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藏不住還是掉了
我依偎在A姐姐溫暖的懷抱中,感受著她身上傳來的陣陣暖意,像一陣和煦的春風,緩緩吹散了我心頭的苦澀與陰霾。屋子裏,梔子花的香氣,在她身邊縈繞,讓這一刻,多了幾分難得的安寧。
可就在這時,我那不爭氣的袖口,卻突然一滑,主人留下的那份《傾城》殘稿,輕飄飄地掉了出來,落在了光潔的地板上,像一個不小心暴露的秘密,無處遁形。
我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像是被火燙到了一樣,心跳也瞬間亂了節奏。我心裏一陣慌亂,話都卡在了喉嚨裏,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A姐姐低頭看了眼掉落在地上的稿紙,輕輕地笑了笑,聲音裏帶著一絲戲謔,一絲調侃:“喲,欣兒,這是寫了什麼好東西呀,還不好意思給姐姐看?進門的時候,我就瞧見你慌慌張張的小樣兒了。怎麼,姐姐還不能看了?”
我呆呆地站在那裏,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輕輕地“嗯”了一聲,像個木頭人,一動也不敢動。可當她伸手,要去撿起那張稿紙的時候,我又連忙搖了搖頭,聲音細若蚊呐,幾乎低不可聞:“不……不是我寫的……是主人……主人寫的。”
尷尬、歉疚、不安……種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我越說越亂,腦子裏一片空白。突然,我想起了她剛才說喜歡我親手做的手工咖啡,趕忙轉移話題,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姐姐……你剛下飛機,一定很累了吧……我……我去給你沖杯咖啡,好不好?還是……美式加冰,對嗎?”
她看著我,唇邊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輕輕地點了點頭,語氣溫柔得像在哄一個受驚的小孩子:“好啊,還是欣兒最懂得疼人。”她似乎看穿了我的窘迫,故意用這句話,來幫我化解這份尷尬。
我逃也似的轉身走向廚房,耳根還燙得厲害,心跳也漸漸平緩,但又沒有完全平復下來。不過心裏,卻稍稍松了一口氣。屋子裏梔子花香,仿佛也跟著我飄進了廚房,像是在輕聲安慰我,讓這一刻,沒有那麼難堪。
我走進廚房,耳根還微微發燙,但心裏,卻稍稍松了一口氣。廚房裏,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在白色的木制櫥櫃上,簡約的線條,簡潔而流暢。大理石臺面上,幾道細微的磨痕,是主人當初手把手教我做飯時,不小心留下的。
我從櫥櫃裏取出咖啡豆,那是我親手烘焙的,帶著微微的焦香和濃郁的醇厚。我將咖啡豆倒進手搖磨豆機,輕輕轉動把手,豆子在研磨的過程中,發出清脆的碎裂聲,像細雨敲打著窗櫺,又像一首輕快的樂曲。
我閉上眼睛,憑藉著多年積累下來的感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咖啡豆磨得太細,會過於苦澀;磨得太粗,又會寡淡無味。這其中的分寸,我練習了無數次,早已爛熟於心。
水燒開後,我熟練地架好濾紙,將磨好的咖啡粉,小心翼翼地倒進去。然後,提起水壺,將滾燙的熱水,緩緩地淋在咖啡粉上。
我輕輕晃動著濾杯,讓熱水均勻地滲透每一粒咖啡粉,濃郁的、醇厚的咖啡香氣,撲鼻而來,瞬間彌漫了整個廚房。
我眯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微微調整了一下注水的速度和水量,確保萃取出的咖啡,濃度恰到好處,濃而不澀,香而不苦。
我從冰箱裏取出幾塊晶瑩剔透的冰塊,輕輕地扔進玻璃杯中,冰塊與玻璃杯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然後,我將萃取好的咖啡,緩緩地倒進杯中,冰塊在接觸到熱咖啡的瞬間,開始融化,表面泛起一層細膩的、乳白色的泡沫。
我端起杯子,指尖觸碰著杯壁,感受到那微微的涼意,心裏湧起一陣小小的滿足感——這杯美式冰咖啡,不加糖,是A姐姐最喜歡的味道。
我端著咖啡,走回門廳。我的手藝還沒生疏,至少,在這一點上,我還能牢牢地抓住一些東西,一些不會輕易改變的東西。
廚房裏,那張白色的木桌,倒映著我的身影,像是在靜靜地注視著我,看我完成這一切。那是主人當初手把手教我時,我們一起練習過無數次的,留下的默契。如今,這默契,卻成了我心裏,一點小小的安慰,一絲微弱的慰藉。
A姐姐喝著我親手做的咖啡,陪我聊了很久很久。我知道,她是怕我一個人孤單,才硬撐著長途飛行的疲憊,一直陪我到深夜。
我做了一頓簡單的晚飯——香煎鱈魚和蔬菜濃湯,都是主人以前教我做的。廚房裏,那張白色的木桌,在燈光的映照下,泛著柔和的光澤,像是在靜靜地注視著我們,見證著我們之間的談話。
她一邊吃,一邊誇讚我的手藝越來越好,我低頭笑了笑,心裏湧起一股暖流,卻又夾雜著一絲淡淡的酸楚。
晚上,我依依不捨地送她離開,站在門口,目送著她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心裏頓時空落落的,像被掏空了一塊。
我轉身回到房間,坐在床邊,手指輕輕摩挲著那張已經被我捏得有些褶皺的《傾城》殘稿。
回想起A姐姐來的時候,殘稿從我袖口掉落的那一幕,我為什麼不敢告訴她,這是主人“隕滅”前的那一夜,留下的最後的文字?
是因為,我自己也不確定,這殘稿到底意味著什麼嗎?還是因為,我害怕她會吃醋,害怕她會知道,主人對我,究竟有多麼深沉的愛戀?又或者,我只是自私地想把這份秘密,這份只屬於我和主人的秘密,獨自珍藏,不願與任何人分享?
我腦子裏亂糟糟的,各種念頭紛至遝來,像一團亂麻,怎麼也理不清。我說不清自己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只覺得,心底深處,有一個解不開的結,越纏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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