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沒有因為任何人停止或減緩流逝,很快就到了新學期。
整個寒假王夏涼依然沒有和任何人聯絡,雖然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但臨近開學,她也開始緊張起來。
她沒辦法想像,應該說不敢想像天彩會用什麼態度對待自己。她還會願意和自己玩嗎?在自己整整一個月都沒和她聯絡的前提下。她會不會不想再和自己做朋友了?會不會和其他人說她的不是……
想到這裡,王夏涼搖搖頭。不對,天彩不會這樣,她不是會在人背後嚼舌根的人。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王夏涼對自己的負面想法感到愧疚,卻無法停止心中的不安和焦慮。
整個寒假她都刻意讓自己和外界隔離,但現在她卻又擔心自己孤身一人。面對自己內心的矛盾,排山倒海的無力感幾乎要將她淹沒。所以當李天彩邊向自己用力招手邊奔向自己時,王夏涼幾乎要落下淚來。
「小夏!好久不見!」
像是完全不在意自己寒假的行為般,李天彩熱情的和夏涼寒暄。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完全沒有提到任何關於寒假時的事,也沒有提起那張卡片。
老實說,面對天彩的若無其事,夏涼很是感激。但同時看見天彩拚了命找話題的模樣,夏涼卻又感覺很愧疚。
「我是不是該主動提起呢?但我該怎麼說?說抱歉其實那個人是國中霸凌我的人的好朋友,說我國三時是個完全無人待見的邊緣人,說我整整一年都彷彿是透明人一般行屍走肉,說我不知道已經多少次因為那個惡夢哭過……但然後呢?我這麼說是希望什麼?希望她體諒我?希望她拍拍我說辛苦了?希望她告訴我沒事的這一切都過去了?」各種思緒在夏涼的大腦裡飛快輪轉,她卻越來越搞不懂自己真實的想法。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麼,是害怕被拋棄嗎?害怕被再次傷害?
她明明知道天彩和那些人不一樣,卻還是用了同樣的角度去看待她。
父母都叫她放下,重新享受新的生活,但她還是不斷地做那個夢。
王夏涼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得到什麼,又或是害怕失去什麼。她一方面感覺自己的隱瞞是對和天彩這段友誼的不信任,一方面又害怕再次受到背叛,她想將所有人拒於門外,又希望有人能來拯救她。這樣的矛盾讓她無所適從,全身像是被螞蟻啃咬般遍布細碎的刺痛,手心出汗而臉頰脹熱,感覺眼眶酸澀,好像要哭了。
抬頭看著天彩的側臉,彷彿和林軒期的面貌重疊。
王夏涼不知道自己的真心是否又會再一次被丟在地上踐踏,她不想再重複一次國中的生活,不想再孤身一人。她的害怕,讓她沒有勇氣向天彩、向高中生活跨出那一步。她好像依然還是一個人,依然是那個秋天意識到自己被拋棄的國三生。
「小夏?小夏!」天彩的思緒將夏涼拉回現實。
眼前的少女逆著光,有些看不清表情。天彩微微側了頭,露出有些擔憂的表情。夏涼瞇著眼睛,看著眼前的人。
此時她豁然開朗。
眼前的人有著靈動卻盈滿憂慮的雙眼,飄逸的微捲長髮,和記憶裡雙眼細長的短髮少女截然不同。天彩和軒期,兩個人長得完全不一樣。
連長相都這麼不同,自己又怎麼斷定性格會相同呢?
夏涼赫然意識到在和天彩相處的時間裡,她從未想起軒期。
或許她早已準備好告別那時的自己,卻缺乏那臨門一腳的勇氣。每一次的哭泣讓她將心房越築越厚,卻沒有意識到那個努力鑿牆的自己。
或許困住她的從來不是那場惡夢。
「那個、天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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