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筒子樓其實是有名字的，當初不知道是不是建成時經費不夠，程戚剛入住的時候沒找到單元名，只聽附近的居民都叫它「筒子樓」——叫久了，就忘了它原本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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筒子樓以建管處的標準是早就該隨著都更打掉的危樓，自從如蘭閣落成前就在這杵了三十多年，電路和水管東一塊西一根的翻修了不知道多少遍，但是可能是上面有人攔著吧，也沒見它有要拆樓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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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老舊的房子通常會出一些毛病，譬如跳閘和管線漏水之類的，後者在程戚多年的維修下堪堪崩住了不牢的縫，前者……看，這不就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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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輕微的「噠」一聲，所有電器和燈具齊齊罷工。程戚放下洗完的碗盤，拎著放在廁所裡的緊急照明燈，正打算去看看保險絲是不是又燒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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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燈稍微遮了遮，把臥室門推開，準備報備一聲：「聞笙，我要去看一下電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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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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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提著燈四下看了一圈，才在床帳角落發現蜷著的靳聞笙。他見了光，擋了下眼睛，彷彿要證明什麼似的道：「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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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頭頂上的電燈鬧鬼似的閃了閃，竟然奇蹟般的起死回生，手機嗡的一下充上了電，亮晃晃的大燈照的兩人眯了一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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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半跪著摸了摸那頭月灰色的頭髮，輕輕在旁邊的耳垂捏了捏：「捏捏耳朵壓壓驚，不好受可以找我要個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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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沒忍住，收手前又意猶未盡的揉了一下靳聞笙翹起的頭髮：「以後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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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鬧了一齣後，原本隱隱的睡意被趕走了一半。程戚有些好笑的把緊急照明燈放了回去，索性洗個澡再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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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解開襯衫扣子，靳聞笙連門都沒敲就闖了進來，一把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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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手被壓在自己胸前的擁抱不太舒服，程戚剛抽出手臂，就感覺肩膀隔著布料被什麼熱熱的東西沾了一下，然後迅速變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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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是第兩下、第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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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輕輕撫著剛剛還摸過的後腦勺，任害怕的大狗狗把頭垂到自己肩膀間。半掩的塑膠門吹進幾縷寒風，他剛解散了頭髮，被這溫差激得起了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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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還哭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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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哭的時候，其實是很難出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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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聞笙抵著程戚的脖子輕輕動了動，其實有點汗味，但是他很喜歡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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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毫無保留的擁抱，和一個包容自己所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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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指尖輕輕摸著眼前那些傷痕，在程戚的耳邊為了掩蓋抽噎刻意低著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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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是怎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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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圈著的人微微僵了一下，才用也放的又輕又低的聲音說道：「有點複雜，總之不怎麼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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猙獰可怖的傷，和不堪入目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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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這樣講就是無聲的表示「拒絕解釋，這裡是禁區」，但是靳聞笙從小仰人鼻息練出來的情商彷彿隨著剛剛的害怕下線了，又可能是故意忽略了這層潛台詞，輕輕在一道凸起的傷疤撫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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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的汗毛被摸的豎起來，那道見骨的傷彷彿又被垃圾堆裡抽出來的斷鋁管粗暴划過，血無聲的隨著一種帶著涼感的劇痛湧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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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意識彷彿藏在自己的大腦深處，又同時像一個即將飄走的氫氣球繫在自己頭頂上，以俯視的、冷漠的姿態，沉默著又經歷了一次所有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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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以這種高高在上的疊加態，如同穿過隧道般飛掠過那些被上鎖的往事，彷彿在看一部以自己為主角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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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前面說過PTSD的症狀之一是解離感，請注意這裡的解離是指「人格解離障礙（Depersonalization disorder，DPD）」，並不是「解離性身分疾患」（俗稱人格分裂，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DID——但是創傷也是造成人格分裂的主要原因）。DPD主要的症狀是感到自己從軀體中脫離、感到自己對身體失去操縱，有一種自己是自動或是機械的感覺。仿佛生活是電影裡的場景，會覺得失去對自我存在的感知，覺得自己的反應不是自己操控著做出的，像是做夢一樣。
作話：今天有點短，想壓榨作者的話就多留言互動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SCpZJww2
主要是前幾天歷史課報告準備瘋了，寫的短了一些（嘿對這是存稿）。結果我們組上三個中國人一個abc（加我五個人），三個中國人=0.5個人，兩個不做事，一個做了一點點，我和那個abc做了80%以上吧，結果報告當天那倆不做事的都沒來……（其實也沒差但就是很氣）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dKEqAufw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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