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自古便是天地中最雄偉,最能與天接濟的存在,可是現在人類輕易抹殺了它光榮的象徵,畢竟,連在它之上的天也早已被突破。
安達米雅共和國境內的一處山林間,也毫不意外地被挖出了幾個大洞供車輛通行之用,雖然僅在外圍而已,山林內部裡的祕寶並每有受到一絲一毫的侵擾。這裡並沒有大型的人類聚落,未來也不會有,在這裡設置道路只是為了使在後山的貴族宅邸通行道路罷了。
因此,在黑夜壟罩的這個夜晚,一輛獨行的黑色跑車反而像螢火蟲那般引人注目。
「然後呢然後呢!接下來我們小組就全部得到一顆星喔!加百列,我在差一顆就可以換糖果了,老師那時候給的仙楂糖真的太好吃了!」
跑車內部,一個坐在後座的小孩興奮的說著,他眼裡閃爍著滿滿的雀躍,宛如完成了什麼大事一般。
在前座負責開車的加百列露出了滿足的笑容,她以前一直認為天籟是向大型合唱樂團所傳出的聖潔之歌,但現在她確信天籟就是這個男孩發出的一言一詞。
從這清澈的聲音中她聽不到任何雜質,只有當事人想表達出來的雀躍,一種情境的喧染,讓她彷彿也跟著進入到那股未知的喜悅之中。
所以明明身處於應該是工作的環境下,她卻沒有感到一絲疲憊。
「少爺,如果您這麼喜歡仙楂糖的話,我可以去幫您貯備個幾罐,不過每天食用的數量不能太多。」
坐在後座被她稱為少爺的的張天宇搖了搖他那顆小小的頭。
「加百列,如果真的可以的話當然是要一直吃啊,我聽別人說,糖果是一種嘴巴的除臭劑,我希望我的嘴巴一直都是乾淨的。」
說完他張開了小小的嘴唇,像看牙醫一般的啊一聲。
加百列把頭微微的向後倒去,當然不能做太大程度的傾斜,畢竟是在開車。像沙礫色調的頭髮綁起來的小馬尾,在接觸到椅背的時候傳來奇特的觸感。加百列藉著這樣的姿勢開始思考,同時淡藍色的雙眸也警戒的觀察、感知周遭,彷彿像是沒有靈魂的馬達。
長期連續攝取糖分會造成牙齒因細菌活動而進行分解的情況,俗稱蛀牙,症狀可能造成劇烈疼痛與進食方面困難的情況。無論如何都不希望少爺遭遇那種事。自己能夠拒絕嗎?加百列在內心中納悶的問,兩人的關係是主從,雖然對方是一個十一歲的小孩子,但基本上還是不能質疑主人的命令及意願吧,她之前聽說過身為屬下就是該像台機械那樣,只需要聽從主人的命令,然後去做就行了,說實在,這樣的作法雖然有點愧對自身的好奇心,可是確實比較輕鬆。
加百列撇了一眼坐在後座的張天宇,七年長的時間跟對方相處,他已經習慣加百列凡事深思的警慎,一百三十五公分的他,坐在位子上興致勃勃地晃動的雙腿,神情彷彿像是要拆開聖誕禮物似的。加百列用鼻子輕輕的吐氣,她只敢這樣偷偷表現她的無奈,畢竟會對少爺的命令感到棘手,就代表自己能力不足。
總之,加百列心想,現在先答應少爺吧,回去之後老爺應該會拒絕他才對。加百列如此決定後便像張天宇回應道:
「是的,一切會依照您的意願來執行。」
「欸?那、那加百列妳會願意幫我說服爸爸嗎?」
………看來回去得挨老爺的罵了。雖然心中這麼想著,加百列還是重複了先前的回答:
「一切遵照您的意願。」
跑車轉了一個彎,道路變得越來越狹窄,生長在道路旁的樹木枝葉有些橫跨著彩虹般的曲線越到馬路上來,不過自然是在車頂上方的好幾公分處,並不影響車輛通行,但並不排除日後發生危險的可能性,為了下個月將在宅邸舉辦的舞會還是叫人好好修剪一下吧。
不過要著手的範圍可能相當大,又要防止工人偷懶還得派監工,乾脆把宅邸的一些常備人員挪出來用好了。
加百列就這樣一邊思索著,一邊想著日後讓廣大工人怨聲災道的計畫,壓榨低層對她來說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打從她一出生就被階級制度這種不成文的關規定給纏繞,從一開始的最底層出發,到現在宛如晉升般的來到現在的位子,她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那些工人也是,頂多就是在工作的時候偷偷在心裡詛咒著上級,下班時用辛苦賺來的錢去買幾杯廉價烈酒罷了,會對這些『日常』感到哀傷而大呼小叫的都是些沒體會過的人,也就是那些在他們眼裡的高等種族。他們會感到驚奇是正常的,因為兩者所經歷過的日常並不相同。
加百列繼續思考著有關於修整道路及下個月舞會的事,最後心思又回到張天宇提出的請求。
她就是這樣,所有事情的所有重心,全都以張天宇為第一考量。
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制止少爺攝取過多糖分進而發展成蛀牙呢,當面拒絕他嗎?不對,我不可能做到,讓那雙灰色眼瞳出現一絲難受都是我的罪過,所以還是老實的去和老爺談談吧,雖然他一定會拒絕。那樣也好,應該說是目前現在最佳的方法吧,可是少爺終究還是會不開心就是了。
加百列開始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為很惡劣,把原本應該是自己扛的罪刑踢給他人,雖然即使她明白也不會去改變自己的作為,至少不是我做的,光是這句話就可以帶給她心中無比的安慰。
「吶吶!加百列!加百列!」
「請問怎麼了嗎?」加百列流暢的回應,與這位小少爺相處多年,她已經知道要如何及時反應對方突然其來的問題。
這並不會浪費時間或讓人厭煩,跟那些大人所說的話完全不一樣,近乎是聖經般的動人。她在心中這麼想。
「我跟妳說!今天我開始學新的數學單元喔!老師也說我算得很好!」
「那實在是非常令人感到欣喜。」加百列以她能裝出最大程度的喜悅說道。
「所以妳考考我!我算給妳看!」張天宇仗著自己令人無法拒絕的眼神對她提出麻煩的要求。
小學五年級的數學題目是到甚麼程度呢?加百列這樣思索著,自己並沒有去過學校,基本該掌握的數學理論還是有一點的,畢竟七歲左右就因為無聊而拿著書讀,學習基礎的函數了。不過少爺是上正規學院,教導的理論應該更困難些,怎麼辦呢,我還無法清楚講解相對論是甚麼啊,這樣的我真的有資格對少爺出題嗎?等等,當初看見的封面有印junior high school等字,如果對照中文進行翻譯的話就是國中,我記得目前的教育分類普遍有分成三階段,國中………是讀三年,高中是就讀三年,而少爺目前是屬於需就讀六年的國小,為什麼國小就是六年呢?是因為學習難度較高才需要如此漫長的時間嗎?那它的程度照理而言會在高中和國中之上,所以出題的難度範圍還需要再作提升………
「加百列快點快點!」張天宇如此催促道,顯然是真的很想展示一下自己所學的吧,完全無視加百列的長時間思考習慣。
加百列正在心裡編題目,最後因為太過於專注而放任本能去開車,現在又被張天宇這突如其來的提問給拉回現實,她因為驚嚇而在慌亂的講出心中閃過的題目:
「七、七乘三等於?」
「二十一!九九乘法!我知道!我以前學過!」雖然不是他原本所想的題目,但張天宇還是開心的叫出聲來,不過在前座的加百列可不這麼想。
加百列說完後發現眼角不自覺的開始抽蓄起來,她實在犯下了不能在大的錯誤,身為保護張天宇平時外出的隨行人員,竟然會發生過於專注而疏於警戒的情況。我真沒用,無論是隨意出題藐視少爺的能力,還是疏於警戒,我真沒用,如果我剛才專心點的話,也就不會發生現在這種情況了。
那些煩人的傢伙就不會跟過來了。
在不遠處,大概離他們兩百公尺的地方,傳了猶如蚊子振翅般的汽車低鳴,聽上去都是些昂貴車輛,數量也相當多。
加百列靜靜聆聽遠方接近的車群,是混在夜色中追到這裡的嗎?此處平常就只有宅邸的人在使用,那些人絕對是在打甚麼主意。
正如先前所述的,這裡平常並不會有任何車輛通行,打這麼大的陣仗被發現是遲早的事,對方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們毫不猶豫的打開車燈,像激光槍一樣把整條路照個通明,加百列先前聽到的汽車低鳴也開始漸漸加大,最後變成猶如落下的雲霄飛車。
是打算發動攻擊了吧,一群人這麼大費周章跑過來,他們肯定知道。加百列一面這麼想一面操作前坐中間看起來很複雜的面板,在稍微撥弄幾個鍵之後,她對坐在後座的張天宇說道:
「少爺,失禮了。」
「怎麼了?是、是有壞人嗎?」張天宇開始在車內四處張望這才發現外面鬼魅般的車燈燈光。
「是的,請放心,您不會有事,很快就會結束了。」加百列如此安撫道,然後按下了面板上其中一個鈕,張天宇所在的寬敞後座開始變形起來,從兩旁突出的氣點將他包覆起來,坐墊也下降至安全的高度。
「請您在安全艙內稍後一會。」加百列對著放在儀表板上的對講機說,現在只有這樣才能與張天宇通話。
「嗯!」張天宇有力的回應著,但加百列卻從中找到了一絲不安的跡象。
加百列往後在看了一眼越靠越近的車群,衝鋒槍的槍口的都在閃閃發亮。現在該怎麼辦呢,要一路開快車與宅邸派來的救援碰頭嗎?還是要直接解決掉呢?逃走也不見得安全,一路上得一直伴隨著子彈。
解決吧。加百列拿出了一把銀白色的半自動手槍,有著基本的外型,經過一段時間的開發後,現在每一發子彈都足夠引發一場小小的爆炸。
少爺還只是個孩子。加百列心想。但他卻如此重要,老爺也明白,所以他才會花了大錢在這台車和這把槍上,可是這些都還不夠,得有另一個道具來使用這些道具,加百列,不是妳,窺竊少爺的人太多了,妳做不到,天使保護不了少爺,善良救不了人。
「而我,正是為此存在。」路西法喃喃的低語著,抓著方向盤的手臂因為這一陣突如其來的解放和轉換感到一陣愉悅,野獸般的衝勁。加百列是少爺賜予的名字,是聖潔的,所以不能被玷汙,她得再找另一個名字,真正的名字,來承受這些罪。
「這些狂熱的支持者跟的有點太久了,少爺很受歡迎呢,真好。」路西法單手將方向盤左轉到底,整台黑色轎車像陀螺一樣的轉了個半圈。
很流暢,不錯,本該如此,你我都是為了守護少爺而生的,現在就是盡力發揮的時候。路西法想著。
她在擋風玻璃上浮現車群時,舉起了槍,板機不停扣動,由後座力傳來的是上癮般的感覺。
槍口噴發而出的子彈,在擋風玻璃上開出剛好可以通過的小洞,後續槍響陸續跟上,子彈整齊劃一地穿過那回一的細小洞口,毫無偏差。
那些狂繞的支持者們顯然沒有想到對方會比他們先發起攻擊,在他們原先的預想裡頭,應該是得一路追擊逃竄的車輛,然後在對方與救援會合前完成目標才對。
不過現在尖嘯的流星群朝他們襲來,在所到之處引起絢爛的火花。
鮮血,烈焰,這兩種目前巨作所缺乏的顏料在此時現身了,一輛在月光照射下閃爍著銀白光粒子的白色轎車,被最開始頭一枚子彈擊中駕駛的眉心,隨後已死的他整顆頭就像充氣過度的氣球一般,膨脹、爆裂開來,火焰席捲了車子的內部,四人份的屍塊緊隨四散。
另一位受害者則是神奇的底盤中彈,雖然沒有造成任何人死亡,但爆炸的效果接力般的引爆,赤色的焰流將整台車轟上天際。
兩台被翻上空中的車重重落下,墜落在後方的同伴身上,噴濺的汽油替火焰牽線,隨後都轟的一聲引燃。
「火之洗禮,穿火而過吧,我等著呢。」路西法一邊換上下一輪的子彈一邊喃喃自語。
在那場猛烈的大火中存活下來車輛個自打開或擊碎左右側的窗戶,他們拿出衝鋒槍及手槍,對著路西法宣洩子彈。
路西法從容的操控跑車,她為了繼續保持可以攻擊的視角,直接踩下倒車踏板,黑色跑車神乎其技地往往後倒退疾馳。
由襲擊者所招來的傾盆大雨落撒在黑色跑車的車體周遭。
「打不穿。」路西法果斷地說。由火藥推進的金屬子彈狠狠砸下,緊追而來的是高音爆裂的咆嘯聲,有些聲音甚至已經高的聽不見了。路西法地耳朵感到隱隱的刺痛。
「打不穿。」她再一次的這麼說著。即使經過風暴肆虐,擋風玻璃上依然看不到一點彈痕,有的只是路西法從內部開槍時所貫穿的小洞。
車子繼續倒退行駛,輪胎輾過數以百計的金黃色子彈,車子因為這樣而微微晃動起來。
車子是特製的,不拿出一點好看的傢伙出來是沒辦法對我們造成任何傷害喔。路西法這麼想著。
她再次扣下板機,現在進入了U字形的拐彎,路西法選擇在對方通過的那一剎那開槍。
原本狹窄的山路就已經難以散開,減少所受到的傷害,現在又被拐彎遮住了視野,他們開始感到害怕了,因為誰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躲在那狹長的彎道後方。
用力踩下油門的那隻腳仍未放鬆,他們知道,眼前的獎勵值得他們冒這個險,值得賭上生命去做最後的拚搏。
車群快速地通過彎道,等著他們的是無情、猛烈的爆破子彈。
路西法靜靜地看著,這次因為善加利用地形的關係,飛散的群星更能發揮自身的能力,給敵人降下毀滅,引出更盛大,更絢爛的炎炎之火,與震耳欲聾的慘叫。
路西法轉動方向盤,將車子導回正確的位置。
「加百列,結束了嗎?」人還被保護膜緊緊包覆的張天宇這麼問著,似乎是因為劇烈的搖晃停止,所以才察覺到的吧。
路西法拿起對講機,同時緊戒周遭。
「是的,少爺,但還請您稍等,在可能遇襲的情況下,我不能擅自解除安全艙,可以的話您要不要先睡一會?離宅邸還有段距離。」
「好。」張天宇仍然遵守路西法的命令,雖然在安全艙裡根本算不上非常舒適,但他還是這麼說了,顯然是不想添他人的麻煩吧。
真的很感謝少爺這麼善解人意啊,現在離結束還早的呢。路西法一面這麼想一面轉頭看向熊熊燃燒地車輛殘骸,在那焰流之後,還有什麼在蠢動著,一丁點的汽車低鳴,孤狼狩獵前地低語。
引擎聲,伴隨著一聲宣示存在地槍響,一輛白色轎車從火焰中突出,向飛機穿過雲層那般衝破燃燒之壁和障礙物。
路西法嘖了一聲,想要再次將車迴轉,倒退前進,可惜對方似乎已經明白槍彈對這台車沒有作用,於是他直接加快油門至路西法一旁,然後左轉方向盤,用車體將黑色跑車擠向山壁。
輪子爆烈地在地上翻滾。路西法放下手上的槍枝,現在在這種劇烈搖晃的情況下使用太危險了,兩輛車就這樣並肩而行,跑車兩端爆出劇烈地銀白色火花,山壁上的岩石喀達、喀達地掉落在車頂上。
再這樣下去不妙。路西法緊張地想著。雖然應該不至於造成車子太大程度的損傷,可是到時候被翻個四腳朝天就糟了。
她左轉方向盤到底,整台車子順著對方給予的力道衝上近乎垂直的山壁,接著因為地心引力而開始下降,隨著下降的同時,跑車優美地在空中翻了一圈,回到正面。關於這些事發生的時機,路西法也早就計算好了。
「少爺!您沒事吧!」路西法朝對講機大喊,跑車回歸地面依然有不可避免的劇烈震動。
張天宇冷靜地說著,同時還在安全艙內遙遙那顆小小的頭:「嗯嗯,我沒事,剛才好像有點在天上飛的感覺………」
「是的,回去後我再將一切告訴您,現在我得下車一會,請別擔心,老爺所設置的裝置會保護您的安全。」
隨著張天宇帶著一絲恐懼的好後,路西法拿起銀白色手槍,帶著一點罪惡感下車。
少爺還只是個孩子。她再次提醒自己。
在路西法從山壁上翻下的同時,對方好似已經預料到一樣,把整台車轉了半圈,橫向堵住道路。
路西法稍微確認手槍剩下的子彈,殘彈已經不多了,可更換的彈夾也只剩一個,而且還需要點時間才能將它換上。
橫向堵住道路的轎車將車門打開,白色車身中冒出一頂圓頂紳士帽。半個身體還在車內的帽子主人,開口跟路西法說道:
「嗨!小妞!」
路西法毫不猶豫地扣動板機。
對方孩子氣的哇一聲鑽回車內,但已經來不及了,一顆子彈從他來不及關上的車門衝進內部。
紅蓮大火襲捲了整部看起來相當昂貴的車子。
在不斷燃燒的殘骸之中,突然身伸出兩隻高舉的雙手。
「小姐!停火!停火!別剛上來就這麼激烈!我們先聊聊!先聊聊吧!嗚!喂,妳有在聽嗎?」
一個看起來輕佻的白人男子從車內跳出,然後低聲咒罵不斷開槍的路西法。
明明每一發子彈都確實朝對方貫去,但這個留著小鬍子的男人,卻可以在千鈞一髮的時機閃開。
「改造人嗎?」路西法低聲問道,看來這把槍是沒用了。
槍聲停了下來,鬍子男也停止了閃避的動作,他一手插在腰上說道:
「大姊,妳可總算願意停下來了啊,我是吉米,讓我們兩個好好………」
「三秒。」路西法打斷道,同時將用光的彈夾從槍內退下。
「蛤?」
「在我換好子彈前我給你三秒,你想聊什麼就聊吧,不過別指望我會回覆。」
自稱吉米的男子大動作地揮舞雙手:「等等!這太………」
「一!二!三!好了!」路西法迅速換好彈夾之後隨即開槍,吉米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停停停停停︱!給我停下!妳這個去他媽的臭婊子!」他靈巧的迴避子彈,舉拳衝了過來。
「失去冷靜你就算完了。」路西法扔開手槍,擋住對方來自右手的攻擊,吉米迅速向比了一個大大的C字一樣,往路西法的腹部打去。路西法將對方的右手往旁邊撥去,同時自己也低身繞到對方腰側,用手肘重重的擊打。
對方身子一晃,路西法更加快腳步整個人繞到他身後,在吉米想要轉身防禦的時候,正好迎上了路西法朝向頭部的踢擊。吉米伸手用手背擋下,讓他他預料之外的事發生了,在路西法的腳與他的拳頭互相碰撞的那一刻,竟然擦出了赤色火光。
路西法快速把腿收回,兩人就這樣在離約一公尺的地方互相瞪視。
「妳是,改造人對吧?那雙腿是機械吧。」
「我沒必要跟敵人洩漏自己的情報。」
路西法冷冷地看著他,同時擺出戰鬥架式。
「呵呵呵,要是女人都樣妳這樣就不好玩了,改造人嘛,只弄弄腿可不厲害啊,要玩就要跟我一樣,全身都來。」
吉米再次衝向路西法,眼神中閃爍著瘋狂。他連續快速出拳,路西法沒有反擊,只是單純扭頭迴避,對方再往前跨了一大步,伴隨著強勁的拳風,試圖把她逼退。路西法展開行動,她將左手橫掃至外圍,剛好與對方推進中的直拳相撞,同時另一手手肘固定住吉米右手的關節處,然後再以此為開端,一拳打向沒有防備的側臉。
吉米的頭向相反方向轉去,同時吐出伴隨鮮血的牙齒,路西法沒有放過他,她利用膝蓋痛打對方的肚子,用直拳擋住對方的手臂,同時給與傷害,與凌厲、接連不斷的踢擊。
路西法一腳踹中對方的腹部,吉米飛出了整整二公尺遠,然後撞上鐵桿。他使勁地喘著氣,還想試著站起來,但卻發現身體完全不聽使喚,路西法伴隨著喀喀腳步聲慢慢走來,最後在他身旁向騎士一樣地蹲下。
「為、為什麼………我明明全身都、都………﹂吉米沙啞的想發問,可是口腔內卻充滿了鮮血。
「劣等貨,就這樣。」
「哈、哈哈、哈………是這樣嗎,劣等貨?」吉米突然覺得一切都好可笑,這副身體他努力了好久,為了更遠大的夢想,他放棄了很多,可是,現在一個貴族的侍衛,甚麼也不用,只要他老闆揮揮手,她就可以拿到吉米永遠也拿不到的。並不是有了比較好的改造就可以打贏這場戰鬥,對方所擁有的技巧、反應力確實在他之上,讓他羨慕的是,在交戰中他了解到,對方並不是只有對腳動過手腳,而也是對全身,可是………可是她………
「為什麼、妳、妳還可、可以當一個人類啊、妳的雙手為什麼不是冷冰冰的機、機械、為什麼、我還、還必須要靠衣服來、來掩藏、我、我的身體、體、我的、我的………」
誰會接受!為了擁有這份力量,我份放棄了所有關於人類的生活!就算把我剝光丟在機械人展場也不會有人起疑的啊!妳那副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才不會這樣死了,絕對不會!
活下去。
這個念頭在他腦子裡綻放,他宛如懇求般的伸出手,向在樹林裡的蟒蛇直朝敵方的咽喉纏去。
路西法因為對方落敗而放鬆了警戒,她正打算到底要如何把這傢伙運送回宅邸且不會讓他的骯髒讓張天宇看到,所以當她看到那隻宛如爬蟲般的右手已經來不及了。
「嗚噁!」脖子被緊緊的掐住,氧氣的缺乏讓她的呼吸變的急促,大腦面面的難以思考了,本來有辦法掙脫,可是她的眼睛已經越來越朦朧了。
吉米用力、瘋狂的增加力道,眼珠布滿了瘋狂的血絲。他自己也不曉得這身蠻力是從何而來。活下去!這個念頭左右著他,死的人不可以是他,是誰都行,就算是那個被當作目標,價值不可測量的那個小鬼都可以!誰都可以!
就當吉米以為自己要成功的同時,他的手被女人突如其然的抓住,並以同樣、甚至更重的力道按回去。
再疼痛傳來的同時,吉米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女人垂下來那顆獲得解放的頭,然後全身顫抖了起來,伴隨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妳………!是誰?不對,這感覺不對!妳不是剛剛那個女人!滾、滾開!我得走!我不要死在這種鳥地方!」吉米慌張地問道,但女人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然後又陣陣竊笑起來。
她抬起她那面毫無理智的臉龐,嘴角溝成詭異的弧度,她說道。:
「你覺得你能逃多遠?宅邸的人很快就過來了,你能逃多遠?蛤?真是,都這個狀況了還那麼想活下去,這麼想在品嘗這個世界!有什麼忘了嗎?是有什麼放不下嗎?什麼人在等你嗎?啊啊,我真的好想知道,好想啊,你的故事到底是什麼?我就拜託你的鮮血告訴我吧!藏在腦袋裡的記憶!我想看啊!」
說完她直接捏碎了吉米的手腕,機械金屬碎片伴隨著鮮血一同落下,然後女人將手伸向他的腦袋,放到天靈蓋的位置。
然後,施力。
「妳!去妳的狗屎!妳!啊啊啊啊啊啊!是誰!到底是誰在那裏!啊啊啊啊啊啊!」
他只有尖嚎的份,鮮血淹沒了視線,疼痛也劇烈到難以形容。
「我是,路西法,真正的路西法。」
這是他最後聽到的聲音,惡魔的聲音,以天使的軀殼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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