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體瞬間跟剛剛的千冬歲一樣僵硬。這、這是什麼畫面?為什麼學長你要做這種事?這不是女朋友該對男朋友做的事情嗎?還是我記反了……不對啦!不管有沒有記反,都不是該套到我們身上的吧!
明明我內心都發出疑問了學長卻好像沒聽到一樣,依然故我地從右邊嘴角換到左邊嘴角,我都不知道我吃東西會亂沾到這樣……重點又錯了!重點應該是學長你這樣我不知道怎麼反應啊!
學長的嘴角好像勾起了一絲微笑,就在他要說什麼的那一刻,有一個聲音大大方方地插入我們的氣氛,「漾~你在這裡啊!」
這、這可不是五色雞頭的聲音?我愣住,學長的手也在這一刻快速收了回去。往自己身後一看,一點也沒錯,是手上端著我目測大概有十支雞腿加上三大盤牛排的西瑞。他邁著大步走到我們這桌來,坐在剛剛夏碎學長離開的位子上,「漾,等一下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後面的森林打妖怪?」
這種說法好像哪種電玩遊戲在邀戰友一樣,你是要組團嗎?打贏了有寶物可以撿?
「不、不用了,我下午另外有事情。」雖然下午沒有訓練課程,我還是得去辦公室幫忙學長處理資料,這也是實習警察的工作之一。
「本大爺的僕人沒有拒絕的權力,說不用就是說好,懂了吧。」五色雞頭快速吃掉一隻雞腿,對我搖搖手指說。
誰懂啊!
「西瑞,你下午的任務是靠近後面森林的那個女鬼族?」學長突然出聲問。
「是啊,本大爺一個人出馬就可以了,兩三下就解決啦!」五色雞頭驕傲地昂起頭說,不忘咬了一口牛排再講這句話。
「有聽說那個鬼族等級不低。」
「對我來說都一樣啦。」他神氣地笑笑,本來要繼續吃下去,卻在看到回來的千冬歲那一刻停了下來。我看著千冬歲的臉,他的表情也在發現餐桌上有五色雞頭之後變了。
「不良少年,離開那張桌子。」
「我為什麼要離開?這桌子就是給人吃飯的。」五色雞頭很直接地給了他一個中指。
這種殺氣騰騰的對話是怎麼一回事?他們兩個是死對頭嗎?我有些擔心,看著這兩個人繼續針鋒相對。
「沒禮貌的傢伙,你沒資格在我面前吃飯!」千冬歲咬牙說。
「我的腳長在我身上,在哪吃干你什麼事?見不得我吃飯就自己滾開!」五色雞頭丟下手上的雞腿,站起來。
「少在餐廳鬧起來,你這種人就只是會搞破壞。」
「只會嘴皮子跟我吵,直接打一打不是比較快?你根本是不敢跟本大爺挑戰吧!」
學長忽然推了愣住的我一下,「吃飽了沒?」
「是吃飽了……怎麼了嗎?」
「我想離開這裡,擋攻擊跟善後很麻煩。」學長站起身,抓住我的手。
耶?什麼?我當下沒有意會過來,但就在學長以很快的速度拖著我走──那一瞬間千冬歲跟五色雞頭的位子也傳出爆炸聲之後──我懂了。
你們這些警察拆警局就算了,怎麼連餐廳都要拆!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身後剛剛好好在吃飯的地方轟隆隆、轟隆隆傳出爆炸聲跟煙霧,那附近的東西全部都被波及,到處都是桌子椅子壞掉亂飛的撞擊聲。附近在用餐的人不知是不是經驗老道,早就全部退到門口的地方,連本來供應食物的員工也在三秒內把檯面上的東西全部清下來然後躲起來。
你們的樣子擺明這根本不是第一次!也太訓練有素了,這什麼鬼默契!
連餐廳都破壞,下一個不會是宿舍吧你們?
學長把我拖到門口之後,好像根本沒聽到餐廳不停傳來的破壞聲一樣用平淡的口氣說:「去辦公室。」
去通報請修員工餐廳嗎?
「不需要,隨時都有人做準備來修復這些,現在只要等他們停。」
那為什麼不是去阻止他們而是等他們停啊……我不懂你們的邏輯了。
「快走,我的工作很多,不早點弄完你也要一起加班。」
……別啊!我還要回去打電動!下班那個時間有限量寶物可以搶!
「……」
*
到了辦公室後我坐在學長的位子旁邊──也就是我的辦公桌──面對著昨天已經先把需要物品放上的乾淨桌子,閱讀著學長丟上來的資料。
「我要先處理一些文件,你先看看,等等我再回來跟你講解。」學長指指那張紙,說完就抓著手上的文件風速般離開了我的視線。
嗯?不是要幫你處理文件?看來還是要先教我呢。
學長看起來好忙。我感嘆了一下,便趕快認真研究他給我的東西。第一份是簡單的這個警局的組織介紹,最上面的是局長,接著往下便按照層級分,學長毫不意外地在局長以外最高的黑階,同樣的還有我不認識的一些人,安因、蘭德爾等等;接著我在再下一層的紫階看到了昨天認識的阿斯利安跟今天認識的夏碎,然後是白階的萊恩,下面則是一般警員如喵喵他們。
除了這些人之外尚有人事組織的部份,賽塔就是其中一個;當然也有醫療部,但我只聽過提爾。
有的人是同時有兩種身分,好比千冬歲除了在警員組織裡之外同時也在情報組織裡面,喵喵也是橫跨了一般警員跟醫療部,代表有兩種能力。好厲害啊。
這份資料應該就是希望我可以搞懂這裡的概況,因此我看過去先把大略的狀況記下來之後再翻到第二份,跳到我眼前的赫然就是「基本咒語」這四個字。
原來是射擊前要對自己的槍下的咒語?我看著上面的說明,不同的咒語會讓槍枝感應,做出不同的攻擊或者像之前學長做出的防護罩。
如果不下任何咒語直接開槍的話,槍枝本身會直接打出攻擊性的子彈或光束──端看每個人的槍攻擊型態如何──而那些攻擊都是對付鬼族在用的。這個意思絕對不是說既然針對鬼族就可以隨便攻擊認識的人,這就好比一般的警察手槍是用來打擊罪犯,但也不能用來跟別人玩打水槍一樣,既然是攻擊性就帶有毀滅性,這也是這個警局為什麼每次有人吵架就會爆炸的原因。
這上面列了十幾個咒語,除了最簡單的攻擊外還有使其不能動彈、特殊鬼族適用的分解、封印等等,有很多種,而這才是「基本咒語」?不是只要打死他們就好了?
「遇到真正有實力的鬼族單攻擊是不夠的。」學長忽然從我身後冒出來,「不是所有鬼族都可以讓你一擊斃命,很多時候你必須採取不同方式去對付他才可以成功,好比真的打不死時先讓他不能動彈以便逃開等等。」他指著上面的咒語說,「封印是用在無法像上次那種自動消散的鬼族上,必須把他們封印起來另外處理,那就要帶回來交給其他的負責人;其他像是分解的咒語是另外有各自對付的鬼族的用途,等我解釋完鬼族的等級再告訴你。」
我點點頭,學長坐到他的位子上放下手中跟剛剛不一樣的資料,抽起咒語下面那一張,跟我解釋起鬼族的等級。
簡單來說,鬼族分成七個等級,從最低的第一級開始說,就是剛剛才匯集成的惡氣變成一個有團結性的黑色不固形物體,他可以無意識地移動,對一般人造成簡單的傷害如故意推倒等等。這種鬼族數量最多但也最虛弱,通常警局的人到某些地方工作時遇到就會順手清掉,警局也會利用法術固定一段時間做全區的偵測,發現到的通常都會請實習警察去處理因為很好消滅。
第二級的鬼族開始有一些自我意識,除了傷害人之外甚至會開始吸收人類的精氣,會選擇躲在人多的陰暗角落,一旦吸收夠多的精氣就會成長到第三級,也開始會對要消滅他們的人有微弱的反擊動作。
第三級的其實也就是我跟學長上次遇到的,其實也不強但當時人手不夠就把很強的學長叫去處理了,他也覺得剛好可以帶上我去實習。這等級的鬼族雖然還沒有完全定型的外表,卻已經有足夠的思考能力做智慧性的移動以及策略規劃,在吸收人類精氣方面已經足夠對一個人的生命造成威脅。他們的攻擊力也比一二級高得多,因為在茁壯方面非常迅速。
第四級的鬼族已經成形了,變成什麼模樣端看他本身的希望,大部分會讓自己化成人形因為這樣比較好接近人類進行攻擊以及吸取精氣的動作,但成型過程中有的鬼族沒有控制好或者被打擾,就會變形成什麼也不像的可怕模樣。除了成形外攻擊力上升自不在言下,單獨對付必須派出至少兩位一般警察,力量更強的就得派出白階警察。
第五級的鬼族已經可以自在控制自己的所有力量,除了本身惡氣造成的攻擊外,他們開始學會使用自然中的元素力量,就像我們把水或炎的力量化為武器用來攻擊他們,他們也會將那些吸入轉化成自己的能力,可以使出比以前更不同的防禦以及攻擊。這種等級的已經有點難對付了,因為他們會的東西愈來愈多,就更加難以控制以及捕抓。
第六級的鬼族基本上跟第五級的差異是在實力的強度以及他們可以讓自己變化成不同模樣,甚至會隱藏起自己散發出的氣息。一般的鬼族可以被警局感應到就是因為他們本身會散發特殊的黑暗氣息,但第六階的鬼族有辦法用一種混合著正常人類空氣以及分子的薄氣掩蓋住,讓他們看起來與一般人無異,同時形成一種微弱的保護罩。分解的那個咒語就是用來破解這個的。
第七級的鬼族實力自是不用多提地高強,上述提過的他都可以做到,最重要的是因為鬼族會自動聽從等級高的鬼族,因此第七級鬼族最大的分辨重點就是常常是指揮軍,當一大團鬼族聚集在一起的時候。
之前就有過一個第七階的鬼族帶著一大群同夥藏在警局尚偵測不到的地方,用術法將所有的氣息掩蓋起來,對附近的小村莊為非作歹,幸好在還沒造成極大傷害前被發現了,警局急忙調人過去殲滅掉那個鬼巢,過去的人自然包含眼前這位強大的冰炎學長。
去年這個事件最後被當局掩蓋為鄉村特殊瘟疫的侵襲造成的傷亡,我還記得那個時候很多人很驚慌那種疾病會不會傳到都市來,政府自然一直安撫大家說那種瘟疫很特殊不會亂傳,而且已經受到控制,完全可以放心。
「雖然說分級分這麼多,但依照我們目前的狀況以及可以處理的案件看來,鬼族很難成長到五級以上了。因為我們會定時做偵測,先把等級還很低的解決掉,就算有漏網之魚也會在很快的時間內派人過去處理,能長到四級算了不起,五級更是少見,以上就不用說了。」學長解釋完所有分級之後把背靠到椅子上。
「既然這樣,為什麼還會有去年的那個事件……?」
「局裡的偵測器被破壞了。有一個在國外的六級的鬼族隱藏氣息來到台灣,不知不覺地破壞那個偏遠地區的偵測器,所以那個地方一直被遺漏。」
「啊對了,還有國外!」我張大眼睛,「那這種怎麼辦?」
「國外自然有這種警局的分部。嚴格來說管裡我們的最高層級也不是台灣這裡的政府,而是一個國際很隱性的機構。那隻六階鬼族不知怎地一直被當地負責警局遺漏,據說是那裡戰力不夠所以一直無法完全殲滅他。」他哼了一聲。
「唔啊……國際機構……」我忍不住佩服地看著這間警局,原來我來到一個國際性組織啊?感覺好偉大,嘿嘿,不知道薪水會不會一直調漲。
「少腦殘!努力工作就是了。」學長用力敲了我的頭一下,「對了,需要用到封印的鬼族等級都在四以上,因為成形後他們會有一個固定自己生命的核心,那個必須靠局裡的一種特殊的火才可以燃燒殆盡,而封印就是把他們打回核心。」
「特殊的火?」
「嗯,叫做驅闇之焰。」學長修長的手指輕敲著桌面。
哇喔……我低頭看著資料,努力現在就把他們給記起來,現在就好像在上課一樣,可以爭取時間念多少就念多少。
「這麼用功?」學長的嘴角微勾起微笑,微微靠近我。
「就是希望可以不要耽誤到下班時間啊。」我依然低頭看著資料,過一會兒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而抬起頭──「啊!學長你要繼續講咒語嗎?」
然後我就痛了。因為鼻子撞上學長的下巴,好像有叩的一聲。
「痛!學長你幹嘛靠得那麼近!」我很快地抽回身子,按著鼻子哀嚎,「撞到了很痛欸!」
撞到骨頭了痛死了,學長你下巴好硬!等一下會不會流鼻血?
「……因為你的表情很認真,我也想要認真看一下。」學長一副事不關己地摸摸自己下巴。
「什麼認真看一下?這些東西你看到爛了吧……」我依然哀怨地按著鼻子,「痛死我了……」
忽然間學長把手放上我的臉,拿走我壓著鼻子的手。我正有些愣住的同時,他用手捧著我的臉,鼻子碰上我的。
「……嗯,是有點發熱,要不要冰敷?」那張俊臉不知道第幾次靠我這麼近,口中吐出低沉卻又悅耳的嗓音,同時傳來的還有他鼻子那光滑皮膚的觸感……不,還有那雙包住我雙頰的大手,帶著一些握槍造成的硬繭磨擦著……
……我的腦袋又漿糊了。為什麼學長你明知自己魅力驚人還一直做這種曖昧動作!
「……不、不用……」我語氣僵硬地說,「我、我休息一下就好……你可以、先放開我嗎?」
「嗯?可是我有點擔心你流鼻血。」
這人居然沒有放開的意思!欸你不是聽得到我心裡在想什麼嗎?幹嘛這種時候就假裝沒聽到啦!
「呃……」我傻傻地不知道怎麼回話時他鬆開手,正想要鬆口氣的時候他卻忽然吻上我的鼻頭。
「下次小心點。」在我石化的同時學長站起身,面帶著──我現在看起來很惡劣的──淡淡微笑,「處理一下,你流鼻血了。」然後揚長而去。
──我的上司根本就是一個變態吧!誰來救我啊!我邊拿起衛生紙壓住自己的鼻子邊哭著想。
我自己也不知道這鼻血是被撞出來的,還是看他帥臉跟這些動作被逼出來的。
好一段日子之後我才知道,學長當時其實很喜歡欺負我,聽說是因為我的反應很有趣。
唉,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