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競方程式 - 253

　　可說是座無虛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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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不論ME長期累積下來的人氣與粉絲數量，TR過去因為選手遭遇不佳，也吸引了許多同情的關注，今年春季賽的首發五人更是搏得眾多觀眾的喜愛。人們總是會偏好一支成員間相處融洽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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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少無事可做的選手也通通跑出來了，張澤青和白堯安在聯盟的人脈廣泛，替他們助威喊話的人數自不在話下。這些人大多彼此認識，見到對方也在此便全湊在一起，組成了一隊聊天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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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昱欽也有來到現場，但他並未加入其中，因為幾個小朋友得由他來顧。葉雨晞和程千載堅持想到現場觀看比賽，即便ME的實力對他們而言已經無可懷疑了，但親眼所見仍是更有魅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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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其他人，李延然本是想來，但一想到總決賽的人山人海後便雙腿發軟拖不動了，也不曉得以後真有機會進決賽時他該怎麼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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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那兩人，蘇呈嫌外出多日需要好好靜養，夏宇軒則不發一語揮手送別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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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緊張，明明不是我們比賽但是好緊張。」從進場開始就沒停止過顫抖，葉雨晞雙手抱臂，在人聲鼎沸的場館裡感受到徹骨冷意，「都跟他們訓練成那樣了，一定會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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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幾日的訓練，葉雨晞就頭皮發麻。他過去看見唐祈樂時，比起真切的畏懼，更常感覺到的是流言蜚語中所提到的嚴肅與一板一眼，但實際在對方手下訓練過以後，他現在只要看見唐祈樂就會心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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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一直都在那種訓練下生存嗎？」再一次想起，葉雨晞仍是無比恐懼，「難怪人家能進那麼多次決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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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祈樂的訓練自然嚴苛，還相當精確。團戰裡只要有人犯錯，他在上帝視角全看得出來，並要求回溯時間重打一次，力求選手打出無失誤的完美團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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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使得ME的選手格外重視技能與自身走位，那些刻在無意識裡的操作早已成為習慣，一旦觸發便猶如連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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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滿喜歡的。」程千載如此表示。他覺得訓練就該是這樣的，將一切錯誤修正到好，確保不會再犯後才能進步，但葉雨晞顯然不這麼認為，對著他張牙舞爪一番後，蹭到了段昱欽肩膀旁尋求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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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嗚嗚，阿千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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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段昱欽卻沒心思回覆他，因為臺階上陸陸續續走來幾人，他忙於端起笑臉和對方交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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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舅、舅媽好！好久不見了。」段昱欽對率先走在前頭的一對男女道，隨後如同唱名般，一一向後方眾人打過招呼，這才開始正常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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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雨晞沒見過這麼大陣仗的親友團，立刻從段昱欽身邊撤開，也好奇對方什麼時候有一大票親戚，而且這場總決賽分明也跟他們無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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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偷聽幾句後，他便了解情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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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二區的家人！」葉雨晞恍然大悟，轉頭急忙和程千載說起悄悄話，「他居然認識嗎？而且還那麼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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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虧場館內一片吵雜，葉雨晞近乎毫不掩飾的聲音才不會被人聽見。段昱欽雖然和張澤青相識已久，但認識對方的親戚也是近幾年才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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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兩年多前，TR那場輪換所致的心灰意冷以後，面對飄渺不定的未來，張澤青選擇回家一趟。段昱欽怕他神魂未定，一不小心可能掛在路上，便捨命陪君子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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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他頭一次去到張澤青家中。說「家中」或許不太對，那是個充滿紅磚與傳統氣息的社區，裡頭居民以姓氏所聚，進而發展成龐大的家族關係，而張澤青所住的只是裡頭其中一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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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白堯安家的氣派相比，張澤青住的家簡樸又狹小，然而背後連綿的屋簷是由盤跟錯節的血脈交纏。段昱欽在那裡陪人恢復心力住了幾天，便順理成章認識了那堆成山的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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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昱欽甚至敢自豪地講，他對張澤青的家族比對自己的還熟悉，不會有認不出人的情形。但很快地，他便注意到其中有一名女性素面謀生，或許是誰的伴侶或新成員，看著那張臉卻又感到幾分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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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到了段昱欽的目光，那名女士越過人牆，走到他面前，主動介紹道：「你好，我是張澤青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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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一瞬間的愣神後，段昱欽迅速調整過來，回握對方伸出的手，只一下便放開，「我聽張澤青說過您，但這是第一次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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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昱欽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內心卻翻湧起不適與惱怒。他猜想張澤青對此應當知曉，這也代表他同意了他母親出現在總決賽的舞臺之下。既然如此，段昱欽沒有任何資格可以越俎代庖，替他發表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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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在收起浪濤般的情緒後，段昱欽禮貌道：「很高興認識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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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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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士看起來就如同一般人的母親，最多是在和善之下能看出淬鍊過後，與尋常人不同的精明幹練，跟過去段昱欽設想中的形象並不相同，更可說是毫無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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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在他的預想中，對方根本不會來看張澤青的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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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互客氣過後，女士站起身來，手比著身後一眾親戚，對段昱欽微微笑道：「他們跟我說，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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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昱欽被說得冷意直竄後腦勺，趕緊不著痕跡地迴避：「最好嗎？我們是認識很久沒錯，不過我認為這個身份應該不是我，他們那個隊長比較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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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麼樣，都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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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昱欽回笑，並未多加回應。隨著比賽時間的接近，他們一群人也浩浩蕩蕩回到家屬座位區，走道頓時寬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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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雨晞這才敢把身子默默擺回來，否則先前總是裝出一副不認識段昱欽的樣子，「那是二區的親戚對嗎？你怎麼會認識人家？他媽媽為什麼要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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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他認識這麼久，知道他家人不奇怪吧？」段昱欽聳肩，沒有正面回答連珠炮般的問題，同樣也沒給予完整答案，幸虧葉雨晞只是問好玩而已，不是非得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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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要道謝？段昱欽自己也說不上原因，縱使他依稀知道，也講不清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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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想謝謝張澤青身邊始終有朋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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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或許是想謝謝有人陪他走過欠缺關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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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段昱欽不需要因此獲得感謝，他和張澤青作朋友從不是受到外力的影響，也不是想討到任何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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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昱欽深吸一口氣充盈肺部，而後重重吐出，嘴角咧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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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這樣再沒贏，就很難收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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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遙遠的發言傳不到臺上。ME表現出了不遜於五人第一次進總決賽的謹慎，在賽前測試麥克風音量時，連出口的嬉鬧也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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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張澤青安靜下來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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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用眼神向柯榮恩示意此事，後者再向白堯安示意，但白堯安一心一意只在比賽上，當下腦筋沒轉過來，慌道：「怎麼了？我的麥克風有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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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他立刻調高音量，並嘗試出聲，結果導致隊內四人連同教練耳朵一陣麻，差點沒耳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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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凝聚起的那點嚴肅感，這下徹底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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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我很抱歉。」頭上挨了一記來自教練的筆記攻擊，白堯安閉眼誠摯向眾人致歉，並將音量調回正常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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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不愧是隊長，只要一個動作就能緩解隊內壓力。」柯榮恩虛意恭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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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張澤青一個人在緊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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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不信你們很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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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堯安和柯榮恩確實說不上多自在，但他們兩人都善於調整心態，就算內心有異也能表現自如；方祐年和邱墨生就更不用說了，大賽型選手，越是關鍵的場合，表現和情緒便越是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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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來奇特，他們這支隊伍，表現最從容的竟然是兩位年輕選手，而非理應更有經驗的張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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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連慣例的燈牌都不數了，坐在椅子上仰天長嘆，結果被眾人制止，因為嘆氣聲傳進耳機裡引起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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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都給你們說啊。」張澤青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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