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 - 花瓣.貳.

”......你看那兩個人，最近都一起去買午餐......“

”......對啊對啊，聽說是一班跟三班搞在一起......“

”......聽說還是同個房間，不同班的怎麼會......“

”......比較高的是陳亞雷，看不出來那邊那個瀏海蓋臉的是一班的誰來著......"

暑假過去兩週，風平浪靜依舊是兩人的日常。

“今天午餐你想吃什麼？”

亞雷穿著米白色的短袖亞麻襯衫，襯衫下擺紮進深灰色緊身牛仔褲，是很流行的破洞風格——不過屬於遊走在校規邊緣。

“你怎麼又在發呆？”

“......有事嗎？“

男孩看著亞雷過度興奮的表現，鐵灰色的布料參雜細細銀絲，走動時會微微反射光線但不至於刺眼，隨意紮起的襯衫讓亞雷看起來大方不拘謹。

雖然不用靠外在衣物也能一目兩然。

”你說可以跟在旁邊耶......啊！今天吃丼飯如何？那間移動餐車一個禮拜只來一次。“

”......嗯。“

相較之下，男孩著實是位一板一眼的人，他穿著黑色貼身的高領長袖——即使現在是暑假——又加上有些不合尺寸的米白色短袖襯衫，劍領下方的扣子沒有全扣，從同樣是亞麻材質來看，大概是亞雷的衣服。

“......你的衣服太大件了。”

男孩挺瘦小的，M號的單寧長褲略顯寬鬆，腳踝旁還有捲起的褲管。

“是你太小隻了，這是我跟你之間的距離。“

亞雷停下來對比二人的身高，男孩需要墊腳尖才能與他平視。

但一般人也很少會靠這麼近說話，尤其當室友是一個就算世界末日來了也只會發呆的人類。

”......你不用借我衣服。“

以同年齡男性來看，男孩算是當中偏矮的人，但如果只看背影的話常常被誤認是女生，本人的無感純粹是因為很少人會上前搭話。

”你才帶三套便服，怎麼撐過一個禮拜？“

亞雷推著肩膀把朝右行的男孩轉過來。

”還有兩套制服和一套運動服。“

”如果像今天禮拜五一樣，衣服完全濕透怎麼辦？在那邊，吃半熟蛋嗎？“

由貨車改裝的餐車正後方地上站了個小黑板，老闆只看見一個，但旁邊掛著一個寫著輪班表的小黑板。

“而且你的衣櫃好空，而我剛好需要一些空間來放。”

住宿三年的衣服通常是固定的，如果需要可以去販賣部購買制服，但自己的便服通常都是入學前帶進來的，因此也有人不論寒暑都穿著學校制服。

大部分人都有四、五套左右——學校的制服夏季與冬季各有兩種，再加上只有體育課才穿的運動服。

亞雷最讓人好奇的就是他數量驚人的便服，他的衣櫃不但被塞得滿滿的——當然是整齊地折好疊放——甚至在房間裡放了一個掛衣架專門放各種襯衫以免有皺摺。

”......我會注意的。“

”也太不小心，剛剛看到你濕噠噠回到房間，還以為掉進水了。你要點什麼？“

黑板上用白色粉筆寫上簡單幾樣菜單，牛肉、豬肉、雞肉三種口味，不過也沒寫是在賣丼飯的攤子，亞雷大概是常客才知道詳細的菜單。

”......我還有衣服。“

”老闆！兩份牛肉丼飯加蛋，半熟的。你打算穿那件高領在房間一整個下午？也太折磨自己了。“

“......好吧。“

在熱鍋中加油炒牛肉，滋滋作響的聲音在男孩耳邊遊蕩，尚未熟透的牛肉加入剛打好的蛋液裡攪拌，洋蔥絲也被尚未凝固的蛋液纏繞，像髮絲一樣柔軟地

男孩稍微後退腳步，不是怕瓦斯爐周圍溫度太高或湯汁濺到他身上，而是有太多刺耳的聲音了，點燃火槍的、煎熟生肉的、敲擊碗筷的......各種聲音奇襲而來，那對習慣生活在空氣凝結的男孩來說，是種痛苦的煎熬。

他緊抓，低頭不再說話，沒有冒冷汗但眼皮厚底下的眼珠子不斷轉動。

”老闆，先給你錢，我們到旁邊等。“

亞雷放了幾張鈔票和幾枚硬幣，輕拍男孩的肩膀。

”走吧！騎樓下有石椅可以坐。“

男孩發現，他有時候也會輕聲細語，平常總是很有朝氣的開朗聲音，這樣溫柔的語氣時不時會再只有兩人時出現，尤其是在男孩有任何他人難以理解的困難。

男孩目不轉睛地盯著坐在左邊的室友。

亞雷的頭髮是稍淺的褐色，在陽光照射下顯得更明亮，比自己的黑髮來得淺很多，有時候他會將頭髮扎起來，有時候任由髮絲掛在肩膀之上，雖然髮色是天生的，但長髮是如何躲過髮禁的？

如頭髮一樣，亞雷的瞳孔是淺褐色的，眼睫毛長長翹翹的，半閉眼時的模樣很精緻。

但男孩總覺得在某些角度下亞雷看起來像有外國人的眼睛顏色，是如同海水與天空的藍色，充滿光澤同時卻又深不見底的眼眸。

”為什麼要一直看我？“

亞雷手扶著下巴問道，溫柔的微笑應該要令人感到安心，但男孩只感受到虛假。

”沒什麼，只是......"

他的手伸向亞雷的臉，拇指摸過上睫與下睫，摸過眼皮到鼻梁，看似不經意的動作隱含了這幾天男孩放下些許心房的事實。

“也曾有人說我的手美，那人的瞳孔跟你一樣，是個乾淨的湛藍色，像是一朵綻放的花漂流於水面，沒有任何香味卻又讓人難以忘懷。”

亞雷拿下男孩的左手，輕輕撫過那些深淺不一的疤痕。

”是嗎？但我的眼睛是咖啡色的哦！“

他像是不承認的語氣惹人懷疑。

男孩左手小指還留著剛結痂的傷口，如果疏忽碰撞或是刻意撥開大概又會繼續流血。

“你為什麼又要割傷自己？”

“......不小心的。”

男孩永遠這樣說。

亞雷捲起男孩的袖子，看到那貼滿創傷貼或紗布的手，露出疑惑的神情，帶有不解與生氣的疑惑。

左手的皮膚幾乎無法看到，露出來的膚色也都有或深或淺的痕跡。

“這幾天又增加了......怎麼可能是不小心的？”

像是早就意料到會有這般景象，亞雷拿出新的創傷貼，替換男孩手上過夜已經黏不牢的、沾飽血液需要更換的、被衣服摩擦起毛球的。

“真的，是不小心的。“

他像是不承認的語氣惹人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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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覺得藍安祈和陳亞雷這陣子感情很好嗎？“

白XX提著水桶邊走邊聊天。

水桶裡是剛拖完地的髒水，除了看起來灰黑，也有其他細小的垃圾漂浮著。

”是沒錯啦！但你幹嘛一直找他？“

胡YY則拿拖把，尚未蒸發的髒水在拖曳之下，地板上有一條會慢慢蒸發的水痕，而殘留於水的髒污雖然被留下但無法再次見到彎彎曲曲的痕跡了。

”看得很不順眼。“

”哇！簡潔有力的說明。“

胡YY其實不怎麼在意為什麼白XX討厭藍安祈，也許是因為一班的一號不是他自己，也許一班的一號就是直得讓人討厭。

“說曹操曹操到，藍安祈不就在那嗎？”

陳ZZ指著剛進廁所的男孩說。

陳ZZ總是站在二人的身後，幾乎不會主動開啟新的話題，在二人捉弄男孩時也只是說出嘲諷且難聽的話，從不會「物理捉弄」，所以一班的其他學生甚至常看見三人組的隔壁班學生很少注意到他，陳ZZ像是白XX和胡YY的附屬品一樣。

“要去捉弄他一下嗎？”

胡YY問白XX，那笑的是一個燦爛，感覺他並沒有討厭男孩，僅僅是在辛勤的打掃之後應該要有些樂趣。

在這所私立貴族的學校，學生需要動手打掃也算是特點之一。

“不玩白不玩。”

白XX露出同樣燦爛的笑容，走進廁所揮揮手讓其他本來在裡面的人離開，過程中沒有任何說話的聲音與跡象，包含那些被驅離的學生。

白XX將水桶抬高但沒超過門，他站在胡YY拿的空桶上，陳ZZ則在門口把風。

“......一......二......三！“

水通裡的髒水應聲而下，不偏不倚澆淋在男孩低下的頭上，頭頂、脖子⋯⋯上半身全濕了，丹寧褲上也有水滴沉落。

枯萎而死的野花，即使有水灌溉也無法重生，何況那是帶有欺辱的髒水。

蓬鬆雜亂的瀏海此時成了條碼黏在額頭上，黑色的長袖也已不舒服的觸感貼附皮膚表面。

男孩坐在馬桶蓋上，抬頭望向越發傾斜的塑膠水桶，大紅色的桶身因常年使用有些泛白和細痕。

接著，如預料之內，桶子穩當地隨引力掉下，直至男孩的頭上。

男孩記不得那三人最後說了什麼——甚至沒意識到那三人的存在——當他把被丟到自己頭上的水桶拿下，第一時間不是開門破口大罵加追逐犯人，而是迅速抹掉左手臂的髒水，見不夠乾淨，男孩讓水龍頭澆熄左手臂上的污穢，卻沒澆熄濃厚如煙霧的慾望。

男孩甩掉水滴，隨後拿出剛放在洗手台上的美工刀。

那把美工刀僅用薄薄的塑膠外殼將刀片包覆，背後沒有附備用刀片，也沒有固定刀片長度的鎖栓，輕巧便利，即使放在褲子口袋裡也不會太明顯。

四、五節乾淨沒有生鏽的刀片被拖出塑膠殼，依序親吻他的小指、手掌、手臂，熟練地執行動作，男孩與刀片似乎陪伴很長很長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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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祈？”

男孩隨手將正在滴水的瀏海往後撥，纖細......過於瘦小的身子只穿著一件薄長袖，沿路走廊卻被水漬污染，就像童話故事中為了找到回家的路便撒下麵包屑的兄妹一樣，對於男孩來說更像是在記錄什麼東西一樣，怕自己未來會忘掉似的。

“安祈！你怎麼了？”

那個男老師小跑步過來——上次轉交藍老師的東西的那位。

”......我沒事。“

男孩說，雖是不算是極其熱情的語氣，但已經比跟亞雷說話的任何時候都還要好。

”是嗎......我辦公室有乾淨的運動毛巾，進來吧？“

男孩出乎意料地答應了，因為男老師總是出乎意料地關心他。

”是剛剛打掃在跟朋友玩嗎？“

他遞給一塊黑色的毛巾，看起來是幾乎全新的，但另一邊放著的毛巾有常年使用的痕跡。

”......不是，就只是不小心的“

他趁男孩說話時倒了一杯熱水加入茶包，打算與男孩長談一段時間，其他大部分老師也不在，適合和男孩這樣特殊的人談話。

”我說過你有什麼事都可以來找我，是真的。“

他的話聽起來很真誠。

“......我知道，但說出來你不一定能承受。“

畫風轉變，男孩的聲音依舊很冷淡，卻多了份威嚴。

老師似乎不太驚訝，有些緊張地吞口水繼續說。

”藍老師也是這樣對我說的，但如今她已經不在了，也沒看見任何人過來接手......我以為......“

他越說越緊張。

”......不用，我在夏天結束後的寧靜就會離開。“

茶包的深紅色滲出，男孩搖晃杯子試圖散開堆積在杯底的紅色，嚐了一口，是普通的紅茶。

”是計劃的還是臨時決定的？“

”......突然想離開了。“

”要去哪呢？“

老師問，等待男孩慢悠悠地喝茶。

”......回家，我等不下去了。”

茶杯碰撞桌上玻璃的墊子，西方紅茶是浸泡在東方的容器裡，很不搭嘎。

“回、回家？”

“......你今年幾歲？“

男孩忽略老師的驚恐，不過這般師生對話恐怕也只有一例。

”六十一歲，快要退休了。“

”......還真年輕，我已經老到快無法感受任何知覺了。”

男孩飲盡還冒著滾燙熱煙的茶水，然後起身。

“......謝謝。“

又回到平時沈默寡言的樣子，男孩頭上還蓋著毛巾就離開辦公室了。

那個男老師不全然了解男孩的故事，只能似懂非懂地看著對方關上門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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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衣服脫掉。“

”......你要幹嘛？“

”每天都穿同一件衣服，不嫌煩嗎？而且今天有點熱耶。“

他最忍受不了別人沒有品味的穿搭，原因與數量超多的便服並列為亞雷不為人知的秘密其中。

”我不想露出肩膀脖子手臂。“

”剛剛不是給我看了手臂嗎？”

“......你是看到手臂還是看到傷口？”

”......我第一次無言......不管！我幫你脫了！“

男孩在狹小的房間盡可能躲避，可惜身高與力量優勢不如亞雷。

亞雷抓住男孩的手臂並壓制他的下半身，輕輕鬆鬆就能褪去男孩的衣服。

如果男孩的性別是女孩子，大概會被告性騷擾吧？

不過如果是個男的就沒這問題了。

”走開！“

”你是怎樣？要抓住你花的力氣比撕飲料膜還簡單。“

男孩最常穿的——大概也是最喜歡——是一件能遮掩上半身的高領，布料貼身剪裁合適，即使隔層布也看得出底下的身體皮包骨。

原來不只有臉，連身體也是那麼的蒼白，如果不是還有點血絲，肯定以為這人不是病就是死。

但讓亞雷震驚的不是營養不良，不是過於脆弱的身軀，也不是男孩異常慍怒的臉。

“靠......你有什麼毛病？“

從右手手腕延伸至肩膀至脖子至那隻傷痕累累的左手。

”我沒想到你這麼瘋狂......“

男孩眼角滴出眼淚，隨著臉龐的弧度而流下，不像是驚慌失措或是傷心難過的眼淚，有點生氣但無法生氣的無奈。

一方面因為男孩平常很少生氣，所以不知道該如何生氣，另一方面大概是無法對亞雷生氣。

”你自己用的？“

”......不小心的，你信嗎？“

”不信。“

”不是我不小心，是我的大意。“

”一樣意思啦，別人給你弄的嗎？“

”......不知道。“

那些令亞雷驚訝且男孩不願揭露的是疤痕，不是美工刀那種細細的痕跡，寬度由大變小，像是毛筆字般刻畫在男孩的身體，草率卻也看得出那是不急不旭地用某種工具，是有意而為之的紋路。

“走吧......去浴室，我幫你包紮手臂......和其他的。“

男孩的左肩有個壓在文路上的傷口，挺新鮮應該是同手臂一起割的。

能對自己施以如此嚴厲刑罰的人，也許沒把這種皮肉之痛當作刑罰。

”你不罵我嗎？“

”不罵。“

說到底亞雷也沒有這麼做的必要。

”你不繼續追問我嗎？“

可他總是止不住關心。

”我想這是胎記。“

亞雷拉男孩起身，打開了浴室的燈。

”......你看起來在找藉口。“

明明該找藉口的是他，亞雷卻在為男孩找台階下。

”就種類來說算胎記吧？我也瞭解為什麼想藏起來。“

亞雷和男孩靠在浴缸旁邊，左手的創傷貼、紗布被輕柔的撕除，棉花蘸了生理食鹽水清理那些醜陋。

不過這個年紀的學生怎麼會知道肩膀上綻開的血肉要如何處理，又增加謎團了。

”......你怎麼會有這些？“

左手臂佈滿貼得漂亮的紗布，亞雷看著左肩上那些還血淋淋的傷口，以一種習以為常的眼神處理著，似乎很有經驗？

”剛剛不是叫你先上來嗎？我去保健室順了一些出來。“

”......怪人。“

”你不痛嗎？傷口不淺欸！怪人。“

”......是不小心的。“

”鬼才信你。“

”......有點痛，那個......輕一點。“

”活該，誰叫你這麼做？還拿美工刀割？“

”......你知道這是胎記？“

男孩問，口氣中透露他自己是因為什麼都不知道才問的。

亞雷看著男孩的眼睛，瞳孔顏色幾近全黑，垂下的瀏海也是黑色的細絲。

男孩身上的胎記似乎加深了些。

”每個人都有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我也有。”

“我以為你一直都很逍遙呢。”

“是嗎？我只是隱藏地很好......你剛剛說什麼？”

亞雷的眼睛變得銳利，但只有一下子。

“......為什麼知道這是胎記。“

”不不不，下一句。“

“......我在等你回答。“

男孩現在覺得亞雷大概是看傷口看傻了。

”啊？哦！沒什麼，因為我認識一個人也有這樣的胎記。，“

男孩疑惑地站起來跟著亞雷出浴室，從衣櫃拿出另一件同樣子的上衣套上。

然後亞雷又給他另一件衣服——不是襯衫，是一件普通的T恤，但還是有點大件。

“......不用。“

男孩推回去。

”反正是從你衣櫃拿出來的。“

亞雷借空間放了一些衣服，但從未跟男孩說過是要給他穿的。

”......無聊。“

亞雷最令旁人好奇的部分：為什麼會對男孩這麼好，而且才剛認識不久卻表現地比誰都還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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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未有這麼老的人......“

”......老人手上的是什麼圖......“

”......他走過來了，我們後退一點......“

雖然他穿著斗蓬遮掩面貌，但在小小的鄉下村子裡反而讓自己更引人目了。

雖然沒有人對我和姊姊丟石頭，但我的小腿總是莫名其妙地痛，所以還是被姊姊背著走出森林到村子裡。

”老人，我們要去哪？“

姊姊問沒有說明的老人。

兩人的身高差不多，姊姊總是比一般的女孩子高很多，也比女人高，不過我覺得我之後就會超越她，因為父親比村里最高的人都還高出很多。

”我想為這個村子做一點貢獻。“

他這麼回答。

在很久之後的未來，我問老人為什麼要對排斥自己的人們好。

”因為無知並不是他們的錯。“

他後來這麼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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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小就有這些胎記嗎？”

他邊吃午餐邊自顧自地和男孩聊天。

男孩沒有理他，只是摸著T恤的布料——棉質上衣，很柔軟也很輕薄，也多少包住了男孩瘦小的一面。

“你父母應該該知道吧？是變異還是無害的？”

“......你要做什麼？“

男孩挑掉動飯裡的每一條洋蔥與每一粒歲蘿蔔。

”不是說了嗎，想跟你變親近～“

油嘴滑舌，男孩心想。

”......我不太記得他們的模樣了，小時候就走了。“

”是事故嗎？“

”......不是死亡，是離開家裡，我是由奶奶扶養的。“

男孩第一次與亞雷說自己的事，算是稍微敞開了心房。

”......胎記的事也只有奶奶知道，不是疾病。“

男孩在斟酌自己的字句，依舊想隱瞞一些事。

“會痛嗎？“

知道不是疾病後亞雷還是這麼問，像是知道答案一樣。

”......偶爾......常常......有時就突然會......“

男孩的神情變得緊張，他放下手中的紙碗。

”你怎麼了？“

亞雷也放下，過去看男孩怎麼了——他們坐在房間地板上吃飯。

”......明明只有晚上才會痛......“

他說，他抱住手臂，他面地縮起身體，他臉色痛苦卻無呻吟。

亞雷拍拍他的背想安撫他，但理所當然地沒什麼用。

說是胎記，卻會造成疼痛。

男孩沒有說話，亞雷才發現他已經昏過去了，以往睡覺時估計也是痛醒痛昏的狀態。

他將男孩移動到床上，又拿了自己的棉被蓋上去單薄的毯子。

然後靠在床邊偷玩男孩的手指：他不知道這時候能為男孩做些什麼。

”你好神秘哦......“

”都不跟我說一些你的事情......“

”雖然我知道前半段......“

”不是說好我們是彼此的唯一嗎？“

自言自語，自言自語，自言自語。

像是傾訴的自言自語，像是許久不見的故人，像是祈禱也像是抱怨。

如戀人般的眼神，但實際沒有如戀人般的心思。

亞雷盯著男孩左手手指的創傷貼與紗布，那是他親自為男孩一次又一次貼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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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你卻不知道你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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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瓣.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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