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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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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灑進來後，司徒瑜睡眼惺忪地從棉被中鑽出來，把被子鋪好後揉著眼睛走往浴室的方向，踩上流理檯前的箱子旋開水龍頭，邊梳洗自己腦袋邊開始轉動。
傑揚說他爸爸是警察，警察可以查到很多東西，一定可以找到他媽媽，這樣他就不用去打工賺錢了。司徒瑜刷完牙將泡沫吐掉，腦袋裡還是有很多疑問，最大的疑問就是為什麼傑揚要幫他？他跟他平時根本沒有交集，說要跟他交朋友，可是，朋友是這樣嗎？
司徒瑜不是沒聽過有人說要幫他們家，村長有時也會來他們家找司徒奶奶，勸她把祖厝賣了，去台北投靠姑姑，可是哪有這麼容易？不只是司徒奶奶不願意賣掉這棟大宅子，雖然這裡佔地面積廣，但是地理位置差是能賣到多少錢？村長甚至還拜託女醫生來遊說，這也讓司徒奶奶連跟女醫生見面都排斥。
司徒瑜也見過自己的姑姑，但這不能跟奶奶說，他那時天真地想著村長的話，把村長的提議跟姑姑說後，姑姑只是一股腦地要塞錢給他，其他的什麼也不願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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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家被人詛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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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瑜擦乾自己臉上的水漬，看著鏡子裡自己的倒影，想起村裡人細碎的叨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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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出生前就剋死了自己的爸爸，連他的媽媽都因為害怕拋下他了，還有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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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毛巾放在晾乾的竿子上，司徒瑜搖頭驅走那些如影隨形的記憶，他才不相信那些人說得話，怎麼會有媽媽不要自己的小孩呢？即使是像梁阿姨這麼討人厭的人，都還是把梁嘉文護得好好的。
司徒瑜突然抬起頭，他聽到有聲響，可能是奶奶已經起床了。
「司徒瑜！」
欸？司徒瑜在走出浴室前突然聽到有人在叫他。不會吧？這大清早的是誰來啦？
「來了！」司徒瑜趕緊跑出來，司徒奶奶看來才剛醒正要去開門：「我、我來開門！」
司徒瑜搶在司徒奶奶碰到門之前，衝過去把門打開，官傑揚不知為何站在門外，對剛睡醒的祖孫倆打了聲招呼後，還不客氣地打了個呵欠，看來也是睡眼惺忪的模樣。
「你為什麼在這裡？」司徒瑜幾乎是脫口而出，真想不明白誰會一大早沒事就喊別人出來。
傑揚臉上沒什麼表情把手上提著的鐵桶遞給司徒瑜：「豆漿，還不錯，村裡的黃阿姨自己磨得。」
「小瑜，讓他進來等。」
司徒奶奶的聲音突然從後方響起，司徒瑜回頭發現奶奶已經走進浴室，不太確定他剛剛聽到的是不是幻聽？
傑揚聽到司徒奶奶的話後就不理，還不知道怎麼反應的司徒瑜，大步走進司徒家的大廳環顧四周，擺設跟他家的很像，只是更大了些，擺在前方的神桌看來用得木料比他家的好，牆壁旁還各擺著兩張木椅和小桌子，神桌前則有另張看來是吃飯用的飯桌和兩張長板凳。
傑揚看看四周問：「有地方放嗎？」
「我拿去廚房，你……吃過了嗎？」司徒瑜終於回過神，雖然不清楚傑揚為什麼一大早來找他？自家奶奶又為什麼對他特別寬容？但是既然都這樣了，早上的行程還是不該被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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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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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浴室那頭傳來碰撞聲，傑揚隨手將手上的鐵桶放在地上，第一時間衝了進去，司徒瑜先是愣了下後，才跟在傑揚身後跑進去，進入浴室內只見司徒奶奶手捉著胸口倒在地上。
司徒瑜瞪著眼前的畫面，卻覺得有些飄忽，好像一切都跟他隔著層透明的玻璃，他看到傑揚轉頭過來看他，紫藍色的眼睛微瞇，態度有些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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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什麼呆？打一一九叫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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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瑜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動的，跑沒幾步又跌倒在地，往下看到自己貼著地板的雙手掌，些微的刺痛感讓他稍微清醒點，趕緊爬起來跑到電話旁，用著顫巍巍的手轉著電話上的轉盤。
電話那頭的女音聽起來很冷靜，司徒瑜機械式地回答完電話那頭女人的話，整個人掛上電話後還有些恍惚，腳步飄忽地走回剛剛的門口，傑揚雙手交疊在司徒奶奶的胸口，整個人用身體的力氣用力地往司徒奶奶的胸口上壓，汗水從他的額頭不停滑落。
「五十、五一、五二、五三……」傑揚邊按一下，嘴邊邊喃喃唸著。
司徒瑜站在原地，不知道經過多久，傑揚絲毫沒有停下，他也沒有移動，直到外面傳來有人叫喚的聲音，他才在傑揚的催促下跑出去，領著那些人進來，其中一個人接手傑揚的工作，問了幾句後外面的人拿來擔架，將司徒奶奶抬了上去。
「家裡有沒有其他大人？」
司徒瑜搖搖頭，傑揚這時才走到他身邊，問了那些大人一些問題後，司徒奶奶被抬進救護車，車上閃爍著紅色的燈光，外面已經聚集些觀望的村人們，大家竊竊私語，交頭接耳卻沒人走進來。
「傑揚？」官奶奶從人群中跑出來，直接往兩個孩子身邊跑來，蹲下身看著汗漓漓的孫子和小瑜：「發生什麼事情？你們有沒有被嚇到？」
「司徒奶奶昏倒了，剛剛那些人說會先送到裕盛醫院急診室，奶奶我們趕快也跟去吧？」傑揚雖然氣喘吁吁，但還是把剛剛問到的話跟官奶奶說一遍。
「好，我回去拿個東西，小瑜你知道你奶奶的證件放在哪裡嗎？」
司徒瑜沒有回話，傑揚看他還沒回神只好對著官奶奶說道：「奶奶妳先回去，我跟司徒瑜在這裡等妳。」
「好、好，傑揚記得讓小瑜帶司徒奶奶的身分證和健保卡，還有幾套乾淨的衣服，奶奶等等就回來。」交代完自家孫子，官奶奶馬不跌停地再度穿過人群跑回家。
「你知道東西擺哪嗎？」傑揚碰了下司徒瑜，發現他整個人都在顫抖，眼睛裡滿是水氣。
司徒瑜被傑揚一碰才回神，用手抹開掉下來的眼淚：「我、我知道，我去拿。」
傑揚看著司徒瑜的背影，嘆了口氣後也跟了上去，司徒瑜衝進司徒奶奶的房間，在床底下摸索一會後掏出一個鐵盒，從盒子裡拿出身分證、健保卡和一包紅包。
「欸，喝點吧？」傑揚拿著剛剛他帶來的豆漿走進來：「等等不知道要處理多久，你甚麼都還沒吃吧？」
「不用……」司徒瑜把東西收進口袋，自己翻找出幾件乾淨的衣服後，又找出一個包包塞進去。
「喝點，等下昏倒怎麼辦？現在可沒辦法再多照顧一個人。」傑揚強硬地拿著鐵筒，看他忙完後又遞過來。
司徒瑜看著鐵桶，把東西放在大廳的椅子上後才接過鐵桶，也不急著打開來喝，只是盯著鐵桶上兩人的倒影問：「奶奶，她還好嗎？」
「……去醫院才知道，快點喝。」傑揚這次沉默了會才說話，他沒辦法給出無法承諾的事情。
司徒瑜捧著鐵桶，打開蓋子後濃郁的豆香味從桶子裡傳出，白稠的豆漿在湊近鐵桶邊緣後，混合著從眼眶中滑下的淚液，慢慢地吞入口中，飽脹的感覺在胃裡顯得滿足，胸口卻像被挖出個空洞，腳下也彷彿沒有踩在地面的實感，整個人恍惚地像在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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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是夢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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