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相思》BL/古風 - 第七十八章：殘響

　　夜色更深，京城的燈火已然熄滅，唯有夜風沿著巷弄穿行。宵禁將至，大街小巷寂靜無聲。

　　一陣急促而紊亂的馬蹄聲，突兀地打破這份靜謐。高劍星縱馬奔馳，帶著滿腹憤怒疾馳回南城軍總督府。

今日宴席本是該歡樂、暢快，怎在一瞬間全變了樣，因一名琴妓的掃興、唐天睿的出現敗興結束。

　　那股悶在胸口的不爽快，如鯁在喉，既吐不出，也咽不下，梗得他煩躁難耐。

　　回到南城軍總督府，從馬背上跳下來的，靴跟才落地，便大步踏入院門，毫不猶豫地將手中馬鞭狠狠甩出。

那馬鞭挾著破風聲，抽在迎上前的下人身上，「啪」地一聲脆響，在寂靜的庭院中迴盪開來，刺耳得讓人頭皮發麻。

　　下人被打得身子一僵，低頭跪伏在地，大氣不敢喘一聲，可高劍星看也不看一眼，目光冷沉如刀，邁步而過。

　　此刻，他不想聽、不想看、不想理會任何人。心頭那股悶氣，像烈焰一樣越燒越旺，燒得他胸口發悶、呼吸發燙。

　　他只想灌下好幾壺烈酒，好讓自己麻痺這一切的不痛快，最好醉得什麼都忘了。

　　「來——」高劍星邁步踏入大廳，正欲喚人取酒，話音剛出口一半，便猛地頓住。

　　一道沉冷視線直直落在他身上，高英朗早已端坐其廳中，面容冷峻，怒意未發卻讓人有腳底發麻的威嚇。

　　高劍星喉頭一緊，話像被生生扼住，卡在喉間，腳步也隨之一頓，剛剛在胸口翻滾的怒火，驟然被壓得死死的。

　　收緩情緒，高劍星壓著心頭的不悅，像吞下一口火，悶得發燙。他不情不願地開口，聲音悶悶的，還帶著幾分倔強。

　　「……爹。」

　　廳中氣氛更加冰冷，高英朗端坐太師椅上，手掌緊扣著扶手，青筋微跳，指節泛白。

　　他語氣壓抑，卻寒風刺骨。「去哪了？」

　　「沒去哪。」高劍星抬眼望著他，語氣懶散帶著幾分挑釁，像不在意，卻又分明在故意想惹怒自己的父親。「就跟幾個哥們吃了頓飯。」

　　高英朗看著自己兒子一副滿不在乎、輕浮敷衍的模樣，胸口那火氣像壓不住的火山，霹靂作響，隨時都可能噴發而出。

　　他早在高劍星未回府前，就已經從親信口中得到了消息。

　　一字一句，像從牙縫裡逼出來。「你——和唐旭星他們在一起？」

　　高劍星眼神一飄，隨即轉回來，硬著脖子，口中心非答道。「……沒有。」

　　聽見這句話，高英朗臉色瞬間一沉，眼神凌厲得彷彿能刺穿人。「沒有？」隨即冷笑。

　　砰！

　　他猛地一掌重拍椅把，沉木在他掌下發出一聲脆響，似要裂開。那力道之狠，似是下一瞬就要將整把椅子劈斷。

　　他厲聲吼道，如驚天之雷炸響。「你還想騙我！」高英朗猛然起身，氣勢如山壓下，直逼高劍星。「你和唐旭昇他們去了近郊那座宅子！還叫上一堆花娘和舞妓！是！還是不是！」

　　他咬牙逼問，每一字都像是一記悶棍，重重打向高劍星的心口。

　　高劍星心中更加的煩躁。

　　他本就不想與父親劍拔弩張，只想快點結束這場撕心裂肺的逼問。可越是這樣想，他嘴裡的話，卻越發不受控制，帶著火氣衝口而出。

　　「既然你都知道了——」他不屑冷哼一聲，目光帶著不耐和輕蔑。「還問什麼問？沒事找事嗎？」

　　高英朗的手猛然指過來，指尖幾乎要戳到他鼻尖。「逆子！」

　　緊接著是怒罵聲如雷貫耳。「為何你總要跟那群敗家子在一塊！為何你如此不思進取！我高家就你一根獨苗，你就不能爭氣點！」

　　字字如刀，刀刀割在高劍星心頭。

　　終於再也忍不住，那股積壓的憤怒和委屈，在腦中、心中一下子炸開，聲音提高，帶著撕裂喊著。「所以我就該被你囚禁嗎！」

　　眼神裡滿是憤怒與不甘。「爹！我不是你養在籠子的鳥！平日我都已經照你的意思不與他們來往，今日是我的生辰！我想跟他們開心一下，又怎了！」

　　說到尾聲，他的聲音忽然低了些，像是力氣用盡，卻又不肯服輸似，悶聲補上一句。「……而且，我們也沒做什麼。」

　　「沒做什麼？」這種欲蓋彌彰，更讓高英朗不悅。

唐旭昇的荒唐，吃喝嫖賭無一不會，甚至連禁藥都敢碰，他就是擔心自己的獨子會因此受影響。「一頓正常的生辰宴，需要叫上一大群花娘、舞孃？」

　　「熱鬧啊！」煩躁都快讓高劍星滅頂，他動作輕挑，吊兒郎當挖著耳窩，反諷著。「爹，你就沒有？每次宴請唐太傅，不也是如此？」

　　「你！」高英朗氣到胸口劇烈起伏著，雙拳攥得死緊，好忍住不出手的衝動。

　　他真是不明白，為何自己兒子無法理解自己的一番苦心！

　　他是為了他啊！

　　「這是兩回事！」

　　「怎麼，還能有兩樣？」高劍星語氣懶散，眼神卻冷得像刀。「你服侍老的，我服侍小的——」他嘴角勾起，笑意淡淡，卻透著諷刺的寒光。「我們不都是唐家人的狗。」

　　這句話猶如一把鋒利無比的尖刃，狠狠捅進高英朗的心窩，痛地讓他在一瞬間，壓抑不住翻湧如海的怒火。眼中怒意猙獰，憤恨難當，猛然伸手，狠狠甩了忤逆兒子一巴掌！

　　啪！

　　清脆掌聲響徹整個大廳，如驚雷劈下，瞬間劈碎了兩人之間最後一絲死命壓制的冷靜。

　　高劍星臉頰側歪，半邊臉腫紅得刺眼。耳邊轟鳴作響，像被扇得失了神，但下一瞬，他緩緩轉回頭，眼神猶如刀刃，帶著燃燒的恨意死死盯著高英朗。

　　整座大廳，寂靜得落針可聞。唯有兩人之間的火藥味，幾乎要將這沉悶的空氣點燃。

　　「我是為了誰！」高英朗猛然怒吼。

　　一字一句，像是被引爆的火雷炸開。「要是你爭氣點，我何必要拉下老臉去陪笑！」

　　而高劍星也被打一巴掌打得委屈至極。

　　咬著牙，頂著被打紅的臉，眼中滿是憤怒與不甘，聲音嘶吼而出。「我有要你為了我嗎！」

　　那一刻，他心底積壓已久的怨懟和委屈，如火山噴發，不僅焚盡了對父親最後一絲憐惜，也將自己徹底燒灼、撕裂。

「你怎麼不說——，你是擔心自己沒臉去見列祖列宗，才去巴著唐家不放！」

　　這話一出口，高英朗整張臉驟然漲紅，氣得血脈上湧，雙眼幾乎噴火。「你在胡說什麼！」

　　「我有胡說嗎！」高劍星紅著眼，聲嘶力竭地反吼。

　　他不心疼嗎？

　　他怎會不心疼？

　　每每看見自己父親在唐太傅面前，低眉順眼、卑躬屈膝，他胸口就像壓著萬斤巨石，憋悶得喘不過氣。

　　他會不知道唐旭昇有多混帳？

　　他想為父親做點什麼。

　　可每次一開口，那張嘴就像裝滿了刀刃，話一出口，便將兩人割得血肉模糊。

　　「我們高家是武將世家！」高劍星怒吼，步步逼近，像要把這句話釘進父親心裡。

　　「世代鎮守在東北——」他咬牙，眼中猩紅浮現，帶著撕裂一切的狠意。「可到了你這一代，卻把東北統領的兵符，親手送給了徐洪，不是嗎！」

　　——最不堪的過去被血淋淋揭開。

　　高英朗渾身一震，拳頭緊握，指尖早已刺破了掌心，鮮血浸濕掌縫，他卻絲毫不感覺到痛。牙關緊咬，咔咔作響，似是要將這股恥辱一口吞下。通紅如血的目光，盯著、耳裡聽著自己最疼愛的兒子數落自己的不是。

　　「你怕我們高家沒落。」高劍星語氣愈發冷厲。「所以不顧廉恥，巴著唐太傅的大腿！甚至替他做見不得光的事！」

　　他的聲音嘶啞，每一句話都像是鋒刀刮骨，將父親的心剖開。「那他給了你什麼！給了你什麼！」步步逼問，眼中泛著濃烈的酸楚與怒意。「承諾你什麼了！」

　　高劍星他嗤笑一聲。「南城軍指揮使的權力？呵！」眼角一顫，笑中帶著苦意與諷刺。「於是你就更寡廉鮮恥攀上去！死死攀著不放！還認為如此他就會讓你回東北？」

　　突地，提高聲音，幾乎是用盡力氣吼著。「不會！」這聲音直接將兩人撕碎。「因為你不是徐洪！你只是他養得一條聽話的狗！」

　　這句話，如同最後一根點燃炸藥的火星，兇猛將兩人燒盡。

　　高英朗猛然失控。

　　他衝上前，抬手就是一記重重耳光。

　　啪！

　　接著又是一巴掌。

　　啪！

　　「混帳東西！你說誰是狗！」高英朗雙眼猙獰，手掌毫不留情，一巴掌接一巴掌打下。「我這都是為了誰！我是為了誰！」

　　接連幾記耳光，打得高劍星踉蹌後退，每一打都像是要打爛那張口不擇言、滿是忤逆的嘴。

　　高劍星無法反應過來這連翻巴掌，身子不穩被搧倒，跌坐在地上，才停止那已痛到麻木的攻擊。

　　整個心神都是懵地，曾經與父親有過的開心、愉快的一切，如同鏡面上的裂痕，快速擴散、漫延、破裂。

　　回憶如碎片剝落，將彼此割得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高劍星坐在地上，眼中淚水未落，苦澀笑出聲，悲淒、絕望。

　　他不懂，為何總要說是為了自己？

　　娘親為了自己難產而死......

　　父親為了自己拉下臉迎合著唐太傅......

　　可他有要求他們必須這麼做嗎?

　　接近唐旭昇也是為了減輕父親的難堪，又錯了嗎？

　　呵。

　　這還真是最糟糕的生辰——

　　眼眶撐不住積滿的淚，順流而下，不服軟的高劍星抹掉代表軟弱的淚水，緩緩站起，身子因被打得暈昡而顯得不穩，眸光中是黯然、是淒涼。

　　「爹，與王二一同轉賣鎮北軍軍資，出了事，你真認為唐太傅會幫你？」

　　原本憤怒情緒被這話一瞬澆熄，隨之而來得是震驚、錯愕。「你......」

　　看著父親驚訝無措的表情，高劍星不免覺得可笑。「爹，你是不是想問，為何我會知？哈哈哈哈——」笑聲中有著無比心痛和哀慟。

　　「因為你成為唐家的笑話！你成為他們的箭矢、替死鬼！」

　　一想到唐旭昇用著囂張的嘴臉嘲笑自己，諷刺自己的父親，他的心就猶如被凌遲一般，生不如死。

　　「爹，你惹得可是鎮北軍，是顧氏。是大辰戰功赫赫的氏族。」

　　那時聽見唐旭昇細數著自己父親如何偷龍轉鳳，而唐家卻未沾染半分，高劍星都腳底發麻，心涼了一半，那可是殺頭大罪。

　　高劍星哽咽著。「爹，這一切可都與唐家無關，他想將你、江家一同推入地獄......」

　　每一字每一句都如道道驚雷，擊穿高英朗的心神。一陣暈眩襲來，顯些站不穩，腳步踉蹌退了幾步，扶撐在一旁茶几上。

　　父子倆的爭吵停在彼此沉默中，高劍星摸著被打腫地臉，如鬥敗公雞似地，垂著頭、疲倦無力的離開大廳，留下一瞬間蒼老許多的父親。

　　原本該是開心地生辰，卻落得如此狼狽，高劍星回到一片死寂的房內，四周很靜，靜的讓人心慌、煩躁。

　　他從腰際取出兩包不明粉末，想都不想地就將粉末夾著茶水全灌入口中。他不清楚這藥粉有何作用，依稀記得唐旭昇所說，吃下後就能忘卻一切不愉快。

　　高劍星坐在床榻上，眼前因藥性顯得浮動、模糊，躁熱也在全身迅速遊走，不悅情緒被亢奮驅逐。

　　迷離視線隨著侍女端著溫水而移動，朦朧扭曲，慾潮也跟著侍女白嫩的手遞來濕帕而高漲。

　　「少爺，擦擦臉，該歇息了。」

　　高劍星先是盯看著纖細的手腕，順著手朝上看去，落在胸口、頸處，最後落在一張一合的小唇上，那溫柔聲音聽在耳裡都成了勾引。

　　他克制不了心中那股春潮，伸手握住手腕，將人拉向自己，反身壓倒在榻上，體內那股獸性瘋狂叫囂、嘶吼著，想衝突理智，掙脫釋放。

　　「少爺？」侍女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失聲叫出。

　　「本少爺想要妳，是妳的福氣！」高劍星邊淫笑說著，邊撕扯著侍女身上的衣衫。

　　侍女驚慌失措反抗著，想掙開正在扯裂衣衫的手，卻毫無成果，只能哭求著。「少爺，求求您，放過奴婢，放過奴婢吧！」

　　聲淚俱下的哭喊，喚不醒心智已然被控制的高劍星。

　　他一臉猥褻、淫邪笑著，眼中也因為興奮而顯得腥紅帶著瘋狂。看著身下衣衫凌亂破裂，細緻肌膚胸脯，骨線分明的纖骨若隱若現，更讓那頭名為慾望的野獸血脈噴張。

　　高劍星飢渴的，不停在侍女身上啃咬、親吻，侍女絕望哭泣聲更顯無助，也更刺激著這頭野獸的心緒。正當他要伸手去扯爛侍女下身衣裙時，一股逆行氣血衝上心頭，震得全身抖動了一大下。

　　心口如被人狠狠捏住，難以跳動，呼吸都顯困難，高劍星緊糾著胸口，大力喘著氣，臉色卻倏地鐵青，面目猙獰著。

　　高劍星忽然僵住。一股腥甜直衝喉頭，他眼前一黑，張口便是一口鮮血灼熱噴出。

　　血霧濺在侍女蒼白的臉上，帶著滾燙與刺鼻。她怔住，來不及呼吸。

下一瞬，高劍星撐不住地倒下，撞倒在床榻。

　　「啊——！」侍女淒厲尖叫，聲音刺破夜色，打穿所有的寧靜。

　　而偏廳裡的燈火仍舊搖曳，滿桌的菜餚早已冰冷。

作者：

啊！甜蜜兩人組又來不及上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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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殘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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