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的螺旋階梯引領我們向著深處不斷前行。每個台階在接觸腳步時都會發出微弱的藍光,照亮下一步的路徑。我走在最前方,F緊隨其後,然後是曉尋、伏霜和賈戈。五人隊形保持著精確的間距,既確保相互支援,又避免在突發情況下一起被困。
階梯圍繞著一根巨大的水晶柱向下盤旋,柱子內部有液體流動,形成變幻的圖案。隨著下降,那些圖案逐漸變得清晰,展示著一個古老的故事。
「那些圖像,」F低聲說,「記錄的是七個饕餮被封印的過程嗎?」
「沒錯,」曉尋簡短回答,「七個門,七個守護者。」
我觀察著那些圖案。它們顯示七個類似冰島地底那個生物的形態,每個都被封印在世界的不同地點。這與八角鏡中所見的壁畫相似,但角度不同,細節更加豐富。不僅是視覺上的差異,而是一種更深層的視角轉換——八角鏡中的景象像是觀察者的紀錄,而這些圖案更像是參與者的記憶。
「饕餮本來是什麼?」我謹慎地問,聲音在螺旋通道中迴盪,如同追尋遙遠過去的迴響。
「守護者,」曉尋回答,「或者說曾經是。七個門的原始守護者,負責維持某種平衡。後來出了問題,它們被封印。」
「被誰封印?為什麼?」
曉尋沒有回答,只是指向水晶柱中的下一組圖案。那裡顯示了一場激烈的衝突,人類形態的存在與七個守護者對抗,最終將它們封印。那些人類形態周身纏繞著符文,與曉竹身上的紋路驚人相似。
「有人在尋找並激活這些門,」他最終說道,「這會打破已經維持了數千年的平衡。」
下行約三百級台階後,我們到達了底部,面前是一道巨大的石門。門上刻滿了精細的符文,排列成同心圓,中央是一個與八角鏡鏡框相同的圖案。這種精準的對應不可能是巧合,而更像是某種刻意設計的鑰匙與鎖的關係。
「這也需要鑰匙,」曉尋說,「但激活方式與上面的水池不同。」
我取出八角鏡,感受它與石門的共振。鏡框發光,但門沒有反應。這種阻礙性的沉默令人不安,彷彿面對一個需要特定密碼的古老機關。
伏霜上前一步,從腰間取出一捆細如髮絲的金屬線。「借用一下,」她向我示意。我將八角鏡交給她,她展開金屬絲,形成一個複雜結構,連接鏡子與石門。她的手指在金屬絲間舞動,如同古老樂器的演奏者,每一個動作都帶著精確的目的。
「找到了,」她突然說,「七個點,依次激活。」
金屬絲引導八角鏡依次接觸門上七個關鍵位置。當第七個點被激活時,中央的星形圖案綻放光芒,石門緩緩滑開,露出一條更深的通道。
「很專業,」賈戈評價道,語氣中帶著欣賞。
門後的通道比之前寬敞,牆壁材質也不同,表面有著細密紋路,泛著微光。走了約十分鐘,通道擴展成一個寬闊的圓形大廳,直徑近二十米。大廳中央是一個水池,周圍矗立著七根石柱,每根刻滿複雜符文。空間的排布有著某種數學上的完美,令人想起古代天文台的精確構造。
「每根石柱對應世界上的一個門,」曉尋解釋,「水池可能是連接所有門的節點。」
「腳印,」賈戈突然蹲下,指向地面,「多組不同的足跡,有些很新。」
曉尋仔細查看腳印。「這一組是曉竹的,」他確認道,指著一列較小的腳印,「還有其他人,他們向那個方向去了。」他指向七個出口中的一個。
就在我們打算追蹤時,整個大廳突然震動,一陣波動從地底傳來。所有石柱都閃爍不定,其中一根的顏色從藍變為金。那種變化不僅是色彩的轉換,更像是某種本質的改變,如同冰融化為水的轉變。
「發生了什麼?」F警覺地問,她的聲音中帶著緊繃,右手已經移向腰間的武器。
「一個門被激活了,」曉尋面色凝重,「不是這裡的,是世界上另一個地點。石柱變色表示對應的門已經打開。」
「如果所有石柱都變色呢?」
「意味著所有門都被打開,」曉尋的聲音低沉,「那將是一場災難。」
我們迅速沿著足跡進入指定通道。這條路較窄,能見度有限,空氣變得沉重。隨著深入,一種阻力越來越明顯,彷彿有無形的力場在抵抗我們。那種感覺像是逆流而上的艱辛,每前進一步都需要更多的努力。
「守護機制,」伏霜解釋,「只允許特定人通過。」
八角鏡再次起了作用,它的光芒似乎能夠穩定周圍能量場,減輕阻力。我們緊隨鏡光形成的安全區域前進。鏡子的作用不像是在破解系統,更像是在與之對話,與這個遠古場所達成某種默契。
通道最終通向一個長方形大廳,盡頭是一扇金屬門,門上鑲嵌著七個圓形凹槽,排列成星形。其中一個凹槽發出金色光芒,與變色的石柱對應,形成某種遙相呼應的聯繫。
「祭壇廳,」曉尋低聲說,「曉竹的足跡到這裡就消失了。」
就在我們研究門的機關時,大廳的照明突然閃爍,門後傳來機械運轉的聲響。七個凹槽全部亮起紅光,門開始向兩側滑開,露出裡面的空間。
「有人破解了系統,」曉尋警惕地說,「我們需要小心。」
我們迅速藏在門側的陰影中,觀察裡面的情況。門後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空間,中央有個裝置,曉竹被束縛其上。十多名黑衣人站在特定位置,形成一個圓形,正在進行某種儀式。領頭的人手持一本古籍,念誦著咒語般的指令。
「他們在用曉竹作為媒介,」曉尋咬牙低聲說,「試圖一次性影響所有的門。」
「我們需要一個計劃,」我冷靜地說,迅速評估形勢。黑衣人數量是我們的三倍,但他們專注於儀式,警戒不足。「F、賈戈,你們負責側翼突襲,製造混亂。曉尋、伏霜,準備救出曉竹。我負責正面吸引注意力,干擾儀式。」
F沒有回應,只是簡短地點頭,眼神中的冷靜向我保證她完全理解計劃。她按住腰間的武器,身體微微前傾,準備行動。
「準備,」我低聲下達指令,給了他們三十秒準備時間,然後直接向大廳中央走去。我的步伐堅定而從容,每一步都刻意製造聲響,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停下儀式!」我高聲喝道,聲音在空間中迴盪,打破了祭壇上的吟唱。
所有黑衣人都轉向我,驚訝與憤怒交織在他們臉上。領頭的男子中斷了念誦,表情充滿惱怒。他是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面容冷峻,眼神中帶著狂熱的光芒,頸部有一個永恆之環的刺青——一條咬住自己尾巴的蛇,環繞著一個方尖碑。
「入侵者!」他厲聲怒吼,「殺了他!」
四名黑衣人立即向我衝來,武器出鞘,殺意明顯。我迅速抽出一顆佛珠,在指尖輕輕一彈,佛珠如流星般飛出,在第一個黑衣人面前爆裂,強烈的衝擊波將他整個人掀飛,重重撞在牆上。鮮血從他的口鼻湧出,溫熱的紅色液體很快浸透了他的衣服。
第二名黑衣人持刀斜劈而來,刀刃反射著冰冷的藍光。我側身避過,同時取出另一顆佛珠拋向他的腳下。佛珠爆炸,釋放出強烈的麻痹效果,他的身體瞬間僵直,雙腿彷彿被釘在地上,表情扭曲成痛苦的面具。我趁機欺身上前,一記手刀精準切入他的頸側動脈,血液噴濺而出,在空中形成一道紅色弧線。
第三和第四名攻擊者更加謹慎,意識到我不是普通對手。他們一左一右夾擊,試圖限制我的移動空間。我借助一根柱子的掩護,同時控制兩顆佛珠在空中呈弧形飛行,從不同角度命中他們。第一顆佛珠在空中炸開,釋放出刺目的強光;第二顆則產生了濃密煙霧,瞬間籠罩了整個區域。
趁著這短暫的混亂,F和賈戈從側面發動突襲。F的動作快得幾乎看不清,她如影子般穿梭在黑衣人之間,兩把短刀在手中旋轉,每一次揮舞都帶走一條生命。第一個遇到她的黑衣人甚至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咽喉就被割開,鮮血如噴泉般湧出。第二個嘗試格擋,但F的刀鋒輕易繞過他的防禦,刺入心臟,又快速抽出,帶出大量血液。
賈戈的攻擊風格截然不同,但同樣致命。他的古老手槍每開一槍,子彈都會在命中目標時爆發出藍色能量,造成遠超常規彈藥的傷害。一名黑衣人的胸口被他射穿,留下一個燒焦的巨大空洞,內臟組織暴露在外,冒著煙。另一名試圖從背後偷襲他,卻被他敏銳地察覺,一個迅速轉身,槍口直接抵住對方的下巴,扣動扳機。頭顱在藍色能量中爆裂,血肉橫飛。
同時,曉尋和伏霜向曉竹的方向突進。曉尋的短劍舞動如風,每一次揮舞都在空中留下藍色的能量痕跡,切割一切阻礙。一名守衛試圖阻擋,被他一劍從肩膀斜切至腰部,整個人幾乎被劈成兩半,內臟傾瀉而下。伏霜的金屬絲如同有生命的銀蛇,穿透、切割、纏繞,精準地找到每個目標的要害。一名黑衣人的眼球被金屬絲貫穿,發出淒厲的慘叫;另一名的頸動脈被割開,鮮血噴射了足足兩米遠。
儀式首領看到局勢惡化,憤怒地咆哮一聲,親自加入戰鬥。他的速度異常快,幾乎是瞬間就跨越了中間距離,一拳直取我的頭部。我勉強避開,但他的第二擊命中了我的肩膀,力道大得驚人,幾乎使我的手臂失去知覺。
「改造人,」我低聲道,立即意識到他不是普通對手。我取出三顆佛珠握在掌中,感受著它們的能量脈動,「或者更糟。」
「永恆之環的力量遠超你想像,」他狂笑著,「我們已經超越了人類的局限!」
他再次攻來,動作快如閃電。這次我有所準備,在他接近的瞬間拋出一顆特製的震動佛珠。佛珠在空中爆裂,產生的能量波紋干擾了他的平衡系統。我抓住機會,連續出拳,每一擊都精準地落在人體的關鍵穴位上。但他的身體異常堅韌,我的攻擊只造成了輕微傷害。
「你的小把戲對我沒用!」他的笑聲中充滿輕蔑,突然變換攻擊模式,一腿橫掃,速度快得只留下模糊殘影。
我勉強跳起避開,同時投擲兩顆佛珠,一顆直接命中他的胸口,另一顆落在他腳邊。前者爆發出強大衝擊力,後者則產生滑膠效果,使得地面變得極度光滑。這個組合攻擊終於讓他失去平衡,重重摔倒。
我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立即接連投擲三顆佛珠,形成一個三角形包圍圈。當他試圖站起時,三顆佛珠同時爆發,產生的能量場將他禁錮在原地,藍色的能量鏈如同實質般纏繞著他的四肢。
趁此機會,我向中央裝置衝去。F已經清除了大部分守衛,她的身形在煙霧中若隱若現,雙刀上的鮮血不斷滴落。賈戈負責掩護我的衝鋒,精準的射擊壓制著剩餘的敵人,每一槍都帶走一條生命。
曉尋和伏霜已經接近了曉竹,伏霜的金屬絲開始切割束縛裝置。但儀式能量已經累積到臨界點,裝置上的符文亮起刺目的光芒,整個空間中的能量波動越來越強烈,彷彿即將到來的風暴。
被困住的儀式首領突然爆發出狂妄的笑聲,「太遲了!」他大喊,「儀式已經開始,能量流動已經建立!即使你們救走了她,進程也不會停止!」
我迅速分析了裝置的結構,意識到必須用八角鏡介入能量流,中斷這個過程。但就在我準備行動時,儀式首領突然爆發出一股驚人的能量,打破了佛珠的禁錮。他的身體表面浮現出藍色的符文紋路,眼睛變成了純黑色,像是深淵般吞噬光線。
「你們阻止不了永恆之環!」他怒吼著撲向我,「我們等待這一刻已經兩千年!」
他的攻擊變得更加猛烈,每一擊都帶著致命的力量。我被迫進入純防禦狀態,連續使用佛珠創造能量屏障。但我的佛珠數量有限,而他的攻勢絲毫未減,如同永不疲倦的機器。
F注意到我的困境,她從屍體堆中躍起,悄無聲息地接近。就在儀式首領準備致命一擊時,F的雙刀從背後刺入他的雙肩,將他釘在原地。他發出痛苦的咆哮,轉身想要反擊,但F早已閃開,留下一把特製的符文刀具插入他的側腹。
符文刀立即發揮作用,儀式首領的身體像是被抽走了所有能量,動作變得遲緩。我抓住這個機會,取出八角鏡衝向儀式中心。
「不!」首領咆哮著,但已無力阻止。
我將八角鏡插入能量流中。鏡框上的符文立即與裝置上的紋路產生共鳴,一瞬間,整個空間的能量場發生劇變。強烈的衝擊波向四面八方擴散,將所有人推向後方。刺目的白光充滿了整個祭壇室,能量的尖嘯聲幾乎使人耳膜破裂。
當光芒散去,中央裝置已經停止運作,大部分黑衣人在能量衝擊中身亡,扭曲的屍體散落各處。曉竹從束縛中解脫,但她看起來極度虛弱,幾乎失去意識。曉尋和伏霜將她扶起,立即檢查她的生命體徵。
儀式首領依然活著,但已經奄奄一息,身體被符文刀的能量侵蝕,皮膚下的紋路變得黯淡。F將他制伏在地,一把短刀抵在他的喉嚨上,但沒有立即結束他的生命。
「永恆...之環...」他艱難地開口,眼中依然帶著狂熱,「你們...阻止不了...進化...」
「你們是誰?」我冷靜地問,「為什麼要開啟這些門?」
「愚蠢的...守墓人...」他咳出一口血,「以為自己...守護著秘密...」他的目光轉向F,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微笑,「問她...問問...你身邊的人...」
F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但我注意到她握刀的手指緊了緊。
「你在說什麼?」我逼問道。
「永恆之環...守墓人...容器...我們都是...同一個硬幣的...不同面。」儀式首領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冰島...只是開始...已經有三個門...被激活...」
他的身體突然開始散發出不自然的光芒,符文從皮膚下浮現,變得越來越亮。「永恆...即將...來臨...」他艱難地吐出最後幾個字,然後發出一聲詭異的笑聲。
「他要自爆!」伏霜警覺地大喊,「撤離!」
我們迅速撤離到安全距離,儀式首領的身體在一瞬間爆發出強烈的能量球,但範圍有限,僅僅將他自己化為灰燼。更詭異的是,其餘黑衣人的屍體也開始同樣的自爆過程,一個接一個地化為灰燼,不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線索。
「聯動死亡,」曉尋冷靜解釋,「永恆之環的特徵。」
我們護送虛弱的曉竹撤離祭壇室,沿著來時的通道返回。經過石柱大廳時,一個不祥的景象呈現在眼前:原本只有一根石柱變色,現在有三根呈現金色光芒,無聲地警示著危機的擴大。
「怎麼回事?」我緊張地問。
「能量...分散了...」曉竹虛弱地開口,斷斷續續地說,「三個門...被激活...」她的意識似乎時而清醒時而模糊,無法提供更多資訊。
我們加快撤離速度,經過螺旋階梯,最終回到了上層入口。娜塔莉和曉尋的同伴們迎接我們,看到曉竹的狀態,立即上前協助。
回到山間的小木屋,曉竹得到了初步治療,但她的狀態依然虛弱,時而清醒時而昏迷。曉尋懷疑她在儀式中遭受了能量反饋,損傷了意識結構,需要家族特殊的療法才能恢復。
「我需要帶她回家族總部,」曉尋對我們說,「那裡有專門的治療設施和古籍資料。」
「但她說的三個門是什麼意思?」我追問,「如果真的有三個門被激活,我們需要更多信息。」
「按照家族古籍記載,」曉尋嚴肅地說,「七個門一旦全部開啟,將會引發世界範圍的能量失衡。」
「這聽起來很抽象,」賈戈實際地問,「具體會發生什麼?」
「大規模災難只是表象,」曉尋解釋,「更深層的風險是維持現實穩定的能量場崩潰。」
曉竹被安排在最舒適的房間休息,曉尋和伏霜輪流照顧她。賈戈和娜塔莉負責警戒,確保我們的安全。
夜深人靜時,我獨自坐在小屋外的台階上,望著滿天星辰。今天的戰鬥和那些駭人的發現讓我思緒萬千。八角鏡靜靜地躺在我掌心,在月光下泛著神秘的光澤。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我不需要回頭就知道是誰。F靜靜地坐在我身旁,兩人之間保持著一定距離,各自沉浸在思緒中。
「那個儀式首領,」我最終打破沉默,聲音低沉而平靜,「他認識你。」
F沒有否認,也沒有確認,只是望著遠處的山脈,表情難以捉摸。
「他提到了三件事,」我繼續道,「永恆之環,守墓人,容器。據我所知,能同時了解這三者關聯的人極少。」
「線索一直都在那裡,」她終於開口,「從冰島任務開始。」
「不,」我搖頭,「更早。從青城山開始。」
這個名字在夜空中懸掛著,如同一把利刃,割裂著我們之間的沉默。
「F,」我轉向她,目光堅定而冷靜,「你知道什麼?關於這一切,關於我,關於...」我稍作停頓,「我是如何成為容器的。」
她的表情沒有變化,但我捕捉到她眼中的一絲波動。那種波動讓我明白,她知道的遠比她表現出來的要多得多。
「是時候告訴我真相了,F。」我靜靜地說,「關於青城山事件的真相,關於為什麼只有我活了下來,關於我體內的那個存在。」
八角鏡在我掌中微微發熱,彷彿在回應某種無聲的呼喚。F看著我手中的鏡子,眼神變得深邃,如同凝視著一段無法逃避的過去。夜風在松樹間低語,彷彿古老的守護者也在等待著真相被揭開的那一刻。
F深吸一口氣,像是準備卸下一個長期背負的重擔。「重明,我會告訴你一切,」她的聲音異常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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