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為了不輕易說,我開始想你。
刻意忽略身旁同事時而不時兀自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詭異目光,將耳邊不間斷傳來的竊竊私語全數充耳不聞,嚴司伸手悠閒從容地翻過文件資料的雪白紙張,鏡片後的雙瞳從頭至尾注視著黑色字跡在泰然自若裡精細準確地抓出重點,仍是將所有的一切都置若罔聞。
嚴司的聽力其實並不差。
當他收起資料夾經過那些顯然議論紛紛的主角是自己的同僚身邊時,縱使是再細碎的聲響,嚴司也能輕易推測出他們所談論的內容──他們大部分都說著,今天的嚴司好像不太對勁。
從嚴司準時走進工作室開始,除了跟已經提前抵達工作區域或是拖著疲憊身軀準備離開的同僚們打過招呼,以及工作期間必須啟齒溝通討論的話題以外,嚴司便再也沒有多說任何話語。
平時與其他同事一起工作時經常會出奇不意、有感而發扔出一個話題當作消愁解悶的簡單娛樂,今天卻不會有;甚至連平常那總是令人哭笑不得或是無法反駁的說話方式與獨特想法今天也一併不存在。
他們說著今天的嚴司特別安靜,意外地不多話。
在等待屍體轉送至工作室或者是解凍的數小時間,平日總是會趁著間隔時段在工作區域四處干擾其他同僚的他,而今卻是沒有在那個時間裡貿然出現,甚至是在休息室裡也並無看見嚴司正窩在沙發中深沉入睡的疲倦身影。
當一名同僚伸手輕輕握拳並且用指關節輕叩門板後,這才發現底下門縫的光源方向是從內向外散發出與室外相互匹敵的亮白光芒,而非是從外向內照進充足日光,然後在門板之下確切分割出明亮與昏暗。
門板一端先是陷入因為受到打擾而停頓動作的短暫沉默,接著帶有平淡情緒啟齒說出口的請進這才輕輕飄出。得到同意的同僚輕輕推開辦公室大門,原是要與嚴司討論一宗關於陳屍於郊區的屍體檢驗報告的他卻是在看見對方好端端坐在辦公桌前使用電腦時,個性一向冷靜穩重的他卻也無法遮掩此時從面容上透露出的詫異神情。
對於同僚如此清楚明白的反應也算是瞭然於心的嚴司並沒有啟齒多做表態,只是勾起淡然笑意詢問著同僚有什麼事。
兩人在辦公室裡討論起關於這件案件的屍體在檢驗過後所推測出抑或是明顯判斷出的情況模擬,直到同僚將卷宗捧在手中卻又再度恢復到剛才那欲言又止的模樣時,嚴司也只是將注意力重新放回電腦螢光幕上所顯示的資料,佯裝並無察覺對方的異樣。
及至同僚站在一旁梳理完自己的思路,當他邁開步伐準備離開辦公室而卻在伸手拉開大門時突然回身停下,啟齒帶著輕鬆近似於玩笑的語氣向嚴司詢問著你今天怎麼特別認真,而伸手支著側臉專心凝視電腦螢幕好似在認真思索的嚴司目光僅只是稍稍注視同僚一眼,接著仍然保持雲淡風輕的語調如此說著,只是平常不表現出來而已這般一如既往的回應方式。
於是他們也說著今天的嚴司似乎特別安分。
Day12.嚐試你喜歡的東西
只是突然覺得有你在的日子值得回味眷戀。
將馬克杯擱置在一旁任憑濃郁香氣縈繞於室內,因為熱度而緩緩飄出的裊裊輕煙使得原本沉穩無聲的空間顯得更為靜謐。
伸手輕輕翻過滿是案件資料的潔白紙張,持著原子筆姿勢端正的手卻只有在需要動筆寫字時才會有所動作。直到放置在桌子邊緣的手機突然發出響亮好聽的提示聲時,黎子泓這才將注意力暫時從公文上移開。
將原子筆放進目前正在翻看的檔案夾中並且緩緩闔上,接著將所有攤放在眼前用以參考或是案件性質類似的卷宗也一併蓋上,伸手提起馬克杯耳啜飲濃醇咖啡的他卻是倏地輕輕蹙眉,當味道強烈的甜膩口感完全充斥於口齒之間時,黎子泓才忽然想起在一開始時他便在咖啡裡添加了一包糖。
好不容易改掉在專心閱讀文件時便會不知不覺拉開抽屜拿出糖包添加的習慣,而現在早已習慣濃縮咖啡清澈亦是滿溢著苦澀口感的他卻是忘了自己的刻意行為。
對此、黎子泓也只是若無其事地將馬克杯放回桌子邊緣,接續將同樣放在一旁的手機拿起來用指腹輕輕滑過螢幕解除安全鎖定。望著液晶螢幕上所有功能捷徑皆是井然有序排列的主要畫面,無論是簡訊抑或是來電顯示,介面上都沒有跳出警示通知告訴他有任何的訊息傳入。
拉出快捷頁面查看突然跳出的提示內容,黎子泓知道這是他今天早上特意開啟的遊戲提醒功能,卻是一反常態地毫不猶豫點選開啟,映入眼簾的便是遊戲主畫面上同時顯示著資料讀取中的進度列。
一邊等待著讀取資料進行時,目光卻時而不時望向被自己所暫時停止處理的公務文書與案件資料。正思考起或許不應該選擇在今日做這樣決定的黎子泓心底泛起一股躊躇情緒,卻是在遊戲讀取完畢並且順利進入頁面之後,這才選擇放棄遲疑將注意力放在手機遊戲中。
除了簡訊提示與來電顯示的鈴聲會在黎子泓工作期間必要時響起,其餘的通知功能早已被他全數設定為關閉。而今他卻是臨時起意將遊戲額外附加的提醒功能開啟,因此當他投入心神專注處理公務而通知音效卻頻頻響起時,他便會特意暫停手邊的工作轉而開啟遊戲。
雖然已經經歷過一整個上午不斷重複如此工作被打斷的狀況,黎子泓卻也沒有感到一絲厭煩或是基於叨擾而將設定更改,仍是泰然自若地有時工作、有時休閒。
直到突如其來的敲門聲響打破了室內略顯輕鬆卻又格外安靜的矛盾氣氛時,黎子泓忙碌操縱著遊戲角色攻擊敵方的同時也不忘啟齒帶著一如往常平靜冷淡的口吻說著請進。
聽見開門聲響起的他看著特地將資料與公文轉送來這裡的書記官因為過於詫異而忍不住表露出的愣怔表情,並不意外看見對方會有這種反應的黎子泓在心裡也不禁想著自己現在做的事情的確足以讓人驚訝不已,畢竟他從不在上班時間忙裡偷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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