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渺小的生命將要葬送在這裡,至少風景還算不錯。
外灘是上海最著名的觀光景點,作為一個承載了古今中外無數歷史軌跡的地標,一年到頭總是吸引著絡繹不絕的遊客。
順著黃浦江由南朝北走去,西側會看到著名的萬國建築博覽群,那是一幢幢風格各異的歷史建築,在金黃色的燈光照耀下,閃爍著奪目的光彩。向東望去,一大片寬闊的沖積地,便是陸家嘴金貿區,形形色色的摩天大樓穿上五顏六色的衣裳,在夜色下隔著黃浦江遙遙相望,耀武揚威的矗立著,江面上一艘艘的渡輪乘風破浪而過,伴隨著轟隆的聲響卷起了一團團的水花,彷佛在向岸邊的人們宣告,這裡有著世界上最棒的夜景。
真希望能夠多看一眼,可惜我正被兩個壯漢蓋著頭套,一前一後往江底拖拽下去。
每個說故事的人,都希望能夠有一個驚心動魄的開頭,自己會像是超級英雄一樣跟壞人在大街上追逐狂奔,在槍林彈雨中穿梭閃躲,最好再來點好萊塢等級的爆破,誰也不願意像一條落水狗一樣狼狽。
但這是我的故事,悲劇總是搶占了大部分的鎂光燈。
在今天之前,我不知道溺水是什麼滋味,在今天之後,我大概也沒有機會分享。唯一讓我在死前感到印象深刻的,是那絕對的靜謐,少了聲音,沒了距離,水下的世界似乎連時間都模糊了。
據說人在瀕死之前,會看到人生的跑馬燈,生命經歷會像幻燈片般開始撥放,這樣的情景隨著我逐漸缺氧獲得了證實。
當第一口水進入肺臟時,我看到了母親牽著我,當時的我好小好開心,接著無聊又刻板的求學階段快速飛過,我很訝異佔據我生命超過一半的學校生活,竟沒有在我的生命中留下什麼重要的記憶點。畢業後我成為了一名旅遊作家,嘴上說是旅遊作家,但實際上我一本書都沒出,充其量只是時不時更新一些旅遊日誌的網路寫手。
也就是個廢柴。
跑馬燈很快跳出了稍早的畫面,兩個男人穿著黑到發亮的高科技服裝,在外灘觀景步道上拉住正在散步的我,其中一個大吼著說終於抓到我了,我本能的想掙脫,卻被蓋上頭套扛起來往黃浦江一丟,伴隨著路人的尖叫聲,我甚至來不及求救,就這麼沉入江底。
真是作夢也沒想過,我竟是這種死法。
我試著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做了毫無效果的掙扎,終於還是失去了意識。
等到我再次醒來,我發現我被綁在一張椅子上,身上的衣服因為泡過水變得又濕又冷,我環顧了四周,這裡看起來像是一間空蕩蕩的酒館,身邊沒有半個人,先前綁架我的兩個壯漢也不在,陪伴我的只有一個正對著我的螢幕。
「你好啊!」螢幕那頭傳出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大約四十來歲,操著一種似笑非笑的口吻,「你讓我們找得真辛苦啊,但是誰說得准呢,貓捉老鼠的遊戲,總有結束的一天。」
螢幕還是一片黑,我看不到螢幕那頭的樣子。
「你們到底是誰,我身上沒錢,真的,你們綁錯人了。」我氣若遊絲的說道。
「我想,」那女人歎了一口氣,「我們之間的戰爭已經持續了那麼長的時間,我們都很清楚彼此的能耐,所以,」
她的語氣冷酷的讓人起雞皮疙瘩。
「我們大可省去一大堆你裝傻我逼問的流程,直接進入主題比較有效率。這樣說吧,你的怪物同伴已經被我抓到了,如今你也落在我手上,橫豎你是走不了了,你要嘛講出剩下幾個人的下落,或許我會考慮讓你舒服一些,否則,你就會跟你那怪物朋友一樣,待在在無盡的寂靜與黑暗之中……」她冷笑一聲,「長命百歲!」
這下我是真的聽不懂了,一下戰爭一下怪物一下長命百歲,作為一名旅遊作家,我現在光是沒有尿褲子,已經是值得講給孫子聽的偉大事蹟了。
「你們真的弄錯了,我姓莫,不是你們要找的人。」我勉強從牙縫裡面擠出這句話。
螢幕突然亮了起來,一個褐發女子出現在正中間,年紀看起來就跟聲音所呈現的差不多,但似乎稍微年輕一些。她上半身穿著純白的緊身皮衣,細眉、豐唇,烏黑的瞳孔中帶著顯著的輕蔑與敵意,除了嘴角的少許皺紋外,這張臉孔實在找不出任何瑕疵。我必須客觀的說,她是我見過最有氣質的綁架犯(雖然我也是第一次被綁架),硬要舉例的話,有點像是安潔莉娜裘莉的暴躁版。
「我當然知道你現在穿什麼皮囊,叫什麼名字,別再消耗我的時間跟耐性!」她透過一聲大吼宣示著她的暴躁沒有極限。
「等一下,」我知道我現在必須為自己爭取多一點時間,「我能告訴妳妳要的資訊,但我必須先確認我朋友的狀況。」我對自己冷靜的臨場反應感到訝異,人類為了活下去,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來。
「而且,」我接著道,「一旦我告訴妳其他人的下落,妳就要保證放了我……當然還有我朋友。」
雖然不知道我那怪物朋友是誰,但我知道附加條件越多,我就越能爭取更多的談判時間。
「不行。」褐發女子斬釘截鐵的說道。「你當我白癡嗎?你們這些怪物,在外面的世界多待一天,人類就多一分危險,我剛才說了,我可以考慮讓你舒服一些,但不可能放了你們。」
聽不懂的事情越來越多,但顯然她會這樣說,無非是因為只要把我們這些危險的怪物都綁來,世界就安全了。換言之,我必須讓她認知到,唯有配合我的節奏與步調,她才能如願以償的拯救世界,如果沒放我出去,不僅無法達到她的目的,反而會將所有人置於更危險的境地,只要讓她相信這點,我就有逃出生天的機會。
我決定豁出去了。
我揚起眉毛,冷哼了一聲,「我會這樣說,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們顯然還在狀況外吧,妳要是以為把我們幾個綁來就可以完事,也未免太過天真,我的同伴們一旦知道我被控制在妳這裡,他們就會開始實行他們的計畫,在我們講話的同時,估計已經有大批人馬正朝著這裡進軍。」
我越講越有自信,我感覺到我的下巴高高揚起,胸膛也挺了出來。
「事實是,妳若不放我出去,你們人類的處境只會更加危險,屆時成千上萬的怪物全部殺過來,將會是一場大屠殺,恐怕妳也未必抵擋的了。妳難道還不瞭解嗎?像這樣幼稚的做法是行不通的,種族間的分歧必須透過對話來解決,沒有別的選擇,當然前提是,妳必須放了我。」
這是一場豪賭,賭的是彼此的資訊落差,不管他們在打什麼戰爭,反正她的工作是抓人,而她目前顯然沒抓到全部,只要讓她認為我知道的比她多,並且進一步造成她的不安,我就贏定了。
但我賭輸了。
螢幕那頭傳來一名男子的聲音,我認出來就是綁架我的其中一人。「這傢伙怎麼會這樣講?」
我聽到了另一個年輕女孩的訕笑。
「你們不會真的抓錯人了吧?」
咆嘯聲伴隨著一陣拍桌子的聲音,「不可能,我們是追蹤他的『光紋』,光紋不會錯……而且你看看這傢伙,這不是一直在高速的痊癒嗎?不然你告訴我,世界上有哪個人能在溺水之後馬上恢復的?」
對呀,他這樣一講,我才想起來,我很確定我切切實實的溺水了,所以才會看到那些人生跑馬燈,只是……我現在不僅能夠正常對話,身體也感覺越來越舒服,到底是怎麼恢復過來的?
「都別吵!」褐發女子喝斥著,「白朗寧,開門。」
螢幕又變成一片漆黑,我聽到後面有氣動式金屬門打開的聲音,一陣叩叩的腳步聲傳來,不用回頭也猜得到:皮褲加馬靴。
褐發女子走到我面前,一言不發,冷冷地看著我,她看起來跟螢幕裡面沒什麼差別,但本人更加高挑美豔。我抬頭望著她,不由得感到一種莫名的壓迫感,這種感覺不僅僅是因為她的冷峻的表情或肢體動作,而是在她的凝視下,讓人覺得似乎做什麼都沒有用。
「起來。」她命令道。
我還在猶豫到底要服從還是要維持自己的格調稍微掙扎個幾下,兩名壯漢忽然把我架起來(又是綁架我的那兩個傢伙),一左一右提著。褐發女子也沒再廢話,一把扯破我的襯衫,然後拿出了像是小刀的東西,刀鋒上閃著藍色的光芒。我說閃著藍色光芒,不是在形容刀鋒很銳利,而是這把刀的刀鋒像是用藍色LED燈做的,乍看之下就是園遊會裡面小孩手裡會拿的玩具刀。
她將藍光刀刃貼著我的身體遊移,緩緩的畫了一個圈,接著又畫了一個圈,在接下來的五分鐘裡面,她至少畫了二十幾個圈,每畫一圈,她的眉頭就鎖緊一些,直到皺紋像是成群的毛毛蟲般擠在一起。
「沒有印記。」她似乎很困惑。「但是卻有光紋。」
「沒印記卻有光紋?」其中一個壯漢看起來很驚訝。
「對。我在歷史文獻中沒看過。」
「不會是新的類型吧?難道真的還有?」
「你到底是誰?」她問。
我發現她是對著我說話。
「我……」我忽然不知道要說什麼,總覺得說什麼都不對,但我還是想辦法做了一番自我介紹。「我叫莫離,出生在臺北,是一名旅遊作家,目前剛來到上海……」
「我沒問你這個。」褐發女打斷我。
「那你到底希望我說什麼?」我拉開嗓門,我承認我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綁架、溺水,外加一個拿著小刀不讓人講話的安潔莉娜裘莉,真是夠了。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們為什麼要綁架我!」
我竟哭了出來。
她看著我,似乎對於我突如其來的反應有些不知所措。
「你們先給他鬆綁,讓他休息吧。」她對著兩名壯漢吩咐道,接著轉向我,臉上帶著懷疑、歉疚,與同情的複雜情緒,「我們可能有一些問題還需要釐清,但我答應你,如果你好好配合,我絕對不會為難你,好嗎?」
她第一次放下了命令式的口吻。
「我能說不好嗎?」我賭氣回應道。
褐發女子微微一笑,便踩著叩叩的聲響先行離去。兩名壯漢手腳俐落的為我鬆綁,但從他們的眼神看得出來沒有卸下任何的警戒,其中一位對我說,「跟我來吧。」
我跟著他們走過空蕩蕩的酒館,從吧台後面的小木門進去,顯然跟他們剛才出來的地方不一樣,門後是一道很長的走廊,走廊的盡頭又是一扇門,他們把門打開,讓我進去。
「這裡是你今晚的房間,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吧。」我還沒來得及提問,門就砰的一聲關了起來。
我四周看了看,這房間雖然普通,但應有盡有,除了一張大床跟衛浴設備之外,甚至有個小廚房,床頭櫃的右側有個衣櫃,左側則有一張桌子跟椅子,桌上放著一本心靈書刊跟一盞黃燈。以牢房的標準來說,這簡直是豪華雙人房。
好吧,至少好過被綁在椅子上。
我秉持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從衣櫃隨意挑了一些輕便衣衫,他們大概是職業綁架犯,衣櫃裡竟然放著各種尺寸的換洗衣物。我看著鏡中的自己,一頭捲髮配一副粗框眼鏡,十足的書呆子模樣,只差一件長袍就可以去試鏡哈利波特了,誰會想綁架我這種人?
梳洗妥當後,我一頭躺在床上,感到渾身輕鬆舒暢,只有沉過黃浦江底的人,才知道下面淤泥的重量有多重,我一邊想著接下來的逃脫計畫,一邊沉沉睡去。
我夢到了爸媽。
我對於他們的記憶,都是在十歲之前的,小時候他們常常帶我到戶外去,媽媽總是告訴我,這個世界很大,要多出來走走。記得有一次正在學校上課,我在呆板的作文課上睡得香甜,老爸忽然來接我,說我們要準備來一場驚天動地的冒險,我開心極了,而他們也沒讓我失望,當天就帶我飛到洛杉磯去,在那邊我們盡情的玩樂,度過了愉快的一周。
如果時間能夠一直停在那裡就好了,那些日子,真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然而我的夢境,卻總是重複著同樣的場景,總是重複著那天,媽媽緊緊抱著我,說他們要去很遠的地方旅行,我說我也要一起,她說不行,我得要在學校好好學習,他們不在的日子裡,我的阿姨會照顧我。
從那之後我就成了孤兒。
「不要走……」我呢喃著從夢中驚醒,眼淚沾濕了枕頭。
「你怎麼那麼愛哭?」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我嚇得從床上跳了起來。褐發女子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讀著桌上那本書,她今天換上了一身黑,當然仍舊是皮衣皮褲配馬靴。
「你怎麼在這裡?」我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我想在哪裡就在哪裡。」她淡淡道。
「今天可以放我走了吧?」我問。
「難道你不想知道我們綁你的原因嗎?」她反問。
「想,」我猶豫著,「但也不想。」我歎了口氣,「我只是一個平凡的老百姓,對於妳說的一切都不知道,而我感覺,我最好還是知道越少越好。」
「我們昨晚查過了你的身世。」她說,「從出生開始到現在,都能查到完整的就學、就醫紀錄,並沒有任何明顯的中斷點,十歲被父母遺棄後,由阿姨帶大,看起來的確像是一個正常的人。」
她頓了頓,「而且經過昨天跟你的對話,聽起來你似乎連怪物是什麼都沒有概念,你要嘛具備奧斯卡級別的演技,要嘛就確實不是怪物,兩者相比我寧願相信後者。我相信你不是那些怪物,所以我現在才會坐在這裡。」
「哇!真是太好了,經過了你們莫名其妙的綁架跟近乎謀殺的暴力行徑,終於證實了我不是怪物!您願意坐在這裡真是我莫大的榮幸!」我語帶譏諷地道。
「請你見諒,你的出現是個意外,我們的確在資訊不充分的情況下冒犯了你,」她低下頭,「但我們也有必須保護的東西。」
「隨便啦,你們既然確認過我不是怪物了,那我想離開了,可以吧?」我再次確認。
「恐怕不行。」
「為什麼?應該說,憑什麼?」我感覺一股怒火竄上胸口。
「因為你身上有一些特殊的反應,這些現象我們現在還沒辦法釐清,但我們希望透過這些現象,呃……」她努力思考她的措辭,「了解怪物。」
有完沒完,這些重複的話我從昨天聽到現在,沒有一句聽得懂,讓我不由得感到好奇。
「妳所講的怪物,到底是什麼?」我問道。
「我不能說。」她回答。
「妳的意思是,」我耐著性子,「妳不放我走,也不告訴我理由?」
「除非你加入我們。」
「什麼跟什麼,我連你們是誰都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加入你們。」我聲音漸漸大了起來。
「因為你別無選擇。」
相對於昨天的暴躁,她今天語調出奇的冷靜,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終於發現了我不是怪物。
「我懶得跟你扯,我要走了!」我站起身直往門口走去。
沒人攔我。
我衝出房門,一路跑過長長的走道,從吧台後面的小木門鑽了出來,我發現這裡跟昨晚空蕩蕩的樣子完全不同,酒館塞滿了人,一屋子的喧嘩聲此起彼落,昨天褐發女走進來的氣動式金屬門大大敞開,人們魚貫進出,大家不是忙著走路就是忙著大聲笑鬧,根本沒人注意到我。
「好機會!」我心裡暗忖,踮起腳尖安靜的掠過吧台的酒保,猛地朝金屬門狂奔而去。
隨著我狂風般地衝刺,我察覺我吸引了周圍不少關注的眼光,但我管不了那麼多,我衝過金屬門,順著人群轉過一個又一個的彎道,終於在一條通道的盡頭看到了一個向上延伸的階梯,階梯的頂端被一陣朦朧的亮光壟罩著。
「出去了!」我興奮的叫出聲來,加速跑上階梯。
階梯上頭看似是一片大面積的強化玻璃所構造的穹頂,玻璃外面看得到黃黃的水波來來回回,在玻璃結構的正中央是一道巨大的圓形閘門,閘門中間連通著像是水管一般的透明隧道,從外面看得到裡頭有幾台圓柱形升降機在上上下下的運作,隧道的底部經由另一道門禁與室內隔開,來往的人們在這裡進行身分識別。
我被眼前的畫面震攝住了。透過那道強化玻璃構成的圓頂,我隱約可以看到上方有船隻在移動的殘影,而我幾乎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確定,這裡就是我昨天被拖下水的地方。
這個地方在水底。
我正遲疑著該怎麼通過門禁逃出這座水底監獄,背後又傳來了叩叩的腳步聲,褐發女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的出現在我身後。
「我說了,你別無選擇。」她悠悠地說道。
「這裡是哪裡?」
「黃浦江,」她冷笑一聲,「底下。」
「妳的意思是,我們在水底?」我再次確認。
「對,而且沒有我的話,你連門禁都過不了。」
「所以你們是政府機關的人?不然你們怎麼有辦法在這裡……」我推測道。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我只能告訴你,我們追捕的都是怪物,我們是在做正確的事情。細節等你加入我們之後,我自然會慢慢告訴你。」褐發女說。
「如果我說不呢?」我生氣道。
「那我會轉身離開,去享用我的早餐,你可以慢慢杵在這裡,改變心意的話,就來酒吧找我。」
她轉身就要離去。
「等一下!」我焦急道。
「怎麼?」她停下腳步。
「我……我……」我發現我對於現況竟一點辦法也沒有。
她回過頭,忽然丟給我一個像是手環的東西。
「戴上。」她說。
我半信半疑地將手環戴上,這手環看起來彷佛具備了一千年以後才會出現的科技感,通體烏黑,但一接觸到皮膚就開始發光,更神奇的是,它像是有意識一樣,似乎能偵測我的手腕粗細來調整大小,然後自動扣上。
「剛剛好。」我驚歎道。
「這個手環叫做追蹤環,我們用它來感測附近的怪物……」
「但常常出錯。」我插嘴。
她蹙眉不理會我的挑釁,「以及周遭的隊員。」
我抬起手看了看,這手環極輕,戴上去幾乎沒什麼感覺,而且輕薄的彷佛跟身體融合在一起,隨著我抬手,它投射出了立體的全像投影,上面顯示了當前的時間、地點、天氣等相關資訊,看起來像是蘋果手環的星際大戰特別版。
我把追蹤環轉了轉,發現它一體成形,毫無接縫,我甚至找不到該從哪裡解開它。「我該怎麼脫下?」我問道。
「你脫不了,」褐發女回答,「除非我幫你解鎖。」
「怎麼可以這樣?」我焦急的亂轉亂按,徒勞無功的使用蠻力硬扯。
她撥了撥頭髮,看起來似乎很得意,「而且記得,往後你不能離開我超過一千公尺,否則追蹤環會直接放電,當場把你電死。」
簡直太過分了,逼我加入奇怪的組織,還幫我上手銬!
「那妳要怎樣才會幫我『解鎖』?」我特別加強了語氣。
「看你表現,也看我心情。」她輕輕說道。
我又無奈又憤怒,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吃培根嗎?」她邊問邊轉身往酒館裡面走去,旁人看到她自動站成兩排恭敬的行禮,像是摩西分海的神奇魔法一樣,我只能不情願的跟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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