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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第六十五話、鏡面反射

銀春 銀春
May 28, 2024 139 7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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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 Plagiarism!3dYUt9eIwkoDbhcsgV6fposted on PＥNAＮＡ

　　「桑塞特。」

　　清晨，幾乎徹夜無眠的雼在前室友房門前堵到了人。

　　「雼！」因為時間很早，絕大部分的孩子或大人都還在睡，桑塞特顯然完全沒料到她的出現，反射性退了半步。「妳怎麼在這裡？」

　　雼沒說話，抓起他的手就往外走。

　　「怎麼了？」桑塞特滿臉困惑，卻還是乖乖讓她帶著走。

　　雼不發一語，只顧著大步前進，來到教學層、穿越透明門，走進陰暗小徑，而桑塞特臉上的詫異在這一路上都沒有消失過。

　　向下的階梯彷彿沒有盡頭。

　　剛進行劊子手任務時，雼常常希望自己能晚點踏進那間煉獄般的地下密室，但隨著時間拉長，早已逐漸麻木。

　　只有這次，或許是因為少年跟著的緣故，久違的恐懼又出現了。

　　面對看似緊鎖的窄門，雼伸出空著的一手輕觸，透明化的門扉後是放滿處刑凶器的熟悉空間。

　　她牽著桑塞特走進去，立刻聽到倒抽氣的聲音。

　　雼放開手。

　　「這是……這味道……褐色的……」

　　桑塞特瞪大雙眼，似乎是想要說點什麼，卻被喉頭湧上的酸水堵住，急忙摀住嘴，差一點真的吐出來。

　　究竟是有多麼震撼，才能令一個能言善道的人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雼見金髮少年想更仔細觀察這個密室，向前踏一步，卻又不曉得是否該踏出去，僵在原地動彈不得，唯有瞳孔止不住地震顫。

　　她幾乎就要打消自己的計畫。

　　──不，不行，不能動搖。

　　雖然這個真相的存在等同於否定桑塞特多年來的努力，但是他必須知道這一些。

　　「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實。」

　　所以雼低下頭，不再看他的表情。

　　「那些消失的孩子、大人，沒有被送去別的實驗所。」她苦澀地開口。「他們被送到這裡，然後死去。」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Au1wN3eku

　　「妳殺的嗎？」

　　一陣靜默以後，桑塞特的質問傳來。「所長助手的工作？」

　　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傻瓜，都已經被帶到這種地方來，加上之前種種異常，足以推論出潛在的真實。

　　努恩不建議雼坦白全部，但是……

　　「……是。」終究是沒有說謊的天賦，雼沮喪地垂下眼簾。

　　桑塞特又一次沉默。

　　「所以……」半晌，他笑了幾聲。「一切都是無用功，原來如此。」

　　比起失望，更像是釋然。

　　雼猛然抬起頭，對上一雙過於平靜的碧綠色眼睛，忽然意識到自己有多久沒正視過對方的表情。

　　或許是出於自卑，她將他視為不可直視的光芒，將當初感受到的震撼供奉在心底，卻忘了對方其實和自己一樣，只是個普通的青少年，也會迷茫與遲疑。

　　「還記不記得很久以前，妳問過我一個問題。」興許是惡臭難聞，桑塞特往門的方向轉身。「『如果嘗試一件事會死，為什麼還要去試』？」

　　雼隨著他的步伐前進，後腳踏出窄門的下一秒，透明重新被厚實顏色吞沒，將散不去的屍臭留在那個空間。

　　桑塞特的話語旋即又落：「因為我想活著。」

　　雼眨了眨眼，差點以為是自己的幻聽。

　　找死，是為了存活？

　　聽起來像是努恩的謎語，絕對不是桑塞特平時會說的。

　　「妳一向無法違背大人們下達的命令，他們叫妳殺人，妳就得殺。」好似為了證明就是自己在說話，桑塞特回眸一笑。「但他們從來不對我下這種命令。」

　　鞋底踏上台階的一聲聲脆響如漣漪般在陰暗的走道迴盪。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90O8Y0Na2

　　「他們總是對我命令──『活下去』。」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DZSdtQtUG

　　雼加快腳步，想要更靠近前方那道說話的影子，卻怎麼也追逐不上。

　　「雖然在對決中活下去的條件就是殺了對手，從結果上來說一樣是殺人，但心境上不太一樣。」

　　桑塞特旁若無人地繼續說著，雼甚至懷疑他忘了自己還在。

　　「我時常錯覺自己只是『暫時保管這條命』的人，它其實不屬於我，但在懵懂無知的幼時，光是想辦法完成指令就已經筋疲力竭，哪有機會多想？」

　　向上的階梯彷彿沒有盡頭。

　　「直到那場……迷宮測試。」

　　一聽到那個熟悉關鍵字，雼的心頭一緊，兒時記憶不自覺浮現腦海。

　　或許桑塞特也是如此。

　　「我躲在角落，目睹其他孩子為了生存自相殘殺，然後，第一次產生這個想法──」

　　前方的腳步停下了。

　　金髮的少年轉過身，介於綠與藍的眼神深遠悠長，明明直視著少女，卻像在注視更遠的未來。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Vr3gc0DVQ

　　「這條命是我的，是屬於我的，憑什麼要被他人任意使用？」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28br4w9Hq

　　所以他訂下目標，展開反抗。

　　堅定的本心並未被殘酷事實擊垮，詭譎黯沉的燈光下，那抹金色依舊耀眼奪目。

　　還未來得及思考，雼就聽見自己開了口：「我一直覺得你願意和我作朋友，是個奇蹟。」

　　桑塞特訝異地挑起眉。

　　「我像是你的反面。」雼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慣用手，虛幻的血影從視線掠過，消失無蹤。「我的長刀佈滿血跡，你的短刀白淨無瑕。」

　　不管殺死別人而活下，或是為了活下而殺死別人，結果都是一樣的。

　　從來沒有真正活過的，何嘗不是她自己？

　　雼總是會回想起那座迷宮，以及在迷宮中迷失的自我。

　　從為了活下去而掙扎，演變成反射動作的揮刀，若不是那抹金色的出現，自己早就成為失去自我的殺人機器。

　　他是她的恩人，她的存在本身卻是阻礙他的絆腳石。

　　為什麼他能將自己當作朋友？

　　聞言，桑塞特先是愣住，而後露出五味雜陳的微笑。

　　「早就不是了。」他的聲音乾澀。「早就不是了，雼。」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ziVGPbSAj

　　幾年後回憶起來，曙光認為這場對話就是讓事情演變成最後的分水嶺，要是她當時更會說話、不讓少年有機會將話題全盤帶走，也許結局會不一樣，可惜，時間不能重來。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Av8HIaXdl

　　還記得那天上午的課程是一次戰鬥訓練。

　　雼站在擔任講師的大人身邊擔任助教，協助大人解釋如何對抗短柄武器。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整晚沒睡的她開始感到睏倦，頭一點一點地往下垂，偷卻在此時被講師叫去示範演練。

　　或許就是因為精神不好，才會沒注意到自己的對手──正好是桑塞特──眼神閃爍，短刀真正的目標也不是她。

　　「預備──」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nEtXNsSgr

　　大人單手舉起，在哨聲響起的同時往下揮。「──開始！」

　　桑塞特衝了過來，基於教學示範要給同學看清楚動作，雼選擇防守。

　　然而，友人的短刀卻突然偏移方向，從她身側擦過，直指後方的大人。

　　他從未在大人面前展現過真正的刺殺速度，因而殺得講師措手不及，沒來得及防守，心臟就被利刃貫穿。

　　少年用力拔刀，熱血噴濺全身，將金髮染成夕陽般的紅。

　　直到大人倒在地上失去生息，都沒有人反應過來。

　　所有孩子與來紀錄的其他大人面面相覷，無一不是震撼的神情。

　　雼當然也是其中之一，只不過她震驚的目光直接投向造成這一切的兇手。

　　桑塞特也正回過頭看著她，那雙靈動的碧色眼眸甚至比平時更加冷靜。

　　這個空間裡發生的所有事卻過於反常。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lMjHuwhhv

　　──眾目睽睽下，一名「大人」被殺死了。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Lp0sO6fwb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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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0 簡介
#1 序章
#2 第一話、相遇
#3 第二話（上）、前往六區
#4 第二話（下）、與俠同行
#5 第三話、似曾相識的人
#6 第四話、途中
#7 第五話、冬風
#8 第六話、六區盜團據點
#9 第七話、湖水藍的回憶
#10 第八話、分散的眾人
#11 第九話、想隱藏的那些
#12 一些角色雜談與塗鴉（六區三人眾）
#13 第十話、來自八區的邀約
#14 第十一話、原家
#15 第十二話、城堡
#16 第十三話、立場不同的兩人
#17 第十四話、請求？
#18 第十五話、連結
#19 第十六話、玫瑰紅
#20 第十七話、被遺忘的傷痕
#21 第十八話、算計與被算計
#22 第十九話、無法選擇的眼淚
#23 第二十話、陰謀論
#24 第二十一話、青色派系
#25 一些角色雜談與塗鴉（原家兄弟）
#26 第二十二話、政府官員
#27 第二十三話、地震與殺人犯
#28 第二十四話、釉綠的過去
#29 第二十五話、「洞察」
#30 第二十六話、一連串的巧合
#31 公告：角角者宣傳
#32 第二十七話、邪教與節奏殺手
#33 第二十八話、夜城觀光
#34 第二十九話、如何翻盤
#35 第三十話、房間的指引
#36 第三十一話、夜城左岸互助會
#37 第三十二話、強迫救助
#38 第三十三話、進攻前夕
#39 第三十四話、潛行
#40 第三十五話、誤闖
#41 第三十六話、綠劫
#42 第三十七話、誘餌
#43 第三十八話、裂痕
#44 第三十九話、謊言與信仰
#45 第四十話、美夢
#46 第四十一話、沉默者的宣泄
#47 第四十二話、開鎖
#48 第四十三話、死裡逃生
#49 第四十四話、意氣用事
#50 第四十五話、信
#51 第四十六話、沉寂歸土
#52 第四十七話、已經沒有然後了
#53 第四十八話、自私生物
#54 第四十九話、巧合的結果
#55 第五十話、救援
#56 第五十一話、在慶功宴上
#57 第五十二話、問答遊戲
#58 第五十三話、一個母星的故事
#59 第五十四話、崩壞
#60 第五十五話、不願面對的傷痕
#61 第五十六話、三天前
#62 第五十七話、失聲
#63 第五十八話、亟須藥方
#64 第五十九話、說故事的人
#65 第六十話、A74
#66 第六十一話、努恩
#67 第六十二話、好名字
#68 第六十三話、迷茫
#69 第六十四話、隔閡
#70 第六十五話、鏡面反射
#71 第六十六話、火車（上）
#72 第六十七話、火車（中）
#73 第六十八話、火車（下）
#74 第六十九話、無意義者
#75 第七十話、刺殺
#76 第七十一話、再見
#77 第七十二話、對決
#78 第七十三話、足跡
#79 第七十四話、重犯名冊
#80 第七十五話、真相的缺口
#81 第七十五話、合作
#82 第七十六話、噩夢
#83 第七十七話、談條件
#84 第七十八話、脫逃秀
#85 第七十九話、闖關
#86 第八十話、會合
#87 第八十一話、真實即痛苦
#88 第八十二話、吐真劑
#89 第八十三話、三問三答
#90 第八十四話、A91的最後一日
#91 第八十五話、成交
#92 第八十六話、速回
#93 第八十七話、保證
#94 第八十八話、三個分團長
#95 第八十九話、行前之夜
#96 第九十話、重返密斯（上）
#97 第九十一話、重返密斯（下）
#98 第九十二話、反制鬼熱潮
#99 第九十三話、規則
#100 第九十四話、鏡頭下的死角
#101 第九十四話、伊丹
#102 第九十五話、密斯的俠組織
#103 第九十六話、報告
#104 第九十七話、失蹤者的去向
#105 第九十八話、不安
#106 第九十九話、促膝長談．原紛呈
#107 第一百話、意外齊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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