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島孕期日常01、靈胎蘊養(上)
近來,阿念總愛盤膝坐於榻上,纖纖玉指扶著輕紗長裙下越發圓潤的弧度,如天邊新升的眉月,散發著柔和的靈光,使她渾身都籠罩著一層靜謐的靈氣光暈。她微垂著眼,細細感受著那裡頭小九頭妖的一舉一動——
九頭小螣蛇繼承了父親的妖軀與母親的神血,不單單是個九頭蛇胎,還長了一對薄如蟬翼的小翅膀,靈胎浮動時,那對翅膀就會輕輕拍打羊水,帶起一縷又一縷微波的靈漣,若是凝神細感,還能聽見那微不可聞的沙沙聲,如同月下羽扇掠風。
最近的小九頭妖又開始長大了,孕期越往後,寶寶所需的靈力也愈加旺盛。靈胎需長久溫養,先天又異於常人,靈力的損耗較多,阿念自身雖為羽族神裔,靈力尚可應對,但這兩日常有倦意纏身,便是靈氣被耗得太快的緣故,母體吃力時便需父親相助,輸送純淨靈氣以減輕母體的負擔。
於是,相柳每日都會準時為她與腹中的靈胎渡靈。他貼掌在她的腹上,掌心泛起溫潤的光暈,妖力緩緩滲入,如清泉潤土,沉靜而深長。每每這時,胎中靈兒總會興奮地翻個身,然後歡喜地撲向那靈流之處,阿念能感受到那小傢伙快樂得不得了,似乎在咕咚咕咚地大口吸收著熟悉的氣息,還會用小小的蛇尾巴輕輕撥動羊水,蹭著父親的靈力撒嬌。
“嗯?”阿念被肚中的動靜逗得咯咯笑,“你摸摸,小東西又蹭你啦。”
相柳低頭在她耳側輕笑道:“這小家伙,果然跟妳一樣貪戀我。”
“誰貪了!”她佯怒瞪他一眼,抬手捏了捏他的下巴。
相柳反握住她的手,唇角微勾,將她的手心貼上她自己的心口,“那妳感受一下,這裡跳得是不是比平常快?”
阿念紅著臉輕哼一聲,不再爭辯,懶懶地窩進了相柳的懷裡,小腦袋蹭著他溫熱的胸膛,細聲問他:“你說,寶寶吸你的靈力吸上癮了,以後出生了還認不認我這個娘?”
相柳低笑,俯首吻了吻她的額角:“那就讓他從娘親肚子裡出來後,繼續吸我一輩子的靈力,妳就專心當妳的寶貝娘親。”
阿念被這話撩得咯咯笑,抬起指尖在他唇上輕輕摩挲,又比劃著他的眉眼,似要描摹出寶寶未來的模樣。
“你長得這麼好看,寶寶肯定也跟你一樣好看。”她笑吟吟地說著,又捻起他胸前垂落的一縷銀髮,拿在自己手裡磨挲,“不過,若是像我,也挺可愛的。”
“像妳才好。”相柳低聲應道,手掌一邊撫著她隆起的肚子,語氣中盡是滿足與柔情,“一個調皮的男孩,像妳撒嬌的樣子,整天黏著我。”
“你能感受到?”阿念頗為訝異,立刻將雙手覆上孕肚,眼神亮晶晶的,“那……他現在是不是在翻跟頭?”
相柳掌心的靈光還未散盡,聽她這麼一說,低頭細細感知片刻,果然感到腹中靈胎正輕輕翻動,似在水中舒展細長的蛇尾,悠然搖擺,姿態歡快極了。他不禁低笑一聲,指腹輕揉著她腹上微微鼓起的一處,語氣溫柔得像拂過春水的風:
“嗯,他在翻呢,還把尾巴往我靈力那兒蹭,一副不肯撒手的模樣。”
阿念聽得眉眼彎彎,笑聲藏著滿滿的驕傲與驚奇,“哼,小東西,都成精了還會撒嬌。”
相柳順勢攬她靠得更近,將她倚在自己胸前,手臂繞過她的腰穩穩托住,掌心不斷溫柔輸出靈力,將那細水長流的暖意一點點送入母子二人的脈絡之中。這時,靈胎又蹭了蹭他的靈氣,像是在撒歡,他便像哄小獸一樣,低聲喃喃:“乖,再動我可要收靈力了。”
“你捨得?”阿念側頭瞧他,語氣裡滿是打趣,“這可是全大荒第二隻小九頭妖,九個腦袋都在撒嬌,哪像你,當初連句話都不肯多說。”
相柳被她揭短也不惱,只低低一笑,將下巴輕輕抵在她肩上,“那時沒學會怎麼愛人,如今學會了,只會寵。”
他語聲極輕,卻像拂過心尖的軟羽。阿念眼中氤氳起霧氣,手指輕輕撫著腹上那一處還在翻滾的靈胎,低聲喃語:“我們的寶寶,未來會不會也像你一樣,表面冷冷的,實則心軟得很?”
相柳不語,只是親吻她頸間一處溫熱細膩的肌膚,將她緊緊摟住。靈胎彷彿感受到了父母的情緒,忽地平靜下來,小尾巴乖巧的縮了起來,在羊水中慢慢蜷成一團,似一朵靈氣繚繞的雲,又像在雲朵中熟睡的小神獸。
這樣的夜,靈氣溫潤,月光靜好。阿念靠在相柳懷中,一手摸著小腹,一手握著他的指尖,嘴角漾開寧靜而甜美的笑意,輕聲說道:“若真是這樣的蛇寶寶,那他一定是大荒最幸福的小九頭蛇。”
相柳低頭吻住她的額頭,聲音低得恍若夜風輕拂:“你們倆,都是我命中注定的心頭寶,也是……我最想守護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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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洲島孕期日常02、靈胎蘊養(下)
懷孕後期,阿念體質日漸嬌弱,卻也因靈胎的滋養,眉眼多了幾分柔潤的光華。她常常在清晨未起時,被肚子裡那隻小九頭蛇鬧醒——有時是靈力運轉太過活躍,有時是小尾巴在胎中翻滾,好像不願母親一個人安睡,非要吵著撒嬌才肯罷休。
一回清晨,阿念剛翻了個身,便感到一陣靈息撥動自腹中傳來。她迷迷糊糊睜眼,哼哼唧唧地輕喚了一聲:“相柳……你兒子又開始作怪了……”
還未說完,身旁人已翻身而來,將她攬進懷中。他掌心貼上她的孕肚,只片刻,那調皮的靈胎便乖乖地靜了下來,像是熟悉父親的氣息,心滿意足地躲回羊水深處打盹。
“真是越來越會挑人了,”阿念咕噥著,臉埋進他胸前,語氣又嬌又懶,“我哄半天不理我,你一來就乖了。”
相柳低笑,嗓音還帶著些剛醒的沙啞與溫柔:“誰叫他認得我這靈氣味兒。”
“那等他出生,是不是整天要黏著你,不給我抱?”阿念語氣裡酸溜溜的。
相柳側身將她抱得更緊,額頭輕貼她的鬢角,語氣寵溺:“那就生兩個,一個給妳,一個給我。”
阿念噗嗤一笑,手指在他胸口輕點了一下:“你當這是什麼?靈獸繁殖?還能一孵一窩不成?”
見阿念開心,相柳不語,只是含笑望她,目光落在她圓潤的肚子上,那神情溫柔得像是萬年寒潭開出的一朵雪蓮。他指尖輕描她肚皮上隱約浮現的靈紋——那是九頭蛇血脈遺傳的印記,每逢靈胎吸收靈氣時便會微微發亮。
“這是咱們的孩子,”他低聲說,“生來就是天地所寵,將來必定比我們更自由,更有力。”
阿念聽得神色微頓,忽然紅了眼眶,像是被他一句話擊中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她抬手摟住他的脖子,低聲喃道:“那你也要陪我們一直走下去,一直都在,好不好?”
“傻阿念。”相柳摟緊她,將她整個人護在懷中,像是護著整個世界。
窗外天光漸亮,靈鳥啼鳴如曲。懷裡的她輕輕合上眼,肚中的小生命也漸漸沉寂安睡,一家三口靜靜相依,靈息交融,暖意瀰漫——
這大荒以外的孤島,終於在此刻,有了煙火人間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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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洲島孕期日常03、胎教法陣(上)
夜幕低垂,海底萬籟俱寂,唯有一處鮫族遺留的古老宮殿滿溢似水靈光,潤澤成一方靜謐世界。
相柳在殿中設下一座靜氣清心的法陣,名為“息神引靈陣”。整個陣法以東南西北四靈珠為基點,中心是一處由他親手雕刻的靈玉蓮台,玉色晶瑩,微微泛著暖光。他以自身靈骨為引,汲取海脈靈泉,令整座法陣氣息溫和柔潤,不僅能助靈胎成長,也能護住母體氣海不被透支。
阿念被他牽著手,慢慢走進陣中,腳踩上靈紋鋪就的水紋石板,那些符紋像有生命般漣漪流轉,宛如海中的金絲游魚,靜靜纏繞在她腳踝邊,柔和得像是一句輕語。
“哇……好美……”阿念睜著眼,感覺像進入了一場水光編織的夢。她坐在蓮台上,長裙鋪散開來,靈氣在她周身細細遊走,彷彿將她與腹中靈胎一起包裹進溫暖的光繭。
相柳則安靜盤膝坐在她身前,掌心覆上她圓隆的孕肚,替她引導靈流流轉。他一邊輸送靈力,一邊低聲吟誦古老的胎教靈訣,聲音低沉清潤,字字都像落入水波的玉珠,有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不一會兒,靈陣中央浮現出一層淡淡的虛影,那是尚未成型的靈胎神識在微微回應。
阿念感受到腹中靈胎微微翻動,像是在奶聲奶氣地撒嬌吸收靈氣,小尾巴一搖一搖,似在高興地拍水。
她抿唇一笑,小手覆上自己的肚子,眼神中滿是母性的柔光,“他聽見了……他在聽你講故事呢。”
相柳笑著低頭,靠近她耳側,溫聲道:“我講,他便聽;妳在,他便安。我們的孩子,是聰明極了的。”
他指尖輕點腹部某處,靈胎竟像懂事一般地點了點頭,九個小腦袋齊齊朝那方向蹭了蹭靈流,彷彿在說:還想聽!
阿念笑彎了眼,整個人靠進相柳懷裡,滿足地道:“他這麼乖,出生後一定要日日聽你講故事。“
“和妳一個樣,”相柳輕笑,攬緊了她,額頭貼著她的髮頂,聲音低柔如誓言般沉穩,“我保證,講一輩子也講不完,若你們願意聽,我連星辰起落都為你們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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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洲島孕期日常04、胎教法陣(下)
夜色清柔,星子閃爍如水,海風輕拂著窗紗,帶來淡淡的潮息與靈氣。
阿念剛沐過浴,髮絲半乾,輕披著一件銀白色織紗輕衣,肚子愈發圓潤,像盛滿了月光的小小玉盤。她一手撫著肚子,一手握著梳子坐在鏡前,嘴角噙著淺笑,輕聲喃語:“小寶貝,今天你爹可要在家裡幫你胎教呢,別亂鬧騰喔。”
這時,相柳端著一碗溫潤的靈果湯走進內室,見她靜坐如畫,眼底不禁泛起一層細密的溫柔。他放下湯碗,走至她身後,接過她手中的梳子,輕輕替她拂理濕髮。青絲垂落指間,他低頭親吻她的髮頂,聲音低而柔:“今日想聽什麼樣的胎教法陣?靜心的,還是快樂的?”
阿念歪頭笑道:“讓寶寶聽聽你講以前的事吧,你破殼時的樣子,或者……你第一次化形的模樣。”
“他能聽得懂嗎?”相柳一邊替她梳髮,一邊彎唇低笑。
阿念眨了眨眼,理直氣壯道:“能聽懂的,小東西精得很呢!昨兒我才說你長得好看,他就翻個不停,肯定是在認同我!”
相柳忍俊不禁,溫順地笑了笑,便就著她的肚子,輕輕將手貼上,輸入一縷綿長純淨的靈力,隨即閉上眼,低聲說起從前那些塵封已久的往事。
靈力中夾雜著他的氣息與情感,緩緩傳入靈胎之中。阿念就靜靜地靠著他,像是聽書,又像是在一起共享什麼只屬於他們仨的秘密時光。肚子裡的寶寶果然很有反應,小小的靈息像是打著旋兒在她腹中嬉戲,有幾下還輕輕頂了頂相柳的掌心。
“哎呀,你看,又開始撒歡兒了!”阿念樂不可支,忍不住笑出聲,手也貼上了他的手背。
“這是他說想再聽一段。”相柳含笑道,眸中是難得一見的柔光,“那我便再說一段關於你娘親的事吧——剛認識她時,她膽子比現在還小,卻偏要逞強做出什麼“獻血”的舉動。”
阿念哼了一聲,臉微紅:“我那是英勇無畏!”
“嗯,膽大如妳,還敢跟我發脾氣。”相柳挑眉,語氣滿是笑意。
腹中靈胎似乎也在咯咯地笑,翻動得更頻繁了。那一夜,燈火搖曳,法陣微光如瀾,相柳與阿念的低語聲像柔柔的潮音,繞著胎中小靈蛇,如搖籃曲般一圈圈地織入夢裡。
那是一種平靜又深沉的幸福,是宿命之外、他們用真心交換來的柔軟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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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洲島孕期日常05、心神初通(上)
那日,靈月高懸,殿中寂靜,唯有法陣中心的玉蓮微微吐出淡金色的靈光,如波似霧,縈繞周圍。
阿念盤膝坐於蓮心,雙手溫柔地覆於隆起的小腹,衣裙繡著的流光紋織與她體內的靈息交相輝映。她氣息平穩,神識內收,試著如往常一樣,用心感受那正在她體內悄然成長的靈胎。
忽然,一道極輕、極細的微波劃過識海,不是來自外界,而是從體內——從那一方溫熱的、屬於母胎的靈界中悄然傳來。
“……娘親?”
那是一道軟糯未開音的念頭,沒有語言,卻是純粹、乾淨的靈識輕撫,像一根羽毛輕輕拂過阿念的神魂深處。
阿念一愣,一雙杏眸驀地瞠大,眼底泛起不可思議的水光。她下意識再度凝聚神識往腹中探去,那道靈意便如孩童躲貓貓般,羞怯地閃了閃,又靠了過來,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心情。
那一刻,她彷彿“看”到了靈胎內部的虛影——一團靈光蜷成雲團狀,在羊水中慢慢舒展,小小的蛇尾輕輕舞動,九個小腦袋齊齊轉向她的方向,其中一個伸出了意念之手,輕輕地、怯怯地摸了摸她的神魂——
“娘親……在嗎?”
這一聲無聲的叫喚,竟如雷貫耳,叫阿念鼻尖一酸,眼淚忍不住簌簌落下。
“我在,我一直都在啊……”
她的念頭如涓涓細流送入那靈胎之中,小傢伙感受到母親的回應,似乎一時間雀躍得很,九個小腦袋輪流蹭來蹭去,歡欣鼓舞地纏在一起。
這便是心神初通——母子之間靈識共鳴、氣息相連的第一步。
相柳此時走進殿中,便見阿念坐在靈蓮中落著淚,眼神卻透著前所未有的溫柔與驚喜。他立刻走近,一掌護住她背後氣脈,低聲喚道:“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阿念一轉頭,便撲進他懷裡,軟綿的聲音裹著濕氣笑道:“相柳,他……他跟我說話了……寶寶,他第一次跟我說話了……”
相柳一怔,旋即明白她所言何意。他眸中柔色滿溢,輕輕抱著她,手掌順著她的孕肚輕撫,感受到靈胎中那道清亮的意念正乖巧地依附著母親,與她的魂息親密相連,像一絲隱密的紅線,悄然繫上了最初的愛。
“他記得妳的聲音,也記得妳的心意,才會這麼早與妳心神相通。”相柳低聲喃喃,彷彿在與靈胎細語,又似在與阿念共喜。
那夜,阿念與靈胎以心神緊緊牽繫,在夢中竟也能見到那團閃著柔光的小小靈影蜷在自己膝前,一顆顆小腦袋緊緊依偎著她,像聽不夠故事的小蛇寶寶,而她,只需輕輕伸手,就能將這份從血脈中誕生的愛牢牢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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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洲島孕期日常06、心神初通(下)
夜靜無聲,星斗高懸。
清冷月光灑落,映得整座靈胎法陣泛著淺銀色的光華。相柳席地盤坐,身著素衣,銀髮如雪垂落於肩側,雙目半闔,靈息內斂,掌心覆在阿念圓潤的小腹之上,為靈胎穩穩輸送著靈力。
這是第幾次了?他記不清。只知這些日子,靈胎所需靈力漸盛,阿念氣息漸弱,他便越發頻繁地以自身靈氣溫養。
靈胎總愛黏他,靈力一來,便立刻在水中翻滾撒嬌,小尾巴擺來擺去,九個小腦袋還會湊在一起搖晃,活潑得很。
但今晚,卻有些不同。
他靜靜送入靈氣時,忽然間——
“……爹爹?”
一股極淺極輕的靈念,如針尖微顫,突地從掌心竄入他的識海,不重不疾,不清不楚,卻像是在天地間輕輕撕開一縷幽光,驚得他睫毛一顫,瞬間睜眼。
那不是普通的靈氣共鳴,而是——心神初連。
他的靈胎,竟主動呼喚了他。
那一聲“爹爹”,不似人語,而是一道原初本能的靈魂顫音,帶著血脈的指向性,穿過羊水、胞宮、氣脈與識海,輕飄飄地印進他的骨血裡。
他眸光一震,雙掌緩緩加深靈力輸送,而那股來自胎中的微弱意識竟也漸漸明晰起來。
他“看見”了——
在母體溫暖的靈界中,那團靈光早已漸成雛形。一條細細長尾舒展如絲,半透明的細翼緊貼身側,九顆小腦袋正在朝他的方向“看”來——儘管看不見他,卻能分辨出氣息。
其中一個小腦袋率先伸出一縷微弱的意念,怯生生地向他靠近,一觸即退,旋即又再次輕輕碰觸。
“……爹爹……好暖……”
短短的兩道念波,卻叫相柳心湖驟然震盪,連妖軀中潛藏的原初妖力都略有失控地波動了一瞬。他一向寡言冷情,世人傳說中的九命妖王何曾將“柔”字納入眼中?
可如今,他居然會為腹中小靈胎的一聲“爹爹“而手指微顫,靈力亂了三分。
靈胎似感應到父親的情緒,有些不安,小尾巴瑟縮著慢慢蜷起,似要退回靈識深處。
相柳眸色一斂,當即穩住神魂,以神識低聲呼喚:
“不怕,我在。”
語念未落,靈胎彷彿感受到他的應答,猛然歡快起來,蛇尾巴重新舒展,小翅膀一振,居然還試圖往他靈氣方向小小“游”了一步。
九顆小腦袋一擁而上,像是幼獸初見獸主,滿滿都是信任與黏依。
相柳靜靜地望著靈識中的那道雛形光影,掌心的靈氣本能地轉為柔意。他將自己的神識悄然覆下,輕輕將那九頭蛇靈包裹住,靈氣如繭,溫柔地將那稚嫩的意念摟入懷中。
他什麼都沒說,只低頭,在阿念的肚子上吻了一下。
那一吻,極輕、極柔,卻深過千言萬語。
身旁阿念已悄然醒轉,朦朧間察覺靈氣波動微異,轉眸看他,“相柳……怎麼了?”
他低聲道:“他……他喚我。”
阿念怔了怔,旋即滿眼驚喜,“真的?!你也聽見了對吧?他……他也在找你!”
相柳頷首,黑曜石般的眸中似有點點星河閃爍。
那一夜,靈胎與雙親心神初通。
一個是神血,一個是妖骨,而他們的孩子,在靈魂尚未成型時,便以血脈為線,將兩顆心緊緊牽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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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洲島孕期日常07、甜蜜日常
午後陽光透過珠簾灑落房內,柔光斑斕,映得榻上人影如畫。
阿念靠在榻邊懶懶地曬太陽,一手枕著頰,一手輕輕撫著肚皮。她肚子愈發明顯,圓潤而飽滿,像天上懸著的一輪溫潤月盤,微微泛著靈光,連裙身上一朵一朵的落梅紋樣也隨著胎息輕輕晃動,像在呼吸。
她正和腹中靈胎“聊天”——靈魂初通後,母子心念相連,只需一絲靈息波動,她便能感受到小寶貝的情緒。
“今天是不是吃太飽啦?”阿念笑嘻嘻地低聲問著,小手指在肚皮上畫圈圈,“都不動了,是不是又在偷偷睡懶覺?”
忽然,一道輕盈靈息從腹中傳來,像是小尾巴輕輕一掃,緩緩地蹭了蹭她的掌心。阿念驚喜得睜大眼:“還真回應了!你這小傢伙,越來越靈啦!”
正在這時,相柳端著一籃靈花果乾踏入室內。他一眼看到她靠在榻上與靈胎“說話”,腳步不由得放輕了些,聲音也溫潤下來:“你們又在密謀什麼?”
阿念眨眨眼,語氣得意:“我們在討論你今天會不會偷偷藏糖果不給我吃。”
相柳失笑,將果籃放下,俯身在她唇角輕啄一下:“哪敢藏?妳們母子兩個,一個會撒嬌一個會動尾巴,合起來我根本不是對手。”
他說著坐到她身側,一手摟住她,一手自然地落到她的腹上,掌心輕輕輸入靈力。靈胎似乎感受到父親的氣息,竟像撥浪鼓似地翻了一個身,小蛇尾又往他靈力處一靠,蹭啊蹭的。
相柳低笑:“你瞧,這就是妳給我招的‘小祖宗’。”
阿念眼神晶亮,整個人像被幸福泡著一樣輕柔:“我們的寶寶……好像每天都在做點什麼,昨天我夢見他長出了一對銀白的翅膀,在水上飛來飛去呢。”
相柳輕聲道:“他若像妳,夢中也是喜樂;若像我,飛來飛去可能是想抓魚吃。”
阿念樂不可支,整個人靠進他懷裡,手心覆上他掌心的那層微光,“相柳……你說,我們這樣的日子,能不能一直一直這樣過下去?”
相柳垂眸看著她,靈光映在他眼底波瀾不驚,卻藏著深不見底的柔情。他輕聲應道:“只要妳在,只要他在,我會讓這一刻,變成永恆。”
而那一刻,靈胎也忽地在她腹中輕輕翻了個身,小尾巴繞成一個小小的圈,像是聽懂了什麼,安安靜靜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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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洲島孕期日常08、妖煞來襲
當夜,阿念方才沉入夢鄉,眉間尚帶著被靈胎撫慰後的安寧氣息。相柳忽接水族緊急軍報,須得即刻趕赴前線,遂輕撫她腹側,留下一道靈息護符,悄然離去。
卻不知,就在他離開的瞬間,一縷潛伏於暗影深處的妖煞,如鬼魅般潛行而至,悄然逼近島上邊界,氣息幽寒,殺意無聲無息地瀰漫開來。
隨著靈胎成長,阿念氣息本就虛弱,猛地受此陰風一衝,靈脈翻湧,氣血倒行,體內溫養靈胎的靈氣竟險些崩散。
煞氣入體的剎那,她幾乎無法動彈,只能強撐著結印護住腹部,一邊咬牙穩住靈息,一邊將識海微開,試圖喚回相柳的神識。
可她沒想到,那一刻,最先回應她的不是外界,而是腹中的靈胎。
就在她氣海紊亂、靈脈欲碎之際,忽有一道溫潤又陌生的力量自體內驟然湧出,如泉湧、如風行,自丹田處灌入四肢百骸——那是靈胎!
“娘親……怕。”
一道極細極細的靈魂波動在她識海中輕輕一震,像是一個孩子怯怯地撫上母親的臉。
阿念神識猛地一顫,眸光瞬間清明——那不是幻覺,是她與靈胎之間首次真正的靈魂共振!
靈胎尚未出生,卻以本能察覺母體受創,居然強行與母親的神識產生共鳴,將尚不穩固的先天靈息全數釋出,不惜自損元氣,也要護住母親。
溫暖、純淨、近乎透明的靈息如潮水般傾灌而來,與阿念自身的神識交融,迅速替她梳理靈脈、鎮壓氣海。
那是屬於她孩子的力量,一個還未出生的小生命,將她牢牢守護。
阿念只覺識海深處,忽地亮起一道銀白色的光,那是一條細小的九頭小蛇靈,九顆小腦袋環繞著她的靈魂之軀,銀翼輕震,像在努力說:
“別怕,娘親……我在。”
霎時間,天地氣場一變,原本欲入侵的煞氣竟被這股靈胎內蘊的神妖之力硬生生壓退。更有那被父親日夜溫養的靈氣自腹中回流,如同護罩,自內而外築起一道無形結界!
風停了,陰煞散了,月光透過雲層重新灑落。
阿念緩緩睜開眼,唇邊泛起一抹微顫的笑。她低頭輕撫著自己鼓隆的小腹,眼眶盈著淚。
“謝謝你……小寶寶。”
孩子沒有回應,但那一縷靈氣依舊緊緊纏著她的神識,似是在確認她安好,才慢慢消散。
而在數十里外,感知到異變的相柳倏然破空而回,滿眼紅光,幾乎震斷虛空。
當他抵達時,只見阿念安穩地倚靠在榻上,輕輕地笑著,而她的肚子裡,靈胎正安靜地蜷成一團,像個疲憊的孩子。
她抬頭看他,眼神溫柔又熾烈:“他救了我……我們的寶寶……救了我。”
相柳一愣,目光落在她肚子上,胸中翻湧的情緒片刻難平。他什麼都沒說,只是俯身,將掌心輕輕貼上她腹間,許久,低聲道:
“好孩子……我們都想護你一生,卻沒想到,你會先護我們一次。”
那一刻,靈胎似有所感,九顆小蛇首再次微微蠕動,將來自父親的靈力悄悄吸入,一如既往的親昵。
而就在這一瞬,阿念與相柳同時感受到了一種無比清晰的感知——那是靈魂深處最純粹的連結,如星河脈動,如天地初成。
那尚未出世的小九頭妖,第一次,用自己的方式,證明了血緣間無可替代的深情。
***
這場劫難雖暫告平息,然其背後潛藏的陰謀與疑雲,卻如潮下暗湧,愈發難以忽視。
自承寧殿那場針鋒相對的對峙之後,為防羽族再起歹念,相柳早已在阿念與靈胎周身設下五重護命法陣。此陣專防神魂獻祭、封咒吞噬與血契反噬,層層相扣、滴水不漏,更遑論瀛洲島周圍早有他布下的重重結界,再加上親手留於阿念身上的靈息護符,尋常邪祟根本無從近身半分。
可偏偏,那道悄無聲息逼近的妖煞,竟然成功破開法陣防護。相柳順著殘存的妖煞氣息探查,終於辨認出那股力量的來歷——那是一種以禁術千年孕養的“怨殺之氣”,以天地間積聚的貪、嗔、恨、惡為源,結合血咒所催生出的混沌邪力。此類妖煞,若得宿主至親一滴血,便可無視一切屏障,穿透任何守護,直取其心魂之側。
能提供這一滴血的,唯有與阿念血脈相連之人,而她在羽族中真正的至親,不過父親羽皇與姊姊皓翎清嘉二人而已。
皓翎清嘉是否知曉預言之秘,尚難斷言。但羽皇之圖,卻已昭然若揭——那位高坐朝堂、手握天下命數的父親,顯然尚未放棄以獻祭延續羽族命運的野心。這次妖煞突襲,極有可能便是他暗中釋放宮中禁錮之物,為的就是試探靈胎是否擁有承載“宿命之力”的資格。
至此,真相已然浮出水面。縱然防護重重、結界嚴密,卻也難保能時時刻刻護得住阿念與腹中孩兒的周全——即便那主導獻祭的大祭司已然伏誅,陰影仍未真正散去。
暗中的棋局尚未終結,鋒刃依舊隱於無形,最深的危機,或許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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