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群人是怎麼進來的?巡林衛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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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爵士的吼叫聲傳來,他就站在哈維的不遠處,帶着一群人緊隨占斯明,哈維能看到衛兵的身影。廝殺聲漸少,哈維想從他的小馬下爬出來,跟上隊伍。但他卻卡住了,用盡力氣都掙脫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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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提拉殿下,這裏很危險,我們不能再深入叢林了。」弗蘭爵士這時擋在占斯明面前,語調急速地說:「我們先回到營地,和圖里爾王的衛隊會合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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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我不夠資格剿滅這群逆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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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斯明彷彿飄浮在半空的神,長髮隨着周圍空氣飄忽,整個人散發着熾熱氣息。他眼中的光芒冷冽,傲睨着弗蘭爵士說:「還是你在容許這些異教徒逃走?弗蘭爵士,這罪孽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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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提拉殿下,在下並無此意!」弗蘭爵士的聲音抖顫,半跪在地上說:「我忠於米提拉家族,願意為你獻上我的生命與榮譽,還有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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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獻上,弗蘭爵士。」占斯明冰冷地說,接着啪啦一聲,騎士的聲音沒再響起,四周也靜了下來,唯獨只剩下年輕半神的話語:「你們的性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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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血霧飄落,哈維正努力想把自己從困境拯救出來。他掙扎着伸出手,卻摸到神巫滲着血的頭顱,那溫暖濕潤的噁心感覺,終於讓他忍不住吐了自己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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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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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烈的臭氣浸淫着衣服,還混和着血液的鏽腥味,窒息感覺塞住了他的喉頭。哈維在自己的嘔吐物裏掙扎着爬,也許是變得濕滑了,他彷彿從母胎裏爬出來的幼馬,大口大口呼吸着廝殺後的空氣。至少比馬血與嘔吐出來的膽水優勝,哈維戰戰兢兢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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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剩餘的狩獵隊伍已經走遠,地上只剩下死掉的人。哈維認出了弗蘭爵士無頭的身軀,依然維持着半跪姿勢,腰身扭曲成詭異形狀,跌倒在一旁,鮮血流成小池。哈維靠到了一棵樹旁邊,腳下鮮綠的青苔被血所滋養,幾乎每一步都踩出血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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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些不是哈維的血,全都不是,他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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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喘着氣,四處張望,以免周圍還有剩餘的刺客活着。若果那些是異教徒,那麼就是十二神信徒的仇敵,他想。哈維聽說聖路斯山的教庭每年都會狩捕異教徒,他們是魔格納信徒,企圖讓遠古魔神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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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些只是神話,神域戰爭比米提拉降臨的年代還要久遠許多,有些人說,也許只是古人對於自然現象的詮釋。魔神是否真的存在?恐怕連他們的遠祖——「神種」米提拉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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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維聽到腳步踩在枝葉上的聲音,他警惕起來,躲到大樹後面,以防是敵人的追兵。但卻不是,戴着兜帽的女孩和泰爾斯爵士在樹叢裏鑽出來。他們左顧右盼,確認沒敵人之後,女孩才跑到弗蘭爵士身邊,朝泰爾斯低聲說:「我需要一些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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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刺客的目標是你兄長,饒是如此,恐怕我一人難以保護你。」泰爾斯爵士壓低聲音說:「我們先去和圖里爾王的衛隊會合罷,他們可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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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維意識到這可能是他脫困的機會,便從大樹後探出頭來,泰爾斯爵士立即警惕地以長劍指着他,但注意到哈維被血染污的白髮,察覺他是一位米提拉,於是收起劍,半跪下來說:「請恕罪,大人,我沒察覺到你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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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星屑』和域切大人的孩子?」褐髮的女孩輕聲問:「神巫大人告訴過我,他有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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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乃首席神巫達維齊.域切,與『星屑』菲露斯.米提拉之子,吾名哈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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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維生硬地行禮,稍微整理衣裳,察覺自己身上除了血,還有嘔吐物的痕跡。他脫下外套,丟到一旁。幸好下面的白底襯沒有被染污,哈維心想,臉頰潮紅,實在太失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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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似乎沒在意,她深沉的眸子猶如杉木色澤,清澈明艷,微微眨動,睫毛長得好比初升的蒲公英。哈維知道那是神術的效果,她本來的眼眸大概和他一樣,是透徹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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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個米提拉,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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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我直言,殿下,你不能暴露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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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女孩打算回禮,泰爾斯爵士皺起眉頭,卻是擋在女孩面前說:「抱歉,神巫大人的孩子,這是圖里爾王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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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泰爾斯爵士,感謝你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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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雖然有點懊惱,卻只能從懷中掏出一條絲綢手帕,遞給哈維說:「你可以擦一擦,血,還有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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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維接過手帕,正想道謝,忽然聽到大路另一端傳來枝葉聲響。泰爾斯爵士一臉凝重地舉起劍,擋在兩人面前,只見好幾個拿着長矛的人從灌木叢後爬出來,回頭抱怨道:「若不是我裝死,差點就要死了,到底是誰想出這種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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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還是沒看到那個他媽米提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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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人長着鬍鬚渣子臉,高大得不像個農夫。他正想拾起地上的劍,卻剛好看見哈維和泰爾斯爵士,他臉色一變,咆哮起來說:「白髮的!公主在這兒!裝成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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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不,哈維的心臟狂跳起來,是我,他以為我是女的。泰爾斯爵士暗罵了一句媽的,雙手持劍,擺出劍守,口中卻說:「我最討厭說『我是對的』,殿下……快跑,你們兩個!我擋住這些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