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市谷,陸軍省第二會議室,1913年初冬。
窗外寒風呼嘯,雪未落,卻已有霜意瀰漫。辦公廳長廊的煤氣燈燈罩蒙著一層薄灰,連光線都顯得畏縮。會議室內,牆上的軍備戰略地圖泛著淡黃燈光,地圖角落處貼著一條新的標記紙條,寫著「機關演算器及義體化士兵計畫」幾個小字,格外醒目。
會議室的煤爐尚未點燃,空氣中充斥著一股濕冷的沉悶,像是尚未爆發的爭論,在每個人的領結與軍靴之間悶燒著。這場會議被名為「非正式研討」,但所有人都清楚,今天將決定帝國軍部的未來方向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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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與今日軍務研討的共十一人,階級從少將至大佐皆有。坐在長桌中央位置的,是陸軍大佐鷹司榮介。他比起其他人年輕許多,軍帽平放膝上,雙手交握,一言未發。自他進入會議室以來,眼神從未離開桌上那疊關於「自律式機關演算器暨義體神經接續技術」的機密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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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這不是單純的技術討論,而是一場圍繞權力與信仰的鬥爭。他掃過每一張臉——有人面無表情,有人額角微汗,有人緊張地轉動著戒指,有人始終垂眼書寫,不與人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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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開口的是右側靠窗的白髮中將村井忠高。六十七歲,日俄戰爭功臣,參謀本部宿老,聲音低沉而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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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介,外務省那份照會,你看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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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司點頭,仍未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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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信號。英、美、德三國對我們進行自律式機關演算器與義體神經接續技術開發的『道德關切』,已經正式形成聯合通報。他們不是擔心我們技術誤用,是怕我們有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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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的煤爐突然「啪」地爆出一簇火星,濺在陸軍大佐佐佐木道久的軍靴上。他皺眉挪開腳,卻發現鷹司榮介正盯著那點轉瞬即逝的火光,嘴角繃緊如拉滿的弓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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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呼嘯的風聲裡,混進了遠處兵營的蒸汽笛鳴,像某種不祥的預兆。片山中將掏懷錶的動作頓了頓——錶盤玻璃映出他發黃的眼白,也映出牆上那張標著「機關演算器及義體化士兵計畫」的地圖,墨線如蛛網般纏住帝國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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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還猶豫什麼?」鷹司終於說話,聲音低沉,「怕得罪偽善者,就該自斷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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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佐木立刻反駁,語氣尖銳:「你以為軍隊是你的個人實驗室嗎?今天你口中的『偽善者』,明天或許就是我們被迫求助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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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隨後又刻意壓低聲音,卻仍有難掩的怒意,「我們不是怕,是知道當前的外交結構,日本還未能獨立於他國資源與貿易之外。這不是懦弱,是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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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佐木與鷹司在陸軍大學時便是同期。當年佐佐木總成績名列前茅,如今卻被這名昔日後進逼到牆角,他的語氣中,藏著一絲被掩飾不住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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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佐木所言不無道理。」另一位年輕的少將川路昌英開口,他的語調不高,卻極具壓力,「我們的義體動力核心仍仰賴瑞士與法國進口,英國人若決意封鎖,我們連測試都做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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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司轉頭望著他,目光不怒卻冷:「你見過倫敦的研究設施。你比誰都清楚,他們在背後做得比我們還多,還早。他們不是反對技術,是反對技術出現在我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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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不否認。」川路嘆了口氣,「但我們不是在討論真理。我們討論的是戰略。是外交、經濟、盟約的整體均衡。並非退讓,而是緩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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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風聲一陣急促,有人悄悄地把軍大衣拉緊,彷彿那股寒意能滲入到骨頭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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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司的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文件邊緣,那裡有他昨夜用紅筆反覆圈畫的德文註解:「機械神經元過載案例:柏林1911.09」。紙張在他指下發出細碎聲響,彷彿那些在德國實驗室見過的、抽搐的失敗義體士兵標本正隔著紙頁呻吟。
這些官僚只會用「倫理」、「國際形勢」當遮羞布。他們根本不在乎,前線的士兵是怎麼在泥濘裡爬行,斷肢的傷口泡在積水中腐爛。三年前,鷹司的弟弟武藏在青島戰役中雙腿盡斷。軍醫說可以裝上義體重返戰線,可他拒絕了。他見過太多義體暴走的例子——自殘、失控、最後消失在軍方的帳冊裡,連名字都像被抹去。遺書上,武藏寫得克制卻刺骨:——「他們說這雙腿能換來榮譽,但我怕裝上義體的那個人,不再是我。我也試著接受殘缺,告訴自己這就是命運……可家門的階梯太高,我永遠踏不進去了。」
鷹司不願回憶那封信的最後一行。他只記得,字跡發顫,墨跡未乾——像是從那人最後一口氣裡擠出來的話。如果當時,他們已有北條的技術,能穩定義體、守住意志,武藏是否會選擇活下來?他強迫自己將回憶壓回內心最深處,指尖下意識地用力,彷彿能用疼痛提醒自己冷靜。
——這些人啊。他在心底冷笑。村井中將怕的是列強施壓,佐佐木憂的是仕途得失,片山那老頭不過恐懼自己被時代拋棄,沒人真正在乎那些前線的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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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君。」鷹司忽然開口,聲音比煤爐餘溫更冷,「去年關東軍演習,第三師團的凍傷截肢率是17%。若當時有義體神經接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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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長桌末端的杉本大佐是個性情溫和的人,平時話不多,此刻卻緩緩地說道:「我不懂什麼外交策略,但我見過受義體神經接續手術失敗的士兵。他們在床上抽搐、哭號、試圖拔掉連結管……他們不是強化兵,是活體實驗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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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寧願他們死在戰場上,也不讓他們有生還機會?或著你寧願讓他們活著回來,卻過得比豬狗還不如?」鷹司反問,眼中不見怒意,只有冰冷如刀的冷靜。「我們開發的不是什麼怪物,而是讓人能在絕境中存活的科技,更是讓殘廢軍人能繼續報效皇國,我們開發的是生存,是尊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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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是這麼說,但你到底想把人變成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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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是片山中將,一直沉默,此刻忽然插言。他的聲音乾癟微弱,像從一口枯井底部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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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一生,侍奉帝國四十年。從日清到日俄,見過太多所謂的新兵器、新戰法,吹得天響,打起仗來連半條人命都救不了。自律式機關演算器、義體……說是能打造不死之兵。你知道我看到的是什麼嗎?是在造怪物。」
鷹司看著片山那雙布滿血絲的老眼,忽然沉默了一秒。
「你看到的是你的恐懼。」他說,「我們不是要取代人類,而是延續文明。就像火藥初見於戰場時,也曾被稱為地獄之火。可它終究改變了戰爭,改變了歷史。若我們不主動改變,那改變我們的,就是敵人。」
鷹司語聲一落,會議室陷入短暫沉默。煤氣燈的玻璃罩在寒意中微微顫動,彷彿連光都在等待誰先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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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靜靜看著那些未開口的將官,那些低頭不語的「中立者」。他知道他們的顧慮,知道他們擔心的是軍心、外交與不確定性——更知道,他若此刻說出「我想用軍特義體將普通士兵改造為新軍種」,將會失去這一桌人大部分的支持。
但我說的是傷兵。是那些已經失去四肢的同袍,是那些還想再為國效力的人。這是他們的機會,不是我們的野心。
他重複著這句話,像是在說服眾人,也像在提醒自己。
現階段,我要的是傷兵裝上義體、回到軍中繼續服務。
未來呢?等他們適應、表現出優勢,再去推動更進一步的整編與選訓……
他在心中築著一座階梯,每一級都不違軍律、不違現實、不違情理。但那座階梯會通向何方,他不必讓知道所有人知道,尤其是——北條。
另一位一直未發一語的參謀副官岡田上校忽然輕聲說:「天皇陛下尚未對此技術有任何聖示。若擅自大規模推動,是否屬越權之舉?」
鷹司轉頭看他,那是一張總讓人記不得模樣的臉。說話不多、態度得體,卻從不站邊。典型的「中立者」。
佐佐木低沉地補充:「技術可測,人心難測。你敢保證這種技術不會動搖我們忠於皇國的根本嗎?沒有天皇的聖示,你有什麼權力去賭帝國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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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軍人,不是等命的和尚。沒有命令不代表不能準備。當敵人把戰爭送到你家門口,你還得請示再開門嗎?」
「鷹司,我們只是執行命令的人,不能逾矩,你這說法……近乎謗上。」岡田吸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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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謗上,是不信任你們這些人藉陛下之名來掩飾你們的懦弱。」
「你這人……太過激進。」津島少將終於開口,面無表情地道:「我們不是反對技術,是反對你這種只講速度、不講代價的做法。你的義體神經接續手術還在實驗期,你的自律式機關演算器根本未經調律作業。你要怎麼保證它不會反噬我們?」
「諸位見過兩年前柏林克虜伯工廠的『機械神經元過載』事故報告嗎?」津島從公文包抽出一疊照片,推至桌面。 照片上的士兵,眼睛睜大到幾乎要裂開,義體的鋼指已深深刺穿了他自己的喉嚨,金屬關節處還掛著血絲——那不像人,也不像機器,只像個扭曲的惡夢。「這不是武器,是詛咒。」
鷹司早有準備,「你展示的正是歐洲人的傲慢——他們妄想用齒輪數量壓服血肉。但是我們開發的義體神經接續技術只要配上我們新研發的『大和型機關演算器』以及新型義體,那種事故發生機率微乎其微。」 他從內袋抽出一張泛藍的設計圖,圖上的迴路如京都西陣織般繁複,每一條銅線都是模仿大腦海馬迴的菊紋雕刻,中央嵌著一顆來自佐渡金山的赤銅礦石——彷彿要把帝國的山河熔進機械靈魂。
「我們的大和型機關演算器不一樣——西洋人只在乎計算速度,而它強調精神同步,人機合一。總而言之,雖然說沒有人能保證任何事,但我們可以擇控制風暴,還是被風暴吞噬。」
沉默片刻,一名年輕上校忽然發聲,聲音頗有激情:「我支持鷹司大佐。我們早該有自己的科技,自己的武器。我們不能永遠靠西方人的鼻息過活。他們只是用『倫理』的皮,包著壟斷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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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引起了部分附和聲,也有人乾咳掩飾。另一位軍務課老練中佐則低聲道:「但若我們走得太快,真出了事,誰來背鍋?鷹司,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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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是我的構想,我來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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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保證你背得動整個帝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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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司沒有回答,靜靜凝視桌面。他的內心卻在翻湧。這些人,或出於計算、或出於忠誠、或僅僅因為害怕未知,便甘心站在歷史的轉折之外。他感到悲哀,卻也感到更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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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角落陰影中的法務部上校田邊勇作,此刻正以一種研究觀察的目光看著鷹司。他曾處理過軍方多次內部紛爭,見過各種個性鮮明的軍官,但像鷹司這種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在田邊眼中,鷹司榮介的言詞每一句都帶著不易察覺的火藥味,那並非單純的挑釁,而是精心策畫過的政治動作。田邊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皮革筆記本封面,心中暗自記下:「此人非單純技術狂熱者,具有極強政治敏感度,未來必須特別留意。」
當鷹司再次以堅定口吻強調「我願意承擔一切責任」時,田邊捕捉到了一絲微妙的反應——佐佐木大佐的嘴角顫動,川路少將悄悄攥緊了拳頭,而津島少將則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
他們害怕的不只是鷹司的技術激進,更是這種不畏懼後果的堅定。他的強勢,似乎無意中喚醒了每個人心中最深處的恐懼。
田邊垂下眼簾,默默地在筆記本上添了一句:「鷹司可能引發內部分裂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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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的最邊緣,坐著後勤司令部參謀杉原中佐。他一直沉默不語,卻用他特有的冷靜眼光將每個人的反應一一納入眼底。
鷹司榮介的言論,引起了他內心極大的矛盾。他一直負責軍方物資與補給調度,見過太多在後勤系統內消耗殆盡的「實驗兵器」。鷹司所提出的義體計畫雖然誘人,但杉原深知,一旦正式推動,義體化士兵將極大增加後勤體系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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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鷹司堅定地反駁其他軍官的猶豫時,杉原卻不得不承認,這個年輕的大佐至少敢於面對現實——那些士兵的殘肢、壓抑的哀號與血淋淋的後送名單,從來沒有出現在高層軍官的會議桌上。
「他們到底知不知道,前線士兵失去一條腿的代價是什麼?」杉原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微弱的認同感,甚至是敬意。
他迅速壓抑住這個念頭,但視線卻再也無法離開鷹司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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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內的氣壓像被一層無形繃帶緊緊纏繞,誰都不敢用力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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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司知道,這場爭論不會有結論,但他已看清。這些人,有的害怕、有的推託、有的嫉妒、有的理智過頭。他不恨他們,但也不想等他們,帝國的血脈不能再依賴他國心臟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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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結束時,沒有人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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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司鞠躬、行禮,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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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道上的煤氣燈一盞盞點亮,映著他堅定而冷靜的側臉。他一邊走,一邊拉緊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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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這些人不會支持他,也無法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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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心中,那名為「齒輪聯合會」的構想,已經不再是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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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曉得,自己即將踏上的道路沒有回頭路,但這條路若不走,帝國將永遠依附於他人的施捨之下。若無法在體制內找到答案,他願意以自己的手,去轉動歷史的齒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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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一刻,會議室角落的一扇門後,傳來輕微的咳聲。
站在門後的政務次官秘書藤岡,此刻正透過一條細小的門縫注視著會議室裡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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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過許多場這樣的「非正式會議」,但鷹司榮介的言論與態度讓他微感震驚。平日裡,那些軍方高層在私下的抱怨或爭論,多半停留於言辭表面。但今天這個年輕的大佐卻將所有問題毫不遮掩地拋到桌上,像在逼迫每個人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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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岡注意到,鷹司發言時,村井中將眼角微微抽動,佐佐木大佐更是不易察覺地握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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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底一凜,忽然明白了些什麼:「這個鷹司,或許不是簡單的技術狂熱份子,而是有備而來。他今天來,不是尋求批准,而是宣告他早已做好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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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岡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將剛才的想法深藏心中——他知道這是場即將爆發的政治地震,而他只是提前感覺到微弱震顫的旁觀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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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司離開後,會議室的軍官們沒有立刻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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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山中將沉吟片刻,對著筆記本寫下:「觀察鷹司——有自主行動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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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島少將則開始與川路低聲交換意見:「他不會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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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會尋找別的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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岡田上校仍沉默,但他握著鋼筆的指節泛白。他不是毫無立場,只是深知太早暴露並無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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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佐佐木大佐——他的眼神,正投向會議室那面掛有「忠誠、榮譽、天命」書法條幅的牆。
佐佐木目光冰冷地盯著牆上的字條,嘴角微動,低聲道:「你真的以為你天命降臨,能凌駕於體制之上?可笑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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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卻像是一枚針,悄然刺入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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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不知道這場爭論的終章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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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鷹司心中,一場更大的戰爭已悄然開始,而敵人不只是外國列強,不只是舊時代的封鎖,更是那些沉默、觀望、裹足不前的同袍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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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種敵人,比任何戰場都更難戰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