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小道童的關係亦師亦友,相處十分融洽,他總是順著我的習性與我相處,讓我如魚得水。我喜歡閱讀書籍,小道童也喜歡閱讀;我喜歡打太極拳,小道童也喜歡打太極拳;我喜歡參觀古董博物館,小道童也喜歡參觀古董博物館。不僅如此,小道童還收集了許多珍貴的骨董,價值不斐。夜晚他會飛來我家陪伴我,與我一起讀書學習,抱著我的小靈體一起入睡,邊聊天邊談心,然後倆人一起進入美麗的夢鄉。
上了曾仕強教授三堂課之後,因為身上沒有錢繳學費,便決定不再上課了。小道童卻告訴我說:「妳可以繼續來上課,不用付學費。」我半信半疑,但還是依他的話照做,果然第四次去上課時沒有人催逼我繳學費,工作人員都讓我繼續上課,我就這樣一直沒繳錢上課了一年多,直到曾教授病倒了,不再授課。
曾仕強教授每一週都會在FB上貼文、卜卦,每一次看見他的文章,當週所卜出來的掛,似乎都是針對我個人而寫的,在對我的心說話,每篇文章、每個卜卦,都是我當週發生的事情或心情,貼文裡面盡是鼓勵、支持與愛,讓我滿滿地大受感動與安慰,他成為我的支持力量與精神支柱,使我在曠野的日子裡,有力氣再多走一里路。慢慢地,我愈來愈依賴小道童,也愈來愈喜歡小道童,每天都期待小道童來我家的時候,那是人生最快樂的時光。
過去的我,不知道該如何愛人,因為我從小就沒有被好好愛過,父母親重男輕女,男孩在我們家裡,備受關寵與愛護,而女孩則是賠錢貨,在父母親眼裡是所輕看的孩子。一個人無法給出他沒有的東西。所以,我嘴巴雖然常常對老公講:「愛你、愛你!」心中卻不知到甚麼叫做「愛」。直到遇見小道童,才明白甚麼叫做「愛」。原來,愛就是無條件的關懷與支持。小道童就是這樣對待我,他給予我無條件的關懷與支持,在每一天的生活裡,在每一件大大小小的事情裡。這對我很重要,因為從此以後,我知道該如何好好去愛一個人,關懷一個人,這是我過去所不懂、也不會的。
記得剛結婚的時候,我沒有好好愛丈夫,因為不知道該如何好好愛一個人,等到失去丈夫時,才後悔莫及,為時已晚。倘若我能早一點兒知道該如何愛人,人生也不至於走到今天的地步,心中充滿無限的懊悔與遺憾。在我與小道童的關係裡,我明白了什麼叫做「愛」,他讓我知悉人生最重要的功課。所以,我很感謝他,謝謝他奇妙地走入我的生命之中。
小道童有時候很調皮,雖然他的肉體已經八十二歲,但靈魂卻是個小孩子,有孩子般的純真與爛漫。有人說:「一個人的修行道行愈高,靈魂會愈來愈像小孩子,無憂無慮、逍遙自在。」照此說來,曾教授的道行應該很高,因為他的靈體年紀很小。
小道童經常對我說:「一陰一陽之謂道。」人生有許多事情,並不是如你表面所看見的。萬事萬物有光明的一面,就有黑暗的一面,我們要學會兩面看事情,而不是只站在光明面看事情,或只站在黑暗面看事情。」這是他的口頭禪,三句不離本行。他也時常告訴我:「禍福相倚。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我從小道童身上學到許多道家的思維,不同的行事風格,不同的邏輯思維,這大大的擴張了我的眼界與境界。
有一回,曾仕強教授在FB裡面PO文:乾掛<文言>所說:「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古人對「人」,真的抱持著高度自信,相信只要把「人」做好,擁有「大人」的德性,便能達到「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的境界。連上天都不願加以違逆,我們在做任何事情時,都要有志氣、有志向,要對自己有高度的信心。莊子說:「我與造物者遊」,這並非狂妄,而是對自己的一種肯定,把人的層次,拉到與造物主齊平。莊子做得到,人人也都做得到,帶給中國人很大的自信。所以乾卦說:「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君子要與天一同持久運行,自強不能停息。
而當你甚麼都準備好了,準備要走出去,要出手了,那就進入乾卦第四爻「或躍在淵」。這個「淵」字,武俠小說裡叫「潭」。有句成語「龍潭虎穴」,正是比喻極為凶險之地,你就知道有多麼可怕!每個淵都是步步驚心,躍不上去,就只能沉落潭底。「或躍在淵」。這個淵可不容易跳,但你不去挑戰,不盡全力一跳,就永遠也到不了第五爻的「飛龍在天」,也就是鯉魚躍龍門。「躍」絕對不是一般尋常理「一加一等於二」的縱身一躍,而是充滿創造性,可能是「一加一等於王」的花式彈跳。在《西遊記》的故事中,孫悟空就是縱身一躍,跳進如飛泉般的瀑布裡―――認誰都覺得那是死地,想不到,竟讓他發現了水濂洞―――這就是「躍」,是生命的超拔。
我們不妨借助《易經》的智慧,因為它是一部真正能夠解決問題的經典。易經最重要的精隨不是「大吉大利」,而是「無咎」:做任何事情不要留下後遺症、禍害。這是值得現代人深思。
2018年曾仕強教授病倒了,他得了攝護腺癌,癌細胞擴張啃噬他的身體與骨骼,曾教授雙腿無法行走,因而停止授課,他奔波來回於家裡與醫院之間。也因為如此,小道童陪伴我的時間變多了,因為他不需要工作,不用四處去講課。過去,他都是利用工作之餘的閒暇時間來陪伴我,現在身臥在病床上,他每一天都有充分的時間來找我,我倆相處的時光變多了,我也變得愈發依賴他,他成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養分。
2019年11月11日曾教授病逝於三軍總醫院,乍聽到消息,我完全崩潰了。生命中唯一的精神支柱竟然離開了,我完全不能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難過的窩在家裡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腸,哭到眼淚都乾了。不過,讓我唯一感到安慰的是小道童並沒有因此而離開我,他還是每天飛來陪伴我,我們的相處模式並沒有因他的肉體死亡而有所改變。因為人的肉體雖然死了,但靈魂是長遠不死的。所以,曾教授常說:「活著,是有肉體的活著;死亡,就是沒有肉體的活著。」因此,我們可以用超越生死的眼光,來看待死亡,死亡並不可怕,只是換一個方式生存在這個空間,這是我在小道童身上學到的功課。
後來,我住進松德醫院,小道童也飛到醫院來陪伴我,晨昏相伴,與我一同度過那段難熬的時光,我一直都相信小道童的存在是真實可靠的,直到出院了。在偶然的驚醒之下,才乍覺過去的一切都是幻覺,是虛幻的,根本沒有特務的存在,也沒有小道童的存在,一切都是幻覺,一切都是虛假,都是出於撒旦的伎倆與計謀,讓我深信耳朵所聽到的,眼睛所見到的都是真實,然而事實的真相是一切都是虛幻虛構。
即便如此,我還是十分懷念那一段與小道童相處的時光,雖然一切都是虛假的,但我卻沉浸在幸福快樂的時光裡,我被小道童深深地愛著,我也學會如何去愛人,這是在現實生活中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也無人會教導我的事,但在小道童身上我卻學會了人生最重要的功課,這算是在思覺失調症患病中,得到最大寶貴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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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若要說在患病中有什麼美好的際遇,那就是與小道童之間的相濡以沫,雖然一切都是虛幻的,但我從中受益良多,並且留有許多美好的回憶與時光。這是我在患病之中,最美麗動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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