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聞笙吃東西時動作很快，就程戚咬完半塊蛋餅的功夫，他已經吃完了小半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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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費力吞下一大口，卻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程戚順了順他的背：「慢一點，沒有人會跟你搶，也沒有人會在吃飯時趕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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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一怔，而後輕輕皺起眉頭縮了縮下巴：「你為什麼知道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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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筷子指了指自己的臉：「很明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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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放下筷子，左手托腮，右手點了點自己的眉骨：「你的眉毛上揚，眼皮繃得很緊，這是害怕的表情。加上時不時抬眼看，是在警戒；狼吞虎嚥的吃東西，是因為有事情在逼迫。而且這裡目前沒有什麼能威脅到你的東西或是讓你著急的事情，所以這是長久以來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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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翹起一個標準的二郎腿，拿起筷子輕輕敲了敲桌沿：「我們來玩個遊戲？輪流向對方提問，然後要誠實回答，我記得在北方新朋友認識會有這樣的環節。我們改一下規則，有些問題不想回答就不要回答，不要想著對我說謊，我看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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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咀嚼的動作慢下來，他抬起頭端詳了一會程戚的臉，遲疑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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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在用筷子沾著醬油在盤子上畫了一個叉，看著靳聞笙身後某的點開口：「你揍那個耳釘，是因為他罵你雜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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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很輕，眼神也沒有放在靳聞笙身上，給人的壓迫感很小，彷彿就是閒話家常時隨口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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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打開了自己的那罐雪碧仰頭喝了一大口，讓氣泡刺痛自己的舌頭和喉管。他嚥下那股脹脹的感覺：「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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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點頭，眼光收回自己的盤子，夾了一塊蛋餅：「Your turn.（輪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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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轉著筷子，偏頭用下巴指了指書房的方向：「我可以以後都住在你這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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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配著雪碧吞下蛋餅，用筷子在他跟前搖了搖：「這是一個請求，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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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心一抽，但沒等他這口氣在肺腑裡轉完一圈，程戚點了點筷子：「當然可以，換我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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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那不是你家，是什麼意思。」他緊接著又補了一句：「不想講就不要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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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靳聞笙沉默了許久，垂下眼：「你是一個不該出生的人，你的存在只會對這個世界造成負擔。這是我聽懂並記住的第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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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沒有料到他真的會願意在認識他第一天的情況下講出這些事，他摸摸下巴，放下了翹起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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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媽當時一邊試圖悶死我，一邊說著這句話。我還記得，當時她用一床散發著霉味和尿味的毯子緊緊摀住我的口鼻，她當時又懷孕了，我的弟弟或是妹妹在她的肚子裡狠狠的踢她，我才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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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我是她被強姦後生下來的孩子，那時她不大又不懂這些，知道後羞的不敢跟家裡人講，等到她父母發現後我已經七個月了。我們之前在的州通過了心跳法案，沒有一間診所願意幫忙她把我流掉，因為風險很大，她又怕死。在好不容易把我生下來後她父母跟她斷絕聯繫，她上學時是成績最差的那一批，國中念一年就輟學了。她是鄉下人，在城裡沒有關係找不到工作……只能靠著那張臉去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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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時候就在家裡接客，我被她鎖在臥室的大衣櫃裡，聽到……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我閉著眼睛使勁堵著捂著耳朵，但是遮不住，那些刺耳的聲音無孔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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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起空的碗盤走向廚房，他略微粗啞的聲音幾乎被掩蓋在嘩嘩的水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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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管得很嚴又喜怒無常，有時候高興了會煎一塊牛肉餅，或是允許我上床睡覺，她最高興的時候撿了一條狗回來，那隻狗好黏我，牠被我取名叫做布萊特（bright），是一隻兩歲的阿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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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再說下去，而是用抹布擦干自己的手：「大概到這……換我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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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在把碗盤收好後回到客廳的沙發邊盤腿坐下，程戚躺在其上，盯著他的頭頂：「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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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她那種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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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知道「那種人」在指什麼，程戚從沙發旁抽來一條香軟的絨毯，像披風一樣圍住自己的上半身。他捲起毯子一角，趴在沙發上用那團沾著溫度的布料輕輕戳了靳聞笙的脖子一下：「不，我算是鎮場子的。順便提一下，我給你找的缺就是跑腿的，主要哪裡缺人手就補上去，不是你想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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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被他措不及防的動作激的半邊身子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回頭一把抓住那角毯子，卻抓住了程戚的手指。兩人均是一愣，動作停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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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靳聞笙先放開了手，扭過脖子道：「別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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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抬起手看了看時間：「好吧，下次有空繼續問。八點了，先洗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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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兩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掛了彩，經過一番商量後為了避免傷口碰水感染，他們一致同意互幫互助一起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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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的浴室裡看得出長年使用的痕跡，但是卻被清理得很乾淨。程戚在浴缸裡放了一盆水，擺上板凳和水瓢。老式的花紋玻璃窗戶被拉開一條縫，蒸氣把鏡面蒙上一層朦朧的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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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和程戚在浴室裡脫下衣服，在看到對方的身體後均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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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滿的傷痕交錯在兩個人的背上，因為兩人皮膚都白，受過的傷就在痊癒後留下顏色深淺不一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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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道長長的痕跡交錯橫在肩胛骨和後背處貼著的人工皮下，程戚明白，那是有人攥著皮帶使勁抽出來的新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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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板凳上舀了一瓢水從靳聞笙頭上淋下，水溫稍微有些高，讓他身上除了手的其他地方起了一點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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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露和洗髮精被陽春的加了水，程戚拎起瓶子搖了搖，倒出白色的泡沫。他拿著搓澡巾在皮膚上打著圈，環著靳聞笙的腰幫他擦洗胸膛。他從小到大沒有經歷過這般近的碰觸，有些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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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換靳聞笙幫他洗澡，那股不自在便開始在氤氳的浴室裡，隨著溫暖的空氣發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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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話：下章本來想來開個慢速車的說，但是鑒於兩人才認識第一天還是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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