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晚堂竹以為自己快要不支時,胸口驀地感到一陣沁人心脾的冰涼,他意識頓轉澄明,定睛一看,卻見那歌姬的手竟然已撫上了他廣袤的胸膛,蔥管般修長的五指正肆無忌憚的在上面輕挑慢撚,情狀挑逗嫵媚至極。
晚堂竹難得有一剎那恢復神識,知道時機稍縱即逝,當下大袖一拂,便欲把對方推離自身。
詎料手上微一運勁,才驀然驚覺體內真力半點施展不出,胸腹間除了那股灼熱的慾火外竟尋不到半絲內力,晚堂竹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當下連連催動內息,卻發現本來存藏於四肢百骸間的純陽之力已跡絕影消,現下便連推開眼前那名柔若無骨的歌姬也已有心無力。
「我命休矣!」晚堂竹心底反覆浮起這四個字,卻見那歌姬狡黠一笑,似乎對晚堂竹此刻的困境絲毫不感意外。
晚堂竹明瞭此刻正是決定他能否保住畢生修為的緊要關頭,是以他很快便逼自己從惶急慌亂中寧定下來,閉起雙目,眼觀鼻,鼻觀心,對身外一切不聞不問,盡其可能忽略那歌姬對他展開的各種干擾。
那歌姬見剛才晚堂竹還是冷汗直冒,但轉瞬間竟似老僧入定,活脫變了個人似的,頓時激起了她的好勝之心。她把手輕輕按在其左胸心房之上,發覺其心跳雖然仍是逼促如斯,卻慢慢從紊亂無章過渡至急中有序,竟隱然有跟她兩相抗衡之勢。她見接連變換了幾種手法都彷彿無法撼動對方內裡持守之秉彞,當下攻勢一轉,竟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勢突襲其下盤!
晚堂竹猛覺對方的玉手急速下滑,心頭大震,才稍微寧定下來的他猛地張開雙眸,在千鈞一髮之際架開了對方的偷襲。
那歌姬見晚堂竹終於有所反應,而雙目眼白更是佈滿紅絲,顯是對她剛才的奇招猝不及防,奸計得逞的她衝對方魅惑一笑,這才捨得收回那隻差點勾魂奪魄的纖纖素手。
「晚公子不必驚慌,奴家不過跟公子開個玩笑。公子身在異地,若無佳人作伴,心中定然是寂寥的。與其歸去戎馬半生,風餐露宿,何不索性留下,每天跟奴家把盞言歡,對酒當歌?有道是紅袖青衿兩銷魂,溫柔鄉中從此醉。奴家從主公哪裡聽聞過晚公子的大名,知曉公子既為武將,又是讀書人,還長得這般俊俏,如此傅粉何郎,可莫要不解風情,辜負了奴家的一番美意。」
此時的晚堂竹體內氣血翻湧,在剛才架開那歌姬的手時觸碰到對方,五內更如遭雷擊,久久未能平復。那歌姬奇襲未果後雖已撤手,然其餘韻卻依舊繚繞晚堂竹心間,揮之不去。他知道自己該是中了敵人的算計,以至渾身功力蕩然無存,否則以他的定力,又怎會被區區一名女子戲弄得如此狼狽失態?彼時只見他喘著粗氣,努力穩住聲線向那歌姬問道:「你…你到底…是誰?」
那歌姬似乎對晚堂竹主動詢問自己身份感到非常雀躍,當下喜孜孜的答道:「奴家名喚杏柔,晚公子有何見教?」
原來這名歌姬便是當日欲刺殺馮步通的常州女刺客,這杏柔當晚行刺失敗後便即漏夜逃回常州,卻不知為何,竟輾轉成了半月堂上的歌姬,更巧遇到跟肖無生及馮步通有所淵源的晚堂竹,這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了。
晚堂竹咬緊牙關,奮力抵禦由丹田散發到全身的那股火焚,雖然此刻著實難熬,讓他有剝光身子跳進水中的衝動,但剛才突如其來的一驚已使他神識短暫清晰過來,當下便尋思道:「這地方看著正氣,卻處處透著邪門,但我適才滴酒未沾,他們又是如何能夠壓制我身上的功力?遮莫是那黑袍人命人在什麼隱蔽處施放毒煙?然後再讓這些妖姬趁機在咱們身上施妖術?」
轉念又想:「不行,我晚堂竹此身雖死不足惜,可萬萬不能墮了義父的赫赫威名,若待會被她的妖術奪舍,糊里糊塗的行了些天理難容之事,那可真是萬死莫贖了。」
正自思如走馬,杏柔卻已拈起剛才斟滿了的羽觴,向晚堂竹敬起酒來。只見她櫻唇微抿,嬌膩膩的小口小口啜著酒杯,絲毫無半分殺手的戾氣,一杯過後,又滿了一杯,這回卻把羽觴遞到了晚堂竹的唇邊。
美酒在前,一縷縷酒香混雜著剛才杏柔齒頰間留下的脂粉味飄向晚堂竹的鼻間,他欲待格開杏柔的手,卻巧遇對方正繞過兩人之間的檀木桌,向著自己所在之處靠攏過來,晚堂竹沒料到對方會忽然挪移身子,當下竟沒有格上對方的手,卻是格中了她那不盈一握的纖腰。
兩人肌膚再次相接,晚堂竹這一格也沒有多大力道,然杏柔卻哎呀一聲,羽觴不慎脫手,把酒全灑到了晚堂竹雲白色的袍子上。
這一下可就更加尷尬了,要知白袍一旦沾濕了,衣料便無法再行蔽體,袍下乾坤頓即一覽無遺,無所遁形。其時杏柔正好站到了晚堂竹的身旁,她居高臨下的便輕易窺得全豹,晚堂竹欲待遮掩,卻是為時已晚。
晚堂竹自然明白對方是刻意而為之,他脾性再好此時也不禁怫然,可杏柔卻似乎渾然不覺他的怒意,竟還笨手笨腳的不知從哪裡弄出一塊絹紗,欲替對方抹掉袍上的酒漬。晚堂竹見她有所動作,當下急忙喝止,總算杏柔雖然藏有壞心,但在見對方嚴辭拒絕後,便沒再得寸進尺。
然晚堂竹堂堂男子,又怎會隨身帶備手絹等物?窘迫間瞥見杏柔似笑非笑的盯著他的下身看,手中絹紗有一下沒一下的向他招引,彷彿料定對方到頭來還是要向自己求助,兜兜轉轉卻始終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白袍沾了酒水後,沒多久便黏附在晚堂竹的皮膚之上,透出淡淡紅暈,而其身體線條輪廓也因此盡現人前。晚堂竹只覺羞不可抑,正欲轉身跑到庭園中整理衣冠,以解狹促,杏柔卻在此時擋住了其去路。
杏柔剛才見晚堂竹前腳甫動,便當即以移形換影之術斷其後路,晚堂竹不知對方身份,自也不知此女實乃身負不凡藝業,一時走得急了,竟一頭栽進了對方懷中。
杏柔故作驚慌的抱住了他,忙問:「奴家可撞疼了公子嗎?」
自杏柔惹上晚堂竹以來,二人先前兩次的無意交接不過蜻蜓點水,並無過分踰矩之行,然此回杏柔兩手合抱,便如兩條招搖勾人的柳枝,把來者綾在其中,晚堂竹縱欲規避卻已無路可逭了。
杏柔奸計得逞,只管把身子貼在對方身上蹭個不停,還不時發出歷歷嬌聲。晚堂竹倏然之間軟玉在懷,苦苦忍耐的他再也支持不住,一把將杏柔推倒在檀木桌上後,徒手便往胸前的白袍上死命撕扯。
縱使此刻的晚堂竹功力受制,手上的氣力便連尋常鄉野匹夫也略有不如,然那白袍仍是經不起他這番摧磨,一時間滅裂四射,片片敗絮如鵝毛紛飛,瀰漫華堂,更有不少落到了正在搔首弄姿的歌姬上,讓本來已是香艷滿溢的情調,更添撲朔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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