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人.極短篇 - 飢渴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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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飢渴

Yangxi Lan

May 8, 2020

404

5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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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文可能令人感到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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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個沒日沒夜的行軍日，連同過去數不清的日子，逼著我們拖起飢餓的步伐，蹣跚地走要去和不知道是誰的敵人作戰。

就這樣，我們走過一座又一座村子，看著一片又一片被太陽烤焦的大地，與經過一個的一個枯乾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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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終於，我脫隊，到路旁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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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要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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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著頭上那原本是樹木的枯黑枝條，向一旁的婦人討點水喝。她卻恐懼地瞟了我一眼，拉緊身上僅存的衣服快步離去。

呿，我無奈地笑了笑，典型的無知民人，害怕被軍人奪去什麼，卻又需要我們。

其實，部隊早已或騙或強，在各營區中安置了為數可觀的慰安婦，或許這在戰後會不太名譽，但總比被政敵說放任軍隊強姦民女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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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話說回來，一個正常人，又怎麼會對一個乾枯、瘦小又吃不飽的女人，揚起那一點點不好的念頭呢？

尤其在他自己的村子裡，也有著和自己一樣正在挨餓的瘦弱女人？

唉，罷了，我望著那女人隱身到某個轉角，然後又一次試著在乾澀的喉嚨中嚥下理應存在的口水。但口中除了乾掉的沙粒之外什麼都沒有，就像我們現在的世界一樣，什麼都沒有，除了焦黑的植物跟沙粒。

焦黑，是啊，那顆新的太陽就是把大地上的一切都烤焦了，但你又能怎樣？

還是要像政客們，在人民餓到發現可以造反之前，先把他們洗腦到以為這都是隔壁大國的錯：就是那群自大的白痴藉口要增加地表的太陽常數，好擺脫對石化能源的依賴，才會在朱維絲上亂搞行星工程，將這顆汽態行星給點燃成燒毀一切的太陽！

呿，鄉民都是智障，才會相信這種鬼話，然後自願加入政府軍去打這場鬼仗！

哼，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朱維絲的質量早已觸及自體核融核的下限，她要自己升級成恆星是遲早的事，根本不用什麼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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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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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背後狠狠地踹了我一腳，讓我狼狽地撲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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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沒有任何反抗與動作，就只是靜靜地趴著，等待遠方的吼叫聲逐漸在我暈眩的腦中收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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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媽的……廢物啊！操你媽的給我站起來！幹！！快點！給我他媽的繼續走！」

我現在聽出來了，那是排長的聲音。

「幹你娘還趴在那幹麼？」他把槍管塞進我嘴裡：「操！給我站起來！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斃了你，幹！」

但我依舊賴在地上，連尿都懶得嚇出來，只在口中含糊地說：「我不走了....，我現在就不想走了....。」

「我操你媽的逼！你不想走？很好！我現在就把你留在這裡等死！幹！」他轉過身去改罵其他的班兵：「看什麼？幹！有什麼好看的！給我繼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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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這樣被搁在原地，目送著部隊離去，伴隨排長漸弱的咒罵。

然後坐起身，啐掉口中的血水，用袖口抺了把嘴角。

可憐的孩子，他才十四歲吧，我想，他要運氣好，或許還可以死在戰場上；要是運氣不好，他會糊裡糊塗地發現我剛居然打贏這場戰爭，然後不幸地發現自己依舊要被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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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相信他更有可能死在自己人的槍下，也許就是今晚——如果他沒及時發現自己有多幼稚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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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祝他好運……不，好走吧，畢竟，我知道他沒那個

命，更沒那一絲絲聰明。因為，即便在承平的世界裡，他也只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屁孩；而在此刻的戰場上，他這個小屁孩根本就連乳臭都沒乾！

懂嗎？要是他夠聰明，就該知道在把垂死的士兵丟下前，得收走一切的武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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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直接在腦後補上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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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既然他沒有，我就能看著士兵們漸小的身影，消失在那倒楣的地平線彼端，然後，慢慢跺回那如果還算是陰影的樹蔭中，清點裝備：MMI2902型電磁步槍，保養得宜；核能電池兩個，尚未開封；多功能液態子彈四罐，總重25公斤；還有同等份量的備用彈藥，以液體盔甲的型式穿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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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適當的戰略條件下，這些配備足以讓一個人牽制……或是幹掉一整個營的兵力，端看這個營長是不是白癡。

但我不想打仗，我只是想找找樂子——從稍早那女人消失的地方。

所以，排長啊排長，你真不該丟下任何一個士兵、一把槍或一整個村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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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沒人會對乾枯、瘦小又吃不飽的女人，揚起那一點點不好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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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前提是，那人還是個正常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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