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安靜的市中心醫院。吳延嵐剛送走來探望的藍子宸,床邊的手機突然震了震。
Rex:休息嗎?
他勾了勾嘴角,這小子的社交能力有點弱啊。
Ryder:閒著呢,怎麼了?
溫熙然的對話框打了又刪,正在輸入顯示許久,等的他都要不耐煩才收到回覆。
Rex:林宇逸的家庭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吳延嵐偏頭思忖,腦海裡閃過無數個高中時期和林宇逸笑鬧的畫面,煞地停頓在記不清的某個雨天,國三的林宇逸抱著吉他蹲坐在家門口,唇角和眼角都有些瘀青。
「小屁孩你怎麼了,不進去?」吳延嵐那天剛去領身心科的藥,那陣子是他最嚴重的時候,心情從來沒好過。
「被媽媽打了,進不去。」林宇逸癟著嘴,漂亮的眼眶裡積累著淚滴,卻咬著下唇硬是沒哭。
吳延嵐蹲下身來摸了摸他的金髮,伸出手,「先去我家吧,別淋著雨。」林宇逸愣愣地看著他,最終還是牽起他的手往對門走。吳延嵐先給他換了套衣服,把淋濕透的丟進洗衣機裡,順便從客廳拿來一盒醫藥箱輕輕替他上藥。
「跟哥說說吧,怎麼了?」吳延嵐替他吹乾頭髮之後,手裡捋著一絲金髮問道。大概是太溫柔的關心,林宇逸忍了很久的淚水終究潰堤,抽抽噎噎地話都講不清楚,但拼拼湊湊還是約略知道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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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他去了音樂祭,看了好幾場樂團的演出便徹底淪陷搖滾的魅力。他把社團偷偷從母親要求的辯論社改成熱音社,因為出色的唱功進去沒多久他就成了主唱。過幾天有個小型的公開表演正忙著練團,他沒和母親商量便翹掉了鋼琴課。當他開心地背著吉他,吹著口哨打開家門,卻迎來母親的謾罵毒打。
「不是說我最討厭樂團了嗎——」
「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你非要和那個人渣一樣嗎!」
蹦地一聲,肩上的吉他被搶走,拉鍊扯開重重被摔在地上,木頭吉他頓時凹了一角,必定是不能彈了。不知道被狠狠打了幾下,疼到他叫不出聲,母親家門一開把他拖出去,歇斯底里地嘶吼著「要練團你有種就別回家」,家門又猛地關上。
十四歲的小男孩就這樣坐在家門前淋著雨,抱著摔爛的吉他,淚水模糊了視線卻依舊強忍著不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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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好冷。」林宇逸抹了抹臉龐的淚滴,吳延嵐沒多說甚麼,只往他身上蓋了條毛毯。無意間他瞥見嵐哥手腕上的幾處刀痕,不像是意外割傷,反倒像是自己割上去的。驚慌間他連忙握住吳延嵐的手腕,聲線有些顫抖,「嵐哥你的手......?」對方卻輕輕撥開他,用毛毯把他裹成一隻幼蠶,「不小心劃到的。」
「這不是......」「好了,你淋雨淋太久發了低燒,我去買點藥,你睡會。」林宇逸從小在不是很好的環境下長大,比同齡人更懂甚麼叫察言觀色,心底了然吳延嵐不是很想繼續這個話題,便「喔」的一聲閉起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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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糊間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他聽見一聲「小屁孩起床吃飯」他才睜開眼睛。哭過加上低燒使他眼睛紅的發脹,小拳頭上手不斷揉著。吳延嵐見狀捏住他的拳頭,「不要揉啊,過來點哥哥給你點眼藥水。」
人見人愛的小傢伙偏偏得不到媽媽的愛,饒的是抑鬱情況已經接近中度的吳延嵐也泛起絲絲心疼,把這個沒心沒肺的小傻瓜抱在懷裡揉揉。「你別再哭啊我很不會安慰人的,而且這樣我的眼藥水就白費了。」吳延嵐察覺到校服前襟好像又濕了一塊,連忙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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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揉揉懷裡的林宇逸,從身後拿出一個大包包,裡頭裝著一個新吉他。等林宇逸擦乾眼淚看清那是什麼之後——他又哭了。
「哥你不要亂花錢啊嗚嗚嗚嗚嗚」
從來沒有照顧過小孩經驗的吳延嵐手足無措:「我沒亂花啊,吉他摔壞就是要買新的啊,這個哥送你。」
林宇逸卻好像哭得更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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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他的母親面帶微笑說著一聲聲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然後跩著林宇逸回家,林宇逸最後是不是真的有去公演,他就記不太清楚了。
洗完一輪澡的溫熙然發現吳延嵐還是沒有回應,發了一個問號過去。對面的對話框才緩慢地跑出正在輸入中。
Ryder:我知道的不多,但他媽媽似乎不支持他練團。
溫熙然頓了頓,他想起林宇逸即興時的最後一句歌詞,一切好像都說得通了。
Ryder:不過他也快成年了,成年之後他媽應該管的少一些吧。
Rex:?
Ryder:你該不會以為他成年了吧,兄弟我勸你別對我們宇逸寶貝有什麼不太好的想法呀。
Rex:我說了我沒興趣。
Ryder:喔我信,沒興趣還那麼喜歡玩人家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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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與病人計較。溫熙然默念十次,沒打算再理他。正打算睡下,手機卻震了震,是辰哥的訊息。
辰哥:熙然,上層說要辦一個主唱的選拔,時間訂在下下周,我通知你一下。
溫熙然猛地從床上坐起,指尖一通電話發了過去。「辰哥那是什麼意思?」「就字面意思啊,難不成你們真打算解散了?」
溫熙然難得有些結巴:「不是的,只是、只是我有想要的人選。」
「延嵐好像也有跟我提到過,但他不答應不是嗎?你們空窗期不能超過三個月,否則對團體的名聲傷害很大,熱度也會掉,能趕緊找到新主唱發新專輯比較好。」
溫熙然停頓許久,才妥協地說了聲「好吧」作罷。螢幕暗去,臥房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邁入初夏的四月微涼,月色皎潔,他卻整夜輾轉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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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個,在我心裡吳延嵐就是那種自己已經生病卻還是很會照顧別人的大哥哥,外加很會幫溫熙然推進感情進度的好哥哥,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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