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競方程式 - 210

　　今天隨便換一個人來說「我很了解你」，方祐年都會在心裡翻個大白眼，腹誹：我自己都不了解了何況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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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程千載講這種話，以他時不時就要觀察一眼方祐年的特性來看，可信度倒是挺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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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一種被你騙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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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千載不置可否，「你不能收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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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咧嘴笑道：「我又沒說要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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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掙開程千載的手，走去打開窗戶通風，結果一開窗就見到樓下抱著貓的吳賢，聽見動靜抬起頭來，兩人正好對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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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一聲，方祐年急急忙忙又關上了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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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千載不明所以看過來，「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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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方祐年不動聲色道：「太陽太大了，有點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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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的陽光熱辣，剛才走來時就體驗過了，更不用說現在是中午，房內的氣溫也偏高，不過他們從進來起就沒關門，空氣流通因此還不至於悶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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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千載沒多問，方祐年說什麼就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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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今天說的話超越了一週應有的額度，若是葉雨晞能在場見證，大概會戲劇化地昏厥過去。可碰上一個同樣話不多的方祐年，他們能做的就是共享彼此的不多言，以及珍惜對方說話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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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種口頭上的交流對他們倆而言，還是稍顯陌生了點。方祐年拿出手機，重新坐回床邊，打開了熟悉的應用程式，決定重歸他們最熟悉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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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繼續嗎？」方祐年背靠著爬往上鋪的梯子，拿起手機示意，「早上沒有結束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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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漸晚，在晚霞渲染半邊天，幾顆星點冒頭時，忙碌一下午的訓練室有了能透氣的空閒，幾人趁著休息時間去大廳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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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虧了方祐年的缺席，他們今天的訓練量稍微放輕了點，但抱持僥倖的念頭絕非應有的態度。張澤青一邊在心裡唸叨「這樣不行」，卻一邊偷偷對方祐年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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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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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走出訓練室的白堯安看著手機，發出困惑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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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澤青端著水壺走過去，湊到他旁邊，不避諱地直接探頭去看螢幕內容，見到了ME群組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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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方說他要送人回去。」在張澤青看清訊息的同時，白堯安也對在場眾人宣布：「用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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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榮恩在喝水，差點嗆到，「咳、認真的？我們跟DTG是不遠，但也沒有近到能走過去的程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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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E和DTG的俱樂部之間，用步行的話約莫是三十分鐘的路程，假設他們倆邊走邊聊，五十分鐘都不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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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可不是個愛動身的人，平時走過最遠的路就是到早餐店這一條，現在他要走到DTG去，那得是多大的動力才能促成這種奇蹟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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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愛情。」張澤青下定論道：「愛情讓小方做出了違背本心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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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榮恩卻不這麼想，「說不定正合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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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堯安也道：「這樣才有更多時間可以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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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連看似沒有參與討論的邱墨生都說：「去約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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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一起出門，並肩走在街上聊天，怎麼能不算是種約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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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張澤青長嘆一口氣，趴在桌上，「搞得我突然也想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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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算了吧。」柯榮恩話中帶刺，道：「實力不下滑都是萬幸了，還談戀愛的話可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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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字字都戳中了張澤青的內心，但他也沒法跳起來抗議，柯榮恩說的完全是事實——選手談戀愛多多少少會影響到狀態和發揮，是好是壞另當別論，可要想維持常態，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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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也沒有俱樂部會禁止選手交往，越是想制止的事情往往就越容易激起反叛心理，所以多數俱樂部對此都採寬容態度，卻時常會在後頭補上一句：「但不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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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談戀愛，但是不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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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話說給方祐年聽，不用說自然是太晚了，更何況也不會有人告訴他。打從一開始，戀愛的情愫出現苗頭時，察覺到的人就沒有要去阻止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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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況且，也不是所有人談起戀愛來，都會談到晝夜顛倒分不清虛幻和現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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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所有人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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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是晚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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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不清天空的橘黃色究竟是傍晚的餘暉抑或夜晚的亮相，程千載抬手試圖遮住遠邊的太陽，並思考哪邊才是西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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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將他的頭往旁輕輕一推，示意他看另一邊的天空，「看到沒？那裡有星星，是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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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千載舉一反三，「不好說，清晨也可能會有星星，通常是在太陽升起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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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我不想現在討論天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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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千載沒再說下去，乖乖跟在方祐年身旁。經過能夠搭回DTG俱樂部的公車站時，他們兩人不約而同往那邊投去一眼，程千載看的是公車時刻表，方祐年卻是在看後方那面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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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方祐年呼喊了聲，引起程千載佇足，一同望向公車站廣告，「你和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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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頭的廣告是前陣子拍攝的代言，方祐年對此有點印象，因為那天白堯安出門前還特意知會他一聲，說要跟程千載去拍代言，不過當時雙方尚未捅明，方祐年也不曉得白堯安那是要試探他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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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千載這位當事人的印象就更少了，他對比賽以外的事情不甚關心，連記憶都懶得理睬，倒是隱約記得自己似乎跟白堯安拍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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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談及此事，他忽然道：「我有一件事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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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方祐年仍在觀察那面廣告，並轉過頭來跟身旁的本人對比。兩者間的造型有別，化妝也影響了氣色，但他還是覺得本人更好看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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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面對程千載時，方祐年死去的審美才能死灰復燃，重現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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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之前，找White練打野時，他有跟我談過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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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這種事？方祐年從沒聽白堯安說過，「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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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程千載皺眉，臉上浮現不解，「要我在成年前，跟你保持良好健全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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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噗哧笑了出來，「你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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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千載點頭，而後又疑惑道：「我們現在，很健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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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沒有直面回答，而是哼笑道：「這要看你定義的健全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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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千載鄭重思考了一陣子，方祐年看出他是認真在想這個問題，也沒有出聲去打擾，走在一旁隨意瀏覽街景，等待對方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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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站在路口，行人號誌燈的紅光打在地上，隨著聚集的人潮越來越多，有不少人站得離他們相當近，近到方祐年開始擔憂會被認出來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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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這張臉沒怎麼拍過雜誌或代言倒是還好，但程千載可不一樣。在夏宇軒擺爛的情況下，作為DTG容貌擔當的他，像剛才那樣出現在某個廣告面板上都是時有所聞的事，難保有人因此對他的臉留了幾分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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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惴惴不安，又不想被人打擾，只得往程千載靠近一點，試著用身子來擋住其他人可能投來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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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號誌燈的紅光轉綠，他們通過馬路。方祐年剛要為此鬆一口氣，迎面而來的一群高中男生中，卻有一人和他對上眼，隨即驚叫：「是Shie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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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一喊，不只將其他朋友的注意力喚過來，連同一眾不知所以的路人也轉過頭，紛紛探望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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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問題居然會出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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