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人都靜止了 - 七十一、《就算在遙遠的未來》登堂入室(2)

我努力地吃，吃光一大碗飯，還不夠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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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太餓了，太需要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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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還有飯嗎？會不會不夠？」祖母著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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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食量很大，所以煮多了飯。」周樂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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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麻煩你了。」我端起空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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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樂樺猶疑了一下，最後還是伸手接過，幫我去盛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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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知道他食量很大？」祖母冷不防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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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周樂樺站在電飯煲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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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我，我望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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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同班同學，常常看到他吃午飯。」她回答，繼續盛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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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祖母似乎不知道她有帶飯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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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知道他食量很大。」她心虛地放下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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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留意她的表情，再看看我的神情，覺得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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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們會一起吃飯，所以她知道。」我補充說。

「一起吃飯。」祖母像是領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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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我埋頭繼續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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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後，祖母在廚房洗碗，不用我這客人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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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要幫忙的，她卻要我出去坐坐，說衣服很快就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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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衣服乾了的時候，雨勢卻加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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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出了黑色暴雨警告！」周樂樺看著手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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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馬上開電視，看看天氣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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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洗碗後，也脫下洗碗手套，出來看看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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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戶的雨水像瀑布一樣，密密麻麻地沖刷著玻璃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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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是茫茫的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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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麼走？」周樂樺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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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閃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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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一把——」我說要借雨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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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是轟隆隆的雷聲，覆蓋了我的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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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可以了。」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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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什麼？」祖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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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我再說，嘴巴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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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隆！」雷聲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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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可以了。」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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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要借——」周樂樺說，嘴巴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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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連續十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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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閃電劈中了一棵大樹，大樹燒焦地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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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起走近窗口，看看下面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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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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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要借什麼？」祖母問，看著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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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你還是不要回去了，太危險了。」祖母抓住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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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去？」我瞪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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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試過……在外面過夜。」我吞吐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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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哪有位置給他睡覺？」周樂樺搶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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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台在晚上九時正式改掛十號風球，加上黑色暴雨警告現正生效，本台在此提醒，市民如非必要，請勿外出，應留在安全的室內地方暫避。」新聞主播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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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號風球，再加黑色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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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帶一提，雷暴警告、山泥傾瀉警告現正生效。」電視的聲音，「預計台風和暴雨將會持續至明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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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沙發就可以了。」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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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沙發怎麼能睡人呢？」祖母說，「睡沙發一晚，第二天會很辛苦的，腰骨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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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只有兩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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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周樂樺跟我睡吧，你就睡周樂樺的房間。」祖母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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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早才走吧，就這麼定了。」祖母是真的擔心，「不然你在外面出了意外，我怎麼跟你父母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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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要我打電話回去報平安，說一聲明天才回家，要在同學家裡過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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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祖母也跟我父母聊了兩句，叫他們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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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樂樺雖然不願借房間，但還是有好好收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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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有別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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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進她的房間，這裡是天堂中的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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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味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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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樂樺跟我說，哪些東西不能碰，哪些抽屜不能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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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了嗎？」她問，「我剛才說哪些東西不能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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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東西都不能碰。」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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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她說，「或者要先問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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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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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就被催促去洗澡和溫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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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出了這麼久，她是時候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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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床上，有點緊張，床單是粉紅色花的花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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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准我看木色的衣櫃，不准我看到她拿內衣和內褲，不准我偷看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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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樂樺取完後，用浴巾包住替換衣物，卻沒有立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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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完功課了嗎？」她問我，「一會兒我會用書桌、做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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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人床旁邊，有一張棕色的書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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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方是小書櫃，中層是桌面，桌底是左右兩格抽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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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軟的床上，我特別有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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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天的特訓，泡了熱水澡，換了新衣物，又飯氣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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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課？我做完了。」我眼袋應該很大，反應開始遲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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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很累。」周樂樺說，「刷個牙，早點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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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點休息？我怎能這麼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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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她促膝長談的機會，就只有今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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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隨著睡意上升，我的智商也在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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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帶去刷牙，用新的牙刷，好好地刷了牙，就被送回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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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樂樺在浴室放好了衣物，送我回房間後，就準備關燈和去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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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安躺在床上，目睹了關燈和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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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漆黑中，在高床軟枕下，睡意漸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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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合上眼就完了，肯定會一覺睡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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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想陪她做功課一次，我想坐在她旁邊看她做功課。我想看看洗完澡的她，那個滿身皂香的她，散發洗髮水香味的她，穿睡衣的她，在書桌前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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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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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我用最後的力氣，下了床，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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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抓住她的筆袋，伏在書桌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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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她要用筆和桌子，就一定會叫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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