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歷史日記中的脈絡
【某年某月某日 天氣:陰霾,如同此刻心情】
又在翻閱那些塵封的檔案,指尖拂過泛黃脆弱的紙頁,一股混合著黴味和舊墨水的氣息撲面而來。官方記載的歷史總是那麼冠冕堂皇,但縫隙裏總能窺見一些被刻意掩蓋的、令人作嘔的真相。特別是關於那段所謂“大拓荒”時期的記載,休戰協議墨蹟未乾,戰火的硝煙尚未完全散盡,新的瘡痍卻已在醞釀。
檔案裏輕描淡寫地記錄著,為了“鞏固邊疆”、“穩定後方”、“安置功勳將士”,大批在戰爭中失去家園、失去男人的年輕女性,被以各種名義——“支援建設”、“組成新家庭”、“回應國家號召”——從滿目瘡痍的中部地區,“動員”並“輸送”到了遙遠、荒涼、剛剛被“解放”或“納入版圖”的西部區域。
當時駐守在那裏的,是成千上萬的士兵。他們是戰爭機器上卸下來的零件,是國家版圖擴張的工具,也是一群正值壯年、荷爾蒙旺盛、卻幾乎見不到女性的男人。長期的戰爭和隔絕,讓那片土地上的男女比例嚴重失衡,士兵們的生理需求和心理躁動,成了必須“解決”的“不穩定因素”。
而那些被“輸送”過去的女性呢?她們被告知,這是一項光榮的任務,是為國家做貢獻,是去尋找新的生活,成為“英雄的伴侶”。宣傳機器開足馬力,將這趟前途未蔔的遷徙描繪成通往幸福的康莊大道。歌曲、詩歌、報告文學……無一不在歌頌她們的“勇氣”和“奉獻”。
可真相呢?檔案的字裏行間,隱藏著多少不情願的淚水和被迫的順從?她們像貨物一樣被登記、被檢查、然後被迅速“分配”給那些陌生的士兵。沒有選擇的權利,沒有戀愛的過程,甚至沒有基本的瞭解。她們的身體,成了國家用來安撫士兵、穩定邊疆的工具;她們的子宮,成了完成人口指標、繁衍下一代的容器。個人的情感、尊嚴、未來……在“國家大局”和“集體利益”這些宏大敘事面前,顯得那麼微不足道,輕易就被碾碎。
最令人作嘔的是,官方的記錄裏,充斥著對這種行為的美化和讚頌。她們被塑造成“深明大義”、“無私奉獻”的典範,她們的“犧牲”被譜寫成壯麗的詩篇。那些被迫的結合被描繪成“幸福的姻緣”,那些在艱苦條件下生育後代的行為被歌頌為“偉大的母性光輝”。
在這種日復一日、無孔不入的宣傳和高壓環境下,再加上與原有生活環境的徹底隔絕,很多女性(以及她們後來在那種環境下出生的女兒)開始逐漸接受甚至內化了這種價值觀。她們開始相信自己的“犧牲”是偉大的,自己的“奉獻”是光榮的。她們看著那些留在後方、或許仍在貧困和混亂中掙扎的普通女性,竟然滋生出一種扭曲的“優越感”——認為自己生活在英雄的庇護下,享受著國家的“特殊照顧”,比那些“普通”女人更“幸福”、更“高尚”。
這種由上而下精心構建、又在群體內部自我強化的“優越感”和“集體認同”,就像毒品一樣,麻痹了她們的痛苦,也成為了維護這種剝削體制最有效的工具之一。她們不再質疑,不再反抗,甚至開始主動維護這種將自己工具化的秩序,並將其視為理所當然。多麼荒謬,多麼可悲。
與此同時,一些所謂的“生命科學研究者”(早期那些打著科學旗號的瘋子和野心家)也開始介入。他們最初只是“觀察記錄”這些女性的身體數據、生育情況,後來,就開始進行更深入的“研究”——篩選具有特定“優勢”(比如更強的生育能力、更符合某種審美標準、甚至……對性刺激更敏感)的個體,進行“優化”和“培育”。檔案裏那些語焉不詳的“優生計畫”、“特殊人才培養”的早期報告,字裏行間都透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冷酷。這應該就是“性樂女孩”制度化、科學化的開端——用“基因”、“科學”、“效率”這些冰冷的詞語,去包裝和掩蓋其反人性的本質。
就這樣,一個最初為了解決戰後特殊時期問題的臨時性、帶有強制性的“措施”,在“集體主義”、“國家利益”和所謂“科學進步”的大旗下,一步步演變、固化,最終形成了如今這個龐大、精密、無孔不入的“性樂女孩”制度。從最初的“分配”,到後來的基因篩選、專門學校的設立、等級評定、DNA編碼追蹤、以及那套冠冕堂皇的“奉獻”與“儀式”……歷史的脈絡清晰可見,罪惡的種子早已埋下,並在適宜的土壤中生根發芽,長成了如今這棵枝繁葉茂的毒樹。
這個制度,它不僅僅剝削女性的身體,更可怕的是,它從精神上徹底改造和奴役她們,讓她們心甘情願地戴上枷鎖,甚至為這身枷鎖而感到自豪。
想到這裏,就感到一陣窒息。這個世界,真是爛到了根子裏。而我……我身體裏也流淌著這罪惡制度的血液……呵,真是絕妙的諷刺。
(日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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