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明和雅婷踉蹌地衝入刺骨風雪中,凜冽寒風如無數冰刀割裂肌膚。積雪已沒過膝蓋,每一步都像拖著千斤重擔。天地間只剩一片蒼茫白色,他們的足跡剛形成便被新雪無情掩埋,彷彿這世界拒絕記住他們曾經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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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哪裡跑?」雅婷喘息著問,聲音被狂風撕碎,只剩破碎的音節漂浮在凍結的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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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明停下腳步,努力穿透風雪環顧四周。刺骨寒風模糊了視線,但遠處山脊的黑色輪廓依稀可辨,如同黑暗中唯一的指引。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指向右側陡峭的山坡:「那邊!往高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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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句話剛落下的瞬間,一道黑色身影從後方雪霧中浮現,那漆黑的身影在潔白雪地中形成了駭人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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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了!」子明低聲警告,突然抓住雅婷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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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婷回頭望去,卻那黑影始終與二人維持著一段距離,並未拉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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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婷一面跑,一面喘著氣道:「他在等我們力竭。這種環境下,我們跑不了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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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個主意!」子明指向山脊的方向,低聲道:「那邊有個懸崖,如果能將他引到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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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婷瞪大了眼睛,猛然明白了子明的計劃:「不行!那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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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明苦笑,眼中閃過一絲決絕:「還有別的辦法嗎?那東西不是人,我們無法殺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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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明沈默下來,深深望了雅婷一眼,那眼神中包含了太多無法言說的情感——不捨、決心,還有某種近乎平靜的釋然。他伸手輕撫雅婷的臉頰,拭去混合著淚水和雪花的濕潤。「跟我走!」他抓住雅婷的手,向山脊方向奔去:「記住,無論發生什麼,都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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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中的山路險象環生,積雪掩蓋了崎嶇的地形和隱藏的裂縫。他們跌跌撞撞地向前,呼吸在寒冷空氣中凝結成白霧,如同生命燃燒的最後證明。子明的腳深陷雪中,每一步都像是與大地進行最後的交流,他的腦海中閃過生命中的片段——大學時代的笑聲、與詩雅相識的那個夏日、她離開後無盡的空虛,然後是這次旅程中與雅婷和美玲的點滴記憶。在死亡的邊緣,這些記憶如此鮮活,如同剛剛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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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追逐者始終保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像是死亡本身,無情而堅定。他們能感覺到那股超自然的寒意漸漸逼近,比周圍的風雪更冷,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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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靠近!」雅婷驚恐地喊道,聲音被風聲吞噬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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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明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志強」的身影已經拉近了距離,那張曾經熟悉的面孔在風雪中如同一個扭曲的面具。黑色液體從他的眼睛和嘴角滲出,在雪地上留下一條蜿蜒的黑色軌跡,如同某種不潔的記號。每當黑液滴落在雪上,周圍的雪立刻融化,發出詭異的嘶嘶聲。
「再快點!」子明拉著雅婷,加快了腳步。他感到胸口一陣灼痛,但沒有減慢速度。在這個極限的時刻,他發現自己已經不再恐懼,只剩下一種奇異的清明,彷彿終於看清了生命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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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經過一段近乎絕望的跋涉後,兩人來到了山脊的邊緣。懸崖下是無盡的黑暗與迷霧,深不見底。狂風在峭壁間呼嘯,帶著令人心碎的悲鳴。子明喘息著,回頭看向雅婷。他臉上的冰霜和血跡在微弱光線下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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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該怎麼做,對吧?」他輕聲問,聲音溫柔得不像置身風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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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婷臉色慘白,搖頭道:「不,我不能讓你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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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子明抓住她的肩膀,聲音堅定:「那本古書上說,儀式必須完成,否則我們都逃不出去。你必須回到小屋完成儀式,我會盡量拖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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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想說什麼,卻被子明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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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子明眼中閃過一絲溫柔:「但這是我的選擇。也許這就是我一直在尋找的答案——如何面對詩雅的離去。現在我明白了,有時候離開不是結束,也可以是救贖。」子明望著她「記住,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回頭。答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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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志強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黑色液體在他周身形成一層扭曲的光暈,雪花落在其上,嘶嘶作響,化為煙霧。他緩緩走來,嘴角扭曲成一個不自然的微笑,聲音如同從地獄深處傳來:「逃得夠遠了嗎?遊戲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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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明猛地推開雅婷,力道之大使她踉蹌後退。「雅婷,跑!」他大吼一聲,聲音在風雪中迴盪。說完,他毫不猶豫地轉身朝志強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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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婷含淚轉身,踉蹌地向來時的路跑去,心中充滿了撕裂般的痛苦與不捨。身後傳來打鬥的聲音,子明的怒吼與那個東西的嘶吼交織在一起,如同最後的悲歌在風雪中迴盪。她想回頭,卻又想起子明的囑咐,只能咬緊牙關,淚水順著臉頰無聲滑落,在刺骨寒風中幾乎立刻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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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崖邊,子明與志強在雪地上扭打成一團。子明渾身是傷,鮮血染紅了白雪,但他的眼中卻燃燒著一種超越恐懼的火焰。他知道自己在力量上遠不及對方,只能靠意志力和狂暴的決心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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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出拳,每一次格擋,都耗費了他寶貴的體力。但奇怪的是,他心中並無恐懼,只有一種奇特的平靜,好像回到了多年前他與詩雅在夏日海灘的那個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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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懸崖邊緣不足三步之處扭打著,踩踏的積雪鬆動,碎冰滾落深淵。子明感覺到自己的體力與溫度正在迅速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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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強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不似人類,他的四肢彷彿失去了骨骼的限制,如同融化的蠟一般扭曲變形。他一記重擊將子明打倒在地,黑色液體從指尖滴落,灼燒雪地,發出嘶嘶聲響。志強踏上前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子明,聲音如同千萬蟲鳴:「你真的以為,你這樣的存在能打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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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明的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來撕裂般的疼痛,可能有幾根肋骨已經斷裂。血從他的嘴角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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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強將他向上提起,他的嘴角扭曲成一個不自然的弧度:「你們永遠無法離開這座山!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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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明的意識開始模糊,但嘴角卻浮現出一絲釋然的微笑。「也許。」他嘶啞著說,聲音幾乎微不可聞:「但至少,你會和我一起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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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志強以為勝券在握的瞬間,子明爆發出最後的力量。他猛然挺身,雙腿纏住他的腰部,同時雙手緊緊抓住志強的手臂,整個身體向懸崖方向猛烈一扭。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平衡,志強沒料到奄奄一息的獵物還有如此爆發力,一時失去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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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身體糾纏在一起,踉蹌著朝懸崖邊緣滑去。子明看到志強眼中閃過一絲驚恐,那是他第一次在這個怪物臉上看到類似人類的情感。雪地在腳下崩塌,細小的雪崩開始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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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子明低聲說,目光望向無盡深淵,眼中沒有恐懼,只有一種近乎祥和的平靜。他想起詩雅,想起那個她選擇離開的懸崖,彷彿命運早已寫好了這個循環——在相同的終點,他也做出了同樣的選擇。但不同的是,他的選擇是為了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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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雅,我來了。」他在心中默念,彷彿她就在深淵的另一端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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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後一刻,志強瘋狂掙扎,指爪撕裂子明的外套和肌膚,黑色液體飛濺,在雪地上留下不潔的印記。但為時已晚——兩人的身體已經失去支撐,同時墜入冰冷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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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落的感覺出奇地平靜。風聲在耳邊呼嘯,但子明卻感到一種奇特的安寧。四肢的痛楚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暖的麻木。在意識的最後一刻,他彷彿看到了詩雅就站在懸崖邊向他伸手,他也伸長手臂,彷彿能觸碰到那幻影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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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身影迅速被風雪和黑暗吞噬,消失在無盡的山谷之中。懸崖邊只剩下破碎的雪痕和幾滴漸漸凝固的血跡,很快就被新雪溫柔地覆蓋,彷彿這一切從未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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