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曾經做了一個夢,夢裡有男人跟女人,但夢裡的男人似乎有一個罕見的疾病,他無法記得女人是誰,什麼身份,跟他什麼關係,每一天都是新的開始,每一天的記憶都歸零,但似乎只有對她如此。
女人很傷心,但沒有放棄,每天都會來找他說說話,看看他好不好,我那時心想,這女人應該家裡很有,都不必工作不必為生活煩惱,只需要為男人煩惱,其實我是很不齒的。
後來她發現只有跟她有關的記憶會被洗掉,其他事情不會,於是她會來找他玩十字繡,一人拿著一鉤針,一起完成一幅幅動人的繡品,我只覺得他們很閒,那男的不是還在顧店嗎?顧慮一下客人好嗎?我媽白了我一眼。
每天男人都會不解為何會有繡品的產生,可是即使前一日沒有完成而歸零的記憶,在拿出繡品後似乎能拉回一點什麼,但依舊沒有女人。
這樣的日子日復一日,直到有一天,女人不再出現了,一幅繡品就這麼沒有完成的遺忘在角落,男人後來認識一名女子,兩人相愛結婚了,過著幸福的日子。
我說蛤?沒了嗎?那女的怎麼跟美人魚一樣如泡泡般消逝?我媽又瞪了我一眼,說我憑實力單身的未來前景讓她非常擔憂,說什麼,這不是正常的想法嗎?
過了五年女人拖著瘦弱的身體出現了,看到男人與妻子恩愛的畫面,她笑著哭了,默默無語的點了杯咖啡,靜靜享受咖啡香片刻,她拿出遺落在角落沒被完成也沒被丟掉的繡品,緩緩繡了起來,像是要完成一個遺憾似的。
男人對她沒有記憶,但對於繡品還是有記憶的,他對她的態度少了點陌生,好像有一點不一樣的情緒,但他仍舊不知道兩人的過往。
男人的妻子在丈夫離開現場去外面抽煙時,走到女人的位置上與她微笑,坐在她的對面,她問她:「妳是那個十字繡小精靈吧?」女人不懂,看著妻子的眼神透著不解。
妻子微笑說,「我的先生對妳的情緒不一樣,我看得出來,他說過以前他迷戀過一段時間繡十字繡,很神奇每天都會完成一些進度,幾天後就會有一幅美麗的繡品呈現出來,他老覺得是不是有什麼家事小精靈在幫忙他。」
我說是咕嚕小精靈嗎?那好像不是很美啊?我這麼說完我媽拿腳踹我,說我煞風景。
「但有一天,我先生發現小精靈不再出現了,他曾經生氣也曾經難過,以為自己做了什麼不對的事,小精靈才不理他了。」妻子為女人放了一塊小蛋糕跟幾塊手工餅乾。
女人抱著繡品默默地哭了,她欣喜自己被留在他的記憶了,雖然他的記憶裡依舊沒有她本身,但能以不一樣的身份留下一點痕跡,對她來說已經是很難能可貴的。
後來才知道,女人生病了,最後這段日子貌似痊癒了,但也已經油盡燈枯,她只是依然愛著他,所以來看看他。
妻子問女人:「都是辛苦人,妳要再跟他一起完成繡品嗎?」
不得不說,男人的妻子很是大度,竟然邀請別的女人享用她的男人?我媽揍了我一下,問我到底要不要好好聽故事?
其實我不愛悲劇掛的啊,雖然我不懂那個愛情,可是聽到這裡我也默默感傷起來了,一直不被記得是什麼感覺呢?
「不了,就這樣吧,你們好好的我就滿足了。」女人默默地獨自完成繡品,這次沒有留下,而是把繡品帶走了。
「為什麼?為什麼她不再跟他接觸?他明明對她有點記憶了,捨棄不是很可惜嗎?」我聽到結局也有點悶悶不樂。
我媽摟住我,輕輕說她只是有成人之美罷了,男人對她的存在有一絲絲的記得,雖然還是不完全,她已經很感恩,現在男人有自己的生活,她隱於後才是最好的,不該去破壞。
「哼!綠茶。」反正我不喜歡這個故事,但我媽說我太理想化,這世界沒有什麼完美無瑕,人生在走遺憾要有,才能去珍惜許多事情,如果時常一帆風順,就不會對已擁有的東西好好對待。
我沉默一下,問她為什麼一個夢有那麼多細節?我媽說夢裡只有一些劇情跟遺留的難過跟情緒,是她記住了把它寫下來,順便腦補完整一點。
我媽說她自從在枕頭下放了護身符後,已經比較少有鬼故事、科幻劇情出現,我說妳還會通靈啊?她說那是,我是小仙女來著。
好吧,其實我是想要吐槽她的,可是看到她那個得意的小表情,實在可愛得要死,算了,饒了她吧。我摟住她的腰,窩在她的懷裡,我們一起躺在沙發上說話,氣氛悠閒。
我媽常常能做有劇情的夢,她說曾經有過一個夢是夢裡的所有人都會在她背對時窺視她,視線感很重,但她一回頭就能發現那些人裝作沒在看她,奇怪的違和感,她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要注意她,她只覺得自己像楚門。
後來她參透了,那段時間好像是我外婆去世不久,一年內吧,她感受到可能是外婆想知道她好不好,但又不便現身,怕她陷在深深的思念中,所以用偷看得很蹩腳的方式關注她。
我媽捏住我的臉頰要我說話放尊重一點,啊不是很蹩腳嗎?偷看的水準這麼破綻百出,媽咪,妳是不是不愛我了,捏這麼用力。
這時候我媽小聲跟我說,她剛認識我爸時,我爸就曾經多次說夢到她了,第一次我爸說夢到他抱著她在玩,我媽很嫌棄,覺得男人跟女人可以玩什麼?一定是十八禁的,幸好那時兩人不熟,所以我爸沒有敘述。
後來又一次我爸說又夢到了,問我媽想知道嗎?但是又警告我媽,內容可能有點色情,我媽說當時她感覺腦袋有三條線滑落,於是不太客氣地跟我爸說不然先不要說好了,我爸當時從善如流說沒關係,結束了話題。
我看了看我媽,覺得咱們實力相當啊,破壞氣氛一流的,她怎麼敢說擔心我?有我爸愛她了不起了是不是?我媽瞪我說不然也去找一個我爸啊!我爸哪是隨便能找的?這種奇葩要不是我爸,我可能也不會放在心上。
我媽說又一次我爸說他夢到她了,這次他學聰明沒有警告她,於是她被迫聽了自己被意淫的過程,她說她笑噴好幾次,最後她跟我爸說,你夢的應該不是我,我的體重不是能輕易被抱起的。
我再抬頭看了看我媽,原來實力可以隔空遺傳?人家在撩妳,妳在破壞什麼氣氛,我爸當時應該冷掉了吧?
我媽不是瘦弱型的,她是有肉的,尤其胸前跟肚子蠻大,但我喜歡,抱起來很舒服,這樣就好,再胖就不好了。
至於我爸夢到的內容是什麼?我媽說小孩子不要那麼好奇,堅決不說,但依照她白眼翻不停的反應,應該不是多可愛的劇情吧!
欸,我爸這是性騷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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