有说话，以为对方被自己这说辞激怒，黑子只是认命地解释：

“火神君或许觉得我这话很不负责任，毕竟我曾经跟青峰君交往，如今分开就不应该再多做联系了，但是……”

“白痴。”

“啊？”黑子对火神突如其来的打断有些惊讶。

“我说你啊，看起来还算聪明，想的事情好白痴。”

火神依然是那副有点嫌弃的表情，和平时没有任何差别的姿态让黑子从刚刚那份感伤情绪中走出。

“先不说什么联系不联系，本来我们就是要和桐皇来上这么一场，你也总要面对那家伙，带着畏畏缩缩的心情可不行啊。”

“还有，觉得自己怀着让对方变好的心情，我就会生气么？如果你是那种一分开就希望对方赶快去死的家伙，我才会狠狠的揍你啊。”

火神走上前，也许是担心黑子就算穿了外套，在体育馆外的大风中也会感到寒冷。他伸出自己的手臂，把他环在自己的怀抱里：

“忘不掉的话，就不要去忘掉了。我不想强迫你做任何你觉得辛苦的事情。”

虽然没有落下轻吻，但黑子感觉火神的话就像是一个吻，直接吻在了他的心里。他轻松地笑了：“真好啊，火神君。”

火神放开了黑子，因为比赛马上要开始了，两人都朝着场馆走去。

“不过你说那种事，因为赢了，那家伙就会改变什么的，也没人能说的准。”

“只是，如果现在输了，就和以前一摸一样，不会有任何改变了。”

“所以我们能做的，只有全力去赢了这场比赛，不是么？”

“……是。”黑子的嘴角有一抹不被察觉的笑容。

青峰君，尽管放马来吧。我们会让你尝到败北的滋味，会让你输的彻彻底底，会让你重新感受到篮球的乐趣。

也许，你就会因此而笑着去打篮球。但是不管这场比赛之后你会不会改变，这都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全心全意为了你而去战斗。

永别了，曾经的青峰大辉。

这场比赛，是黑子赌上了全部身心的一场比赛。在第三节就已经体力透支的他，一直坚持到了最后。全身的骨架都像是要散掉，唯有意志能把它们粘合在一起。汗水顺着脸颊流向胸膛，想赢成了胸腔中唯一的愿望。

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无所谓了。

让我赢啊。

事后，观战的群众们在走出体育场时，他们依然记得这场壮烈的比赛。双方都像是拼上了所有身家性命，用不屈的意志在相斗着。两大王牌最后都进入了zone，相互之间的攻防让人眼花缭乱。然而是诚凛光影之间的信任，让他们胜了分毫。在最后哨音吹响的那一瞬间，除了胜队的欢呼声，其他的人都沉浸在震惊中。

结束了么？

今晚忘不掉，明晚忘不掉。对观战的人来说，也许很久都无法忘记这样一场比赛。

因为它，实在是太精彩了。

黑子在哨音吹响的那一瞬间，靠着意志支撑的身体终于不堪重负要倒下，被火神一把架住了。他只能虚弱地靠在火神身上列队，而站在他面前的，就是怅然若失的青峰大辉。

青峰君在想什么呢？黑子感到好奇。

对青峰来说，久违的失败感出现，让他觉得一切都不像是真的。

“原来如此啊……我……输了吗？”

输了。

也就是说，再也不用摆出那副，只有自己能赢了自己的孤傲样子了。再也不用恶言恶语地伪装当年因为伤害了哲，而时刻凶悍的表情。再也不用那么远的看着哲，而不能走近了吗？

因为已经输了。

因为一切，都又回到了原点。

那种陌生的，恍若梦里的感觉一直笼罩着青峰。让他就连看到黑子虚弱地靠在火神身上，心中都没有酸涩的感觉。他觉得好不真实，自己说出口的话，都不像自己的声音：

“无奈啊，难道需要别人搀扶才能面前站立么？这样，完全看不出是哪边赢了啊。”

“但是，这样也是最好的吧……”

场外的桃井不知是因为青峰输掉，还是因为那个曾经的青峰又回来了。她的表情既心酸又带着点幸福。

“青峰君。”

靠在火神身上的黑子，声音虚浮地叫青峰的名字。青峰看向对方的眼神，依然如在梦中：

“是你赢了啊，哲。”

黑子拼了点力气，举起了拳头：“稍微可以么？那个时候的拳头，我们没有撞在一起……”

“啊？才不要咧。那种事没必要了吧。”青峰不知为何有点害羞起来。

“……也稍微考虑下我的心情好么？”

“好吧好吧。”很久没有跟哲用这样轻松语气说话的青峰，其实还是有些喜悦：“那么，最后一次了哦。”他举起了拳头。

“是的，下一次，我们就是敌人了。”

两个拳头，撞在了一起。发出清脆的，小小一声皮肤摩擦声。

两年了。

从这一幕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但是也许青峰不知道，黑子已经变了太多了。

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让黑子觉得幸福。赛后诚凛一行去了火神家里，他也一直都在旁边默默微笑着。吃了丽子的黑暗料理也好，和火神相互吐槽也好。这一切都太幸福了。

在火神家的大阳台上望着星空的黑子，在想，也许真的要和过去的一切说再见了。

“能遇到火神君，真的太好了。”

他笑着对同样趴在阳台上的火神说，后者脸一红头一扭：“你这家伙，还是总会说这样肉麻的话啊。”

对黑子来说，最重要的一场比赛已经结束。剩下的要去赢的信念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完成和火神的约定，两人一起成为日本第一。

这个信念是比要让青峰重新笑着打球，更加重要的信念。黑子知道，所以接下来要遇到的，一个比一个棘手的对手让黑子也思考着自己篮球更新的突破。

运球和传球都已经到了瓶颈，剩下的，也许只有投篮了。不过从国中开始就投篮糟糕的黑子，觉得此时自己非常需要一个投手教自己投篮。

他打开了手机通讯录，首先要找的大概是帝光的朋友。他一个一个顺着首字母往下翻，翻到黄濑时，他觉得神奈川离东京稍微有点远，而且两人见面还是会有点尴尬。赤司和紫原是还没有交过手的对手，也许绿间比较合适，在东京，也是超一流的投手。

一瞬间就翻到了H打头的地方，习惯用发音标注姓名的黑子心里一沉。

灰崎君……

然而直到过了H字母，都没有看到那个名字。是的了，自己不是亲手把对方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除了么？

黑子稳了稳心神，给绿间发了一封邮件：

［绿间君，不知你今晚是否有空？可以教我投篮么？打扰你万分冒昧。］

他摁下了发送键，然后收起手机踏上回家的路。

但是一直到回到家休整完毕，他都没有收到绿间的回信。心中并没有感到失落，只是觉得这样下去教自己投篮的这件事就难办了。其实，也还有其他人选，那个人也投篮一流，也同样在东京区。

黑子盯着手机通讯录，青峰大辉的名字发了快十分钟的呆。

已经在心里说了再见了。

黑子依然盯着那个名字，如今没有办法，马上就是接下来的winter cup比赛，总是要有所长进的吧。

他还是思考再三，给青峰发了一封邮件。

要去做，但是不要去想结果。他只是觉得如果不找人教自己投篮，会觉得不够努力而心虚。当邮件真的发送成功时，他又后悔了。再等等绿间君的回信就好了，或者，青峰因为输给自己再也不想理自己就好了。

很遗憾，这种逃避的企图落败了。青峰几乎在第二秒就回了消息：

［在哪见？]

黑子蜷缩在自己的床上，拳头死死地抵住胸口。他说，没关系的，你早就已经放下了，黑子哲也。

所以，最终他还是带着那张冷淡的脸走出了家门。

“突然把我叫出来干什么啊？哲。”

黑子保持着一贯地冷静，虽然青峰还是那个青峰，但是他脸上的表情以及口气都在渐渐向过去的青峰靠近。心中感到付出有所回报的黑子很欣慰，他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青峰君，请教我投篮。”

虽然找了一个不错的老师，但是黑子天赋有限，投来投去都命中率很低。一个不入流的投篮之后青峰也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坐在地上无奈地看着黑子努力的样子。他流着汗，眼里还闪现着那份让自己心动的认真的光，完全没有变，和帝光时候比完全没有变。

青峰心里不知涌出了一股什么样的情感，他从一开始就不承认自己和黑子恋情的结束。只是暂时分开了嘛，哲还是会回到我身边的。就像现在这样。

“搞什么啊。”

坐在地上的高大青年在黑子一个失败的投篮后，突然开口：

“把别人打败了，却又突然叫别人出来教他投篮，你这家伙搞什么鬼啊？”

黑子转过头，他带着汗水的脸上那份认真表情依然没有消失。就是这样的黑子一直让青峰心动，他对自己曾经做的事早就后悔万分，而一直以来，只是缺乏一个说出道歉的机会：

“从那时起一直失眠。”

“闭上眼睛，比赛的场景就一直在眼前。失败的感觉让胸口一阵发紧，恨得想吐血。”

“一旦回忆起来，还是让人那么苦那么难过。”

听到青峰独白的黑子，表情有些哀伤地沉默着。他想要道歉，但是胸口被卡得死死。出门之前那种紧张得感觉又涌现出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后悔了，他不该叫青峰出来。

哪怕是接下来的比赛会输，他也不该叫青峰出来。

他控制不住，他没有那么强大。面前这个坐在地上，表露出脆弱的青峰。就是他最初的光，最爱的曾经。

“这次比赛，简直是我生命中，最糟糕的一次噩梦啊。”

青峰从地上站了起来，没有穿外套的他，丝毫不冷的样子。黑子的头不由自主地低下来，他小声呢喃：

“不要说了，青峰君。”

“但是不是啊，其实，这么糟糕的输掉的感觉，也还不是我最糟糕的噩梦。”

“不要说了，青峰君。”

“比那种胸口被打了一拳的感觉还要糟糕十倍，就像是被剑刺穿了胸膛。睡不着，整晚整晚都睡不着，连续好久，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到你的脸啊，哲。”

“不要说了，青峰君。”

“真的好难过，当时就在想，我真的这辈子都不想要再体验这样的感觉了。那种每一秒都好长的感觉，还不如立刻死掉。”

“不要说了，青峰君。”

“我好难过啊，哲。对不起，你也一样难过吧。”

黑子忍不住了，他终于抬起头来。那句“闭嘴”还没有吼出来，他就被站在对面的青峰的表情惊呆，嘶吼再也发不出声来。

对面站着的青峰，带着两年前在河堤边那样，一脸痛苦的表情看着黑子：

“最难过的时候，果然还是和哲你，分开的那一天啊。”

他的心被撕碎了，撕成一片一片，一块完整的都没有。那一瞬间黑子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日的河堤边，青峰说着完全不同的话，但每一次都可以刺穿他的心，让他痛得万劫不复。

只有青峰。

只有青峰做的到。

青峰看着黑子难过的表情，他心中有些惶恐，是自己又说错话了么？为什么哲还是带着和那日大雨一样的表情。他有点慌，语气也犹豫起来：

“是我又说错话了么？”

黑子紧紧抿着嘴，让自己的眼泪不要流出来。不可以哭，黑子哲也，这一次没有下雨，你的眼泪不能被雨水掩盖。

青峰的心也难过地纠在了一起，他语无伦次地安慰起面对着的黑子：

“哲你，你知道，我一直以来就不太会说话的。如果我那里说错了，你告诉我就好了。”

像以前那样，在我错了的时候指出来好么？我发誓，这一次我再也不会不听你的话了。

我错了，哲。

“只要你，不要再消失不见了。”

我错了，哲。

“你不在身边了。那种感觉，真的，真的太难受了。”

我错了，哲。

“哲，救救我好么？心脏，太难受了。”

回到我的身边吧，哲。

青峰向着黑子迈开步伐，缓慢的，试探性的步伐。他每一步都走的那么小心，生怕对面的黑子会再次消失不见。

他不能再一次承受那种感觉了。

然而一直带着难过表情的黑子，最终还是吼了出来：

“别过来！”

青峰停下脚步，手足无措得像个小孩一样呆站着。黑子又低下头去，他不能让对面的青峰看见自己的眼泪，那个他已经控制不住，开始从眼眶里溢出的液体：

“自说自话的青峰君，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如今只是靠这些话就想回到过去么？”

青峰被黑子问的哑口无言，从一开始他就拿黑子完全没有办法。他一直深深依赖着黑子的一举一动，直到今天他才想明白这个道理。

“你知道，为了忘记你，我都做了什么么？”

黑子心里想起了那个人的名字，因为他的冲动而导致一段不愉快事情的发生。本以为只是找了一个逃避的地方，却又慢慢地眷恋起来那个带着一点烟草味的怀抱。

人是会变的，变得像肮脏的大人。

“青峰君知道么？刚刚和你分开那段日子，我总是觉得胸口闷。有次昏倒在厕所里，才上网查了一下是什么情况。”

青峰心疼这样竭力保持平静口吻说话的黑子。

“呼吸症。压力太大引起的。”

“好奇怪啊，知道了这个症状以后，犯得就越加频繁。没有听到你的名字，没有看到你，也会突然就呼吸不畅。”

甚至，只是走到了和你初遇的地方。第四体育馆的门前，看着空无一人的场馆，就仿佛听到了你曾经的声音，然后就痛苦得呼吸不上来。

也就是那一次，他蹲在第四体育馆门前，遇到了灰崎。

“是灰崎君，救了我……”

黑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他抬起了头来。青峰看到了那张平日冷静的脸，如今扭曲着，满是泪水的样子：

“是他救了我，也是火神君救了我。而你，一切事的罪魁祸首，却在说着我根本听不懂的话！”

黑子转过身来，披上自己的外套。投篮什么的，比赛什么的，他现在完全不想管。他要立刻马上逃离青峰的身边，因为他害怕再看到那张脸，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初恋。

青梅枯萎，竹马老去，从此我爱的人，都很像你。

然而这一次，青峰没有退缩。没有因为黑子的话而停住，他要告诉黑子自己的心意，他要让黑子听到自己真实的想法。哪怕自己错了，堕入道德的深渊他也毫无畏惧。

那种东西，比起哲来，根本不值得一提。

他的动作有鲁莽，又有一点小心翼翼。大踏步走上前，一把拉住了黑子的胳膊。虽然行为冲动，语气却还是犹犹豫豫的：

“呐……哲。”

他的声音颤抖着，有些恐慌。昔日的暴君王牌形象完全不见，他只是一个祈求原谅的小孩：

“会有的吧，那种……那种犯了错误的小朋友。只是一次的话，被原谅也是可以的啊。”

“哲，只是一次啊。原谅我吧。”

把自己比喻成犯错误的小孩，紧紧地拉住黑子的胳膊不愿意放手。尽管后者的胳膊已经被青峰的大力道捏疼，但是比起手臂上的疼痛，更疼的地方是在心里。

孤傲的，不可一世的，唯我独尊的暴君，却用这种语气在说话。

大概是因为太爱了。

所以才会这么害怕。

黑子无法动掸，全身都像在冰窖里一样寒冷。他的脑袋里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想要逃。从这令人窒息的氛围里，从这个想要拥抱青峰的欲念里，逃走。

黑子只能控制自己保持笔直站立，背对青峰的姿态。其余的动作他没有任何力气去做。

看到黑子僵硬地站着，青峰试探性地松开手，转而慢慢地用修长的手臂环住黑子。慢慢的，一点一点地，收紧那个手臂，直到把黑子完完全全地还抱在自己的胸膛里。

然后，他的第一个吻，落在了对方的发丝间。

那个，久违的，许久许久都没有接触过的身体，许久许久都没有闻到过的味道，一旦被青峰捕捉到，他体内的兽就被放了出来。一开始还是试探性的吻，开始疯狂地落在黑子身上，他快要丧失理智了，他看到黑子就想吻他，克制了这么久，终于把那隐忍碾碎，把野性放了出来。

他吻他，吻他的头发，吻他的后颈，吻他的耳廓，反反复复地吻。

黑子仅仅是僵硬着身体，这个僵硬被青峰感知到了。后者停下来，把头埋在黑子的发间，吻他带有点汗水味道的发丝味道。然后，几乎是无意识地低声说：

“我在强迫你。哲。”

黑子无法反应，点头和摇头都不是答案。青峰的话也类似于自言自语，他反反复复地说着：“是我在强迫你”“我在强迫你啊哲。”

黑子无法理解这么说的青峰的用意，但是他完全无法打断青峰密集的自言自语。他重复着强迫之类的字眼，让黑子很是纳闷。

“是我在强迫你啊。”青峰环着黑子的手更加用力了，他要抱着他，无论如何也不松手：“所以哲，你不要背负什么。是我强迫你，今天的一切，都是我在强迫你。”

“哲，把所有什么狗屁道德压迫，什么错误，都推到我头上吧。”

我来帮你背负良心的谴责，哪怕是自我比喻成强奸犯也无所谓。所以，你还是那个干干净净的哲，不管是灰崎也好，火神也好，你都不要有负罪感。

让我来吧，哪怕那些家伙来找我打架，我也根本不怕。

我只怕哲你，带着那种难过的表情。

又是这样一味的，保护的样子，一味的认为自己弱小的样子。青峰君，我明明已经赢了你了，你还认为我是那个暗淡的影子么。

黑子被自己的想法激励，他转过身来，面对着抱住他的青峰：

“我自己的错，自己会承担的。不需要青峰君来……”

然而话没有说完，就被青峰用吻堵住了他的嘴。他疯狂地吻着黑子，剥夺着黑子口腔内的空气。疏于情事的青峰完全无法凭借技术挑逗起黑子的兴趣，但是那里面满满的浓烈的爱意，在黑子的心中横冲直撞的。

他们是不是，真的从来没有分开过。

后来，怎么回到青峰家的黑子都不记得了。他的头脑中全是过去和现在交织的场景，一切都是出于本能。他抱住青峰，抱住他宽厚的后背。在青峰那张睡了16年的床上接吻，生涩地做爱。

青峰的技巧很差，几乎称得上粗暴。黑子很多次被他弄的很疼，然而身上的那个家伙，嘴里一直在念着他的名字：

“哲，哲，哲，哲，哲，哲，哲。”

青峰的理智也早已没有了，他只知道抱住这个他深爱的人。他要紧紧抱住他，让他再也无法消失，让他再也无法离开自己。

两个人忘情地吻着，也没有人注意到墙角边，黑子的包里手机一直在震动着。

因为今日的幸运行为是午夜12点前远离一切电子设备，所以直到12点前绿间都没有开机。一直在为即将到来的wintercup做战术分析的绿间，过了午夜开机之后，才收到黑子的邮件。

他看着那封邮件，以及现在的时间，已经决定要无视时，想到了那场桐皇和诚凛的比赛。最后的场景他记忆很深，于是还是拨回了黑子的号码。

但直到信号消失，都没有人接。

感到自己行为冒昧的绿间，有些自嘲地想，这可不是自己应该做的事啊。

黑子已经对后半夜的事记忆不清，他感到也许两人交合了许多次。他只记得直到自己都已经筋疲力尽，青峰还是精神十足的样子。最后他躺在青峰的怀里睡着了。

梦里，他回到了帝光，回到了刚刚进入帝光篮球社的那一天。监督宣布有三个一年级可以升入一军，在听到青峰的名字时，黑子抬起头来，看了青峰一眼。

就是这一眼，万劫不复了。

如果，能永远跟青峰在一起就好了。

那时的他，在四馆和青峰一起打球的他，明明是这么想的。在梦里，他最初的愿景又被翻了出来，然后，是青峰的声音，那个声音说：

“难道不是么？我们现在就在一起啊。哲。”

黑子就这样，在梦里听着青峰的声音醒了过来。他紧紧被青峰抱住，两个人一丝不挂地躺在青峰的床上。黑子稍微挣扎一下，青峰反而抱的更紧了。嘴里还念叨着黑子的名字，完全是一个小孩子的样子。

清醒过来的黑子躺了一会儿才梳理好思绪，他意识到发生了他最不想面对的事。然而事情已经发生，再后悔也是没用的。黑子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要强迫自己做事，不去乱想。

挣脱了青峰的臂膀，黑子去包里拿手机。本以为手机已经没电的黑子，发现还有一丝电。他看到了绿间的回电，但是如今再回给绿间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青峰从床上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看见黑子蹲在床尾看手机，他有点凶地说：

“哲，快回被子里！要冷的。”

黑子正打算说自己准备回去时，手机突然又收到了一条邮件。

是火神。

一个有附件图片的邮件，是一张有着湛蓝天空的照片。

“winter cup 接下来也要加油！我这边可是训练辛苦着呢，别拖后腿啊黑子。”

黑子的喉头开始疼，然后是胸口像被石头压住了一样。空气变得稀薄，眼前开始昏花。他急切地吸气，大口大口，但是毫无作用。越是大口吸气，越是难以呼吸，他开始感知不到自己的四肢，然后倒在地板上。只隐隐约约感觉青峰慌张地跑过来抱住他，把他抱回床上。

他看着青峰房间的天花板，手握不住手机，落在地上，发出闷响。

他听不见青峰的声音了，那家伙也只会慌张地叫着哲什么的吧。他尽力摁住自己的心脏，好疼，好难受啊。

黑子因为有了应对呼吸症的经验，所以尽量让自己恢复了平静。躺在青峰床上的他，回过神来才发现青峰就这么光着身子蹲在床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哲……”

看到黑子痛苦的青峰，想起昨夜在篮球场的那些话，才意识到黑子承受过多大的痛苦。他的手放在了黑子的额头上，露出不忍的表情。

“哲，是我的错。”

黑子没有回应他，只是虚弱地自语：

“好艰难啊，活着。”

地上躺着黑子被摔得机身和电池分离得手机，那个淡蓝色的手机如今也收不到来自火神的电话了。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那一头，在篮球场和阿列克斯训练的火神，望着屏幕上的那个名字，发起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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