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夢境結束,我醒來之時四周一片黑暗,身旁依舊空無一人,我抓起手機看了時間,凌晨三點四十一。
夙玄呢?
我爬起來開燈,之後到廁所去順便洗了把臉,桌上的手機不見了,電腦螢幕也關了,那人呢?
我出了房間發現樓下一片黑暗,我摸上牆壁走廊的電燈開關,二樓瞬間明亮,但很顯然夙玄也不在,難道又跑到大陽台去了?
結果讓我失望,夙玄並不在家裡的任何角落,我把二樓後半的燈關了,一個人坐在客廳沙發上,看著手機通訊錄夙玄的名字,卻遲遲沒有按下去。
撥嗎?等等,現在應該先思考夙玄這麼晚了卻不在家的可能理由,我必須先做好心理建設才行。
工作?這個有點說不過去。散心?這個比較合理一點但是時間點太不合理了。睡到一半肚子餓去找吃的?這個似乎更合理了但是家裡還是有一點零食的啊。相親?白痴嗎誰會選這個時候!難道莫非該不會說不定是……夜會情郎?!不是吧不會吧這怎麼可能啊!這絕對不可能,能想出這個可能的我也真是腦袋放枕頭上了!
好煩好煩好煩!管他三七二十一還是三八二十四了!撥出去吧!
雖然我撥出去了,但拿著手機的手卻無法控制的顫抖。突然,我很希望電話不要被接起,我很希望會在家裡某處聽見響鈴或震動,我極度希望夙玄能突然提著一袋隨便什麼都好的東西開門回家!
然而,我天不從人願的技能又發動了,電話被接起了,另一頭的聲音異常平靜,就好像是不知道是我打的一樣。
「你在哪?」什麼電話基本禮儀我全略過了,身為男人的果斷這才發揮出來,雖然這果斷在這種情況下不太禮貌。
「你是誰?」電話的另一頭是這麼回我的。
我登時愣住,但下一秒我立刻翻開手機看,確實是夙玄的名字沒錯,說起來,大概真的是還沒睡醒的緣故,我沒有很仔細去聽那個聲音是不是夙玄本人,這到底都是什麼情形?
雖然心裡非常緊張,我的心理建設全白做了,但我還是穩住了氣,「你是誰?夙玄呢?」
另一頭沉默了,我在心裡暗罵著髒話,快說話啊混帳東西!
我只聽見細微的聲響,不知道是什麼,大概過了十秒之後耳邊傳來喀的一聲就沒有動靜了,我竟然被掛電話了?他媽的誰這麼大膽敢掛老子的電話!
我又撥了一次,這次的人聲是您撥的電話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如需留言請按井字鍵,如不留言請掛斷,我立刻按下井字鍵,直接罵道:「姓夙的你他媽的滾去什麼地方了!」
我怒氣沖沖的掛掉電話,直接把手機往玉石茶几上丟,兩手捂著臉,抬起頭來大大的喘著氣。
去他的這到底什麼情況?我還在作夢吧?肯定在作夢吧?但為什麼我心裡覺得這麼難受?
我很仔細看過了,沒有紙條沒有留言,當然也沒有簡訊,他什麼信息都沒有留下來,就這樣三更半夜的不知道跑去什麼地方了!而且車鑰匙也不見了!
為什麼啊……為什麼最近我總是在問為什麼?太多我困惑的事,太多找不到解答的問題,太多讓我定不下心的想法,然而夙玄卻說他解決不了我的問題,那是當然的,問題由我而生,對於問題本身我十分瞭解,我當然不能去奢求別人告訴我答案,但是……你去哪裡了?這個總該回答我了吧?
……我突然想到自己說過的一句話,在心裡的話,包袱也有身為包袱的尊嚴。
我頓時變得洩氣,果然兩年還是詛咒吧?跟天不從人願什麼的一樣,反正我除了被上天捉弄,還一直被身邊的人捉弄。(對不起其實是親媽在弄你>W<)
我縮在沙發上,兩手抱著腿,說實在的,心裡還是很難過,第一次碰到這樣的狀況,沒有人教過我該怎麼辦,三更半夜的,我又該找誰求救?打110說懷疑我家老公被綁架嗎?別鬧了。
我不知道自己窩了多久,等到我全身都痠麻了,意識也不是很清楚,但隨著一聲急促的開關門,還有慌亂而至的腳步聲,我有些空洞的抬起頭面向前方。
我看到的,是通紅著臉粗喘著氣的夙玄。
「禹謙,對不起,來不及跟你……」他邊說邊走到我面前,但話還沒說完就被我打斷了。
對,是被我「打」斷的沒錯,雖然身體很僵硬,但腎上腺素十分贊同我的行為,跳下沙發後我直接往他臉上一拳過去,雖然打完之後發現我時機不太對,這樣我怎麼知道是來不及跟我說理由還是來不及跟我道別啊?
但是腎上腺素顯然沒有要讓我停止的意思,夙玄跌在另一張雙人沙發上,我上前拽住他的領子,再度揮拳的瞬間我也漠視了他臉上的傷感與錯愕。
不知道是被打習慣還是又忘了,這次連嘶嘶聲都沒有了,他的頭扭向我的左邊,一動也不動。
等等,被我揍暈了?
但該死的腎上腺素把我的身體控制權搶過去了,我提起他的領子後又揍了一拳下去,同時我放開了左手,他整個人就被沙發牢牢的給接住了。
頭髮遮住了他的臉,我喘著氣,幾乎難以思考。
我退了幾步撞到三人坐沙發後就跌坐下去,手肘抵著膝蓋,手掌捂著臉面,現在的我只想放聲大哭,但我並沒有做到,雖然我放聲了,但眼淚並沒有出來,這是少了眼淚的大哭。
不知道過了幾秒,可能很快,有雙手粗暴的把我的臉捧起來,然後一雙帶著血的嘴唇貼上我的嘴巴,滿滿都是血腥味,我掙扎推開他,但他死死巴著我的臉不放,身體更是如十八銅人般動也不動任我推打。
我用腳去踹他,終於讓血腥味遠離我了,我左手揮開他的手,右手直接給了他一個巴掌。
抹去嘴角的血後,他被我打偏過去的頭轉了過來,我舉起左手又給了他一個巴掌,他沒有再轉過來了,而是直起了身子,這下我想打也打不到了。
他慢慢轉過頭看我,表情除了染上了血外,全部都是失落,「我等一下再回來。」
說完,他轉身就走,雖然我很想攔下他,雖然最後我成功了,但為什麼附帶動作的我卻是說──
「你留下,我走!」我撞開他之後就奪門而出,我將門重重甩上後就立刻跑走,希望他追來又不希望他追來,光是矛盾的心情就快把我悶死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又用跑百米的速度來到了公園,說真的,流了汗又這麼激動,只穿一件短袖的我真的覺得有點冷。
我坐到剛剛的長椅上,捂著額頭懊悔我幹嘛又不拿手機了!
我到底在幹嘛啊?我腦子真壞了吧?我幹嘛不等他說完啊?我幹嘛一直揍他啊!陸禹謙你這二十五年都活去哪裡了啊!真幼稚,太不像個男人了,夙玄會生氣吧?他肯定對我很失望吧?我肯定又讓他……
算了,事情因我而起,現在已經不是夙玄半夜不在家是為何理由的問題了,我願意承擔結果,反正現在已經夠糟了!
好煩啊,他會不會出來找我?我待在外面也不是辦法,但是分無半毛錢的我連便利商店都不能去,而且風好涼,好冷,明明是夏天。
鎮定了十五分鐘左右,還是回去吧,不管他在不在,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覺得回家的這條路異常的遠,我發現家門沒鎖,燈也沒關,但夙玄也不在。
客廳桌上留了一張紙條,上頭是夙玄很漂亮的字跡──
禹謙,回來了就打給我。
我默默放下紙條,拿了手機回房裡,但我並沒有打算要打電話給夙玄。
我隨便沖了個澡之後他還是沒回來,看了手機一眼後我決定睡了,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麼面對你。
天已經快亮了,希望他能在我睡著後才回來。
這一覺,我睡得十分不安。
*
等我醒來已經快十點了,也真好險是禮拜日,盥洗完後我帶上手機走到客廳,發現桌上多了一張紙條,我立刻跑過去看,上頭依舊是夙玄龍飛鳳舞的俊秀字跡──
醒了就打電話或傳簡訊給我,我會馬上回來。
又去哪了?
我把兩張紙條揉成球後丟掉,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時候又出門的。
嘆了口氣後我跌坐在沙發上,嘛,是男人就該面對,更何況兩個都是男人!
最後我還是傳了簡訊過去,就兩個字,回來。
我又縮到沙發上,小腿才抱十分鐘左右家大門就被開了,我心一緊,頓時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大門被關上,腳步聲朝我而來,我不敢去看,他用著有些疲憊的聲音叫了我的名字,聽這距離他大概在雙人沙發前吧。
我偷偷瞄了一眼,發現他坐下了。
「吃早餐嗎?我去買。」他的聲音裡有些笑意,似乎是想緩和氣氛,但是我立刻搖頭,再傳來的聲音又是那樣的疲憊不堪,「禹謙,我等你問。」
……等我問?問他半夜去哪嗎?但是我根本就問不出口!連開口說話都有障礙了我!
過了幾分鐘我還是沒有動靜,他好像把什麼東西放到了桌上。
「禹謙,看一下。」他說道。
我瞄了一眼,發現是他的手機,我只好把腳放下伸手去拿,這是訊息的頁面,傳訊的人,寫著母親。
我一愣,立刻看下去,上頭是這麼寫的:笨蛋兒子,快到醫院,你爺爺病危!
於此同時,夙玄也開始跟我解釋了事情經過:「凌晨一點多的時候我媽打給我但是我沒接,之後就收到簡訊,我立刻就趕到醫院去,爺爺有心臟病,也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發作,情況非常糟糕,搶救之後至少穩住性命,我到醫院後就一直在加護病房陪他,手機放在外套裡,我的外套交給管家了,我去洗手間洗完臉回來他有和我說他剛剛沒注意看就擅自接了我的電話,他以為是詐騙集團就立刻掛掉了,我一看發現是你打的,什麼也顧不了這麼多就立刻開車回來,我是在車上才聽到你的語音留言。」
……啊?
我愣愣的看著他,他的表情十分痛苦和疲憊,微微勾起的嘴角卻是絕望的弧度。
「……爺爺對我很好,這棟房子也是他送的,只有他會好好聽我講話,小時候會陪我玩,在我不想上課的時候偷偷帶我出去,我留學期間他突然中風,那段期間我真是食不下嚥,想回來又回不來,不過還好只是輕微的,不然我大概要悶死在英國了。」他傻傻笑了一下後肩膀又垮下去了,「禹謙,我真的心力交瘁了,收到簡訊之後我整個人慌了,忘了留言給你,趕回家之前也忘了打電話給你,那一瞬間我似乎都沒智商了。對了,相親的事也因為爺爺住院而無限期延後了。禹謙,說真的,我好累。」
我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不過夙玄的手機替我的下巴承受了這個痛苦。
這還是第一次,夙玄在我面前露出這麼痛苦不堪的表情,他真的累了,而我也是元兇!我感覺他好像快哭了,而我也沒有猜錯。
第一次,夙玄在我面前不是因為開心或笑到哭。
第一次,夙玄堅強的堡壘瓦解了。
第一次,夙玄對我喊累。
他身上的鎧甲全部卸下了,不傷人的武裝全部拋下了,我站起來去抱他,緊緊的把他摟進懷裡,他沒有哭出聲音。
「……那你回來幹嘛?快點去醫院陪他老人家啊!」我終於開口說話了,雖然有點激動。
他伸手攬住我,非常的用力,深怕我會跑掉似的,「醫生說暫時穩定了,也有專人會照顧,我去了什麼也做不了,而且……你才是比我自己更重要的人。」
我一怔,頓時心裡滿滿都是對自己的埋怨,先前我到底都幹了什麼破事,我到底都想了些什麼破事,我真想把自己砍掛,我以為我已經做好了夙玄的理由是會讓我想砍他的或是會讓我想砍自己的心理準備,結果是後者,而我也發現心理準備一點用也沒有。
我比夙玄他自己更重要?那我呢?夙玄比我自己重要嗎?我不還想著就算要離開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嗎?
罪惡感瞬間佔滿了我的血管神經腺體,尤其是淚腺,我立刻放聲大哭,大罵道:「夙玄你這個笨蛋!罵我啊!打我啊!不要讓我這麼鄙視自己!」
他從我的懷裡退開,愣愣的看著我。他把我拉到旁邊坐下,我就像個走失的小孩一樣哭得唏哩嘩啦。
夙玄把他臉上的眼淚都轉移到我的衣服上了,他伸出右手輕輕撫著我的臉,就像終於來帶小孩回家的爸爸一樣笑得非常溫柔,「小笨蛋。」
我一個抽氣直接被嗆到,又哭又咳的真是痛苦死我,這到底算哪門子的罵啊!
他輕輕笑起來,接著把我摟進懷裡,緊實的溫暖懷抱,我真的好懷念。
「小傻瓜。」他又「罵」了我一次,我緊緊抓住他的衣服,把他送我的眼淚十倍奉還回去,「禹謙,對不起,你不用自責,也不用跟我道歉,是我錯在先,我只求……你不要討厭自己,也不要討厭我。」
啊啊啊!渾蛋!又被搶先了!
我垂了他一下,又是大哭又是大喊:「不對!你不要再跟我搶了!我就是要跟你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夙玄,對不起,我怎麼可能會討厭你!我最喜歡的就是你啊!豬頭、王八蛋!」
這還是我活到現在哭得最痛快的一次。
「禹謙,小傻瓜,謝謝。」他親暱的喊著我的名字,不明不白的跟我說謝謝,真不知道他腦子怎麼長的,果然是個智商很高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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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這樣抓著他哭了十分鐘之久,我抽著鼻子拿衛生紙擦眼淚,夙玄看了他的襯衫一眼就對著我苦笑,都濕了,跟被水潑到沒什麼兩樣。
「對了,我現在的工作是多陪爺爺,除了有重要的事我都不用管公司的事,當然也不用去上班,所以……」他一張計畫著陰謀的臉看我:「下次和我一起去醫院吧,我跟爺爺提過室友的事,他說很喜歡你這樣個性的人,所以要是爺爺醒過來,你能陪他聊聊的話他一定很開心的。」
欸?!是什麼時候把我給賣了!
「你傻啊!我還有工作!」我癟癟嘴罵道,又換了一張衛生紙來。當老子跟他一樣有家族撐腰是不是,我阿姨可管不了這麼多,突然有點難過豬社長被調走了,不然我請假的話他一定會誓死捍衛我的小職員職位,說不定我請幾個禮拜的假回去還升遷咧!也不知道新社長上任了沒,如果是個很機車又會下馬威的傢伙,那我覺得請個兩天我就要跟早九晚五說再見了。
「請假能的話就請吧,不行的話辭掉也好,我會給你工作的,你來我家公司的話我也能罩你,可惜你不在我家公司,這樣不太方便。」他嘆了一口氣,無關痛癢的說些有些欠揍的話。
媽的老子不要靠關係啊!老子不要去當什麼小秘書!我的生活已經這麼不正常了,我很嚮往有個正常的工作啊!
但是,工作算什麼!我說我願意承擔任何結果的!這就是我賠罪的時候了!難得夙玄這麼需要我!要是這種時候我還不陪他,那我真的可以去切腹了!
我把衛生紙丟到桌上後深呼吸了幾下,看著他突然有點不好意思,「……我知道了,我等等就傳E-mail給課長,工作沒了就沒了,因為你比工作……更重要。」
我最後說得比較小聲,下一秒就看見他露出好開心好感動的笑容,「好!」
「啊!對了,傷口怎麼樣,痛不痛,處理過了沒?」我有點緊張的看著他紅紫紅紫的嘴角。
他笑了笑,「是很痛啊,沒事沒事,醫生幫我看過了,咬破嘴唇而已,過兩天就好了。」
媽的老子是問你處理過了沒不是看過沒啊!不過夙玄對於「處理」這個詞的用法好像不是那麼的純潔簡單。
我腦子裡馬上出現我爆揍他的畫面,還真是怵目驚心,我真是狼心狗肺、罪該萬死、令人不齒啊!
雖然我以前也揍過他不少次,不過還沒賞過他巴掌,但我也不是他的巴掌初體驗,雖然我覺得我那應該叫做爆搧耳光才對……那麼響亮的聲音連我自己回想起來都是膽戰心驚,我真是太可怕了!
啊,對了對了,夙玄是頂著傷去醫院的,照情況來看,他老媽應該也在,還有那個管家,難道他們都沒過問嗎!可是我又不敢問,覺得不論聽到什麼答案我都承受不住啊!我的膽子已經縮成跟米粒一樣了。
沉默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我癟著嘴頓時有些尷尬,「夙玄,你說讓我陪你看去你爺爺是認真的嗎……我們又不是單純的室友關係,要是被你家的人發現,那不是很糟糕嗎?更何況你還跟你爸說你喜歡男人了不是?」
說真的,雖然我非常樂意和夙玄永遠走下去,不過我真的沒有勇氣去面對他的家庭,先不說我是男人這點,我覺得我的身家背景就能被他們批得一無是處了,就算他們沒正面鄙視我,我覺得我光是站在那些不把錢當一回事的人面前我就夠鄙視我自己了。
「啊,我倒是沒想這麼多。」他一臉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看我,隨後就露出事不關己的笑容,「不過不用擔心這麼多啦,他們沒那麼多閒時間的,尤其是我爸。」
聽他這麼說,感覺家人之間的關係有點薄弱呢,不過他的家庭就是那樣吧,每個人都太獨立了,當然也很自私。
「但是……我還是怕。」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根本就做不了見你任何親人的心理準備,就算等你爺爺醒過來,我表現出來的也不一定是那個他喜歡的個性。」
夙玄伸手過來摸我的頭,非常溫柔的笑道:「我會一直在旁邊陪你。」
雖然很像騙小孩的謊言,但我知道是真的,可是,是真的又怎樣?並不是他在我身邊我就能肆無忌憚的去面對我害怕的那些人。
「你說什麼都沒用,反正我就是怕,這是沒辦法改變的事實。」我享受著髮上的輕撫,斬釘截鐵的表達了我的心情。
他立刻就笑了出來,「怕歸怕,禹謙還是會陪我去,不是嗎?」
我沒說話,就讓他以為我是默認吧,因為我就是默認了沒錯。
他更親暱的揉著我的頭髮了。
嗯,我就是怕,很多事情都怕,也很喜歡擔心東擔心西的,簡單來說就是顧慮太多,但實際上什麼都沒顧慮到,對,這就叫做瞎操心。
決定跟夙玄在一起之後我也整天提心吊膽的,就怕他真正認識我之後就對我沒興趣的把我拋開,不過不知不覺這種想法就沒了,但我還是會擔心跟夙玄的感情關係,尤其是最近,我的心真的浮動太大了,自己搖擺不定,外界力量又一直干擾著我。
我喜歡夙玄,非常喜歡,但是我也曾經那麼喜歡過一個人,而且那個人回來了,一見面就開始撥亂內心混沌脆弱的我。
沈光的事,當然不是以前的事,真的逼不得已再告訴夙玄吧,我討厭看到他受傷的表情,但他一直以來的笑容都不是因為我保護了他,而是他自己太堅強了,所以現在的夙玄卸下了堅強,我就一定得去填補那個空缺,其實以前我都把他當成是我的公主,卻沒想到一直被保護的人是我。
我敞開雙臂去抱他,把害臊什麼的全部拋在腦後,也不打算撿回來了,「玄,你是我的公主,我是你的騎士,對騎士來說,要保護的公主就是最重要的,騎士不會遠離公主,直到騎士被解雇。」
「王子就不能跟騎士譜出一段賺人熱淚的愛情故事嗎?」他竟然除了害臊,連智商都一起丟掉了!搞錯重點了吧這位先生!
我的眼角頓時抽了一下,我真想拿額頭去撞他,我沒好氣的說:「當然可以啊我的公主殿下,但是你的騎士從來沒有把你當成王子看過!」
「哎──禹謙是總受啊。」比起吃驚更多的是感嘆,他也不管自己的脖子現在在誰嘴巴旁邊,就這麼膽大包天的說出這麼一句完全是我地雷的話。
「去你大爺的!」所以我還是拿額頭撞他了!
在身分地位上,我確實就是個卑微的騎士,我能留在他身邊,全是因為他大恩大德的接受我收留我,我知道夙玄不在乎這些,除了我以外的一切都是浮雲,但是為了我,他必須好好守護那些浮雲,不然我們就會從天堂墜落至山谷,他在乎的事情永遠都跟別人不一樣,不是我自戀,但我真的認為他為了我做什麼都可以,就算是傷害別人,甚至是傷害自己!這些都是我最怕的,我怕因為自己的關係讓他變得不像他,所以我必須時時刻刻叮囑自己,繃緊自己的神經,毫不漏神的盯緊他!
夙玄很自私,但他一點都不任性,我沒有他那麼自私,但是我很會吃醋,而且比他任性一百倍。可能吧。
怎麼辦,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是太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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