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现任和炮友[ALL黑] - 前任现任和炮友[all黑]13

13.

黄濑看着额角上的胶布，把它撕下来的话，应该会有鲜粉色的嫩肉从伤处长出。他用手把刘海往受伤的那边拨弄，发现并不能完全遮挡住。

从浴室出来，躺在自己的大床上。手机停在黑子前几日清晨发来的感谢邮件上，黄濑没有回。而此时他盯着那封邮件，摁下了回复键:

[今日鲜美的黄濑君侧颜照奉上~]

附件为刚刚在浴室拍的，只有自己没有受伤的半边脸的自拍。他摁下发送键，然后把手机随意一丢。

虽然知道不会有回音，但心里总是默默期待着。真是愚蠢啊，黄濑凉太，做着无用功还这么乐此不疲的。

等也没有等，他就换上运动服出家门。面对家人的疑问，他甩了句练习篮球去了并关上大门。IH全国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有那个可能，海常会和桐皇有一战，那一战作为双方的王牌，他和青峰会有一次拼上全部的较量。

拼上全部，拼上所有信念，努力，热血，汗水的较量，拼上所有赌注的较量。黄濑一边做着热身，一边在心中下定决心，坚决到就像要把心脏掐出血水来。

一定要赢啊，黄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他闭上好看的眼睛，想起了黑子看着青峰时那种眼神，那种自己从来没享受过的眼神。

京都的夏天韵味悠长，著名的街道大多都在为五山送火节而准备着，显得有些喧闹，在她优雅的气质上添了些活泼。由于外部吵嚷的衬托，这家隐蔽的私家会所里显得格外安静，一只修长的食指拨开门帘，正巧看到院里的竹笕翘了起来，发出砰的一声。

“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进来。”那只手指的主人发出命令，声线干净，让人可以对他平素高雅精致的生活做一个想象。

赤司待这个十二榻榻米大小的茶室只剩他和黑子两个人时，才转过头来看向对方。盘腿坐在桌前的黑子，看向赤司的眼也还是如往常一样镇定。这双不卑不亢的眼睛对赤司来说格外清新，大概是见多了唯唯诺诺遵命的家伙们导致。他坐在黑子对面，为他斟上一杯茶。

“这是我第一次为别人斟茶。”

从那张精致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和以前的他一模一样呢，但是内心已经完全不同了。黑子品了口茶，苦涩感之后淡淡的清香吻住舌尖，他感到很惊艳。

“天下第一香谓之为茶香，亦烈亦淡，皆为上品。但是我，果然还是欣赏淡香。悠远清凉，越品越深。”

赤司用拇指揩去茶杯边缘的湿气，黑子听到他放下茶杯的声音：

“赤司君，我……”

赤司捉到黑子故作淡然外表下的不安，他开口，语气强硬：

“哲也，先把茶品完再说。”

两人慢慢地，每步都遵循茶道的礼仪，品茶。一人得神，二人得趣。在这个过程中，黑子先前的一些不安被茶香慢慢安抚下来。

结束夏日集训之后，由于那晚绿间的话，黑子还是按捺不住给赤司发了邮件。由于自己心虚在先，他并不知道赤司所说的知道了一切是指什么。如果是指的灰崎，以他对赤司转变之后的了解，黑子觉得自己必须要主动上门解释。

发出的邮件很久之后才有了回音，内容只有地点和具体的时间。

“赤司君，”终于品完一盏的黑子，口吻已恢复平常，“很抱歉我做了那样的事。”

“我不需要道歉，哲也。你做了什么事？讲给我听。”

赤司依旧在把玩手中的小杯，神色冷静。黑子看着他华艳异色眸间翘挺的鼻梁，并非女化，而是渗透出一种性别模糊的美感。

“我和灰崎君，有某种关系。”

黑子坦诚。

“什么关系？”

“身体关系。”

话音刚落，就感到赤司把茶杯重重放在案几上。然而定睛一看茶碗却完好无缺，也许那暗藏的怒气只是自己的错觉，黑子想。

赤司的表情让人读不懂： “哲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糊涂？”

“我……”

黑子说不出话，这段关系就是冲动所致。如今剪不断理还乱，赤司说的的确有道理。

看穿了黑子犹豫的赤司开口，语气冷淡且透出不容置疑的态度：

“哲也这么为难，我来替你了断。”

没有任何语气词，这是个陈述而已。虽然苦于和灰崎纠缠不清的关系，但是听到这句话的黑子，还是惊慌起来:

“不用了，赤司君！”稍缓之后，语气平静了一些：“我自己会处理好的，请相信我。”

黑子无法追究赤司是如何清楚的，因为领略过他转变之后的专制。他的心跳开始加速，在寂静茶室中，仿佛充满整个空间。

赤司听闻黑子袒护灰崎的话语，竟然笑了，配合竹笕弹起的声音，笑容中透露出不常见的温柔:

“我相信你，哲也。”

这话，若不是对自己的称呼，会让黑子以为赤司回到了之前。但是紧接着而来的是下一句：

“但我不相信自己。伤害你，我做不到。但是别人，我无法保证。”

异色瞳孔在渗入进来的阳光中闪着，那之中虽无任何怒气，但冷静得让人禁不住跪下称臣。一向对威吓不敏感的黑子，倒是侥幸逃过一劫。

茶室中又安静了下来，茶的后香开始淡了，只留隐约的安逸还在。

“任何人都不能违抗我，但是对你，我就另行特例好了。”

因为你不是任何人，而是那个人。赤司心中明白自己的行为，放任不听话的家伙存在不符合赤司的准则，只是这一个，他并不想强加给他命令。

比起圈养，他更倾向于保护。

由于下午还有马术的课程，赤司品完头茶后就摇铃。赤司家的管家进来为他打理衣衫，赤司吩咐对方要把黑子送回东京区，自己则安排别人开车。

“IH的全国赛要开始了，哲也，桐皇会和海常有一战。”

已经背对黑子的赤司，还是扭转视线看着他，“你希望，谁能赢？”

“桐皇和海常的球风不同，桐皇是进攻性队伍，全队以青峰为中心。海常虽然也有王牌，但是合作也要更多一点。只是青峰对黄濑的话，我觉得黄濑还是……”

“我说的是希望。”

黑子闭上眼，首先看到的是黄濑的脸。那张英俊的脸上带着的笑意，最近经常出现在他视野里。那张侧脸自拍他并没有删掉，偶尔点开邮箱翻看邮件，还是能看到许多黄濑的自拍。

然而，慢慢的，那张脸变了，变成了一张，自己以为已经忘掉的面孔。太久没有见过，连说起他的名字都感到生涩，但只要放任回忆之门打开，关于那个人的一切都好像没有离开过，笑容，语气，气味，拥抱的姿势，每一个都那么熟悉。

时间过去的有些久了，但赤司还是安静地等待着黑子的回答。

“桐皇。”

黑子的语气很坚定。

我要亲手打败你，青峰君。在那之前，请你一直保持着不败的记录，做一个孤独的王者。

赤司勾起一抹笑，离开了茶室。随着关上拉门的声音落毕，瑰丽发色的英俊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冷漠。

果然还是这样。他心中有丝杂念。

夏日起风，尤其盛大。风吹过的路面，尘埃卷起汹涌的暗浪一样。弯下腰从自动贩卖机里拿出运动饮料的高大青年，左手臂下夹着新出的色情杂志。他一边懒洋洋的绕过人流，一边用另一只手翻开手机。

[快来训练啦阿大！]

删除。

[混蛋竟然不来训练啊啊啊啊!]

删除。

[啊，看来又要烧一本写真了呢。]

犹豫了一下……删除，反正小麻衣的已经被他转移了，而且也买了新的。

[我一定会赢你的。]

这是谁啊？陌生的邮件地址，看来是新注册的账号，也没有留名字。青峰反复地看着那条莫名其妙的邮件，按照往常爱理不理的性格，应该已经早就删掉了。

这样示威的消息他不是没有收到过，甚至还有不良院校的家伙因为输了球而在球场外围堵过他，然而无论是打架也好，打球也好，青峰大辉是从不会手下留情的。

他想，管他是谁呢。只要自己一直赢到最后，这样的家伙也总会统统闭嘴。

只是那条短信他始终没有删除。

神奈川的海常和东京区的桐皇都是篮球强校，一路在IH全国赛上过关斩将也是在大家预料之中。四分之一决赛时两个强队撞在了一起，由于分别和黄濑以及青峰对战过，这场比赛牵扯到了整个诚凛篮球社的心。

坐大巴前往比赛场馆的路上，黑子的脑海中却总想起赤司的话。他无数次的打开手机又关上，想要向灰崎说什么的他，始终开不了口。甚至害怕别人发现这个秘密，他连通信录都不敢点在灰崎的名字上，只是盯着屏幕发呆。

“想什么呢？”火神伸出手来，揉着前座的黑子的头发。黑子略微生气的躲开了:

“反正并没有在想火神君。”

“你这家伙！！！”火神面似气恼，不过有点害羞的红了下脸。

“对了，” 黑子转身，趴在公车座椅的靠背上，“刚刚出发前绿间君有话让我转告给你，说并不是要帮你训练，而是说你实在太天真了想教训你一下。”

应该指的是夏日合校集训时，为了训练火神的弹跳力，绿间一直在用高投三分球来刺激他。

“啊，那个混蛋……”火神的额上青筋根根爆出来。

“他还说，在我被打败之前可不要输给别人啊。”

听到这句冷淡的鼓励，火神一愣。那家伙也是个好人啊，虽然的确是麻烦的类型。分叉眉毛舒展开来，他看着坐在前排的黑子，又恢复到面向车头的姿势，使得火神只看的到他清瘦的背影和天蓝头发。

“我不会的，你呢？”他问黑子。

“我也会赢，一定的。”

从语气来说，听不出什么起伏，火神不禁开口：“你拼了命要赢的信念是什么？”

“证明，我要证明我的篮球。”

黑子的目光望向车窗外，大型体育馆的影子已经可以看到，那里将进行桐皇对海常的IH全国四分之一决赛。

他的目光柔和起来，又带着一点伤感。但此时，谁也没有看到。

从一开始冷暴力时的失落，青峰爆发时自己受辱的心态，到一战失败时的绝望，再到现在平静而怀念的想起过往的种种。虽然那个名字已经停留在了过去，但是每次念起，那种酸涩之后淡淡的甜香，黑子忘不掉。

这就是初恋，是要跟随一辈子的东西。

所以啊，为什么那么执着地要赢。因为想要再一次，看到青峰君能笑着打篮球。

全国大赛果然非同反响，场馆里灯火通明座无虚席。诚凛一众全都大声惊呼，声音中也带着点没能进军全国赛的遗憾。

海常的休息室里所有的人都非常紧张，监督也说出了不符合他身份的加油祝福。导致这个气氛的原因，大概正如黑子所说“在帝光时期总是要求一对一，但是黄濑君从来没有赢过。”。

从来都没有赢过。

从一开始的，单纯对青峰球技的崇拜，到后来不服输的精神作祟，再之后是看到黑子面对青峰时那种独一无二的眼神，与投射在自己身上，在其他人身上淡漠的眼神都不同。

太温柔了，太依赖了。

那之后，求胜的欲望更加强烈。在随和外表的掩饰下，那股欲望如雨后春草般疯狂滋生，在打篮球时就会迸发到极致。

黄濑懂，那种感觉，叫做嫉妒。

“要赢啊！！！！”

他人都走出之后，坐在海常休息室的黄濑对着自己喊。那声音喊出了一种撕裂的感觉，仿佛要扯开他开朗外表下，那颗怀有深沉感情的心。

最后的机会了，你得到那种眼神的最后的机会了。

整场比赛，是炼狱般的修罗场。

开场前，在列队时，黄濑和青峰都一眼看到了和火神站在一起，正准备观看比赛的黑子。尽管逆着灯光，尽管黑子的存在感很薄弱，但是他俩都能够一眼从上万号人中，看到黑子。

你希望谁赢呢，小黑子。

哲，看着吧，能赢我的只有我自己。

赛后很久，青峰回忆起来仍然会记得，那时灯光刺在眼睛上，混合着汗水模糊了视线的感觉。最后他几乎丧失了理智，完全凭借着本能去控制篮球，就仿佛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他唯一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是，不知道为何黄濑会有那么大的斗志，甚至直到筋疲力尽，小腿受伤，他依然要站起来，做出一对一的姿态。

是憧憬被打碎时的绝望么？一向脑笨的青峰也觉得并不只是如此，而且与其说是被打碎，不如说是黄濑主动斩断了那份憧憬。

为了什么？

那双眼里有着与哲相似的坚持，但更多的，是不能回头，只能前进的决绝。

仿佛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这场失败并不是一瞬间的，而是从有赢的希望，到平局，到眼见着，一点一点，一步一步，虽然缓慢，但无法挽回的，往失败的峡谷中坠去。

对黄濑来讲，那就是在脖子上套上绳索，每一秒一毫米，直到完全的死透。

他输了，彻彻底底的。在黑子的关注下，输得一干二净。

他什么都没有了。

真惨啊，到最后，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若不是有笠松前辈，黄濑连列队都无法进行。

他无法抑制自己的心情，无声的泪水流了满脸。虽然前辈说着在冬天讨回那笔债，但黄濑觉得那太迟了。

并不只是输了的屈辱感，也许还有对黑子离去的恐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了，而原因只是因为自己的无能。

他想向观众席上看去，但由于劳累和泪水，他什么也看不到了。额角还在作痛，虽然伤口已经完全好了。

小黑子，不要走啊。

明明赛前还能一眼看到他，现在为什么就找不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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