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命運交織的微光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M2SE3Ikxn
某個灰暗的午後，我正與幾名士兵在據點附近整理陣地。突然間，我看見一位身材消瘦、神情熟悉的女性，拄著一根木棍，顫巍巍地走進廢墟巷道。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pjWcwYJOs
「那是……」我瞪大雙眼，內心一陣激動。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9umdbwX0L
「尼可萊！」她也看到了我，立刻快步走近。即使隔著濛濛細塵、即使她穿著簡單破舊的軍用外套，我仍能辨識出那張溫柔的臉龐——是瑪莎。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Xypo5dDm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驚喜地抓住她的肩膀。
「我在另一個醫護站支援，聽說這邊也需要人，就被派過來了……」她的聲音依舊帶著記憶中的溫暖。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phgGtCUcG
我簡直想立刻把她擁入懷裡，但怕她受驚，只好克制自己顫抖的雙手。想不到竟能在這地獄般的城市裡遇到昔日的鄰村友人。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sUJAiq4ku
得知瑪莎的到來後，伊琳娜也跑過來和她打招呼。兩位女醫療人員在廢墟中交會，彷彿兩簇微弱卻頑強的光。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RA3EmKNXc
「你們是在同一個護理訓練所認識的嗎？」我好奇地問。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H8ZEpFPli
「嗯，我比她晚幾期，但也算同所學校。」瑪莎笑道，「其實當初我就想來找你……只是一直沒有機會。」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a0ufgBDuo
我看著她疲憊的眼神和沾滿血跡的手套，心裡一陣刺痛。能在戰時作為醫護工作，是多少人感激不盡的天使，可他們自己卻背負了無盡的風險與壓力。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DtHtfxD83
「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你也別逞強。」我忍不住叮嚀。瑪莎只是輕輕點頭，眼裡泛著濕潤的亮光，彷彿想起家鄉綠油油的田野與徐徐的風。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VLzyZnuG
當天夜裡，我和德米特里聊到瑪莎的事。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gJtLwjHkg
「原來她就是你老提到的那個女孩？」德米特里笑得曖昧，「怪不得你之前總是望著筆記本發呆，嘖嘖，沒想到竟會在這裡遇上。」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iZPss5zqA
「是啊，我也沒想到……」我苦笑。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v8ewzmzBJ
「可別弄巧成拙，讓她看見你那種邋遢德行。」德米特里故意嘲笑。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ScqCIR4fl
「說得也是，你可別搞砸了。」伊琳娜適時加入，逗得德米特里咧嘴笑。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Hie3Qhk2J
雖然環境依舊惡劣，但有了這些熟悉或新認識的友伴，讓我在冷寂的廢墟中，感到一絲珍貴的人情味。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dZScrRcWi
然而，戰爭從不會因為個人的團聚而手下留情。當晚，我又聽到遠處爆炸聲連綿不絕，似乎德軍在某個方向發動了攻勢。警報聲此起彼落。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ShJcPkJb6
隔天一早，軍官迅速下達命令：「巴甫洛夫樓正面可能遭受大規模攻擊，我們必須加強河岸一帶的防線！」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DVBcfzoE6
於是，我和幾位士兵再度踏上河岸巡邏之路。伏爾加河的水面陰沉，在晨霧裡看不清對岸，但槍砲聲在空氣裡撕裂，令人心驚。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SVr2yMook
「做好準備……他們隨時可能嘗試橫越河面。」士官沉聲叮囑。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w7DuxKYgb
「又或是要封鎖我們的補給船。」我補了一句。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YQbpfbiHN
不一會兒，果然有幾架飛機從雲層穿出，在河面上空盤旋。遠方的高射砲聲轟鳴，打得雲層裡閃爍不定。若其中一架飛機決定朝我們這裡丟炸彈，後果不堪設想。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8NhfNhTpc
我們緊張地握槍戒備，但那幾架飛機似乎更關注河上正運送補給的小艇，於是呼嘯而去。留下我和其他士兵在寒風中彼此對望，鬆了一口氣。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6vTvyoBXr
第七章 廢墟之上的吶喊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wiw5ou8Fn
夜幕降臨，巴甫洛夫大樓附近的氣氛格外緊繃。昏暗的走廊裡，尼可萊一面檢查手中的步槍，一面瞥向空曠的窗戶外。不時傳來德軍的冷槍聲，子彈如同嗜血的幽靈般穿梭於窗牖之間。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w8Bh0HQtf
「同志們，準備好，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突襲。」茲羅夫軍官沙啞的嗓音響起。他手裡拿著繃帶，先替某位輕傷士兵簡單包紮，然後用力拍了拍對方肩膀，「為祖國而戰！不准退後半步！」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umiYeIuoi
不久前才剛經歷一次激烈交火，一部分牆體都被炸飛，滿地都是玻璃與木頭碎片，房梁也已搖搖欲墜。尼可萊深吸一口氣，回想當初還在營地時，政委們反复宣講的口號－－「不准後退！不准給敵人任何立足之地！」現在，親身置於這沉重廢墟之中，才真正感受到那句話的重量。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XWUQpjG8v
深夜的冷風裡，瑪莎和伊琳娜合力扶著一位剛被送來的傷兵。瑪莎神情嚴肅，示意尼可萊和德米特里幫忙移開一塊破損門板，並在上面舖一塊毯子，好讓傷兵暫時臥躺。那人腹部中彈，痛得全身顫抖，卻咬住牙關一聲不吭。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54mf8NbYp
「放輕鬆……給我幾秒鐘就好……」瑪莎跪在他身旁，努力為他止血。她的軍用外套已經沾滿了血與灰塵，臉頰上也滿是疲憊，但那雙眼卻依舊堅定。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RPHSS2Rht
尼可萊無法把目光移開。這才想起，自己與她是鄰村長大的夥伴。誰能料到，他們會在這廢墟裡重逢？他不禁低聲叨唸：「願我們都能活著看見明天的太陽……」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AohKoqos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唉，我不會讓你就這麼死的，小老弟。」德米特里甩了甩右肩，雖然傷勢尚未痊癒，動作仍有些僵硬，但嘴角還擠出一抹招牌笑容。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CUctFkjkL
「結束後，記得要到我開的小酒館報到。『為了勝利，乾杯！』——我可一直都惦記著這句台詞呢。」他邊說邊用力握住尼可萊的手臂。尼可萊嗅著空氣裡的血與瓦礫味道，默默下定決心，絕不能讓自己或身邊的人成為這座城市的亡魂。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0NS8CSEVL
夜深時分，一陣紛雜的槍響與爆炸驟然升高。外頭傳來士兵急促的喊聲：「敵軍正在逼近街角！所有人就位，準備戰鬥！」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E52qteFJ
「為史達林格勒而戰，為祖國而戰！」茲羅夫軍官大聲疾呼，從破敗的桌上抓起一把子彈袋，往腰間一掛，率先往樓下衝去。尼可萊和德米特里以及其他士兵也迅速跟上。瑪莎和伊琳娜只能暫時留在樓上，照顧那些無法行動的傷者。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r04ppwiBm
在殘磚碎瓦堆積的樓層裡，火光和槍聲交織成令人驚懼的交響。德軍火力雖強，但在夜裡也無法肆意轟炸，只能冒險在廢墟裡摸索前進。蘇軍官兵憑藉著對建築的熟悉，往往能先下手為強。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skFOaHn7A
當一名德軍士兵從角落探出頭時，尼可萊果斷開槍，子彈在近距離轟然擊中對方胸口。對方一聲慘叫，倒在地上抽搐。尼可萊的心狠狠一縮，卻沒有時間猶豫，立刻俯身閃進一段毀損的牆壁後面。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c1SHRmV3A
「尼可萊，左側！」德米特里低吼。尼可萊條件反射般轉身，又見到一個身影正提著衝鋒槍竄入。二話不說，他扣下板機，彈匣在瞬間掃光。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2GYvAQWhM
槍煙瀰漫，空氣中滿是血與火藥味。突然，一顆震耳欲聾的手榴彈在不遠處爆炸，衝擊波將尼可萊整個人掀翻，他頭重重撞上牆角，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v69LV7DZ5
「尼可萊！」德米特里的呼喚聲宛如隔著一層厚厚霧氣傳來。尼可萊勉強用力抓住身旁破裂的支架，半撐起身子。強烈的暈眩令他差點吐出胃裡僅存的水分，他感覺自己的後腦勺隱隱作痛，熱流似乎順著脖子流下。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78Fzg1B0g
德米特里衝到他身邊，表情焦急，用力把他拖到較安全的角落。 「撐住！不准倒下！」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TKo1HHz6P
腦中陣陣轟鳴，尼可萊彷彿聽到某個遙遠的聲音在呼喊著「不准後退！保衛城市！」他回想起村莊裡那座老磨坊，也想起和瑪莎一起在田邊嬉笑的時光。吸了口滿是灰塵的氣息，他強忍頭痛，死命睜開眼睛。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ktm1tsp27
德米特里朝樓梯上方揮手：「快！有傷患在這裡！」接著便是伊琳娜與瑪莎慌張的腳步聲。那一瞬間，尼可萊覺得自己彷彿漂浮在水底，周圍聲音都變得模糊，只有心跳聲仍在咚咚作響。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tGQOm3fyl
「別睡著！」瑪莎額上滿是汗水，急促地幫他檢查腦後傷勢，「呼……子彈碎片沒有貫穿顱骨，但得立刻處理。可惡，包紮佈在哪裡？」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JPWrdKLT
伊琳娜翻找急救箱，「就剩下這些……」她咬牙把有限的紗布拿出來，熟練地動作。周圍的槍聲仍在零星作響，但戰鬥似乎稍微趨緩，或許德軍暫時被擊退。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h5cA5yK5G
茲羅夫軍官帶著幾名士兵回到樓上，示意大家暫做整頓，「同志們，別鬆懈，德軍可能很快會再度進攻。在此之前，清點好武器和彈藥！」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jfciTlFef
在昏黃的燈光下，尼可萊依稀看到其餘陣亡士兵的遺體被抬到走廊一角。一具具包裹在破毯子裡的屍體，靜靜地躺著，再也無法回應任何口號或召喚。看著這些戰友的下場，他心裡有個悲憤的火焰燃燒。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PmjUtb4TN
「我還能戰鬥……」他微弱地握住槍，咬牙對瑪莎說。瑪莎眼淚在眼眶打轉，卻倔強地瞪著他：「你給我先活下去，不然我絕對不會原諒你！」說完便低頭繼續整理紗布與藥品。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uXuGQ25NK
暫時的寧靜宛如一根細線，隨時可能因下一聲爆炸而斷裂。遠方還能聽到其他區域的激烈砲響，將這漫漫長夜染得更加血腥。尼可萊在疼痛與疲憊間，緩緩閉上眼睛，腦中嗡嗡作響，但堅持沒有真正昏去。因為他知道，他必須繼續作戰，必須守住這裡。這裡是史達林格勒，這裡是他與無數蘇聯士兵性命交織的命運戰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