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逝山,軒冕王朝建國第二十三年,在秋高氣爽的一個午後,立有「軒」字的陞旗大軍團團圍住在山腳下,兵馬林立,山腰間有一人脫下尊貴權勢,跪在一個墓前,像是悼念,更似懺悔,而身上所著卻是九五之袍,這個人便是當今聖上姬天衡。
回憶中,戰亂的年代,兵荒馬亂,橫賊四起,趁著人人自危的時代,肆虐的搶奪與燒殺無處不在,姬春秋帶領眾義士平定內亂與外患,造就了一個空前的太平盛世,一個王朝與焉誕生,就在姬春秋即將登基的前一日。
青逝山•昔日亭內,兩人對坐,是君與臣的交契,桌上泡著一壺春露,熱氣氤氳,茶香四溢。
「哈……嗯……這個茶沏的不錯,回甘潤喉,還記得第一次在煙氳宛喝到你泡的茶,真是使人懷念。」夏春秋搖著手中的茶杯,一邊聞一邊品茗,悠然放鬆的說道。
「既然懷念就不如再飲一杯吧。」姬春秋為夏春秋在斟滿一杯茶。
「呼……」夏春秋發出享受的低吟聲,沉浸在香茗滋潤整個口中的感覺。
「平定這世間憂患的人是你,每一個人都推舉你、希望能由你來做皇帝,這也算是實至名歸,為什麼你要拒絕?」姬春秋話鋒一轉開口問道,語氣緩和卻多了幾分試探。
「在這難得的時候說這些做什麼呢?我嚮往的是自由,更何況權力於我無用,相較起來,你比我更適合做皇帝。」夏春秋避重就輕的回應道。
「我不這麼認為。」
「不用想太多,明日你就要登基了,也差不多是我該離開的時候。」夏春秋想要轉移令人晦澀的話題。
「你要離開了?」
「離開也不是什麼壞事情,只是不會再有像這樣的交談了。」
「也許吧。」姬春秋若有所思的說著。
「看你若有所思的模樣,我想你是不是遇上了什麼難題呢?」夏春秋問道。
「有一件事情還沒有確認。」姬春秋飲完手中的這杯茶,將茶杯握的更緊,心中似乎下定了決心。
「嗯?」
「我與你的武功誰比較強,雖然見識過非常多次,你的實力也眾所皆知,但我們沒有正式交鋒過,不能輕判上下。」
「這重要嗎?」夏春秋皺著眉頭開口問道,內心似有所覺。
「這次也該換你見識我的實力了。」
「啥?」
「喝。」姬春秋單掌一拍,昔日亭內的石桌應聲碎裂,碎裂的石桌象徵著兩人的交情一般,支離破碎的如此不堪,兩人被破碎的震波拉開距離。
夏春秋退開數步,肩上古雲劍化現,姬春秋腰間囂狂劍出鞘,兩人爭鋒相對。
「殺。」姬春秋橫劍直入,行招運式蘊含綿密殺意。
「呀。」夏春秋運劍回應,以巧力化解一波波攻勢。
姬春秋招式漸趨於兇殘,處處不留情面,夏春秋守勢以應,逐漸感到吃力,險象環生。
「我不會留情,囂意化殺。」姬春秋氣勢磅礡劍氣橫掃。
「這樣太突然了吧,雲流風轉。」夏春秋錯愕之間倉皇應招,劍立眼前,一股風轉之勢旋攪在劍鋒之上,揮斬分化對手狂襲的氣勁。
兩人招式上的衝突,是意念的交流,姬春秋外放的氣燄止掩不住殺性,殺紅的雙眼,眼中不存有任何一絲情感,即使對手是曾今最信任且最依重的戰友,此刻唯殺一念。
反觀夏春秋行劍紊亂,意不達境,戰的猶豫、也戰的極端。手上的劍因猶豫而產生遲疑。
「囂肅之極。」姬春秋雙手握劍,迴旋近身突襲。
「雲湧稜間。」夏春秋劍掌合一,聚真元於劍尖一點,鏘然一聲響,四周圍被兩股真力激盪,發生連環爆炸,在煙塵當中兩條人影持續對峙。
「姬春秋,該收手了。」夏春秋著急的勸著。
「你再不出全力就要含恨,喝。」姬春秋不斷催動攻力。
「無奈。」夏春秋運元一逼,逼退姬春秋之身形,心中似是下定決心,收斂心神,氣走方圓,沉穩以對,以最純正的意念行招,腳步稍退一步,在這場對決之中第一次化主動出擊,雙手反握古雲劍奮力向地一插:「雲浪埋骨。」覷準姬春秋退開的腳步落地瞬間,地層翻湧起一波一波劍氣向天衝出。
「囂風逐行。」姬春秋足踏玄步,劍身在足下迴旋騰空挪移,來回穿梭在塵浪劍氣之中。
夏春秋左手持劍在後,右手劍指作提:「雲波天傾。」劍指指天凝聚龐然雲勢,隨後縱深而上,一股雲勁形成劍壓無差別攻勢轟下。
「囂塵鎮古。」姬春秋見狀也祭出強勢的一招,雙手正握囂塵劍,雙足馬步,氣勢由內而外狂放,震盪了整個青逝山,撼天拔地之威勢拉起四周地層,正是拔地之招,氣旋帶起一層層的石柱向天蔓延,雙招衝擊之間氣勢駭然,姬春秋:「囂焰張揚。」狂焰噴張,借招式衝擊之餘威隱身突襲。
「雲深絕逸。」夏春秋劍意內藏,身形向後退出化現三道虛影,姬春秋張狂的氣燄向前突襲屢次不中,就在姬春秋欲持續進逼的同時,夏春秋突然身形一頓,劍化鳴風向前迎擊,三道虛影合一,兩人身影交錯之間,撲滅了姬春秋的氣燄。
「停止這無意義的對決吧。」夏春秋持續勸道。
「這樣還不夠,還是不能逼出你真正的實力嗎?喝……霸王天相•囂狂開道。」姬春秋催動一身真元,灌注十成功力,束髮衝冠披散滿頭灰絲,實力逼上極限,一時之間天慘雲愁。
「唉,無奈,雲濤無盡。」夏春秋兩聲無奈,感歎萬千,隨之回神以相同力量回應之,卻有不同起招之感,力勁吐芒,一波一波如雲湧波濤,連綿無盡。
就在夏春秋功力再稍提數成,此時,竟感力不從心,血氣翻騰,一個岔氣導致招形潰散,這時姬春秋宏大劍威已吞天滅地傾至,夏春秋心知此乃中毒之兆,剛才所喝的茶被下了毒,勉力穩住招形奮力一擋,雙劍交擊瞬間,夏春秋手中的古雲劍再難把持,脫手飛出,姬春秋手上囂狂劍趁勢滑入,一劍貫入夏春秋左胸心窩。
「呃……為什麼?」夏春秋重創痛苦輕吟,單膝跪地,雖心中早有所覺悟,但此時此刻面對上了,又有一絲難以理解的矛盾感。
姬春秋站在夏春秋的跟前,夾雜著諸多情感湧上心頭,是忌妒、是惋惜、是無奈:「這一生,孤皇是註定虧欠你了,因為……這個世上有一個春秋就足夠了。」
夏春秋守住最後一口氣息,勉力的站了起來:「我知道。」吐出了最後一口氣,夏春秋魂斷青逝山,緊閉的雙眼,看不見一絲怨懟,向後仰倒落下,囂狂劍依舊插在夏春秋的胸膛上,姬春秋一個箭步扶住倒落的夏春秋,雙手抱起斷了氣的夏春秋,並順勢馭氣將古雲劍背回肩上,緩緩的走出青逝山。
從回憶中拉回到現實,跪地的王者心中已無當年的殘暴戾氣,只有無止盡的愧疚與懷想,軒冕王朝建立在二十三年前的立秋,是經過諸多混亂的戰事,板蕩群起的野心家與流寇,最後在一場著名的函江之戰中,由夏春秋所領軍的姬家義士,順利救出當家姬春秋,並連破好幾個據點,以裡應外合之勢擊敗當時勢力最龐大的楚家軍,從此奠定姬氏王朝的霸業,建朝日的前一日姬春秋殺了這名開朝公臣,並於隔日登基立國號軒冕王朝,更名為姬天衡,也將開朝那一天的前一日,也就是夏春秋的亡日定為國殤日,記念著一位對軒冕王朝有著特殊意義般存在的人物,並將其追封為建朝公,其後便是一段綿長的太平盛世,在二十三年後的這個時代,沒有人知道夏春秋是怎麼死的?為什麼而死的?只知道夏春秋這號人物,在當今聖上的心中與軒冕王朝的歷史中,留有一個無法動搖的地位,之後有關於夏春秋的事跡,逐漸被世人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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