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哈維幾乎是下意識地拉着女孩就跑,身後傳來長劍打擊矛柄的聲音,刀劍切過肉,還有陌生人的嚎叫,越來越遠,越來越遠,漸漸變得連枝葉摩擦的聲響,也比戰場的腥臭味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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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自己跑了多遠,直到體力快要耗盡。哈維回頭,察覺似乎沒人追上來,也許泰爾斯爵士擊敗了他們?他心想。哈維從沒聽說這位騎士有何戰績,他長着優雅的八字鬍子,似是經常上油保養,以至他看起來彬彬有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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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有點擔憂地看着哈維,然後回頭望去。叢林裏沒有枝葉擾攘的聲音,沉靜得叫人懷疑。哈維喘着氣,卻注意到女孩的鼻息平緩,剛才的奔跑根本沒有使她疲倦。果然,她是「真正的」米提拉,哈維自嘲地想,不像他,是個神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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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找到路走出狩獵場。」哈維拼命壓住呼吸,低聲說:「你認得方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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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離開了大路。」女孩不安地說:「也許靠着天上的神域,我能辨認出德烏克斯宮的方向,但我不能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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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時候,我們本應該重整隊伍的。」哈維踢開了地上的小石頭,懊惱地說:「現在為了追捕異教徒,衛兵都分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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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教徒,你真的這麼認為麼?哈維.米提拉。」女孩忽然凝重地對他:「如果是這樣,你就和其他米提拉沒有什麼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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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中有十二神信徒。」哈維不知道女孩為何對這稱呼尤其敏感,嘗試糾正自己的說法道:「也許是農民暴動?我不知道,我們大概也不應在陷入災困的境地討論這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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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說得對。」女孩雖然不滿,但最後還是皺起眉頭,勉強同意哈維的說法,回答道:「我們是往西進入狩獵場的,神域橫跨凡世的東西兩方,那麼其中一端就是皇城的方向。但現在快正午了,我沒法依靠日影判斷出是哪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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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要找出南北方位,就能判斷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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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維拍拍額角,在樹下來回踱步,忽然心生一計。他來到一片空地,陽光從樹梢滲透下來。他在巨大的杉樹幹繞了一圈,指着陰暗的樹林說:「這邊是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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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維抬頭看向天上炫白的虛影,看起來就像天邊有片遙不可及的大地,正圍繞着他們的凡世。光帶的盡頭落在森林兩端,哈維往右面一看,說:「那麼這邊就是東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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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女孩有點疑惑地問:「這棵樹有什麼神奇的地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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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苔和蘑菇。」哈維低聲說:「長在不起眼的地方,最討厭陽光。我父親說過,越北端的地方,信奉雙月女神的植物越喜歡長在大樹北面,這樣可以躲避太陽神的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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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哈維,你這看蘑菇的本事還是可以的……」女孩裝模作樣地清清喉嚨,俏臉一紅,有點不自在地稱讚他。但剛說到一半,她的神情忽然警惕起來,瞥向叢林之中,忐忑地壓低聲音說:「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