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競方程式 - 197

　　「明天見」，說得真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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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走在回休息室的路上，為了不被其他人察覺異狀，他邊低著頭邊穿梭過人群，盡全力以最快的速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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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遲來的真實感打得他腳步虛浮，好似慢下一點都會摔倒在地，方祐年只能加快步伐，讓自己不至於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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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剛剛都做了什麼？一時興起跑去找程千載，結果就約好明天見了？啊？這比預想中要順遂太多了，多到好像少了某些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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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程千載真的原本就喜歡他嗎？這種好事居然發生在他身上了？不會等等暈倒後醒來，發現其實是自己在廁所裡痛哭流涕後昏迷過去才夢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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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用力掐了下手臂。好痛，看來是真的，他沒有作夢，程千載真的說了「明天見」，他們對彼此真的抱持著同樣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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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反應過來後，臉上的表情便要藏不住。方祐年竭盡全力壓住自己的嘴角，不讓它有上翹的機會，以免被路過的人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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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肯定是真實的，肯定不是夢吧？方祐年感覺到腦中一片混亂，聽力貌似也出了問題，不知何處依稀傳來了誰在呼喚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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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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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好像真有人在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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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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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肩膀忽地遭人拽過，方祐年沒有反應過來，就面對著緊皺眉頭的教練，後者由下到上掃視了他一眼，道：「你……回去早點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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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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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什麼事，儘管跟大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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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一頭霧水，乖乖回答：「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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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教練點點頭，輕推著他的肩膀，「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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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乖乖轉身離去，一臉茫然走回休息室。途徑廁所時，他實在太過好奇，便進去看了眼鏡子，想確認一下自己的臉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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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現在他知道教練反應為何那麼古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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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的膚色過白，以至於完全藏不住臉上一片紅，眼裡還帶著情緒起伏的濕意，並且因為一路快走而微喘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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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起來就像柯榮恩說的，跑去廁所哭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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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全程頂著這張臉在走廊上到處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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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試算了下剛剛經過多少人，算到最後他索性放棄了，把臉埋進雙手托起的冰水中，用力拍醒自己，「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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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回到休息室時，方祐年的臉色已經好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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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澤青是頭一個注意到他回來的人，並將他拉到沙發上坐，蹲在一旁詢問：「還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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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行，至少比大家想得都要行太多了。方祐年抬頭望向柯榮恩，只見對方朝他聳聳肩，旁邊的白堯安則是朝他偷笑，看來早就知道「廁所痛哭」這件事是個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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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下方祐年對張澤青更覺愧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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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事。方祐年自然而然就想這麼說，但頂著張澤青擔憂的神情，他意識到自己該換一句話才對，「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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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張澤青上前抱住了他，令方祐年嚇了一大跳，但在身體緊繃了一瞬後，他放鬆下來，回抱住張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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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白堯安似乎也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為方祐年去找程千載的過程並不順利，神色遽變，同樣衝上來給了他一個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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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事，快鬆手。」方祐年側過頭和白堯安小聲交流，並推著他的肩膀示意快點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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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堯安聽話得很，撒手的速度極快，並順手將張澤青拉起來，唬道：「好了，給小方一點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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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澤青仍打算說點什麼，但觀察幾番方祐年的臉色，終究是沒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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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播的畫面已經輪到了敗方採訪，只見教練上臺回答完了該說的話，並在許明遠的祝福聲中走下臺，中規中矩的採訪，沒有突出也挑不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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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換到了程千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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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採訪鏡頭剛一切過來，臺下歡呼聲便十分響亮，許明遠只得笑著等粉絲們都冷靜下來，再開始進行採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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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低下頭去，不讓自己看見程千載的臉，以免露出什麼端倪，卻阻擋不了聲音進入耳內。他將額頭靠在手背上，正準備閉眼休息一下時，沙發旁的座位便凹陷下去，是白堯安湊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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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怎麼樣？」白堯安一上來便直切問題核心，不給方祐年迴避的機會，「有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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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止是有戲，戲都演完了。方祐年斟酌著該告訴白堯安多少事，想找人訴說的同時又覺得不應該講太多才對。話說回來，白堯安為什麼要對他們倆的事情這麼感興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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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來想去，方祐年認為還是別說得太全比較好，「他說明天要來俱樂部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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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堯安竊笑了起來，「這樣不就是有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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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太趕了，我們也沒講多少話，所以還不能完全確定。話說你也太感興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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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隊員談戀愛，我不能關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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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其說是關心，不如說有點到八卦的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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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也不是想阻止白堯安探究，只是一切還沒下個定論，他得等到明天見了程千載，才能確定他們現在到底算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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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令人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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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現在能將直覺換成別種超能力的話，方祐年會或許毫不思索，選擇時間穿越這一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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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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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清晨，也才七點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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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聽見手機震動的聲音，還以為是鬧鐘響了，迷迷糊糊間見到兩個圖示出現在手機畫面上，沒多想便滑動解鎖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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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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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手機裡傳出的聲音嚇得他睡意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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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等等，現在幾點？你到了嗎？等一下我剛睡醒，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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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手忙腳亂從床上爬起，不小心驚動到對面的邱墨生，又放輕動作來減少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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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千載的聲音再一次從手機裡頭傳出來，聽上去有些遠，但音量足夠清晰，「我剛出門，我只是……想跟你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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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了，他相當有自覺地問道：「太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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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蠻早的，但沒關係，反正我都起來了。」原本沒醒也徹底嚇醒了，「你要怎麼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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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象中上次見到程千載回俱樂部時，他搭的是公車，還是透過方祐年鉅細靡遺解釋才成功抵達的，這次不曉得能不能順利來到ME俱樂部，雖然兩家相距也不遠，幾個公車站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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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對上程千載，方祐年得一而再再而三確認清楚才行，「你知道搭哪號公車嗎？要在哪站下車？卡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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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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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是嗎。」方祐年滿不在意地道，帶著手機便走進廁所洗漱了。在確定程千載真的都記得了注意事項後以後，兩人互道一聲「待會見」，便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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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這才從鏡子裡，發現自己的臉跟平淡的語氣有多麼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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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張容易紅的臉能不能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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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算算時間，心想程千載搭公車過來該花多久，最快與最慢的差距有多大，再加上走路的時間，看樣子他還來得及悠閒走去大廳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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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堂現在還沒有開，大不了他帶人去外面買早餐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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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打好算盤，在邱墨生從棉被下悄悄露出來的凝視中走出了房間，緩步走到俱樂部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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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成想，有個人比他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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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安。」吳賢抱著重量厚實的貓，從二樓走下來，對方祐年打招呼，「今天好早，是要出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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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方祐年的視線落在大廳外，「來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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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賢有些意外，他印象中會來俱樂部找方祐年的人可不多，或者說從沒見到過。方祐年在聯盟中交友不廣的事情並非秘密，但他也不會特意去關注選手的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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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沒想到，現在有人要來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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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哪個戰隊的朋友嗎？」吳賢笑問，順著方祐年的目光望向門外，竟還真的見到遠遠一道影子走過來，就停在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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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身影看起來有點熟悉。吳賢瞇起眼睛，相信自己肯定在哪親眼見過這個人，但記憶稍顯遙遠，令他一時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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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自然也見到了，他走過去替那人開門，並在對方走進來時回過身，向吳賢介紹：「不是朋友，是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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