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上七點,所有的參加者都已經清醒了。雖然他們都不認為這所謂的「獵殺遊戲」會真的展開,但和陌生的人處在陌生的環境,本來就很難睡得香甜。
參加者們在有限的活動空間裡探索,也難免有些枯燥。楓影當然不會笨到一次打開所有通往新空間的門,或是一扇都不開,她只是等待著正確的時機,好讓遊戲能順利進行。
她透過小電梯來到地下一樓,確定沒有問題後,當然不忘鎖上身後的門,才背靠著牆環顧四周。看來還不行啊!這麼悠閒又毫無顧忌地的走著,該不會是連屍體都還沒發現吧——她見了幾個參加者,如此想到。
算了,先別煩惱這些,先去現場看一看情況再說……還有,要趁著血跡還沒完全乾掉的時候,趕快清理弄髒的地方。她眨眨眼,把失望暫時拋到腦後。
楓影一邊走,一邊再次檢視還未裝潢完成的建築。尤其是走廊和牆面,被上一次的參加者胡來的舉動破壞不少,得要盡快修復。
在外表破舊的「大倉庫」底下,這個場地也給人一種隨便搭建的感覺。天花板上的隔板都還沒完全鋪好,但在一個個上鎖的房門後,都是精心佈置的空間。
圖書室正是楓影最喜歡的地方之一。從木製地板和書架到各式各樣的書,全都是她特別挑選的。她從來不會想要把圖書室弄得髒亂,而前一天在這裡面對Yukine,也只是意料之外。
一路上,有些參加者向她投以好奇的目光,而她只是回看他們、笑了笑,一句話也沒說。
在圖書室的門口,有幾個人聚集著,臉上個個是陰暗的表情。一股明顯的不安在他們之間流動,但有些人沒對此事透露出絲毫的動搖。
其中最大膽的,大概就是魂音了吧?她蹲在Yukine屍體的右側,手裡還拿著被咬碎一半的棒棒糖。雖然什麼動作也沒有,但能夠長時間這麼接近一具屍體,也算是不容易了。
楓影站在離門口稍遠處觀察了幾秒,才悠哉地繼續往前走。她若無其事地靠近人群中央,用有些誇張的好奇語氣問道:「欸?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啊……怎麼全部都擠在這裡?」
剛好在她兩旁的語玥和血喵聞言便馬上退了開來,其餘的視線也全投向她身上。他們都很想知道是誰當了第一個動手的人,也想知道眼前怪異的主辦人到底還藏著什麼秘密。
視野中央只剩下藍白相間的衣服和大片四濺的血跡,楓影裝作驚訝的瞪大眼睛,差點難掩嘴邊的笑容。
「嗚哇!還真的有人下手了啊……你們會害怕嗎?還是說,享受這樣的過程?」她把右手放在下巴,像是在認真思考著什麼。同時她的雙眼也不閒著,默默觀察周邊參加者對於這番話的反應。
魂音的眼神閃動了一下,但她最後並沒有做出其它行動。此時又有幾個人接近圖書室,楓影才又笑了起來,然後用每個人都聽得到的音量宣布:「嘛,算了!先別管這些,我來是想要告訴你們一件重要的事,同時這件事也會讓遊戲變得更棒——」
隨後她停頓了幾秒,等待著他們出聲抗議。然而除了十幾雙瞪向她的眼睛外,什麼都沒有出現。
她再次開了口:「——再來呀,我想,果然這樣子還是太無趣了。」
「畢竟,『獵殺遊戲』的重點是『獵殺』。單純地殺來殺去,沒有給你們任何反抗獵人的機會,也沒有意思吧?所以,我之後會開放新的地方讓你們玩,還要增加新的規則哦!」
一口氣說完這些以後,楓影給自己留下喘息的時間,也讓眼前的參加者們消化這些訊息。
「果然,兩週時間還是太久了……所以讓我們把時間縮短怎麼樣?只要七天,我會在遊戲場地裡設置一些道具,你們就用那些東西來設法加速逃脫吧。但同時,每天要殺掉兩個人——一個被殺,一個被指認為殺手,然後進行『處刑』。」
「雖然不處刑也可以……不過,你們可能會更難找到出口喔?」話音落地時,她咧嘴一笑,眯起了眼再次環視周圍。參加者中,有些人明顯擺出了不悅的表情。
但,她依然不改臉上的笑容。
語玥沒有看向就在自己右側的「主辦人」,而是死死盯著地上的屍體——雖然對人冷淡而疏離,但昨日也認真探索周圍的Yukine。
距離發現已經很久,她知道再繼續搜查屍體大概無法得到什麼新資訊,也不認為有這個必要。但銀髮少女所宣布的「處刑」,勢必會增加自己被殺的機會,因此就算不能找出真正的兇手,也必須避免自己被盯上。
收起令人心裡發寒的笑容、換成稍微「正常」些的表情後,主辦人又多補充了一句話:「Yukine的話,我暫時還不會收掉。雖然地板會變得比較難清理就是……啊不!如果能讓你們更好發揮全力搜索的話,倒也不錯——」
沉默。
「嗯,大概就這樣吧,應該已經沒別的事情要說了。剩下的,只能祝你們好運囉——」愉悅的聲音漸漸遠去,原本語玥眼角還能瞥見的身影也已經消失。她吐了一口氣,瀰漫空氣中的緊張感也隨聲音稍稍飄散。
然而,那也只是稍稍而已。
參加者們你看我、我看你,有些被盯上了便轉開視線,而有些則是拚命地觀察別人——無論如何,即使只能看出一點殺手的破綻也好,那便是自己從這荒謬遊戲存活的機會。互相懷疑幾乎完全取代了不安和恐懼。
真的要把一個人「處刑」,換來逃脫的機會嗎?語玥想,雖然那是主辦人所說的、能讓他們最快離開的方法,所有的參加者也都互不相識,但她很難想像指控一個人是殺人兇手,然後眼睜睜看著對方死去。
果然還是搞不懂啊……這個遊戲、這個場地、這個少女、這一切。即使再怎麼猜想,她都得不到合理的答案。難道主辦人只是個無聊的瘋子嗎?
語玥又輕輕嘆了口氣,打破所有人之間的沉默。
人群分散到各處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和其他參加者說話。壓迫在思緒之上的那張瘋狂笑臉,也讓她無法好好做任何事情。
直到第一次審判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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