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競方程式 - 164

　　「什麼？什麼電吉他？」段昱欽卻沒聽清，大聲地反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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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雨晞：「……」當他沒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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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題照著順序一路過來，當中也有提到其他選手的，像是問了張澤青「該如何第一次聊天就上手」，或是問夏宇軒「洗髮精用的是什麼牌子」，還有給柯榮恩的「喜歡哪個恐怖遊戲」，甚至有人問了方祐年「下期樂透號碼該簽幾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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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一個從沒買過樂透的人來說，方祐年就連號碼究竟是一位數還是兩位數都不太清楚，向工作人員反應：「你們都不會先檢查這些問題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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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疏失、疏失，不然獎勵你再抽一張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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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澤青戳破了工作人員：「這好像不是獎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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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不管是不是獎勵，方祐年都抽了一張，上面的問題好巧不巧是：「『Eon的閒暇興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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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將這個問題唸出來時，不只是ME的隊員面露苦惱，DTG的隊員也跟著緊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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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恩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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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巔峰賽？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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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衝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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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直播嗎？他已經把這個月的時長播完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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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白堯安真誠地對程千載道：「你有沒有興趣把我們隊的時長一起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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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千載自然是沒興趣，就算他有興趣也做不了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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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討論了一段時間，都沒能得出確切的結論，最後是由葉雨晞站起來喊停，將所有聲音制止，「等一下，我們沒必要猜測啊，直接讓Eon來替我們揭曉答案不就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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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得也是，不過程千載自己看起來也不像是知道答案的樣子，方才一度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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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在旁邊見他遲遲不說話，催促一句：「你至少也要喜歡打遊戲吧，不然你打職業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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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什麼？程千載從沒太深入考慮過這類問題，但其他人顯然有比他更為明確的答案，七嘴八舌地搶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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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為了不讓將來的我後悔！」張澤青自信滿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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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為了夢想。」段昱欽接在之後補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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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雨晞也興奮舉起手來，搶下發言權，「我！我是為了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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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呈笑了笑，「我是為了讓家人過上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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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要讓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閉嘴。」夏宇軒也在笑，說話的語氣卻是惡狠狠，和表情極度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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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堯安坐直身子，調整了下交錯的雙腿，「我是為了走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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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也道：「我是為了不過無聊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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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為了錢。」邱墨生作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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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一致哄堂大笑，對於邱墨生的坦言笑到不能自已，卻不得不承認這就是他會說出口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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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程千載打職業是為了什麼？老實說，他最開始對所謂電競或比賽毫無興趣，走上職業這條道路也只是某晚的孤注一擲，他僅憑一念所想就到了ME青訓，連家人都不曾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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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某一晚的事，他一如既往打開巔峰賽，鏖戰數個小時，在午夜十二點前趕上了末班車，隨後聽見隊友開麥克風聊天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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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去ME青訓了，就順便改個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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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E？那不是去年得冠過的隊伍嗎？不愧是你，等著之後看你比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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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不知道能不能上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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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千載沒有加入談話，他向來不在巔峰賽中開麥，但他聽得出來對話的兩人為何，都是當時排行榜上知名的高手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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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一個，還是他一直以來都在設法超越的射手榜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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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在那之前的ID他牢記於心，後來更改的遊戲稱呼更是一個都不落下地記在腦中。程千載記得他那一晚倉促決定明日的行程，徹夜未眠準備去往未知的彼方，像個孩子一樣帶著鼓譟的心跳入睡，不論如何都難以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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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麼久違的亢奮，他是從何時起開始忘卻這份悸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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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他去到ME青訓後，對於那人三不五時就改一次的遊戲ID全數刻在腦中，但他只用一個名字稱呼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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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hie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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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人是Shield，是他想打敗的對象，在他們尚未暴露在大眾眼光之下以前，程千載就定好了這個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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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此，他跑來打職業。訓練、比賽，一次又一次地精進自己的實力並突破，不知何時起才開始懂得享受比賽本身，但這些都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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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為了Shield來打職業的，這一點從沒忘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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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事到臨頭，程千載發覺自己沒辦法輕易說出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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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放在以前，他便能毫無顧忌直接表明，說「我是為了Shield才來打職業的」，但說出口後會不會又對方祐年造成困擾？他不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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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是程千載此時深思的模樣引人於心不忍，眾人紛紛表示想不到回答也沒關係，隨後便跳過了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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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跳過了，程千載又感到遺憾，他剛才應該將想法表達出來的。先不提會不會困擾到方祐年，他自己也有點想看對方的反應。不過，這樣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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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種矛盾的想法在腦中互相角力，程千載卻沒將心思放在此，努力專注在眾人目前的談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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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個問題出完了，幕後工作人員著手進入到下一階段，讓兩方隊員都去拿準備好的禮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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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澤青和夏宇軒分別起身離去，現場的節奏也緩和下來，讓程千載有更多精力可以控制好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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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的捨去，留下平靜來維持理智的思考，這是程千載向來保持淡定的方式，從未失效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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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上傳來拉力，程千載低頭望去，見是方祐年拉著他的袖口，低聲問道：「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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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千載緘默不語，只定定望著方祐年拉著他的那隻手，思索自己要是翻掌的話，大概能夠輕易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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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這麼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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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智佔了上風，程千載壓低語調，用同等的音量回應：「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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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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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似發燒一般，腦裡嗡嗡的聲響阻斷了思緒的銜接，額頭到脖頸皆是一片熱，四肢卻冷得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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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hie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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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千載呼喊了一聲，恰巧就在這時，夏宇軒和張澤青一同走了回來，各自將禮物放在桌上，片刻寧靜過後的空間又充滿了歡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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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說是方祐年了，程千載都沒聽見自己的聲音，也沒自信能讓對方聽見，縮回手便打算當無事發生，方祐年卻朝他靠近了一點，催促道：「怎麼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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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的耳朵近在咫尺，程千載稍微挺身向前，就能將自己的嘴唇靠在旁邊，而他實際上也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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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擇一的情況下，要是對放棄的事物感到遺憾，就表示那才是自己真正渴求的。程千載信奉著這則道理，與其什麼都不做而感到後悔，他寧願先做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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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hie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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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程千載靠在方祐年耳邊，吐息全灑在臉側，他的嗓音沉得好似墜入湖底，除了周邊以外，再無人聽聞，「我是為了你來打職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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