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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繼續爭執也不是辦法。如果想要有所進展,我們只有一條路可選——」墨禾終於站了起來,用稍大的音量蓋過其他人。
他豎起一隻手指,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才終於回到他身上。先前的吵鬧如不曾存在過,空間又回歸平靜。
「說來遺憾,但為了大家,我們不這麼做不行……」他的手指慢慢移向靠著牆、一臉無助的凌星語:「我們必須對凌星語進行『處刑』。這就是第一次審判的結果,各位沒有異議吧?」
聽到宣判自己死亡的聲音,凌星語只能雙眼空洞地望著前方。她跪坐於地,眼睛像失控的水龍頭,只能任由淚水不斷流下。
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她好想擠出一句話,在被「處刑」前做最後一次辯解,但不聽使喚的嘴沒有給她機會。
「嗯——結果出來了嗎?會不會有點快啊?」此時,熟悉又悠哉的聲音從門口飄進,接著主辦人出現在參加者的視線裡。「哦!看來你們都決定好了。」她露出滿意的笑容,上下打量癱倒在地的凌星語。
「啊,對了,那個處刑啊,其實我還沒準備好耶……」她看向每一個人,表情像個沒交作業的小孩。最後,她掏出一把黑色手槍,輕輕放在玻璃茶几上,發出「喀」的一聲。
「這裡面有『第八顆』子彈,你們就自己拿去,把她處理掉吧!」她視線掃過沉默的人們,很隨意地道,就像嘴裡的「她」根本不是個人。
「趕快結束處刑,我就去打開新的區域囉——」她晃了晃手,一串銀色的鑰匙在白燈下閃出光芒。
最接近門口的奈伊沒有放過這個小動作——那些鑰匙的握把上,都雕有同樣精美而謎樣的五瓣花。
和Yukine身上的傷口一樣。
楓影離開時很安靜,而客廳裡只留下了凌星語的抽泣驅走沉默。沒有人動,也沒有人說話,只有令人窒息的安靜在空氣裡恣意擴散。
「唉……誰想處理?」墨禾用手擋住半張臉,他已經不指望有誰會回應自己。
而最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是魂音拿起那把槍托上刻有「Yukine」字樣的手槍,走向凌星語。凌星語聞聲後抬起頭,茫然的眸子印出魂音的臉。
簡單的「砰!」的一聲結束了她的生命,在淺褐色的地毯上染上了鮮艷的紅。
而她還充滿淚水的眼,顯得特別空洞。
晚上的建築裡聽不到什麼聲音,或許大家都還很謹慎的行動著。但墨禾睡不著,所以趁著這無人干擾的時間,獨自來到「花園」,想尋找在「處刑」後發生改變的地方。
這不是活動,倒像過於緊張的解謎了——還加上會有人死掉。他感到煩躁,想快點找到出口,但目標好像離他越來越遠。
正當他搜索完一面石牆、想移動至下一處時,一雙手把他固定在牆角。他心臟差點漏拍,而罪魁禍首不久後出現在他視線一角,正是那個自稱「遊戲主辦人」的少女——楓影。
「噓……玩這種遊戲的時候,別老是漫不經心的。」楓影在他耳邊低聲說,語氣竟是嚴肅的、帶有警告意味,聽不出往常的笑意。
墨禾試著移動,但她抓得很緊,不容許任何掙扎。一隻手捂住他的嘴,他只能聽著外面的動靜,毫不掩飾的腳步聲輕輕踏過走廊。
「別到處躲,出來吧——」女聲用一種開心的語調從外頭呼喊,鞋子在磁磚地上敲出回音。聲響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花園的玻璃門前。
「嗯?有人嗎?」她冷不防地從縫隙探頭進來,還好楓影在那之前把墨禾往一堆花叢裡推,沒有被發現。
墨禾輕易認出了植物影子外的那頭紅髮——正是笑臉迎人的血喵。但她沒有搜索得很仔細,只往葉子間的空隙隨意瞄了一眼,便離開了。等她的腳步聲遠遠離去,墨禾才敢吐出不知憋了多久的氣,並發現那「主辦人」早已把他的雙手和嘴鬆開。
「可別太早死了。」楓影深紅色的眸子在微微月光下深不可測,但嘴角勾起一個輕鬆的微笑。「我很中意你——這次遊戲能不能更好玩,全都要看你的領導啊。」
病房是除了個人房間以外,唯一有床的地方——如果那稱得上床的話。兩張漆成白色的低矮鐵架並排在靠右的牆邊,被一條薄荷綠的簾幕隔開。
床單只有薄薄一層,頭頂上的強烈白光打下,便顯出鐵架上的點點褐斑。有些的確像是因油漆剝落、長期受潮後生鏽的痕跡,但也有些更像是被某種液體潑過,留下了暗褐色的污漬。
格林童話蹲在比較裡面的病床旁,背靠著牆,把自己盡可能塞進角落。她藉著那盞亮得刺眼的白燈,細細觀察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
空間裡除了「病床」以外,還有一個擺著各式空藥瓶的雙層鐵櫃,和一張木製圓桌。圓桌長得就像從故事裡的茶會搬出來一樣,但溫暖的色調不只沒有讓氣氛變得稍微溫馨些,反而顯得更加詭異。
桌面上有個打開的急救箱,大概是昨天有人搜查過了。棉花棒、紗布隨意散落在桌上,看起來都是全新的,包裝還沒被拆過。格林童話默默站了起來、提起腳靠近桌子,把急救箱的蓋子闔上。「喀噠」的聲音傳出,然後她又退回原位。
生鏽的床腳旁,有幾本畫著精美封面的圖書。它們就被放在圖書室被塞彈殼的書櫃旁邊,從一排到十,一整套唯獨缺少了第七集。那位置被人換成了書脊類似、但內容完全無關的小說,格林童話找遍整個圖書室,也沒發現消失的那一本。
她為在這種地方還能看到書感到慶幸,但現在思緒一片混亂,她根本無法好好閱讀。抓出一個犯人,然後再讓另一個同樣會死的人殺掉他?再怎麼裝扮成「遊戲」的樣子,這都太殘忍了,她想。
「小羊們被偽裝成媽媽的野狼欺騙,然後一個一個被吃掉了。」不知道為什麼,格林童話忽然想起了這個故事。
我們都只是毫無反抗之力的羊兒,被狼玩弄於手心。早知道當初就不該相信那封可疑的電子郵件……但即使現在後悔,也已經沒有用了。她覺得好絕望、好無助。靠我一個人的力量真的有辦法活下去、找到方法逃脫嗎?
從過去相處的短短一天來看,或許還有參加者樂在其中,準備違反規則、把神秘少女連同其他人一起殺掉後,再自己想辦法逃出去。
真是瘋了,全都瘋了——不管是舉辦的人,或參加的人。
格林童話打了個冷顫。說不定我還等不到出口開放,就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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