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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

176

季殃

Oct 3, 2023

313

7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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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索的幾秒鐘過去，臺上採訪已經被許明遠的快節奏帶到中途，兩個選手能答出的不外乎只有「嗯」、「對」，或是幾個簡單的詞彙，像國小生上課被叫起來回答詞語一樣，且大部分時候都是許明遠在自說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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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試著找些能讓兩名選手多開金口的問題，從賽中局勢問到陣容，還要求選手互相提一個對彼此的印象，李延然說了「很強」，程千載則回答：「坦克很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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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頭來，有什麼不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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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幾乎要看不下去，這段採訪大概能入圍有史以來最尷尬的橋段TOP10，但許明遠接下來，卻提了一個相當成功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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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其實這次Eon的首發，在我們眼裡看來都是相當震驚的。你事前有做了哪些轉位置的訓練和準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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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問得情有可原，因為就內部消息，程千載是一次訓練都沒有上過的，所以首發名單一出，大家才會顯得這般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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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望向一旁在訓練營嘗試新花樣的白堯安，好奇程千載會不會將和他一起練習的事情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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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程千載並沒有爆出此事，而是說道：「我有接受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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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話一出，不只是現場的許明遠，包括方祐年和張澤青，都默契十足地「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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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明遠更是加快語速，「你、你有接受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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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千載點了點頭，在李延然驚恐的目光示意之下，渾然不覺道：「教練讓我用曾子凡的號打訓練賽，所以我有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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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張澤青沒忍住，罵道：「他就這樣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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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有些擔心，「訓練賽不能用別人的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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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這項規定，不過這是誠信問題嘛，但我覺得DTG這個決策還蠻有意思的，就是被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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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場畫面拍不到休息室裡的賽訓組表情為何，但試想一下，大概也會是一臉無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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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回想了下過去這些日子以來，和DTG的訓練賽內容。難怪，他當初就在猜了，曾子凡怎麼突然之間變得喜歡繞後，而且還專挑一些死角出沒，堵在他向後撤的路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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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兩次，方祐年還能說是他一時開竅，但當這項操作成為習慣後，也逐漸令人感到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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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著，這是否意味著，他將來對上DTG時，生存空間將會大幅縮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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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愈想愈冷汗直流，心裡愈來愈焦急，最後決定不再想這麼噩夢的推測，而是站起身來，往門外跑去找賽訓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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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澤青朝他的背影喊：「小方！你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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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的聲音從走廊上，透過慢慢關上的門尚未闔起的縫傳進來：「我去看訓練賽的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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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E與其他戰隊的訓練賽過程，都是有全程錄影保存的。張澤青將他的反應與方才發生的事結合起來，頭腦清晰的他立刻得出了結論：「小方是要去看程千載的打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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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堯安計算著裝備的數據，抽空回了句：「他不去找存活的辦法，就會多更多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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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白隊，你好像一直都對程千載轉打野這件事不怎麼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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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澤青的洞察力再次上線，他昨晚將這則消息告知大眾的時候，每個人或多或少都表達了自己的訝異和猜想，只有白堯安拍了下手，嘆道：「這樣啊。」便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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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對勁，白堯安照理來說應該要跟他一起驚訝才對，怎麼能顯得好像只有他在大驚小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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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況且，張澤青剛剛稍微看了幾眼比賽，注意到程千載的幾個刷野細節，以及對節奏的掌握，實在太過眼熟了，他想無視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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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非……張澤青想到幾個可能性，又一一推翻了。花費時間教導他隊選手如何玩打野，並培養出一個強力的對手，這對白堯安能有什麼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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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澤青為了證實這個猜想不可靠，還直接提出來向白堯安表示疑惑，並詢問後者是不是真的當了程千載的陪練，卻得到了曖昧不清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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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說了嗎，這對我有什麼好處？」白堯安似乎是真的認為張澤青的想法很有趣，連聲笑道：「我可還沒有自滿到那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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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剛出師就被白堯安逐出師門的程千載，也不是那麼輕易就上首發名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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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真要說他做出什麼實質努力的話，好像也就只有訓練室裡破壞作息的埋頭苦練，以及站在賽訓總監面前罰站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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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旁邊還有個夏宇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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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宇軒是促成此次輪換最大的推手，他堅持要讓程千載上場試試，並以自己的隊內話語權作為擔保，不過賽訓組對於輪換一事的反對態度不高，只有賽訓總監擺張臭臉不給好臉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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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TG的賽訓總監並非是不為隊伍著想，但他的遊戲概念還停留在幾個版本前，沒有追上現今的遊戲進度。這項職位的實質權力沒多少，大部分都是掛個名字，所以不熟悉遊戲的更新狀況也是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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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這不能成為夏宇軒推動程千載上首發的阻力，他拽著後者直接就到賽訓總監面前，發揮那張三寸不爛之舌，好不容易才獲得一個首肯，後頭又加了句但書：「贏不了就得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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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言之，沒有輸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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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行，反正他們本來就是奔著勝利而去。程千載對自己如此輕易就獲得訓練機會感到茫然和欣喜，同時又有些許無措，因為說服眾人的並不是他，夏宇軒負責了這方面的全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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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夏宇軒也直白對他道：「你好好訓練就是最大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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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程千載獲得了近乎整個常規賽都未曾有過的訓練，賽訓組的教練訝異於他的各項實力與反應未曾落下，甚至還有了提升，便愈發專注在培養程千載的打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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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有人上場，也必定意味著有人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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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此次訓練，賽訓組與曾子凡閉門進行了一整晚的對話，隔天便讓程千載頂替對方的帳號打訓練，但他一直都沒有機會親自與曾子凡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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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談的，早晚都得談。程千載清楚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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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他獲得首發的當晚，也就是比賽前一天，他將曾子凡約到房間裡，並提前知會蘇呈一聲，讓他記得迴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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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狀況記得要說。」蘇呈臨走前留下了這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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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千載不至於傻到不懂蘇呈此番話的用意，也明白單獨與曾子凡會面或許不是什麼好主意，他們從去年世冠起的「意外」後，關係就持續處在單方面的微妙氣氛當中，但程千載對尷尬一類的情緒較難感知，也就從沒覺察出任何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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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看在曾子凡眼裡，事情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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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門敲響時，程千載剛打掃完房間，正好有餘裕走去回應，一開門卻見紅著雙眼的曾子凡站在外頭，臉上表情混雜著不知是憤怒或是悲傷，抑或兩者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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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開口，沙啞的聲線忍住了情緒的顫抖：「現在你開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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