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地下城的冒險者們 - 31.代理師傅

　　「……結果，本來、應該被引開的魔物，突襲。團盟、被夾擊，決定撤退，犧牲斷後的人——我是，這麼聽說的。」

　　「原來如此……」

　　趁著練習魔法短暫休憩的空檔，茵蓮坐在紅龍浴場的櫃臺邊，向代理師傅，孫沐竹打聽風信子團盟過去的傳聞。

　　蒔茵把若霖昨天對她說的，關於風信子團盟的過往通通在日記本里轉述了一遍。今天早上，若霖送她到冒險者廣場和沐竹會合時，也不厭其煩地和她重複了一次。

　　即使如此，茵蓮還是要向沐竹打聽的理由，是因為她無論如何，也難以接受若霖那種「一切都是他的錯」的說法。真要怪的話，難道不是應該責怪沒能擋住魔物的冥渡和輝光軍團團盟嗎？要不然，也應該歸咎於異常增值的魔物數量……總之怎麼看，都不該是讓師傅獨自背負起一切責任才對。

　　……但話又說回來，師傅下了強行撤退的命令，捨棄了被魔物纏上的人，也因為倉皇敗走的關係，導致有些人迷失在地城之中，至今仍沒有下落。

　　有罪……還是無罪？茵蓮無法判斷。

　　或許，只有經歷過那場戰鬥，那個自稱是她「師姐」的人，才有資格對師傅做出裁決……嗎？

　　「——過去怎麼樣，我只是聽說。現在，白先生，很照顧妳。」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茵蓮的苦惱，沐竹從櫃臺後方遞出一張信箋——似乎是若霖今天早上在傳送陣前交給沐竹的信。

　　茵蓮以眼神詢問沐竹自己是否可以看，沐竹點點頭，茵蓮便攤開了已經拆封的信封，讀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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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　孫沐竹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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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魔法修練的教學，之前已經詳細拜託過您，在此不再贅述。

　　這封信主要是提醒您關於這丫頭的一些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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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且不論冒險證上的姓名，您可稱呼她的暱稱「茵蓮」，或是直接叫「丫頭」。

　　二、這丫頭非常喜歡逞強，所以請務必一小時的練習時間內至少要休息十分鐘。如果她拒絕，請敲暈她。

　　三、這丫頭鑽牛角尖的時候，請不要客氣，敲她的頭。

　　四、這丫頭已經瞭解基本的外顯型魔法操作，但在「威力」、「持續力」之外，還請您以釋出型專家的角度特別加強「精度」的部分。

　　五、所有教學必須的支出，包含魔晶的消耗或是誘餌的購置等，請不用顧慮，由我這裡給付。

　　六、隨信附上她似乎很喜歡的某款抄襲鑑定糖外觀的五色水果糖，可當作進步時的獎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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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宣傳火龍浴場的事……這邊會盡量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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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什麼啊這是……！」

　　茵蓮感覺自己臉頰都紅到發燙，只差一點就要昏過去。

　　為什麼師傅會知道自己喜歡那款「勇者鑑定糖」啊！？她又沒有買過，只有幾次裝成觀光客，跟人家多拿了幾個試吃品收藏起來慢慢吃而已……

　　「給、妳。」

　　不知道是誤解了什麼，沐竹從包裝裡拿出一顆糖果給茵蓮。

　　「謝……不對啦！我現在沒有想吃啦！」

　　沐竹不解地捧著臉頰，歪了歪腦袋。

　　「嗚！總之，休息的差不多了，我們繼續練習吧，代理師傅。」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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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拿著提燈，回到浴場內的岩盤浴池邊。由於作為照明使用的香紛蠟燭尚未點起來，裡頭顯得相當昏暗，不過潺潺的流水聲和洞窟頂端散發出的星星點點的螢光，倒是別有另一番風味。

　　沐竹想了一下，點點頭，舉起自己的魔杖。

　　剛才沐竹主要是讓茵蓮把若霖至今教會她的一切重演一遍，測試她的實力到哪裡。接下來才要開始真正的教學。

　　「不用、緊張。」

　　注意到茵蓮的視線，她回過頭來，朝她微微一笑。

　　「先看。」

　　她再度舉起魔杖，配合著手勢，唸誦出喚醒魔力的詞語。

「（火種）‧（分裂）‧（分裂）‧（分裂）‧（追蹤）‧（射出）。」

　　先是一道小小的火苗憑空出現，隨著她接下來的字詞一面繞著魔杖轉圈，一面分裂成八個、二十四個、七十二個，然後，投射出去。

　　火苗像是煙火一般在浴池正中央散裂，光滑如鏡的池水反射著無數曳著尾巴的光點，精準地落入預先擺設好的香紛蠟燭燭芯，點亮一室光明。

　　「哇、哇啊！」

　　茵蓮看的目不轉睛，激動地連連拍手。沐竹對她微微一笑，施法送出一陣疾風，吹熄了左側三分之一的蠟燭。

　　「換妳，試。」

　　「咦？我，我嗎？可是這個這麼難的……」

　　沐竹鼓勵性地點點頭，茵蓮雖然沒什麼自信，但師傅都特意送她來這裡了，她必需要努力才行。

　　……只可惜，她光是在讓召喚出的火苗分裂這點，就徹底失敗了。

　　「……嗚。」

　　茵蓮困擾地看著漂浮在自己面前的小火球。就算能把這個扔出去，也只會把香紛蠟燭燒成焦炭吧？

　　「可以了。」

　　茵蓮依言熄滅火焰，有點沮喪地望向沐竹，等待她斥責自己的不中用。不過，沐竹只是心平氣和地說道：

　　「使用魔法，為什麼，要手勢、詠唱，知道？」

　　「唔，因為，不這樣，就沒辦法操縱魔力……？」

　　沐竹搖搖頭。「對，也不對。詠唱，是為了『確定』。」

　　沐竹一揮魔杖，喚出一群猶如螢火蟲般的光點，在半空中組成好幾組字詞。茵蓮認得其中一個，那是記載在師傅給她的「基礎魔法學」裡，意義為「火焰」的詞彙。

　　「這些，都是『火』。」

　　「咦？這麼多都是？」

　　沐竹點頭，以魔杖依序指認。「『螢火』、『微火』、『冷火』、『暗火』、『明火』、『烈火』……每個，描述不同的『火』。正確的詞、符文，才有自己想要的『火』，不，浪費魔力。」

　　似乎是很久沒有一口氣講這麼多話，沐竹停下來歇了一口氣，這才繼續說道：

　　「挑選『字詞』、『符文』，用『想像』，注入『魔力』，才是、魔法……呼。」

　　「哦哦！就跟做餅乾一樣嗎？」

　　「嗯？」

　　「先選好要用材料，比如麵粉、糖、茶葉或巧克力豆，就類似挑選『字詞』跟『符文』對吧？然後參考食譜，想像要做出什麼樣的餅乾來調整形狀、倒進模子，這部分就是『想像』；最後再放進烤箱加熱，這就是注入魔力！」

　　「可以……這麼說？」

　　「好！這樣我懂了！代理師傅，可以麻煩您教我您剛才的那些字詞跟符文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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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習了新的符文，茵蓮再次試著施法。這次她成功地叫出較小的火苗，並且令其在半空中分裂成十數個。雖然還遠遠不及沐竹的程度，但透過沐竹的教導，茵蓮慢慢掌握了新符文的特性、意義，搭配不同的組合方式，會產生什麼樣的變化。

　　「今天、到這邊。給。」

　　當茵蓮終於學會一口氣點燃十根蠟燭之後，修練的課程也告一段落。沐竹對她的進步點點頭，表示嘉許，給了她一顆糖果。

　　「這……」茵蓮看向落在掌中圓滾滾的彩糖，有些哭笑不得。

　　「不夠？」沐竹拿出第二顆。

　　「不會不會，很夠了！」

　　茵蓮連忙揮手，把糖送進嘴裡，表示自己很滿意這個嘉獎。

　　……實際上，也是挺好吃的啦。只是……感覺有點，那個，被當成小孩子……嗚。

　　「那，送妳回去。」

　　沐竹說下午是浴場的開業時間，她還要接待客人——如果有的話——所以教學的時間限定在上午。

　　「我、我留下來幫忙好嗎？」

　　沐竹停下出門的準備，驚訝地眨了眨眼。「為什麼，要？」

　　「因為，代理師傅教了我這麼多，我卻沒有回報給您什麼。」

　　「白先生，給了。」

　　「嗯，我知道師傅有替我付學費，但是學的是我，付錢的卻是師傅，總覺得……」

　　沐竹想了一下，忽然四指收攏成刀，輕輕地敲到茵蓮的腦袋瓜上。

　　「孫——不，代理師傅！？」

　　「我，代理。師傅，師傅。」她比比自己，又指了指天花板，意味著留在上層的若霖。「茵蓮，回報師傅，才對。」

　　「……對耶！可是，最近師傅遇到的困擾，我根本幫不上忙。我連正是的冒險者資格都沒有拿到，只是個拖油瓶……」

　　「（微火），（烈火），各有功用。」

　　「說是這麼說……啊！對了！」

　　雖然茵蓮不知道師傅打算要怎麼樣處理他和欣潔之間的問題，但至少，協會對師傅發佈的地城禁令，說不定能夠靠她這邊打出一個突破口。

　　「謝謝妳，代理師傅！我想到一個方法可以幫上忙了，請我送回地城廣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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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閃耀的光芒褪去之後，茵蓮回到了B2的廣場傳送區。未了避免跟後續傳送過來的人撞在一起，她趕緊小跑步離開閘門。

　　茵蓮的想到的辦法很簡單也很容易實行。她先到任務區的布告欄上搜尋，沒一會兒就找到了她要的任務條。就在她掂起腳尖，要把單子撕下來的時候。

　　「……妳在這裡幹嘛？」

　　「啊，師傅！我正要去找您——噗，您、您這打扮是怎麼、怎麼……」

　　茵蓮聽聞熟悉的聲音回過頭，看到的卻是一個頭上套著蜥蜴頭骨，胸前胸後掛著宣傳木板，手上拿著傳單，屁股後方還綁著一條拖在地上的紙紮蜥蜴尾巴的怪異吉祥物。

　　「不許笑。」

　　塗成紅色的頭骨咧開大嘴，露出嘴巴深處若霖嚴肅的面孔。這奇怪的搭配，讓茵蓮變本加厲地爆笑出聲。

　　「噗！師、師傅，居然，呵，對不，實在是，忍、忍不住——」

　　「……該死的有玉，之後看我怎麼算帳。」

　　茵蓮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意，擦了擦眼淚，回過頭來問道：

　　「為什麼師傅會？」

　　若霖哼了一聲。「還不是為了付妳這丫頭的學費。」

　　「咦？」

　　茵蓮冷靜下來，仔細一瞧，原來若霖那身裝扮不是蜥蜴，而是火龍的頭跟尾巴；胸前的木板畫的是通往浴場的地圖和介紹；手上拿的則是沐竹自己製作的浴場宣傳單。

　　「還真是……感謝師傅的犧牲了。」茵蓮滿懷歉意與謝意，低頭一鞠躬。「不過這打扮，難道是師傅自己。」

　　「我像是會做這種事？」

　　「那、就是余姐姐……？」

　　「哼，不該聽她意見的。」

　　「不、不會啊，我覺得很……很可——」

　　「妳最好不要把那句話說完。」

　　若霖作勢要捏她臉頰，茵蓮急忙逃開。

　　「我我我我閉嘴！」

　　「哼。」

　　由於若霖的奇裝異服，加上茵蓮這一鬧，導致圍觀的人大幅增加。若霖似乎被看的有點尷尬，但也不好就這樣闖過人群，索性把心一橫，順勢發起傳單來了。

　　茵蓮先是笑嘻嘻地旁觀這一幕，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麼，衝過去從若霖手中拿走一半傳單，跟著發了起來。

　　「妳不用。」

　　「就偏要。師傅做了這麼大犧牲，我總不能只站在旁邊看吧。」

　　「有空來亂，不如去練習魔法。這麼快回來，有學到東西？」

　　「當然有！師傅我跟你說喔——」

　　倆人一面發傳單，茵蓮一面告訴若霖自己的學習成果。沒過多久，幾百張的傳單就一掃而空。

　　「完成啦！呼，好累好累。」

　　茵蓮用手搧著自己的面頰。若霖也脫下頭盔，靠在牆上，擦了擦汗水。

　　「地獄……」

　　「會嗎？我覺得還蠻好玩的耶？而且可以看到好多不同的冒險者。」

　　「……那之後就交給妳了。」

　　突然，茵蓮眼前一黑，整顆頭被倒轉過來的紅龍頭盔給罩住。

　　「好、好重，師傅您做什麼呀！？」

　　她連忙摘下頭盔，捧在胸口。

　　「不是覺得好玩？之後的宣傳就交給妳了。」

　　「哎？是、是可以啦……」

　　但這樣魔法的練習怎麼辦？也不能拜託蒔茵……

　　「笨蛋，不要隨便亂答應。」若霖把頭盔拿了回去。「妳不加緊練習，怎麼通過的了之後的資格測試？反正我現在下不了地城——」

　　「對了，我怎麼忘了呢！」

　　茵蓮猛力一敲掌，打斷了若霖的話。

　　「師傅您先回團盟房間，我等會兒有一件事要跟您說。

　　說完，就匆匆忙忙地跑走了。

　　「……搞什麼啊？」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wGwg9SbF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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