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彩終究沒有傳訊息給夏涼。
相反的,她寫了一張小卡片,並買了夏涼喜歡的餅乾,依循曾經和夏涼一起走路回家的記憶來到夏涼家,希望能親自和夏涼聊聊,或者,至少把卡片和餅乾交給她。
李天彩知道自己的到訪是唐突且無禮的,但她還是這麼做了,因為她真的很擔心夏涼。這種稍微魯莽的思考方式,某個程度上是李天彩的缺點,偶爾卻也是優點。
來到夏涼家門口,李天彩卻遲遲不敢按門鈴。此時此刻她才對自己的衝動有了清晰的認知,數度猶豫卻還是沒有動作。
此時,一個聲音叫住了她。
「請問有什麼事嗎?」李天彩轉頭一看,是一位約莫五十歲的婦人。
「那個……我叫做李天彩。請問這裡是王夏涼的家嗎?」面對李天彩的回問,婦人顯得有些懷疑。
「我是王夏涼的同班同學,有事情想找她。」見婦人的態度,李天彩急忙又補上一句,她有些不安地看著婦人,希望對方不要覺得自己是奇怪的人。
「李天彩……啊,我想起來了。不過那孩子這個時間還在睡覺,還是妳有東西要轉交給她,我可以幫妳拿進去,等她醒了我再提醒她跟妳連絡。」婦人思考許久後再度開口,看來王夏涼曾和她提過李天彩。
「我是夏涼的媽媽,夏涼蠻常提起妳的,那孩子在學校都還好嗎?」婦人一邊接過李天彩的卡片和餅乾,一邊和李天彩寒暄。
「夏涼在學校都蠻好的,很活潑開朗,同學和老師們都很喜歡她。不過……從放寒假以來,夏涼就沒有再和我們聯絡了。」李天彩最終還是說出了心裡的隱憂。
聽了李天彩的話,夏涼的媽媽露出有些憂傷的表情,卻又不像是感到意外的表現。
「……我會試著叫她和你們聯絡的。」又是一番沉默後,夏涼媽媽再次開口,卻沒有針對李天彩的疑惑給予回應。李天彩見狀,也沒有再多問什麼,向夏涼母親道謝後便離開了。
醒後的夏涼看著卡片的內容,卻依然沒有聯絡天彩。她打開手機,卻看見媽媽傳給她的訊息:「我知道這很難熬,但妳或許也該試著走出來了……」夏涼看了預覽後沒有點開通訊軟體,反正她不用看也知道媽媽要說些什麼。
父母非常愛自己,這點夏涼再清楚不過。但他們不了解自己,這點夏涼也早就知道了。對父母而言,霸凌雖難受,卻是一個「應該克服」的事,他們總是告訴夏涼不要放任自己沉浸在悲傷裡。
「說的好像我希望自己一直難過下去一樣。」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一直被困在過去的陰霾裡啊,但那些痛苦的記憶,就和那場惡夢一樣死死纏著她,就算她想掙脫也是徒勞無功。即便她已經盡力去忘記,那些傷痕依然會像蟒蛇般緊緊圈住她,將她勒得無法呼吸,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自己能放下,但她就是做不到。
她也想和天彩聯絡,但她不敢。她害怕看見天彩帶有憐憫或同情的表情,怕自己難堪的一面會讓天彩卻步,不想讓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知道自己可悲的過去。她知道自己在逃避,可她只是不想再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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