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意 - 24 | Penana

劉詩揉著肩從地上爬起來，她覺得現在最嚴重的問題不是薛兵，而是每次突然要看些畫面時躺下的地方，難道就不能先打個招呼，非要突然到她連選個地方躺好或坐好都不行？姿勢錯誤真的挺不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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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等不到回應的劉寡裕，忍不住出聲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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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回過神看向發出聲音的人，發現對方不是黑壓壓的一團，而是本人最正常不過樣貌，她直視劉寡裕問出疑惑，「那個薛兵當初是為了報復，那現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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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態早已變質，前期的確為了報仇，但是報仇的手段很多，並非要召喚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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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邪神的能力是永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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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之物皆有軌道，生死有命，就連神也有命數耗盡的一日，誰可得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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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們的確已經一百多歲了，看起來也很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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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簡單的方法，奪得他人的壽命添在自己身上，只要規避了界的網子，他們便能安然無事。」劉寡裕手指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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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根本沒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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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並非無用。」劉寡裕直接說出劉詩的看法，「道界比起天、人、鬼界存在的時間短上許多，許多地方都還未完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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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不能自己完善嗎？界不是自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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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過界嗎？界像個網像個膜，由各類維護法術編織而成，所以界會破會壞，神魔大戰就是因為界有漏洞，補起來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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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來編織維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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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界司。」劉寡裕挑眉，「外人來看界司只不過是保護界錄的存在，但並非如此，界司要修復界的漏洞，沒有界司的界就是犯罪的好地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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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上了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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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找過師父學習，這些你不會不知。」劉寡裕默默補刀一句，「像你這樣的人，根本是他們眼中的香餑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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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覺得麻煩，她抓抓頭有些洩氣，終於說出積壓許久的事，「我不是沒有做過改變，是合格的師父沒一個願意收我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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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我說笑？」劉寡裕擺明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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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看一眼天色，沒有多做任何解釋，而是說：「天亮了，我要回去睡覺，我們之後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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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太多，一時之間也問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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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寡裕這才注意到眼前的生人還需要休息，祂揮揮衣袖走回教室深處，又變回黑壓壓的一團，「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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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困頓的回到家門口，發現有一人站在她家門口，看清來人後她快步過去拉他衣襬，「怎麼突然過來？發生什麼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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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衣襬被拉扯，賀書翔下意識往下看，不動聲色打量劉詩幾眼，溫和道：「我打過你手機，也傳過簡訊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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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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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找你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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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開門的動作一滯，不可置信地問：「早上七點？難得休息日不在家休息？」不是她想打槍，普通上班族遇到假日不是都恨不得睡到昏天暗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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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了早餐，你先吃一點再去睡。」看出劉詩疲憊的神情，賀書翔覺得換個方案也不是不行，「睡醒了可以一起挑電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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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不是身體上的疲憊，而是精神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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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賀書翔把帶來的早餐帶進廚房裝盤，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剛好將廚房和餐桌分出一個陰與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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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又溫暖的人，卻總是要來陰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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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回憶一一閃過，有關於他的，也關於父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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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頭突然一酸，劉詩垂眸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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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太累了，所以才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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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給自己找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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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書翔拿著早餐轉過身，原本勾起的嘴角在看到劉詩低著頭的時候漸漸抿直，他走過去輕放餐盤，無聲嘆息一聲，內心疼惜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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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過去，劉詩依舊沒抬頭，只是嗓音很輕地說：「今天應該沒辦法看電影了，你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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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等著開門離開的聲音，可是等了一陣子都沒有聲音，有些奇怪地抬起頭，猝不及防間，她落入一個寬闊溫暖的懷抱裡，還來不及多做反應，她被攔腰抱起直接被帶去客廳沙發上，但賀書翔也沒讓她坐在沙發上，而是讓她面對面跨坐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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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視線平齊，劉詩都能聽到賀書翔淺淺的呼吸聲，和自己突然失序的心跳聲。她下意識屏住呼吸微微後仰，瞧見賀書翔臉上的笑意，莫名有些羞腦，她出聲指摘他，「你這是追人的樣子？人都還沒追到就摟摟抱抱算什麼樣？」1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JI0K05V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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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書翔忍著笑，「就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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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情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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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心情可不好了，你可憐一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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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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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書翔看著劉詩還微紅的雙眼，又看著她嘴硬的樣子，內心酸軟，「謝謝啊。」說著就重新把劉詩拉入懷裡抱好，一手放在她後腦勺，一手像安撫孩子一樣輕輕拍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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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誰在安慰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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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把臉埋在賀書翔的肩窩裡，鼻間呼吸到的都是賀書翔身上熟悉的木質香，這動作讓劉詩覺得安心，很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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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畫面再次閃過，鼻子又很沒骨氣的一酸，她憋著淚水直到耳邊傳來賀書翔溫淡的嗓音，「沒關係的，在我面前沒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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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累了、委屈了，想哭了都可以在他面前放心表現出來，不會有人嘲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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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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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書翔聽到像小貓一樣的聲音，接著是脖頸間的潤溼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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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就連哭都是無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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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躲起來不見人的紅蜜也在這時跑出來，牠跳上沙發和賀書翔對視，然後低頭蹭蹭主人的腳，趴下來陪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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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劉詩哭累睡著後，賀書翔才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回臥室的床上躺好，接著進廁所拿一條溫毛巾出來幫她把淚痕拭去，等做完後就坐在一邊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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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去三十分鐘，一直觀察劉詩的賀書翔發現床上的人睡得並不安穩，眉心總是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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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劉詩事實上的確沒睡好，一入睡就開始頻繁的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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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是夢回十年前，高中畢業的那個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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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炎熱，汗水黏膩，卻也抵擋不住少女雀躍回家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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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第一個回到家裡，雖然總是這樣，但她也沒有失落。父母為了慶祝她畢業考上大學，和她約好今天要一起去拍全家福，所以他們今天會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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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開電視等著父母回家，等著等著就在沙發上睡著，客廳裡的明障子大敞，夕陽餘暉悄悄跑進來，微風也跟著進來調皮地吹動劉詩額上的細小毛髮，看似安靜美好，直到電話鈴聲突兀的響起，驚動一室的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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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從睡夢中驚醒，意識到是久沒人用的電話在響後才趕忙去接，來電的人她不認識，聲音很陌生，說的每一句話更是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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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是劉秋和顏茹靜的家屬嗎？你是他們女兒嗎？我們這裡是中山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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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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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母出車禍了，請你趕快來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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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話劉詩都沒聽見，電話被丟下，客廳只剩電話被線吊著，一晃一晃的，卻無人幫它放回電話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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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最後是怎麼到現場認屍，是怎麼處理父母後事的，她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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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身體本能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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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麻木到有天楊洛安來她打工的地方找她，正好是下班時間，劉詩強打起精神，涼涼地瞥他一眼，發現他心情似乎不好，「怎麼，是被騙錢還是被騙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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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畢業當天就回到台中阿公家了，還以為不會回來，現在倒是不知道什麼原因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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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觀落陰嗎？」楊洛安壓低聲音，沒發現劉詩的臉色差，小小聲的在劉詩耳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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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做什麼？」劉詩對觀落陰不感興趣，她正從包包裡掏著糖果，隨口問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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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看看我爸媽，你知道我是被阿公養大的，連他們照片都沒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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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落陰也要對方不在了，你怎麼確定他們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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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一直以為我是被他們拋棄，但前幾天我才知道他們是意外去世的，我想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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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低頭嘲諷一笑，她倏地停下腳步，終於正眼看楊洛安，「那你找錯人了，去找專業的，比如你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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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同意。」楊洛安很執拗也很努力說服，「你不需要做什麼，就幫我護法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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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了就去看醫生。」劉詩蹙起眉頭，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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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當我瘋了吧，你還有爸媽呢，我卻連他們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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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腳步再次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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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楊洛安這樣說，因為他是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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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深深吸一口氣，壓抑住情緒，回頭看他，「今天嗎？地點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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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兩人是去廢棄的住宅實驗，起初進行的非常順利，楊洛安異常興奮地問：「你的陰陽眼比較穩定，你覺得會成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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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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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立刻下判斷，說實在的，從她父母身亡到如今她都沒見過祂們的魂，何況是死不知道幾年的人，想看乖乖前往陰朝地府的往生者不是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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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劉詩也只是內心想想，沒說出來打斷楊洛安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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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劉詩恍神的途中，楊洛安突然大驚失色，他發現來的是一隻非常大隻的惡鬼，想處理但這又不是經歷淺薄的他可以處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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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慌忙張開結界，急急的對劉詩喊：「你快走，我會處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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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得很好，但現實是他根本沒捱過第一波攻擊，劉詩冷靜地看著楊洛安倒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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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她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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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根本沒什麼，反正她什麼都沒有，唯二在乎的人也都不在了，她為什麼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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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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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惡鬼開始破壞結界，結界的一部份已經被侵蝕掉，惡臭透過破口傳進來，劉詩沉寂的雙眼在看到躺在地上的楊洛安時，自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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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是不能把別人牽扯進來，她沒有資格為別人的生死做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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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者靈力的味道顆顆顆顆──吃掉！」惡鬼整張臉都貼在結界上，臉上皮膚坑坑洞洞，一雙眼巨大無比，眼珠要掉不掉的，還有不明汁液不斷從眼眶裡流出，汁液正在腐蝕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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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行動兩人的處境就會越危險，劉詩牙一咬，沒有學過，但腦海裡卻有一段咒語已經準備就緒，身體某處在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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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掉──」最後的結界被消融殆盡，惡鬼發出飢餓不已的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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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師殺伐，不避豪強，先殺惡鬼，後斬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當？急急如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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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到一半劉詩感覺到有東西從她的身體裡衝出去，毫不猶豫撞上快速衝過來的惡鬼，兩股巨力互撞產生極大的能量又互相抵銷，各自回到安全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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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不給惡鬼振作起來的時間，只覺得心熱熱的，有東西要一股作氣宣洩出來，「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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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金光從劉詩的心口散出來，部分衝上半天高結成一張張陣形，最後落地成為結界，另一部分直擊惡鬼心臟，結實的一擊直接讓惡鬼化成灰煙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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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發生了什麼劉詩已經記不太清，只覺得身體熱得異常，眼前的世界在晃，卻又好像是她在晃，金光像是突破窗口一樣不斷外散，沒有結束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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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快承受不住時，似乎看到一黑一白的身影，等她昏過去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在自家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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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想法都還沒有，鑽心般的疼痛先是充斥她的大腦和全身，獨自承受完越界的懲處已是隔天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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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歲的夏天，父母離去，跨越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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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無希望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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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獨自躺在長廊裡，槐樹蒼翠挺拔，鬱鬱蔥蔥，巨大的綠蔭剛好能替她遮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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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次為她遮陽，她想去找爸爸媽媽了，想去質問他們為什麼拋下她，連一句話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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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冷清的家是真正清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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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旁邊放有半瓶水和一瓶已經空了的安眠藥，視線逐漸模糊，卻依稀能聽到有人在喊她，聲音很溫柔，帶有無限的包容和繾綣，是每每夢境纏身時最好的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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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詩？醒一醒，詩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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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眼皮掙扎著掀起，眼前是賀書翔略有不安的神情，他看到劉詩睜開眼後才稍稍放下心，眼尾勾起，朝她一笑，「我煮了些吃的，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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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撲過去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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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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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搖搖頭，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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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她可能要晚一點才能去見她父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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