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為我們會搭乘飛機開始我的第一趟任務,事實證明我還是太天真了。
按照幽浮學家們的分類,不明飛行物除了飛碟之外,還有球型、圈型、陀螺型、三角型等各種各樣的款式,但我萬萬想不到,雪茄型幽浮原來竟是追蹤者們的交通工具,這種艦艇的正式名稱是V90追逐艦,他們則暱稱為「大船」。按照貝瑞塔的說法,她不確定其他時代有沒有別的種類,但目前V90追逐艦是主流的型號,除了最基本的匿蹤超高速飛行與反重力裝置外(他們對於「基本」的標準似乎跟我們不太一樣),極大的室內空間提供了追蹤者們更舒適的航行體驗(裡面甚至可以容納好幾個網球場),因而獲得了各地分會的青睞。
我們搭乘基地中央的管狀通道向下抵達停放大船的地方,負責保養與操作大船的工作人員出乎意料地多,很難想像整個基地數百名工作人員的協力工作,只是為了讓眼前這幾個特務出去獵捕怪物。我登上大船後選擇了一個靠窗的舒適座位,向空服員要了一份巧克力布丁(別問我空服員哪來的,她就在那裏),邊吃邊練習操作追蹤環,順便瀏覽預言家梅爾的相關報告,結果大船的速度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才看了不到幾份簡報就抵達目的地,我推測航程大約不到二十分鐘。
多虧了大船的隱形科技,我第一次能在如此近的距離從正上方俯瞰布達拉宮,整座宮殿依山而建,氣勢磅礡、金碧輝煌,真不愧是人類最偉大的文化遺產之一。
依照貝瑞塔在航行途中的說明,梅爾目前就在宮殿裡面,據說是受邀參與布達拉宮某個靈童的坐床典禮,之後將會進入喇嘛寢宮進行會談,我們則會像天神下凡一般橫空出世,衝入宮殿將梅爾緝捕歸案。
事情要是都那麼順利就好了。
當我們抵達布達拉宮金頂正上方的時候,我首先看到我們的大船正在消失,我以為是隱形科技的作用,接著我看到貝瑞塔跟其他成員也在消失,然後是天空、大地、山脈、河流,我所見的一切全部漸漸消失,大船的機件運轉聲音越來越小,隨著一切安靜下來,我發現我徹底進入一片黑暗虛無之中。
從旁人的角度來觀察,我大概是失去意識了,但從我的角度來看,我的體驗卻更加詭譎。
我在一片虛空之中什麼也看不到,只能下意識舉起手胡亂揮舞,當然什麼也抓不到,隨即我發現我正在不停地往下墜,而下墜的過程似乎永無止盡,神奇的是在這個空間裡面往下墜落,並不會讓人心跳加速或感到接近死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疏離感,隨著我不停地墜落,我感覺一部分的我似乎遠離了我自己,而且越來越遠。
我發現,越是死命的掙扎,墜落速度便越快,我開始嘗試心平氣和的將全身放鬆,果然墜落速度立刻減緩,於是我索性將身子平躺,全然的放下,將自己交給這個空間、交給這片虛無,然後我感受到我不再下墜,並且慢慢地浮了起來,接著上升速度越來越快,同時我也感覺到,原本已經遠去的那部份正在逐漸回來,我越來越接近我自己。
越是執著,越會遠離。放下之後,反而靠近。
世事似乎總是這樣。
「完全正確。」一個遙遠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
什麼聲音?
「是我的聲音。」是個女人。
誰?
「還能是誰?用用你的腦子。」
奇怪,我並沒有說話。
「你不必開口,」聲音越來越近,我聽得出來是一個中年婦人,「你腦海裡所想的事情,我都知道。」
妳是……預言家梅爾?
「賓果!答對了。」她呵呵一笑。
這是哪裡?
「你在我的『心場』之中,這裡是我跟我的朋友們交流的地方,在這裡,我們可以用最直接的方式來溝通。」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只要你的心識正在運作,我就會同步知道,即便是最細緻的心路歷程,也會赤裸裸地出現在我的意識之中。」
讀心術?
「完全不同,讀心術的效果差多了。當然我會讀心術,那讓我能夠快速瞭解凡人的想法,但只能單方面地瞭解個大概;心場是雙向作用的,在心場裡面,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們的思想是共通的,我們所聽到的每個聲音,都是直接來自於對方最純粹的念頭。」
所以我聽到的是……妳的想法?
「沒錯。」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當然是我邀請你來的。你還沒到這裡之前我就看到你了,這裡可不是隨便的凡人都能來,有印記的人才能進來。」
又是印記?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小朋友,」她沒回答我的問題,「我找你進來是有事情要你幫忙,我看到我的一個老朋友,正面臨痛苦的虐待,她這人挺善良的,我實在不忍心繼續看她受罪,既然你剛好來這裡,咱們也算有緣,我希望你能夠去救她。」
你要我救怪物?被我們抓到的怪物?
「呵呵呵,我知道你們都這樣稱呼我們,我真希望有時間可以跟你多說一些,但現在我還得先處理你們那個全身皮衣的小姑娘。」
貝瑞塔?
「原來她叫貝瑞塔啊!」梅爾的聲音(當然其實是她腦中的想法)聽起來很不屑,「愚蠢。」
妳會讀心術又會預知未來,自己去救不是更快?
「你覺得這些能力像是可以營救人質的技能嗎?」
你為什麼找上我?我又為什麼要幫妳?你是不死的嗎?印記是什麼?我到底怎麼進來?又該怎麼出去?
「哎呀,你怎麼一直問問題,你先想辦法去救人,人救出來自然你就知道了!交給你囉!我現在真的得走了。」
我看到斷斷續續的畫面,一個女孩全身赤裸被綁在醫療椅上面,渾身是血,看起來非常痛苦。接著畫面忽然消失,我感到我正急速墜落,這次跟一開始完全不同,像是從上海中心大廈跳下來一樣,而且沒帶降落傘。
「啊!啊!」我在一陣驚聲尖叫中坐了起來。
貝瑞塔坐在旁邊,看起來被嚇了一跳。「你還好嗎?」
「我在哪裡?」
「我們在大船上,抓捕任務失敗了,」貝瑞塔嘆了一口氣,「當時你一昏過去我就知道出事了,我們分成兩組,我跟白朗寧負責抓人,阿瑪萊特跟春田負責照顧你。」
「然後呢?」
「當然是又被她跑了,我們甚至不知道她怎麼辦到的,追蹤環前一秒還顯示她在附近,接著就全然消失了。」
「我不理解,」我問,「追蹤環上面的指示消失了又如何?沒有導航就不能開車嗎?」
「你還真的不懂,你看,」她手上的追蹤環呈現出類似於雷達的投影,「上面有一個藍點,對吧?」
我點點頭。
「這藍點是你。目前非常亮,說明我們跟藍點十分接近。」
「這就是我被綁架的理由?」我實在無法說服自己,僅憑一個藍點就可以去綁架他人。
「你先別急著發問。」她舉起手,追蹤環發出像是紅外線的東西,開始對我進行掃描,然後我的影像出現在全像投影裡面。
「這是什麼?」我注意到我的影像周圍有一圈藍光,環繞著我的全身。
「這就是『光紋』,也就是識別怪物最重要的痕跡,追蹤環可以感應周圍一公里內的光紋,越近則藍點越亮,當我們靠近藍點的時候,我們會對周遭所有嫌疑人進行掃描,確認到底誰的身上有光紋。」她接著道,「光紋是一種能量發散的痕跡,而這能量的源頭,按照我們檔案中的說明,是一種叫做『印記』的東西,那似乎是一種怪物獨有的DNA片段。」
她從腰間掏出之前那把像是LED玩具刀的東西。
「這是印記探測棒,通體是用特殊材質做的,可以跟印記能量產生共振,讓印記顯現出來,每個怪物的印記會呈顯不同的圖案,位置也不盡相同,通常我們透過光紋識別怪物後,如果覺得還有疑慮,也會用探測棒做進一步的確認。」
「所以我……」我感到有點害怕,卻又有種莫名的興奮感。
貝瑞塔來回踱步。
「你恐怕是數千年來唯一的特例,你的身上有光紋,但是來源不明。」
「因為你沒有印記。」白朗寧在旁邊喃喃自語道。
我想到當時貝瑞塔拿著探測棒在我身上四處遊移的畫面,隨即又想起預言家梅爾在心場裡面說的話「有印記的人才能進來」,全身不由自主起了雞皮疙瘩,萬一讓貝瑞塔他們知道我跟梅爾的對話內容,我沒辦法想像會發生什麼後果,或許就跟我在幻象看到的女孩一樣,毫無尊嚴地被囚禁著。
我越想越害怕,連忙岔開話題。
「如果我理解的沒錯,一旦藍點消失,我們就無法透過掃描光紋去確認怪物,因此就沒辦法抓人。」
「沒錯,因為怪物會換皮囊,今天長這樣,明天可未必,只有光紋跟印記是絕對不會錯的。」貝瑞塔總結道。
阿瑪萊特在旁邊冷哼了一聲,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出聲音。
「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我問。
「沒怎麼辦,先回基地再說,應該也快到了。」
我摸了摸頭,從心場出來之後,我一直感覺頭很沉重,而且那位梅爾的朋友所遭遇的對待,在我的腦海裡揮之不去。我相信貝瑞塔是正直的人,但我不敢想像她為了維護她所謂的正義,可以做到什麼程度。或許這是梅爾的挑撥離間,畢竟如果她可以隨意控制我的心靈,天知道她給我看的畫面是真是假。
我決定跟貝瑞塔確認。
「我在昏迷的過程中,似乎聽到了梅爾的聲音。」我說。
「什麼?」大家表情一致的驚訝。
我謹慎的挑選了一部分的對話,講述了梅爾的預知能力以及心場,但略過了印記的部分,然後提到梅爾所說的朋友。
「難怪她能夠屢次逃脫我們的追捕。」貝瑞塔若有所思,「但看起來我們所抓到的怪物還是會讓她擔心。」
「這怪物怎麼了?」我盡可能用開放式的提問。
貝瑞塔沉默了一陣子,「她是數千年來,第一個被我們『真正捕獲』的怪物,在歷史文檔的紀錄中,我們有好幾次抓捕怪物的先例,但幾乎都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被怪物給逃脫,可以說在她之前,我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實際的將怪物放置到實驗室,進行徹底的研究、分析與紀錄,所以我們一定要在她身上取得更多有用的資訊。」
我聽出來她的回答也十分保守,便不敢再追問下去。
「可惜她那麼漂亮,」春田在旁邊若無其事地呵呵笑,「都快被我玩爛了。」
我腦中浮現梅爾給我看的畫面,不由得一陣反胃。
「妳最好給我小心一點,」貝瑞塔警告,「如果人弄丟了,我絕對要妳的命。」
「是,老大!」春田故作俏皮的回應。
「我在想……」我小心翼翼地說,「我的身上有光紋,如果讓我去接觸這個怪物,會不會有什麼進展?」
我才剛講完這句話,阿瑪萊特就忽然衝過來把我壓倒在地上,拿著一把超大口徑的左輪手槍抵住我的頭。
「住手!」貝瑞塔厲聲道。
「他根本就是怪物。」阿瑪萊特緩緩地說出我認識他到現在的第一句話,槍口仍舊死死的按在我的太陽穴上。
「白朗寧!」貝瑞塔示意。
說起這個白朗寧,平常看他大剌剌不修邊幅滿口吹噓,關鍵時刻還是相當可靠的,尤其是他近身搏擊的實力,怕是比全場所有人加起來還要強數倍,面對阿瑪萊特這種恐怖份子,竟然花不到兩秒就讓他繳械,我甚至都來不及出聲,阿瑪萊特的下顎骨已經重重挨了一拳。
「呸!」阿瑪萊特吐出一口鮮血,不以為然的看著貝瑞塔,似乎完全不在乎他的下巴有沒有骨折。白朗寧則在一旁興沖沖的等著貝瑞塔的嘉獎,活像一隻剛撿回飛盤的德國牧羊犬。
「他沒有印記,我們就不能說他是怪物。」貝瑞塔轉向我,輕輕撫摸我剛剛被槍抵住的太陽穴,「更何況,我們之所以留下他,不就是為了更深入研究這些怪物嗎?我覺得他的提議很好。」
說來奇怪,貝瑞塔的確是心理控制的專家,我被他這樣摸一摸,原本驚慌的情緒瞬間平復下來。
「我只是想多瞭解他們,也多瞭解自己一點。」我說。
「我知道。但也請你見諒,我們的任務就是抓到這些怪物,有時候難免會過度反應。」貝瑞塔說。「回基地後,我會讓你在戒護下去看看怪物,我們把風險降到最低,同時也讓你跟怪物接觸,順便掃描你身上的光紋有無變化或感應。」
「好。」
大家一路上都沒再說話,似乎各有各的心事,陷入了一陣尷尬的沉默,好在大船的速度很快,我們一下子就回到了上海的基地。
貝瑞塔說研究室需要做一些準備,白朗寧跟阿瑪萊特兩個傢伙,像是從沒發生過什麼事情一樣坐在吧檯喝酒,白朗寧自顧自的東扯西扯,阿瑪萊特則擺著一貫的撲克臉不發一語,真不知道他們到底怎麼有辦法長期相處。
我看春田在旁邊晃呀晃的,便趁著休息的空檔跟她聊了一陣,順便看看能否探聽到多一些資訊。
「妳說……那怪物快被妳玩爛了,是什麼意思?」
春田先是睜大眼睛盯著我看,然後爆出一陣狂笑,龐克外套上的金屬片叮咚作響,「玩爛了就是玩爛了呀,他們的復原能力很好,我把她綁起來,噢,她真的好漂亮,真讓人嫉妒,所以我就先用硫酸潑她的臉,結果妳知道嗎?她臉都爛掉了,卻只花半小時就恢復原狀。」春田吞了口口水,看起來似乎很興奮,「接著我拿手術刀開始割她的臉,然後把她衣服剝光,在她手腳身體上全部割了一輪,猜猜看怎麼樣?我回頭喝了一杯咖啡,再轉過身來,她又恢復原狀了,害我也好想當怪物啊!」
我忽然有點後悔跟春田講話,她對於這些病態的淩虐細節似乎很熱衷,但我聽了只覺得難過又噁心。
「她都不會痛嗎?」我假裝撓有興味的樣子。
「當然會呀,她的血噴得滿屋子都是,而且她叫的聲音啊,那是真的好聽。」春田竟然開始一邊舔嘴唇一邊回想,「要不是她是怪物,我光聽她的哀號聲,就可以為了她成為同性戀。可惜我的實驗被老大停止,不然我還有更多花招咧!」
我確定我不想再聽她講任何一點細節,於是把焦點放到貝瑞塔身上。
「貝瑞塔為什麼要停止妳的工作?」
「我哪知道,她叫我用人體冷凍技術先冷凍起來讓怪物休眠,等她進一步的命令才能繼續。」春田失望地說。
「那你們有從她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資訊嗎?」我問。
我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孰悉的腳步聲。
「沒有,她被抓到之後就沒開口講話過。」貝瑞塔回答了我的問題。
「一句話也沒有?我是說……在經歷了春田那些……」
「對,一個字也沒有,這讓我必須啟動標準程序第三步,」貝瑞塔開始背誦追蹤者抓捕怪物的規則,「控制、審訊、封存,這是我們追蹤者的標準流程,由於怪物們出於不明原因可以自由的在時空中穿梭,我們必須將他們儘可能的耗盡,也就是不讓他們有絲毫的休息時間,不管審訊有沒有結果,最終一定要將他們在接近絕對零度的狀態下封存,這樣才能阻止他們更換皮囊或是隨意穿越。」
「這樣也太不人道。」我不以為然。
「那恐怕你得先問,他們是人嗎?」貝瑞塔冷笑道。
我陷入一陣沉思,在這樣的狀態下,生命究竟是活著還是死了?我想到許多富豪們在死前會進行人體冷凍,期待未來醫學進步後能將他們喚醒,但是為了永生,而失去了死亡的體驗,這樣的生命還算完整嗎?
我發現自己想遠了,連忙將思緒拉回來。「研究室準備好了嗎?」
「沒問題了,我把她弄得,呃……至少不那麼可怕。」
「去!」春田顯然對於她的傑作被破壞感到相當不滿。
貝瑞塔扳起臉孔,「有意見嗎?」
「沒有~~~~~~~~長官。」
春田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貝瑞塔帶著我,叫上另外兩個喝了三杯啤酒的猛男。
「準備好了嗎?」她問。
「好了。」
「那我們就下去吧!你們等會要警醒一些。雖然她在冷凍狀態,但還是十分危險。」
貝瑞塔領著我們穿過厚重的金屬門,進入右側的管制禁區,我們搭上了一台高速電梯一路往下,大約過了一分鐘才停住,我不禁在想杜月笙當初到底挖了多深。
電梯一出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極為寬闊的空間,天花板目測挑高二十米以上,左側是成排的櫃子一路延伸到底,櫃子中放滿了看起來顏色很可怕的化學藥劑,右側則是一大堆說不出名字的儀器,閃爍著藍綠紅黃各種燈光,與其說是研究室,我倒覺得更像一個科學展覽廳。
我們走在正中間的走道上,貝瑞塔走在前方,白朗寧跟阿瑪萊特一左一右夾著我,我們穿過了一個圓圓的全像投影,看起來是一顆星球的樣子,接著又穿過一個,然後又穿過一個,每個全像投影的星球看起來都不一樣,直到我們穿過了地球的投影,我才意識到這邊呈現的是太陽系八大行星。
我抬起頭向上看,發現天花板的穹頂上還投影著滿天星斗。
貝瑞塔見我好奇,隨口介紹了起來。
「這些是我的意思,一方面我從小就對這些很有興趣,二方面我們做為追蹤者,時時刻刻要提醒自己不能忘記人類的渺小,畢竟宇宙中還有很多事是我們不知道的。」
她指著其中一個星系。
「這是仙女座,知道仙女座嗎?」
「應該……聽過吧……」我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這方面我還真不懂。
「仙女座星系裡面有將近一兆個恆星,一兆!每個恆星都是一個太陽,你說我們有多渺小!」
我低下頭沉默不語,暗忖或許貝瑞塔並不像預言家講的那樣愚蠢自大。
我們很快便抵達走道的盡頭。
這裡是一間偌大的實驗室,四周用霧狀玻璃隔起來,從外頭隱約可以看到裡面有一張診療椅,旁邊放置著一堆儀器,正中間是一個可以放下一台車的大平臺,有許多工作人員在平臺旁邊忙東忙西。
貝瑞塔領著我們進去,對著工作人員命令道:「升上來。」
一位帶頭的工作人員確認道:「您確定嗎?春田小姐不在,我怕會有危險。」
「升上來之後,保存艙不要解凍,就不會有危險。」
「是!」
工作人員七手八腳的一陣操作,大平臺忽然朝四方延伸開來,從裡面升起一個像是棺材一樣的冰櫃,我猜這就是保存艙。
貝瑞塔回頭挑挑眉,示意我走上前去。
我走到保存艙旁,發現設計極為精巧,在黑色的艙體周遭,有一大堆科技感濃厚的觸控式按鈕,靠近頭部的側面,一個儀錶板顯示著目前艙內艙外的溫度、濕度與各種狀態,而艙體上方的蓋子是全透明的,透過這個蓋子,我看到了令我永生難忘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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