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昊雲想,一出太溪,就認了這麼大有來頭的大哥,看來是出師有利才對。
李芝於是點頭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鄭祁崑忽然想起一件事,放下正要夾菜的碗筷又問:「先生,雖知道了您的名姓,可岳寧還不知如何稱呼您才恰當呢?」
李芝:「在下太溪澄明宮宮主,李——」
說時遲那時快,李芝話語未落,一道凌空的長槍直劈而下,李芝背後沒長眼,卻即時一個旋身徒手接下。
屏風眨眼間迸裂成碎片,鄭祁崑和李昊雲被突如其來的這遭嚇得把碗都摔碎了,李芝抬眼對上了一雙飛紅的眼,竟是戲台上的武生!
李芝劍眉一蹙,橫腿掃向來者,只見對方扭槍向後一躲,又借力旋踢,從李芝方蹲下的頭頂上方劃過。
「帶岳寧去躲。」李芝頭也不回地命令李昊雲,隨即毫不留情地將花臉武生一掌逼退到戲台上。
台下頓時驚呼四起,有些膽子小的覷著場面先跑了,有些醉酒的叫囂著看好戲,更多的是搞不清楚是真打還是假戲的人群,但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底下伴奏樂隊居然還盡忠職守地繼續演奏!
台上李芝緊盯著來人,那水粉胭脂之厚,任誰都看不出個所以然,可李芝在這喘息間,竟看出了什麼端倪,他雙手架起防禦姿勢,疑道:「是你?」
那人聽了不打一聲招呼,長槍一橫就往李芝的方向刺來。李芝也不是省油的燈,身形一閃躲過刺槍,可槍桿宛若游龍纏來,李芝不得已反腳一踢,硬是把槍尖踢離軌道,卻冷不防被打中一拳在側腹。
李芝悶吭一聲退到三尺外,頓時又形成了雙方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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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色冷峻:「燕元震,長槍不是你的專長,何苦獻醜?」
名喚做燕元震的武生挑眉,忽聞外頭一陣悶雷翻滾,李芝頓時板起臉:「有本事就赤手空拳打一場。」
燕元震槍指李芝,拉著長音開口:「可惜,我的本事就是雷。這麼久不見,好友,可要再親自領教領教?」
李芝低聲道:「你還是放不下那些事。」
燕元震長槍錯手橫在面前,裝模作樣道:「難道你就放下了?沈——」
話語未完,李芝身形一晃,手無寸鐵也欲擒下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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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昊雲和鄭祁崑經方才那一遭後便手腳麻利躲到桌子底下,李昊雲擠在他身邊,焦急地拉著人道:「岳寧兄,我們快走!」
「稍、稍等……」鄭祁崑目不轉睛地舉起一隻手,李昊雲見他神情不對,順他目光往戲台看去,只見李芝與那武生一來一往,隨著助興的銅鼓聲似有越演越烈的跡象,兩人招招走險,步步驚魂,眨眼已過數十回,叫人看了眼花繚亂,膽顫心驚。
李昊雲面色駭然,扭頭欲催這位大人挪動尊臀,卻見鄭祁崑面上表情竟不是恐懼,反而眼裡滿是興奮雀躍!
「王爺,都什麼時候了!那人不知道是針對您還是我師父,咱們快去躲呀!」李昊雲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扎扎實實懂了一回什麼叫皇上,不,王爺不急急死太監。
這時,一個身穿玄衣的暗衛姍姍來遲,在看得入迷的鄭祁崑面前單腳跪道:「王爺,小的來遲,還請王爺降罪,可現在先請您先移駕避一避吧!」
鄭祁崑嫌棄地朝那人一揮手:「哎,站去旁邊!沒看到李芝先生身手比你還好嗎?他都與那人僵持不下了,我還跟你去躲?要是追過來怎麼辦,你夠給人填牙嗎?」
竟然在這種情況下竟被王爺臭了一頓,這位暗衛也不由得愣了愣,支支吾吾說不好話。此時忽然橫天飛來一隻長槍,正正插在他們面前,槍桿震動不已,把三人嚇得釘在了原地。
再看到戲台上,原是李芝把武生的長槍踢飛了。
只見那燕元震反而大笑兩聲道:「不錯,你沒有生疏。」
忽聞外頭再傳滾滾雷鳴,如戰前鼓聲,接著一隙閃光,世間失色,一道雷電破窗而來,李芝縱身一躍堪堪躲開,那道雷準確地鞭在他原本站的地上,留下了一團冒煙的焦痕。
這下台下的群眾是真慌了,紛紛屁滾尿流地落荒而逃,四處推搡踩踏,那喪心病狂的伴奏樂隊也終於抓著樂器溜了。
台上兩人赤手空拳你來我往,伴隨著鞭笞而下的雷火與不絕於耳的雷聲,李芝閃躲之際,還要應付對方拳腳,頓時落了下風。
而在他無暇分神的地面上,突然出現一條赤色的東西,既像游蛇,又似蜿蜒的雷電,它閃著火花,悄悄游向李芝,趁人不注意時,悄無聲響地纏上了他的腳踝。
燕元震手指憑空一抓,赤電便將李芝重摔在地。
李芝暗道不好,隨即翻身滾走,一道雷幾乎同時劈到那位置上,李芝不甘示弱,從地上順勢而起,注力往燕元震推出一掌,把人退到數尺之外。
他抓準時機,朝李昊雲的方向喊道:「昊雲!水來!」
燕元震摀著胸口,怒道:「你敢!」說著就又扯緊了李芝腳上的赤電,可一見到李芝痛苦皺起的眉稍,燕元震竟然手指一顫,鬆懈開來。
李昊雲一聽,無視鄭祁崑出聲阻攔,撐起膝蓋從桌下爬出,閃過逃竄的人群跳上飯桌,順手抄起一壺清水,踩著一張張凌亂的桌上往戲台拔腿奔去。
臨至台下,他矯健閃過一記小雷,全身使勁將水潑向李芝。
只見李芝雖然狼狽,卻速起一串口訣:「盡納百川,無際海湧,包括乾坤,日月升沉,萬流奔湧,歸宿朝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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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吾號令,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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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劃過空中的水驟然暴漲,以一怒濤洶湧之勢朝李芝盤旋而去,只見李芝終於站起,臨危不亂地負手而立,低聲喃道:「觀潮。」
駭天浪湧環繞李芝,他忽隱忽現的身影在澎湃浪風中,衣袂獵獵,頂天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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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昊雲伏在地上,心跳聲震耳欲聾——觀潮。
鄭祁崑狼狽跌坐,一點王爺的樣子都沒有,髮絲被吹得凌亂,全身雞皮疙瘩掉滿地,卻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對眼前景象感到前所未有的振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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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俱見李芝劍指一併,劃過空中,潮水竟隨他動作憑空凝成一條水龍,更不待燕元震反應,便要直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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