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你們會突然決定反抗?或者我這樣說不大好,是甚麼驅使你們向搞事分子還擊?」
李志輝把食指橫放在嘴唇上,一副正在用心思考的模樣。
「也許是激發出來吧,七位工友跟我已經被禁錮兩天有多了,雖然沒有家人,但還是想回家,另外就是我們知道他們下一步要截斷電網。」
「唔,截斷電網的牽連就大了,是吧?」
李志輝乾笑幾下,說道:「我們都知道牽連有多大,核電廠不僅提供皇港市全市的電力,也負責三個沿岸城市的電力。」
他拿起玻璃桌上的杯子喝水,喝了兩三口,續說:「這也是我們反抗的原因啦,畢竟我們都是為市民服務,為政府服務,為國家服務。」
四個手足都被索帶縛在方型飯檯的檯腳,小丑面具早就掀翻,露出驚恐的年輕臉容。許念仁雙腕略為掙扎,痛如刀割,索帶半點不動,十指隨之酸麻起來。
掛在腰間的對講機和放在後褲袋的手機,早被李志輝拿走。許念仁的額頭火灼般痛,右眼腫脹得只餘一線。剛才工人離開飯堂,把玩搶來的伸縮棍子,經過許念仁時,就在他額頭抽了一記。
他們究竟要去哪裡?李志輝臨行時跟許念仁說了一句:「我們現在就去拿回我們應得的東西。」
那是甚麼鬼東西呀?
一個工人留下來看守他們,坐在椅子上像尊石像。目光回到四名手足,兩個依然驚恐,一個神色漠然,還有一個正在默默留淚。許念仁看到那名手足兩腿之間濕了一片。
媽的,你這軟弱的孩子,竟然嚇成這樣。他又想到那名手足只有十五歲,加上自己這副德性,責備的話就縮了回去,安慰也說不出口。
外邊響起一把透過揚聲器發出的男聲,許念仁聽到後有些意外,那是林仲陽的聲音。
「條子聽著,我們繼續談判。」
談判?林仲陽這人一向主張勇武,現在竟然想跟警方談判。
過了片刻,林仲陽又說:「你們聽到沒有,沒有回應,我們就會行動升級,先停止核電廠的運作,再截斷電網。」
果然,這話說完不久,另一邊就響起談判專家劉警司的聲音:「各位年輕的朋友,稍安勿燥。」
「你可真逗,幾個小時前才跟我們發射催淚彈,又派人來堵我們,現在要我們稍安勿燥。」
林仲陽提聲說:「現在計劃有變,我們提出的三大訴求不變。一,皇港市政府放棄核電。二,皇港市政府改用其他可持續再生能源。三,皇港市政府即時釋放反核遊行中的被捕市民。我們現在會多加一個條件。」
那是甚麼鬼東西,林仲陽竟然擅作主張?
「我們要求電力公司支付2500萬元,贖回核電廠。」
2500萬元,那是甚麼一回事?那豈不是跟我們的初衷相違背?這豈不是會毀掉整場運動?我要趕快出去,阻止林仲陽。
許念仁雙腕跟飯桌腳繫在一起,稍動身體,就整張桌子跟著移動。他彎身蓄力,向後急撞,背脊撞中桌緣。
工人指著許念仁大喝:「你想幹嗎?」衝過來舉腳欲踢。許念仁看準時機,一腳插在工人雙腿中間,勾跌對方。工人雙手向後往許念仁的臉龐亂挖,留下幾道血口。許念仁忍痛,前臂勒住對方的頸項,死命不放。
我得趕快出去,阻止林仲陽毀掉整場運動。工人身子軟倒,許念仁還沒有鬆手,直至嗅到屎尿,那是人體失去控制機能所致。
許念仁推開工人的屍體,背脊往檯腳連撞幾下,眼前發白,索帶才稍鬆下來。他嚎叫一聲,連撞三下,飯桌腳應斷成兩截,插在許念仁雙腕之間。
站起來,腳踝都被縛在一起,不能走,只能跳。跳進廚房,雙腳已酸軟無力得幾乎要跪倒。我不能倒,絕不能倒,許念仁咬著牙關,跳到刀架,轉過身子,十指摸索,第一下指尖一涼摸到刀身,第二下才碰到木柄。
未完待續
ns13.58.254.9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